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渴了吧?我給您去泡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去。(.$>>>棉、花‘糖’小‘說’)”馬瘦子諂媚的說道。


    “不渴,不喝!”陳道士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麵若冰霜。


    “師父,那您也累了吧?您腿腳不好,我給您捏捏去乏。”馬瘦子上了馬屁第二招。


    “不累,我死了就幹淨了。”陳道士冷言冷語道。


    “哎呀,師父。”馬瘦子尷尬的陪著笑臉,“您看您總得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吧?您要是有氣就盡管往我們倆身上撒,不然萬一把您自己氣出個好歹來可真麽得了啊。”


    鄭培驚異的看著馬瘦子,什麽叫有氣往我們倆身上撒?


    陳道士把手中一尺長的竹條在桌子上啪的一抽,厲聲說道:“你們兩個小子老老實實的給我跪好了!別跟我這兒油嘴滑舌的!”


    在馬瘦子紙紮店的北屋裏,馬瘦子和鄭培齊齊跪在陳道士麵前。馬瘦子是因為醉酒後胡鬧,拖累師父將他弄回家裏。而鄭培是因為對師尊大不敬,竟然踹了師尊一腳。


    “你說說你們倆!”陳道士將竹條在桌子啪的又是一抽,“這麽大的人了還是成天沒五沒六的,你們讓我這個師父的臉往哪擱?”


    鄭培臉上羞的通紅,不知道該怎麽向這位老人家賠罪才好。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旁邊跪著的馬瘦子,卻發現他全然沒事人一樣,正在用小手指掏耳朵眼兒。


    “成天的沒正形!你們現在都大了,我管不動了,那你們倒是好好把我的這點本事發揚光大也行啊!”陳道士氣鼓鼓的訓斥道,“你們現在是上天不行,入地不靈!名氣沒有,還掙不著錢!”陳道士一指頭指住馬瘦子的腦門,“馬壽,你最近怎麽就給我寄這麽點兒錢,你的錢和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師父。”馬瘦子哭喪著臉說道,“現在生活好了,醫療水平也高了,又不打仗,我這店裏也好久沒人上門兒了,哪有錢啊。”


    “放屁!”陳道士噌的一下從太師椅裏站了起來,“你去年冬天賺了那麽多錢,你給我寄了多少?你剩下那麽多錢都在銀行裏,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你少給我裝蒜!”


    馬瘦子一看師父都站起來了,忙不迭的說道:“哎呀師父您別激動,我回頭再給你補點兒還不行嗎?”


    陳道士把臉轉向張培,一指頭指著他的腦門,本來也想大發雷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但他突然間恍惚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在惱怒與失落之間瞬間切換了一下,將伸出來的手指頭慢慢放下。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將雙手杵在腿上,抿著嘴不吱聲了。


    “師父……”馬瘦子趕緊接了一句話,“上個星期還有人找我做了場法事,又掙了點兒。到時候我都給您拿上,您看我夠孝順了吧?”


    陳道士沉默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小子呀,就是那窯上的瓦盆兒,說話辦事兒都是一套兒一套兒的。你肯定是及收了鬼,交給陰兵賺了功德,又收了人家的好處,連拿帶要的。對不對?”


    馬瘦子被師父點破了伎倆,尷尬的說道:“哎呀,師父,你看你說的。你徒弟不就是為了多整點兒錢給您老人家多寄點兒嗎?”


    陳道士不屑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馬瘦子訕笑了一下,趕緊站了起來。他對著陳道士一拱手,說道:“師父,您坐著歇息一會兒,我給您買點兒吃的去。您是吃煎餅啊還是吃油條?”


    陳道士又是冷哼一聲,說道:“人老啦,吃不動那些裹牙口兒的東西。你去南房給我煮點稀粥就行啦。”


    “得嘞!”馬瘦子喜笑顏開的說道,眼睛都快被胖乎乎的臉蛋擠沒了。“師父,您現在是越來越注意養生了,喝粥既省錢又有營養,對您老的身體是很有好處的。”


    陳道士笑了笑,說道:“不是老夫注意養生,而是手頭實在沒錢,快連米都吃不起啦。你把買東西的那份兒錢給我折了現錢,等我走的時候一塊給我。”


    看著馬瘦子怏怏的去南房做粥,鄭培心裏暗想,這爺倆兒都夠摳門兒貪財的,真是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徒弟啊。


    “孩子,起來吧。”陳道士招呼鄭培坐在了旁邊的板凳上,一改剛才和馬瘦子在一起時的吝嗇勁兒,溫和的問道,“你叫鄭培是吧?”


