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鄭培來到了最裏麵的房間。[]原來這裏麵存放的書畫和瓶瓶罐罐都被粗暴的扔到了牆角,而房間的正中則放置著一個像龜背一樣半米見方、一米多高的大石墩。一灘暗紅色的液體在石墩頂部的凹陷處聚集著,湧動著的液體雖然不似血液那般粘稠,但厚重刺鼻的血腥味確實來自於其中。當初巴娘用於吸收自己屍體魄力的紅色小石頭也泡在裏麵,黃色的魄力不斷散出,紅色的液體便如同被煮沸一樣,不斷翻騰著氣泡,上下湧動。


    “你來幹什麽?”正在鄭培驚異的時候,巴娘冰冷的聲音從石墩後麵響起。


    鄭培繞過石墩,看到巴娘正盤腿坐在後麵。她的一隻手正泡在紅色的液體中,而那液體經由手指分成多條細絲鑽入皮下,不斷的被巴娘所吸收。憑借著綠色熒光,鄭培發現巴娘的眉心有兩條血色的線已經順著眼角和鼻梁斜著延伸到了顴骨邊,而她的頭發也不再像以前那麽蓬亂,而是很順滑的披在了後肩,但一層極其細密血色霧氣則在發際線的位置若隱若現。乍一看,鄭培覺得巴娘平靜了很多,但他覺得更像是從前狂暴的燥戾轉變為扭曲的陰森,隻是看到她的存在,就令人從內心裏感覺到一陣寒意。


    鄭培小心翼翼的把黑陶罐放在地上,輕輕的說道:“這個是葉婆婆讓我帶給你的,說你可以用這個東西抽出我體內的巴蟲,煉成藥劑。”


    巴娘並沒有回答,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鄭培說的話。屋內一片死寂,綠色熒光反射在巴娘臉上,讓鄭培感覺到揪人心肺的詭異。他也不敢再說話,隻是希望巴娘能盡快抽離他體內的巴蟲,好讓他飛奔著逃離這裏。但是,巴娘仍舊一動也不動,如土築泥塑的鬼怪雕像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鄭培沒法,想往石墩前麵挪了挪,好讓自己不再看到巴娘,這樣也能感覺稍微放鬆一點。[]突然,從石墩的後麵傳來“啪”的一聲,雖然很輕微,但在這詭異的房間內,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不安好心。鄭培壓製著自己的好奇與驚懼,硬著頭皮繼續往外挪,但還沒等他提起腳步,從石墩後麵的方向便立即又傳來“啪”的一聲!


    似乎是水滴在石墩上,鄭培扭過臉去看時,卻什麽都沒有。正在他納悶的時候,石墩上又是“啪”的一聲!這次鄭培看的清楚,是一個水珠從屋頂上落到了石墩的頂部。他順勢向上抬頭看去……


    一張臉,僅僅憑借在頭部的位置才能判斷出那是一張臉。兩個眼球已經翻白,眉毛幾乎擠成了一條複雜的波浪線,臉蛋上的筋肉因為多次痙攣變成了腐屍皮下蠕動的蛆蟲一樣的外觀。多次幹涸的血液除了將這些立體的腫塊勾畫的更加層次分明之外,還為外表增添了一種已經沒有了皮膚的錯覺。嘴巴已經張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僅憑下頜骨脫落的位置就已經無法想像當初這個人發出了怎樣的嘶喊,更不用說嘴角撕裂的皮肉和凝血的傷口,以及突出的牙床和腫成一條圓柱形狀的慘白的舌頭。


    鄭培瞬間覺得心髒被什麽東西一把揪了起來,自己像是被堵住了喉嚨,不僅喊不出聲音,而且兩腿也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向後仰著栽了過去……


    即使是和巴娘在一起,即使是自己經曆過生死,鄭培也從來沒有被如此恐怖的一幕嚇到過。他躺在地上好一會,才急促的喘出了憋在胸中的那口氣,而大腦麻痹的感覺則仍令他感覺到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娘肆意的笑聲從石墩後麵傳來,這幾乎又把鄭培嚇個半死,若不是他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他一定會立即飛奔出去,再也不會回來!


