“……”


    鶯鶯自認在沉雪的事情做的隱蔽, 但她低估了欽容對她的了解程度, 從她清晨賴床不起後, 欽容就對她起了疑心。


    一夜沉眠,鶯鶯醒來時已到中午。


    寢宮的帳幔層層低垂, 外麵的陽光被盡數攔回。鶯鶯初初醒來都不知時辰, 她撐著手臂從榻上坐起身體, 渾身酸澀綿麻, 忍不住嘶了口涼氣。


    欽容真是越來越凶殘了。


    哢嚓哢嚓——


    隻是微微的收腿,鶯鶯就察覺到腳腕上的不對勁兒,有什麽冰涼的硬物貼在她的皮膚上, 還是隨著她的動作發出響動。鶯鶯有那麽瞬間的大腦放空, 接著她遲疑掀開錦被,發現自己兩條白皙的腳腕上圈著金色腳銬, 鏈條的中央還刻了一個‘容’字。


    ……這是什麽?


    欽容這是什麽意思?!


    鶯鶯看著這條金燦燦的腳銬,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金殿。


    前世欽容也給她打造過這樣一條腳銬鎖鏈,不過模樣遠比這精致漂亮, 內裏還有一圈細軟絨毛。鶯鶯不記得自己戴了那鎖鏈多久,但她很清楚自己被鎖在金殿時, 欽容已經稱帝。


    如今她明明什麽也沒做,欽容怎會這麽早就把她鎖了起來?難道就因為她想要逃婚, 又偷偷放沉雪離開?


    鶯鶯很不喜歡被鎖著的感覺,前世她戴著鎖鏈每走一步路裙擺下就會響個不停,後來她索性就窩著或讓欽容抱行,很少在自己走路。


    那時她不懂什麽叫羞恥心, 隻知自己每當看到那鎖鏈就會憋悶不舒服。如今重被戴上這腳銬,她才知自己那時的心情,翅膀上的羽毛被欽容根根拔下,欽容分明就沒把她當人對待,他這是把她當成寵物來樣嗎?


    嘩啦啦——


    本沒什麽力氣的鶯鶯被激起一身火氣,開始大力拉扯那粗重的腳銬。鶯鶯還發現榻角多了一條鎖鏈勾,勾下墜著一條長長的鏈子,欽容分明是想限製她的自由,把她困在這寢宮之中。


    “娘娘,您醒了嗎?”翠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鶯鶯還在拉扯著腳鏈,清脆的碰撞聲哢嚓在耳邊響個不停,吵得鶯鶯頭疼。


    一直沒聽到鶯鶯的回複,然而屋內的聲響就沒止過,翠兒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想起太子臨走的交代,索性直接推門進去。


    “娘娘……”饒是見慣宮內密事,翠兒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看到太子妃如同犯人般被上了腳銬,而且還是被太子親自鎖了起來。


    傳聞不是太子妃跋扈野蠻,仗著家世和陛下的寵愛百般欺負溫雅太子嗎?怎麽會……


    翠兒愣住了,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傻傻看著鶯鶯坐在榻上扯腳銬。


    這腳銬不知是什麽材質做的,冷硬光滑,無論鶯鶯用多大的力氣都扯不斷。鶯鶯氣死了,如今被翠兒這麽看著,她更覺得自己的臉麵被人按在地上狠踩了好幾腳。


    “出去!”鶯鶯氣的眼睛都紅了,從榻上坐起來掃落榻桌,桌上的東西紛紛掉在地。


    昨夜她昏睡之後,還是欽容幫她換了寢衣。寬大的寢衣鬆散輕.薄,鶯鶯跌跌撞撞往外走了幾步裙擺開到大腿,露出光.裸的皮膚。


    外廳的陽光充足,翠兒拿著披衣慌慌張張追了出來,麵皮不知為何紅的厲害。鶯鶯低頭看到自己大腿上的各種痕跡,脖子扭動間也泛著絲絲疼痛,她不由就記起欽容昨晚還咬過她的脖子。


    又有幾名宮婢端著梳洗用的東西進來,慌慌張張低下頭。


    鶯鶯抬手想去捂脖子,結果袖子一下子擼到手肘後,衣領也順勢滑到肩膀。


    “走,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不知是不是太過激動,鶯鶯缺氧有些頭暈,還好翠兒及時扶住了她。


    翠兒是提前叫宮婢過來梳洗伺候的,她先前也沒想到太子妃竟會被太子‘寵幸’成這副模樣。曉黛不在這裏,她還沒摸透鶯鶯的性子不知分寸,等欽容得知情況趕過來時,寢宮內碎片滿地一片狼藉,鶯鶯不知從哪裏找出來一把劍,正一下下砍著腳腕上的鎖鏈。


