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道士!他好笨!”


    “臭道士,我受不了了!我能不能打死他!”


    張晴正在整理明天下山需要的行李,便聽到丹抓狂的怒吼,還有蘭抽抽嗒嗒的哭泣聲。


    張晴忙放下行李,推開房門。見院子裏的丹正煩躁地走來走去,而蘭坐在石桌上揪著袖子嚶嚶哭泣。


    這兩個小祖宗!張晴無奈扶額。


    她忙走過去,捧起桌上的蘭,用手指撫摸著他的頭安撫他,蘭伸出雪白的小手緊緊地抱著她的手指,深藍剔透的眼眸劈裏啪啦地掉淚。


    “丹。”張晴嚴肅地側頭看著丹,“你欺負他了?”


    “欺負?”丹腳步一頓,猛地側頭瞪著張晴:“我會欺負他?”


    “那蘭為何會哭?”


    “哼!”丹氣呼呼地側過身背對著張晴,不願意看她:“他又弱又笨,說他兩句,他就哭個不停,煩死了!”


    “丹,我讓你教他化形,你越是沒耐心,越不能教好他。”


    丹回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臭道士!你就會幫他是不是!誰願意教他!”


    張晴剛要說話,站在她手上抱著她手指哭泣的蘭忽然搖了搖她的手指:“張晴,都是我太笨了,不要責備丹了。”他的聲音帶著哭後的沙啞,軟軟濡濡的。


    張晴低頭用手指幫他擦了擦淚水:“蘭,別哭。剛開始學化形會困難些,日子久了就好了。”


    “嗯……”蘭抽泣著點了點頭。


    丹看到張晴這樣好聲好氣地安慰蘭,卻對他冷臉責備,他生氣地直揉扯著他的袖子。


    “臭道士!你愛教他就教他,我不教了!”丹咬牙切齒,水潤魅惑丹鳳眼瞪了張晴一眼,邁步朝房內走去。


    門被猛地關上,“嘭”地一聲巨響,把張晴還有蘭嚇了一跳。


    “張晴……”蘭怯怯地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冰藍剔透的眸子又開始掉淚。“嗚……都是我的錯……”


    張晴忙撫著他冰涼的銀發,安慰他:“沒事,丹的性子有些急,你別和他一般計較。”


    雖然她這般安慰蘭,但張晴自己也確實被丹的怒氣嚇了一跳。


    丹他雖然平時會鬧別扭,但她很少見他發這麽大的怒氣。丹似乎不怎麽喜歡蘭。


    因為丹的身子很弱,他走進房間後,一點動靜都沒有,張晴有些擔心。


    “丹?”張晴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回應。


    張晴推開門,看到丹已經轉變回花精靈的模樣,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丹!”張晴一驚,忙蹲下身子,將他捧在手上。她用手指貼住他的額頭,感受著他的靈氣。


    丹的靈氣虛弱而紊亂,明顯是使用妖力過度了。


    張晴抬頭看自己的房間,果然看到她的桌子椅子全都化為了粉碎。


    此時她也顧不得責怪丹,她捧著虛弱的丹快步走到院子,將他放到濕潤的土壤上。


    土地上迅速多了一株豔麗的紅牡丹,丹趴在花瓣上,終於恢複了意識。他那雙水潤的丹鳳眼瞪了張晴一眼,陰陽怪氣地冷哼著:“臭道士,顧著你的蘭就好了,誰要你管我了。”


    見丹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張晴鬆了一口氣。她的臉雖然依舊是沒有表情的,但她眼裏透露出無奈:“自然要管你的,我怎麽可能丟下你不管。”


    她一直習慣性地把她手下的妖精當兒子養的,如今看到丹鬧別扭,她自然也會包容他的。


    坐在張晴手上的蘭擔心地看了一眼丹,回頭看著張晴問道:“丹沒事吧。”


    “他沒事。”


    張晴把手心上的蘭放到地下,蘭迅速化為種子生根發芽。蘭趴在雪白的花瓣上,抬眸看著張晴。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拿點東西。”張晴說道。


    兩株花並排地種在張晴前麵,丹和蘭兩人相隔並不遠。


    張晴怕她離開後,他們兩人又會鬧別扭。在她離開之前,她特地囑咐他們:“不許鬧別扭,特別是丹,你不要凶蘭。家和才能萬事興嘛。”


    丹炸毛,氣的跳腳:“我什麽時候凶他了,臭道士!還有!誰和他是一家子!”


    張晴走回房間,在藥架上拿出一壺草木灰。這草木灰是由極其珍貴的靈氣充沛的花草燒成的,這本來是她要用來煉丹的材料,如今她身邊的兩隻小妖都是身嬌體弱的,她打算把這壺草木灰給他們做養料。


    張晴捧著草木灰走出房間,那兩朵花安安靜靜的,還挺和諧的。


    隻是當她走近他們,她注意到蘭的眼睛淚汪汪的,丹繃著臉坐在花瓣上。


    “怎麽了?”張晴蹲下身子,看了他們兩個。


    蘭淚汪汪:“沒事。”


    丹繃著臉:“哼。”


    張晴:“……”肯定是丹趁她不在的時候又凶蘭了。


    張晴將草木灰平均分為兩份,分別在他們的根莖處灑下。鋪在土壤上的草木灰散發著淡淡熒光,草木灰的靈氣被他們的根須吸收後,熒光慢慢變得黯淡。


    丹虛弱的身體慢慢恢複精神,他雖然在張晴和蘭的麵前仍是繃著臉,但他雪白的小手不停地揉捏著他的衣袖,顯示出他愉快的心情。


    花妖很喜歡這種帶有靈氣的草木灰養料,他們吸收之後,會很開心。


    “算你有良心。”丹暼了張晴一眼,別別扭扭地開口。


    蘭倒是沒有丹那麽別扭,他的開心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謝謝你,張晴。你人真好。”他的眼睛明亮有神,抿著唇露出美好的笑意,雪白的兩頰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張晴被蘭發了“好人卡”,心情也很好。丹一直說她“不像個好人”,所以張晴聽到蘭的讚美,還特地得意地暼了丹一眼,可是丹背對著她,一點也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張晴慈愛地用手指碰了碰蘭的額頭,卻不小心將坐在花瓣上的蘭推倒了。