    “你不記得她了嗎?”巴娘的語氣很隨意,這個被倒吊在屋頂的人在她看來似乎是菜市場上一隻待宰的雞。


    鄭培漸漸的從恐懼中恢複過來,雖然他已經不忍心再看那個倒吊的人,但他僅用餘光就辨認出那是前些日子見過的叫胡麗靜的女人。她現在像牲口一樣被反捆的手腳倒吊在屋頂,長發已經被剪掉,隻剩下雜草一樣的毛茬,渾身****,胳膊和大腿上有多處血痕,所有流出來的血在她的眉心凝聚成一點,雖然很慢,但仍在不停的低落。


    “為什麽?”鄭培吞咽了一口口水,用沙啞顫抖的聲音問道。


    “為什麽?”巴娘似乎對這樣的問題感到驚訝,“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鄭培沒有再說什麽。從他見到巴娘開始,他就隱約能感覺到巴娘要做什麽,隻是沒有想到她這麽殘忍。他滿是同情的看著胡麗靜,即使是她做的不對,那她的死法也未免有些太慘了。


    石墩上的血在巴娘的手邊漸漸的幹涸,巴娘把手拿了起來,掛在手指上的血滴不僅沒有滴落,反而像有生命一般從她的皮膚中一絲一縷的鑽了進去。巴娘閉目不語,從地上站了起來。鄭培看她的時候,她臉上的兩條筷子粗細的血線已經蓋過顴骨,向兩側的耳根延伸了。


    鄭培突然很迷茫,之前他對這段時間的經曆雖然感到無奈,但總還是認為事情結束後就能回歸正常生活的。但現在看來,那種想法簡直就不可能,他不僅對自己存在的意義抱有疑問,而且還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惡心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是巴娘的幫凶。見胡麗靜的那一晚,雖然後麵的事情他隻記得一些片段,但現在分析起來,他覺得就是自己把胡麗靜殘忍殺掉的。鄭培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發,早知道這樣也許他就不應該聽從巴娘的命令。


    “你覺得我殘忍嗎?”巴娘挑著眉毛問道,言語中有一絲戲謔的意味。


    鄭培的眉頭擰成一團,恨恨的說道:“無論她怎麽錯,你也不應該殺了她啊!”


    巴娘冷笑一聲,說道:“她和那個混蛋鬼混的時候怎會想到我的孤苦與落寞,而我現在隻是加倍還給她罷了。更何況,”巴娘的冷笑變成了得意,“她現在是我的祭物,我需要她的血來完成血煉,然後再找那個混蛋報仇!”


    鄭培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的瞪著巴娘,說道:“不管怎麽說,你也不能殺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巴娘笑的很開心,“你以為她死了嗎?”


    鄭培看了看胡麗靜的樣子,即使不死也不會剩幾口氣了。


    巴娘從石墩旁邊拿起來一個小玻璃瓶,用一根細長的竹簽沾了沾裏麵的液體,猛地將手一抖,那竹簽便如同飛針一樣刺進了胡麗靜的肚子。胡麗靜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看見她身上傷口中的血又汩汩而出。看著她的血滴在石墩上漸漸匯聚成了一小灘,巴娘滿意的笑容瞬間變成了憤怒。她用手抓了一把血,一邊用力搓著一邊瞪著倒吊著的胡麗靜,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用令咒封住了她的神魄,我要用神涎讓她全身的血都流幹,讓她在寒冷和絕望中生不如死!”


    鄭培默默無語,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瘋了!巴娘徹底是瘋了!


    鄭培突然意識到巴娘很可能也會對自己下手。雖然沒有很明確的肯定,但他總感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巴娘就會因為某個原因殺掉自己。即使不要自己的小命,但估計下場也比這個胡麗靜好不了多少。


    至於讓巴娘為自己消滅體內的巴蟲,鄭培無奈的冷笑了一聲,以現在所見,恐怕巴娘以後不再害人就不錯了,救人這種事情就根本不用指望了。


    鄭培憤怒的看著巴娘,斬釘截鐵的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幫你,你也永遠不要來找我!”說完便要走。但他還沒轉身,後頸上就覺得被人捏了一把。鄭培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兄弟,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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