    輕薄的衣擺隨著她的動作晃蕩,欽容看到鶯鶯白皙脖子上的點點紅痕,裙擺遮不住她的雙腿,露出來的右腿筆直細長,白嫩嫩的皮膚上留有他昨晚疼愛過的痕跡。


    “太子殿下。”見到欽容回來,翠兒等一眾宮婢鬆了氣,趕緊跪下行禮。


    鶯鶯一通折騰大喘著氣,唇瓣被咬的發紅,聽到欽容回來了,她抓緊手中的劍扭頭朝門邊望去。濕漉漉的眼睛不知是氣的還是又哭過了,黑黝黝的瞳眸晶亮,那透出的微弱怯意散著水霧,如同一隻小鹿。


    “發生了何事?”欽容幾步走近,見鶯鶯披頭散發,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


    傾身正想將人抱起,結果鶯鶯蹌踉著往後一退不肯讓他抱。握在手中的劍直接朝欽容橫去,鶯鶯嗓音微啞帶著哭腔,“把我腳上的東西摘下來。”


    “欽容你憑什麽鎖著我,你快把那東西給我摘下來!”


    欽容對鶯鶯沒有防備,所以鶯鶯輕輕鬆鬆就把劍架到了欽容的脖子上。她這一舉動可嚇壞了屋內的宮婢,所有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欽容麵色不變,隻淡聲吩咐屋內的人:“都出去。”


    隨著所有人的離開,屋內就隻剩下鶯鶯和欽容。


    鶯鶯其實是沒多少力氣的,昨晚的活動量太大,她睡了半日醒來還沒吃東西,折騰了這一陣早就開始發暈。


    握在手中的劍開始發顫,很快就偏離的欽容的脖子。鶯鶯的手臂已經酸澀難忍,但瞪著欽容硬是又將劍逼向他的脖子。


    欽容不顧鶯鶯的威脅低眸掃了眼脖子上的劍,低笑很輕溢出,他看向麵前的人道:“鶯鶯這是要做什麽?”


    “想殺了三哥哥嗎?”


    若真能殺了他還真一了百了。


    鶯鶯有些撐不住了,握著劍的手腕微微發顫。她抽了抽鼻子道:“你憑什麽把我鎖起來,咱們當初說好的,成婚後你會對我好。”


    “三哥哥現在對你不夠好嗎?”欽容嗓音放得很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鶯鶯紅著眼睛質問:“對我好會把我鎖起來嗎?”


    “你快把我放開,不然我真的殺了你。”


    “好啊。”欽容完全不怕她的威脅,長睫微抬,他薄唇勾著笑道:“三哥哥不準備放過你,鶯鶯殺了我罷。”


    “你!”鶯鶯若真下得去手,哪還會等到現在讓他這般欺負她。


    想她前世也是風風光光的尚書府小姐,有皇後姑母竹馬太子,就連陛下也對她寵愛有加。鶯鶯前世壞事做盡從未受過別人的氣,唯有在欽容身上栽了跟頭。重生後她當自己活該罪有應得,沒想到重來一世她當個好人仍落了這麽個下場。


    既然如此,那她還不如殺了欽容算了。


    這麽生氣的想著,鶯鶯把心橫了又橫劍握的越來越緊,當真就使了些力道。不過她也就剩那麽點力氣了,等到劍身貼到欽容脖間的皮膚,她的手腕就抖動劇烈,再也下不得半分狠力。


    欽容感受到微微的刺痛感,卻隻是靜靜凝視著鶯鶯不語。


    直到低弱的嗚咽聲溢出,欽容才抬手去撥開脖子上的劍,伴隨著長劍落地的聲音,欽容上前一步把鶯鶯摟入懷中,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問:“哭什麽?”


    鶯鶯伸手去推欽容,控製不住情況濕了眼眶,她眼淚一滴滴往欽容手上砸,哭啞著聲音道:“欽容你怎麽這麽壞……”


    “你比我還討人厭,欽容我討厭你,我不想要你了。”


    鶯鶯自認前世自己夠惹人厭惡憤恨的了,就是她這樣一個被稱為皇城惡霸的人,卻被所謂的溫柔太子逼得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哭的慘兮兮像個受氣包,打也打不得罵也沒有用,她所有的壞與惡砸在他身上都不痛不癢,甚至又反彈到她自己身上。


    欽容還從未見鶯鶯哭的這麽厲害,手指擦不去她的淚他就隻能用袖子一點點去擦,邊擦還邊哄著她:“鶯鶯很好,別人喜歡你都來不及怎會厭惡你。”


    不遠處就散落著幾片碎瓷片,鶯鶯在他懷中又哭又鬧,欽容怕她踩到瓷片上傷了腳,隻能強硬將她打橫抱起。


    去榻上的這一小段路,鶯鶯不停掙紮吵鬧著,她揪著欽容的頭發惡狠狠威脅:“你放開我,你不能這麽鎖著我!”


    欽容頭發被她拽著隻能被迫低頭,與鶯鶯水潤的目光對視,他索性壓得更低吻上她的眼睛,控製住她的雙手。


    “鶯鶯,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不知道珍惜。”欽容哄了許久都不見鶯鶯平靜,他沉沉的呼吸打在她麵門,索性威脅一句:“你再不乖,三哥哥就直接把你鎖在榻上。”


    鶯鶯愣住了,不知是因為欽容的威脅,還因她感受到欽容的變化。在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想著欺負她……


    鶯鶯一把抓住欽容的衣襟道:“我不要你,你把我溫柔的三哥哥還回來!”