    蘭摔得四仰八叉,兩條細長的腿在半空晃了晃,白色的衣衫下擺一下子滑落下來堆在他的胯部上,勉強能遮住他的私密處。


    “嗚……”蘭剛開口哭泣,張晴忙把他扶起來,蓄了靈力的手指不停地輕撫他的銀發。蘭因為被張晴安撫著,所以他剛開口哭泣的下一瞬便停止了哭泣,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十分感謝地看著張晴。


    張晴不自在地幹咳一聲。


    丹聽到蘭短暫地哭泣了一聲,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張晴很溫和地撫摸著蘭的銀發,他白嫩的俊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哼!”


    張晴坐在兩株花的對麵,伸出手指輕觸他們的額頭。


    “我明天下山辦事。你們就留在青衢峰。我會讓師弟師妹們照顧你們的。”


    蘭是青衢峰的恩人,師父讓她好好招待他,但她明天便要下山收集魂魄,收集魂魄的過程中肯定會遇到許多危險,而且也勞累,她不願意讓蘭跟著她受苦。


    而丹因為透支了妖力,現在的身子太弱,並不適合跟著她下山。她寧願讓丹留在青衢峰養好身體。


    丹眼眸一動,回頭看了張晴一眼,丹鳳眼隱隱流動著什麽,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他冷哼一聲:“你下不下山我才不關心。”


    蘭跪坐在花瓣上,乖巧地應了一聲:“張晴下山要小心點。”


    張晴看了一眼丹,又看了一眼蘭。隻覺得丹是個讓人糟心的熊孩子,而蘭又是個很懂事讓人止不住心軟的孩子。


    如果不是和丹相處久了,和他感情比較深,她此時差不多會把心偏向蘭了。


    “我下山後,你們要好好相處,不許鬧別扭知道嗎?”


    “哼。”


    “知道,張晴請放心。”


    第二日,張晴便背著包袱離開了青衢峰。她的包袱裏裝有足夠的備用黃符和丹藥,是她前兩天在青衢峰準備的。


    她離開前,蘭坐在花瓣上,羞怯地囑咐她萬萬要小心,他會幫忙看著那塊巨石,他會守護好青衢峰。蘭這一番話讓張晴的心止不住的柔軟。


    她輕撫著蘭的柔順銀發:“謝謝你,蘭。”蘭願意留在青衢峰幫他們,張晴真的很感謝他。


    張晴把視線轉向那株紅牡丹的時候,花瓣上的紅衣男妖背對著她,不和她說話,也不看她一眼,仿佛還在鬧別扭。


    她碰了碰丹的肩膀:“丹,你教蘭化形的時候,別太過急躁,要有點耐心。你的身體不好,不要總是生氣。”


    丹沒有回答她,雪白的手不耐地推開她的手指。


    張晴最終無奈地背著包袱離開了。


    隻是,此時正禦劍飛行的張晴忽然覺得包袱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動。


    她怔了怔,讓晴月劍停止飛行,她解開包袱,竟然看到一個紅衣花精靈坐在一堆丹藥之間,他的一雙水潤魅惑丹鳳眼不耐地眯起。


    “臭道士!擠死我了!快拉我出來!”他的一隻雪白的小手伸向張晴。


    “丹!你怎麽在包袱裏……”張晴一驚,忙給他布下結界,幫他擋住源源不斷吹來的風。


    丹一雙丹鳳眼瞪著張晴:“你休想把我扔了,你要是把我扔了,我一定詛咒你三代的!”


    該死的臭道士,想把他和那個笨蛋弱妖扔到一起,門都沒有!


    還要他教那個弱妖化形,她還為了那個弱妖而對他冷臉責備他。


    她還不是喜新厭舊了?她找到了比他更美更香的花,就想把他丟到一邊了!別以為他不知道!


    張晴把丹捧到手心上,丹又生氣又委屈地抬起修長的腿踹著她的手指。


    他飄逸的紅衣被風吹的飄起,如瀑的黑發隨風起揚。


    青衢峰。


    “丹?蘭?”一個白衣小童捧著一壺剛采的晨間露水走進張晴的院子。


    他受張晴的囑咐,要好好照顧那兩個花妖的,可是他在院子裏找了許久,也沒有見到紅牡丹和白蘭花。


    小童疑惑地撓了撓頭,他把那壺露水擺在地上。


    “丹,蘭,師姐說你們不喜歡見生人,既然你們不願意出來,那我把水放在這裏。你們若是渴了,再給自己澆水吧。”


    他轉身離開後,躲在一邊的蘭才敢出來。


    丹偷偷跟著張晴離開了,其實他也想跟著去的,可是他已經答應了張晴,要守護好青衢峰。


    他有些失落地走近那水壺,伸出雪白的小手碰了碰壺身。


    壺裏麵的露水有著很充沛的靈氣,聞著很令人陶醉。


    自從他被那個魔盯上之後,他已許久沒聞過這麽有靈氣的露水了。


    為了躲避那個魔的追捕,他離開了仙島,在人間到處躲藏。


    他雖然答應了會幫張晴守護青衢峰,但他其實很擔心他留在青衢峰會給青衢峰帶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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