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的死沉重的充斥在空氣裏,壓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葬禮倉促而簡單,除了顧溪的幾位朋友,唯一的生麵孔就是那位許大公子。從頭到尾他沒有說過一句話,葬禮完後也是默默獨自離開。但在那還閃著光亮的新墓碑前,當他將那白色的花放下,望著照片上笑的靜婉的顧溪時,林姝分明看見他漫著悲傷的眼裏,閃過某種決絕。


    戈逸來的時候是代表戈痕過來慰問,當時的林姝因為太過悲傷,並沒有注意到任何的異樣。


    他隻是客套地跟顧家的人說了幾句慰藉的話,然後帶著林姝離開。那裏太過壓抑的氛圍,他不想林姝一直待在那裏。


    而顧宸顯然也同意這樣的做法,不願意林姝留在那裏。


    於是戈逸帶著林姝離開,餘梓默和沈於飛留下幫顧宸照看一下,藍茜茜也留了下來。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戈逸將林姝帶到了自己的寢室,從回來到晚上,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一個人在二樓漏天陽台坐著,她靠在白色的柱子上,手機裏一直單曲循環著顧溪錄的那首曲子《forbiddenact》。


    戈逸站在門口,一直安靜地看著她,黑夜裹著他的身子,卻獨獨能看見那滿眼的溫柔。林姝坐在那裏,手環在腿上抱的很緊。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撒在她的身上。戈逸能看見她的側臉,白的如雪一般,卻讓人覺得太過蒼白。這種情景,卻是這麽的熟悉,像是曾在夢裏出現過。那首曲子,此時聽起來是那麽的悲傷,響在寂靜的夜讓這夜也覺得淒涼難耐。可林姝一直坐在那裏,一直無動於衷。她把所有的痛苦都放在心底,不肯發泄。戈逸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她,林姝的心境本就悲涼,此時任何的安慰都無法讓她感覺到溫暖。她所能做的,隻是看著她陪著她,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他們就這樣,一直待到深夜。月亮掛在夜空,一直很明亮,不時地會有風吹過,帶著矢車菊藍的香氣。


    淩晨將近兩點的時候,戈逸走到林姝麵前,他關掉了手機的播放器。林姝看著他,眼神空洞,戈逸也看著她並不說話。林姝抬頭看著月亮,“逸,你說小溪現在在幹嘛?她過的好不好?還會不會再痛了?如果真的有天使的城,那麽小溪會在那裏嗎?”


    林姝一句句問著,眼淚慢慢流下臉頰。一滴滴打在戈逸的手背,在寂靜的夜裏聲音此時是那麽響亮。


    “會,在那裏,她就不會再痛了。”戈逸回答著,手拂上她的臉頰,輕柔地擦過。


    “逸,那我也是斷翼天使,對嗎?”


    “是,你也是斷翼天使”。


    “那麽,是不是總有那麽一天,我也可以去天使的城,去那裏找小溪?”


    “嗯,我會陪著你一起去。”


    林姝轉頭看著戈逸,開始抽涕著,“可是,我現在就很想她,真的很想。我陪了小溪三年,為什麽也憑什麽要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戈逸將她抱在懷裏,讓她可以盡情地發泄。他輕輕撫著她的背,抱著她的手多加了一些力度。這麽多天,她終於哭了。這樣很好,至少她不會把自己的心鎖起來,讓自己一絲溫暖也無法傳達給她。


    林姝雙手拽著戈逸的衣領,將頭深深地埋在戈逸的胸口。從開始的抽泣到後來的嚎啕大哭。她哭了,在父親走後,第二次哭的歇斯底裏。


    戈逸抱著她顫抖的身體,眉頭皺的很深。她到底藏了多少的悲傷,才能在這一刻發泄的如此淋漓至盡,哭的讓自己心碎。如果可以,他是那麽希望可以代她去痛。


    林姝哭的累了,便在戈逸懷裏睡著了。戈逸輕輕地將她抱起,走向自己的臥室。他將林姝放在床上,動作溫柔。起身想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林姝依然拽著自己的衣領,他稍微一動,林姝的眉頭便皺的很深,好像失去了安全感。戈逸將被子拉過來,給林姝蓋在身上,而自己也躺在她身邊。他抬起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龐。這幾個月,她憔悴了很多。林姝,到底怎樣,我才能讓你不再傷心,不再受傷。戈逸靜靜地看著她,月光透過窗子射了進來,溫暖地鋪滿整張白色的床,也映著戈逸白皙的臉龐,此時他墨色的眸子裏滿是溫柔,看著睡在旁邊的女子。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千年之前,他也是這麽溫柔地看著因醉酒而熟睡在自己房間的她,從此為她放棄一切,將她放在心上。


    南宮姝玥,如果這一世相遇,隻為了成全你的心意,那麽,是否我也可以護你周全,不再傷害。


    朦朧中,戈逸仿佛又看見了那座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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