    她的三哥哥對她那麽好哪裏舍得讓她哭,三哥哥哄著她都來不及他脾氣那麽好怎麽會鎖著她。


    欽容被鶯鶯惹笑了,摟起人親了親她的下巴,欽容用錦被裹住她道:“鶯鶯聽話一點,三哥哥就回來了。”


    “餓了嗎?我喚人送些糕點進來。”


    “……”


    不是嚇唬鶯鶯,欽容是真打算鎖著她,身為太子他就敢這麽幹,想來是真的被鶯鶯刺激到了。


    欽容對外宣稱鶯鶯病了,當顧皇後來看鶯鶯時,欽容給的理由卻是鶯鶯近日在同他鬧脾氣,不知用了什麽理由輕輕鬆鬆就攔住了所有來看望她的人。


    被關的第一日,鶯鶯砸了寢宮內所有的東西,東宮內人人自危,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往鶯鶯眼前湊。本以為太子回來會不高興,結果欽容隻輕飄飄掃了眼就邁過碎片往內室走,隻淡聲吩咐翠兒將外麵收拾幹淨。


    第二日清晨,欽容抱著鶯鶯去浴房梳洗,鶯鶯沒什麽精神靠在他身上困得睜不開眼,身上的幾處痕跡越發深紅。


    右揚敲門的時候,欽容正抱著鶯鶯幫她梳發,聽完右揚的匯報他去抬鶯鶯的小臉,親了親她的唇瓣問:“鶯鶯高興嗎?沉雪被你放跑了。”


    鶯鶯抬了抬眼睛,悶悶解釋道:“我說過了,我是被沉雪威脅的,我要是不救他他就要汙蔑我要殺你。他是赤風樓背後的主人,若他真死了,赤風樓那群殺手定會為他報仇。”


    欽容不語,隻是用薄唇輕輕擦著她的臉頰,癢癢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項窩。


    鶯鶯好討厭欽容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她使力把人推開,喊了他一聲:“三哥哥!”


    “我沒想過殺你,沉雪也沒想殺你,你明明也知這都是誤會,為什麽不能放過他。”


    鶯鶯不是前世那個她,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沉雪為她頂罪而死,人的生命那麽脆弱,不該再毀到她的手中。


    欽容被她推開些,他摟著鶯鶯脾氣很好的問:“既然沉雪威脅了你,你為何不直接把他的話告訴我呢?”


    “鶯鶯,你都沒問過我,又怎知我不能為了你放過沉雪。”


    這些問題鶯鶯從未想過,或許從她的潛意識裏,就不覺得欽容會為了她放過他想殺的人。


    欽容從鶯鶯的眼睛中看出答案,黝黑的眸看著鶯鶯吐出答案:“你從未信過我。”


    從頭到尾,鶯鶯從未信過他。若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都沒有信任,更何談喜歡。


    鶯鶯被欽容戳中了心思,她眨了幾下眼睛輕輕問欽容:“那……若是當時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會為了我放過沉雪嗎。”


    “自然。”欽容答得毫不猶豫。


    不知是想到什麽,他唇邊蕩出一抹笑容,略低道:“明知你性子又怎會讓你胡鬧,鶯鶯好好想想,你想做的事三哥哥可曾阻止過你。”


    鶯鶯無話可說,找不到任何一句能反駁欽容的話。


    事實的確如此,無論鶯鶯想做什麽,欽容向來由著她,當初再過分的事隻要她撒撒嬌多纏著些欽容,欽容也總會答應。可為何如今就不行了呢?


    因為鶯鶯有心了,她不相信一個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再加上欽容前世對她的種種,鶯鶯不由就會對他生出防備。


    “三哥哥真的喜歡我嗎?”鶯鶯的心軟了,但心結仍舊未解。


    她動了動自己的腳腕,低垂著頭道:“若你真的喜歡我,就不會這般對我。”


    “三哥哥,我不是你養的寵物,你真的分得清對我到底是愛,還是占有欲作祟想要純粹的占有我嗎?”


    腰身上的手臂一緊,欽容掐起她的下巴問:“那鶯鶯呢?”


    “鶯鶯對我可有過本分喜歡?”


    鶯鶯答不上來,揪著腳銬的事不放,“或許有過喜歡,但三哥哥若一直鎖著我,我就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是麽?”欽容閉了閉眼睛,很突兀笑了。


    他的笑聲很涼,讓鶯鶯本能畏懼。想躲卻還被他圈在懷中,鶯鶯的心口被貼上了一隻手。五指用力一收,在鶯鶯的瑟縮下,欽容悠緩貼附在她耳邊問:“鶯鶯真的長出心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溫柔的三哥哥沒人愛,黑化的三哥哥炸出了多少評論!!!


    鶯鶯:是你們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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