    鄭培輕輕的點點頭。他雖然很詫異這老大爺的態度怎麽變的這麽快,但他的疑問並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


    陳道士突然變得沉默起來。他猶豫了半天,終於問了一個問題:“你和吳龐那孩子是怎麽認識的?”


    鄭培便將吳龐和巴娘的戰鬥以及他與吳龐共同封印巴娘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


    陳道士一邊聽一邊默默的點頭,仿佛那些打鬥的場麵就在他的眼前。當鄭培講完了之後,他的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仍舊一句話沒有。


    鄭培在這令人難堪的沉默中敏銳的發現陳道士的喉嚨略有梗咽,他的眼睛雖然極力避免與鄭培對視,但仍被鄭培看到有一絲淚光在閃爍。


    “孩子……”陳道士清了清嗓子,問道,“吳龐死的時候…痛快嗎?”


    鄭培低著頭琢磨了一下,低聲說道:“他…他被巴娘的爪子插進了胸口,當時就沒氣了…”鄭培抬起頭立刻又補充說道,“但他死了之後還是緊緊的抓著巴娘的手腕,這樣我才有機會把她封印掉。我覺得吧,你的徒弟挺爺們兒的…”


    陳道士點了點頭,似乎是對鄭培評價的認可。他用手搓了搓臉,將悲傷的表情瞬間隱藏了起來,看著鄭培問道:“他還留給你一些東西?這些東西現在在哪?”


    鄭培想了想,說道:“還有一副銅鈸,一本書和幾個藥丸。這些東西現在都在我的宿舍,我一會兒就取回來還給您。”


    陳道士擺擺手,說道:“既然是吳龐傳給你的東西,那是他的選擇和心意,也算是咱們之間有緣了。人都沒了,我還要那些東西做什麽。我看你遲早也是道上的人,那些東西你就留著用吧,也算是你繼承了我門派的衣缽。”


    鄭培一聽,為難的說道:“陳師傅,我已經入了教派了。”


    “不妨!”陳道士大手一揮,“反正這兩個家夥不成器,學不出來。而我也不打算讓其他人再走這條路了。你把鈸收藏好,那個東西能救命。書你也要好好看,能學多少學多少,都是降妖伏魔的法術,會有用的。如果你不想入我門派也沒有關係,這些東西就算是報答你上次救了馬壽一次的恩情吧。”


    陳道士一番強硬的好意鄭培無法推脫,隻好笑著謝了謝陳道士。


    “我要是免了你三百塊錢的入門費,你願意加入我們門派嗎?”陳道士伸過脖子來,突然小聲的問道。


    鄭培笑著搖了搖頭。


    “免了你的食宿費用也不來嗎?”陳道士看了看鄭培精瘦的身材,仍不死心。


    鄭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陳師傅,我真的有了教派了。”


    “哼!”陳道士生氣的把臉扭到另外一邊,撅著嘴不說話了。


    噠噠噠噠~


    馬瘦子從外麵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興奮的說道:“師父,來大活了!”


    陳道士皺著眉頭說道:“我好不容易下一次山,你小子就不能讓我清靜兩天?不去!”


    馬瘦子陪著笑臉說道:“我就是仰仗師父道法高深,才敢在您來的時候接大活啊!”隨後他滿臉奸笑的走到陳道士身旁,“師父,這次是‘江米條’,人家出這個數!”說罷馬瘦子用手比了一個八的數字,在陳道士麵前晃了晃。


    “哼!”陳道士雖然嘴上沒同意,但那個八的數字卻看在眼裏拔不出來了。他一把抓住馬瘦子的手,說道:“這次咱們三七分賬我就走。你三我七!”


    “哎呀我的好師父呀!”馬瘦子連拽帶抱的把陳道士從太師椅裏麵弄了起來,“你就讓徒弟多拿點兒不行嗎?我這馬上奔四張兒的人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陳道士撐著腿站定,倔強的說道:“師父心疼你,但最少四六,你四我六,少一分不走!”


    馬瘦子無奈的笑道:“行行行,四六就四六。回頭我去看您的時候,您別天天給我吃白菜豆腐,也給我吃頓肉。”


    陳道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踱著方步向屋外走去。


    “鄭培,你也來!”馬瘦子連忙招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鄭培跟上,“你也跟我們一起幹活。等事情完了,也分你一份!”


    鄭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馬瘦子一把拽走。他一邊走一邊納悶的問道:“馬掌櫃,你們說的這個‘江米條’是個什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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