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連你都知道不吊死在歌舒逸這一棵樹上,心意落空後曉得及時回頭落在白慕這一棵樹上。不知這回有木有達成心願?”


    白慕。班長的名字,文學係學生會的成員。大名鼎鼎的才子。


    江眉聽了氣的滿臉通紅,也羞的低下了頭。她也算得上是專業裏說的上的美女之一,可自從自己表白班長被拒後,他便刻意躲著自己似的。本來這事沒什麽人知道,可因為兩人相處實在看著尷尬,還是被有心人扒了出來。


    即便如此,也沒人敢在明麵上說起來,但如今林姝卻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麵挑了開來。


    林姝不喜歡揭人短處,但若是有人敢給自己十分難堪,她不介意十分還之。更何況,據說自己被清了學分,也沒少得了這位在老師們麵前推波助瀾。要知道,南大不會無緣無故全部清除一個學生的學生,清之前還是會對整個事件做個調查的。而這位文化委員,著實為整個調查提供了有力的“倭”證詞。


    林姝本以為她會反擊,畢竟大一時候的她可是盛氣淩人的很。可是出乎意外地,她坐下了。


    後來職場偶遇,兩人別扭地說起這事,才知道原來當時她的沉默,不是因為林姝,而是不想在那位少年心裏留下汙穢的印象。


    白慕,那是一個意氣風發,有著民國時期可以拿筆杆子說話的少年的影子。


    白慕“哈哈”一笑,趕緊站起來打圓場。他指著坐在林姝那一排外邊的兩個男生喊道:“哎哎哎,你們倆怎麽這麽不懂事,趕緊給學長讓開個道兒啊,待會兒都要上課了。”


    歌舒逸已經站在了那排的階梯上,本是聽了這些看著好戲的。一時看得樂嗬都忘記進去坐下了。


    那兩人聽了趕緊讓了開。再不打散這詭異的氣氛,今天這課怕是上不成了。


    “謝謝。”歌舒逸依舊禮貌,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傳說中,他不是冷冽的不同人多說一句話的類型麽?


    據說在會裏,誰要是敢讓他同樣的話說上第二遍,那這個人就再也不會出現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裏的。按照歌舒逸的行事風格,連話都聽不清楚說不利索的人,留在社裏幹嘛?供著當吉祥物麽?


    林姝想著傳言中的歌舒逸,看著眼前的歌舒逸,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如此看來,傳言真的是一個很不靠譜的東西。不管歌舒逸有沒有那樣的做事風格,起碼他並非蠻不講理的人。該有的紳士風度,還是俱全的。


    另一頭,白慕對於剛才的事也是頗為尷尬地撓了撓頭。他當時拒絕僅僅是因為不喜歡,而後來的看見她就跑隻是因為拒絕了一個女孩子感到尷尬。但是沒想到會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心裏此刻過意不去,便撕了一個紙條,寫了幾個字偷偷傳到了後麵。


    江眉本來尷尬地不知道怎麽麵對前麵的那個人,隻後悔當時一時愛慕表了白。


    當那張紙條夾在書裏,笨拙地遞過來時,她愣了好久。


    直到前麵那人那句“快接啊”傳進耳朵時,才猛地反應過來接了東西。


    白色的紙條,手撕的邊角歪歪斜斜,狗啃了一般,卻寫了好看的幾個字:


    不要在意。那不是拒絕,僅僅因為心意未通。你是你,還是你,沒有幾個人可望塵莫及的你。


    ——白慕


    “啪”的一聲,那眼淚未曾預料地掉在紙上,暈染了墨跡。幸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第二排,才使得角落裏她的狼狽不被瞧見。


    她曾在初入南大時候便愛慕了那清傲冷冽的身影——戈逸。在某次班課看見他的時候,欣喜萬分。然而這份欣喜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就被遲遲進來的林姝生生打碎。


    他,是她的男朋友?


    一時不憤便仗著家裏有些勢頭想給她一些苦楚,卻未曾想被他毫不留情駁了回來。從此心裏有了怨恨。不是對他,而是對她。


    那天之後明裏暗裏的,她使過很多絆子,可都被她巧妙避開。


    心裏,不甘心呐,很不甘心。


    幸而,有一天她突然消失在南大,再也沒有回來。


    嗬!真好。


    隻是,心裏卻覺缺了什麽。說不清,道不明。仿佛打了一場仗,明明贏了,卻不見敵方丟盔棄甲。心裏鬱悶極了。


    她,就這麽消失了,那麽幹脆的。


    這樣的日子了無生趣,直到班裏團建的那次……


    一眾人吃完飯出來,外麵下了雨。班裏的男生都囑咐著照顧女生誰和誰一道,一起回學校,到了打電話之類。。


    在別人都殷勤地給她打傘的時候,唯有他結賬後過來,注意到了她被鞋子磨破了的腳背。


    他未曾說什麽,隻是回了餐廳,不一會兒手裏拿著一盒創可貼,塞進了她的手裏。


    她漠然愣了。


    他笑,指了指她的鞋子。


    “破了。”帶著白瓷相碰撞在一起般清脆的笑意。


    江眉沒有去看自己的鞋子,因為她知道破了,她已經忍了很久的疼痛了。


    “兄弟們,把這幾個女孩子一定小心送到哈。”白慕對著正給她和三個室友打傘的幾個男生道。


    “放心吧班長。”


    “白慕,快走啦。”一個室友過來攬過他的肩,急急拉他跑下了階梯。


    然後,和幾個兄弟攬著背進了雨裏。幾個人打打鬧鬧,傘都不撐向學校走去。


    江眉的那句“謝謝”到了嘴邊,卻沒來得及出口。


    白慕。那個斯斯文文有些纖瘦的背影,從此烙在了心裏。那盒創可貼,一個也沒用,在他們喜結連理,結發生花的那個盒子旁邊,和那張紙條一起,珍藏了一輩子。


    白慕後來問,為什麽當時哭了?


    江眉愣了。她以為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也不想被人注意到。她那麽愛麵子的一個人,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弱處。


    可這樣一個人,卻鼓起莫大的勇氣,在不知道對方心意的情況下,在元宵佳節跟白慕表明了心意。


    當然,江眉未曾料到他會拒絕。畢竟從小到大,沒有幾個男生不喜歡自己的。


    她看著沙發上帶著玫瑰金邊眼鏡,正低眉看著自己包餃子的白慕,道:“因為心裏汙穢不堪的思想,被你寥寥幾句肅然清空。從此,成為了一個真正曾兒時希望成為的,美好善良的女子。”


    再後來,當在臨澤偶遇了出來買麵條的林姝和歌舒逸時,江眉支開了那兩人,跟林姝鄭重其事地,道了歉。


    白慕說過,有些道歉再晚,再沒有必要,也都有必要。說了出來,心就安了。


    白慕,白慕,因曾被你溫柔善待,故餘生心中萬千溫暖。足以百毒不侵,足以心正清明。


    你在,猶如神明般。是江眉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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