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灣市場的門樓是仿古建築,高大的牌樓,金色的匾額,翹起的飛簷,那個氣派勁兒,明晃晃地昭示著這是京城第一有名的文玩市場。<strong>.</strong>


    走進門樓,就能看到照壁的牆上,畫著劉家灣市場的示意圖,珠寶玉器區,瓷器區,字畫區,文玩區,工藝品區,等等,正好形成一個回字型,中間空出來的幾排過道全是自由交易區,也就是擺攤的。


    姚琅站在照壁前,看了一會兒示意圖,李東背後背了個旅行包,站在旁邊,東張西望的。


    姚大少畫風突變,對華國古玩感了興趣,可他怎麽問,都沒問出來這位姚大少究竟是要買點啥。


    還別說,這位壕二代,往那兒一站,背著兩手,表情一派悠閑自然,要是手上再提個鳥籠子,大拇指上套個玉扳指,簡直是活脫脫舊社會的富貴閑人範兒。


    姚琅看玩了示意圖,心裏大概有了數兒。


    就順著攤位往前走,今天正好是周末開市的時候,站在門口望過去,那攤點多的,簡直都望不到邊,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姚琅生性喜靜,不愛紮堆兒,因此那些人多的攤子就不停留,看到人少的,而且略感興趣的才會稍一駐足,偶然問一問價。


    李東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但好歹在京城混了幾年,跟著狐朋狗友們還是來這兒玩耍過的,比起從沒踏足的姚大少,他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


    “這個地兒吧,早些年撿漏啥的還聽說過幾回,這幾年,喜歡搗騰這些的人多了,造假蒙人的也多,姚少您是想買啥,咱要不還是進店裏找去吧?”


    這攤子上那都是些啥破爛喲,缺塊掉漆,還沾著土帶著鏽,就跟從垃圾堆裏撿來的似的,能有啥好東西?


    他說的聲音雖小,可還是立馬讓鄰近的攤主翻了個大白眼,鼻子裏哼了聲,看向這二人的眼光也帶了鄙視。


    在攤子前頭挑撿的買家老頭正舉著一個黃銅小佛像眯著眼細瞧,聽了這話也笑了。


    “小夥子,話可不能這麽說,玩這個的,拚的就是眼光,智力,能耐,你要是心裏有譜兒,眼光獨到,還是能買到好東西的……”


    這一行裏的水深,可無論是撿漏還是打眼,都是買賣自願,講究個起手無回,吃虧認栽,十幾塊換來幾十萬,有眼不識金鑲玉白白把巨財放過的,多的是,可這不就是樂趣所在麽?


    “就是,有本事的,掙得來金山銀山,沒眼光的,還是趁早回家歇著……老爺子,您真有眼光,這個東西可是好物件,還是我家老頭當年去西南下鄉的時候從老鄉家裏收來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這都放了三十多年了,今年這不是攤子上沒多少貨了麽,才擺出來的麽。”


    小販刺打李東的同時也不忘記捧一把自己的生意。


    姚琅看了眼那個佛像,也沒吱聲,就走過了那家攤子,倒是在鄰近的攤子上停了下來。


    這一溜大都是金屬物件,方才那個攤子上擺的都是佛像香爐小鼎之類,而姚琅麵前的攤子,在年代上檔次就低了一大截。


    被那兩個隨手就嘲諷了的李東摸摸鼻子,默然跟在小老板身後,決定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還是沉默是金的好。


    姚琅拿起了一個白色帶蓋水杯,看著像瓷器,可敲起來又像是金屬製的,在華炎朝沒見過……


    站在身後的李東視線微斜,姚大少您小的時候沒用過塘瓷杯?那上頭還有生產大隊先進小隊的紅字呢!


    姚琅又拿起一麵鐵皮圓鏡,鏡子背麵是幅喜鵲圖,正麵的鏡子大概因為時間久遠,稍微有些模糊了,但即使是這樣,要是放在華炎朝,這種程度的圓鏡,價值都能值上百兩銀子了。而在這異世,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擺在地攤上,攤主開價三塊……


    李東歪了歪嘴,姚大小您這是腫麽了,拿那個三十年前的破鏡子做什麽?那玩意兒怎麽也不可能是古董的好吧?懷舊不是這麽個懷法啊!呃,算了,沉默是金……


    姚琅又拎起一個銅座鍾,這座鍾的造型是條胖魚,肚子中間嵌著玻璃表盤,底座做成海底水草的模樣,算是挺別致的外形。


    姚琅目光微閃,掂了掂就放下了。


    “這個要多少?”


    坐在小馬紮上的攤主身子沒動,眼皮都沒抬,忙著玩手機遊戲。


    “鏡子三塊,鍾三十,杯子一律五塊!”


    他這些東西又不像別家攤位,還能蒙一下當古董賣,都是三十年前的老舊貨,能有人要就不錯了,掙一點是一點,反正也都是回收站那兒當廢品收來的。


    看到小老板掏出了一百塊買了三個座鍾,李東的神情是懵逼的。


    身為助理,拎包提東西是他的本職呀喂!


    五千大洋買來的運動背包裏沉沉地墜著價值九十塊的座鍾,李東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小老板終於離開了地攤區,開始往字畫區走了。


    姚琅逛完了一家字畫店,走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


    身為大家公子,書畫都是必修課,四如公子在同輩中出類撥萃,書畫作品受追捧,可大家公子小姐,誰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送出去的,都是親朋好友之間應和往來,就算是姚琅跟家族鬧翻,也沒缺過銀子,尚輪不到賣手藝為生……


    所以到了異世,姚琅心裏還是略有點沒底兒的。


    不過看了方才那家掛的畫作,又隨機問了價錢,此時姚琅的心情,就如同天氣,一片晴朗。


    字畫店掛在外頭展示的,當然不會是稀世珍品,比如五百年以上的名家大作什麽的,不過近現代名家的小品還是有的,價格從幾幹到幾十萬不等。


    姚琅根據那些畫作的水準,謙虛地判斷了下,覺得自己就算是沒有姚寶才這個土豪爹的供養,應該也是不愁生活的。


    李東跟在後頭,好像也恍然大悟了。


    “哦,姚少,你是打算弄幾張像樣的回去,掛在金樽居?”


    名人字畫古董什麽的,最能提升逼格了。


    原來賈叔掛的那些畫可都是銅版仿的。


    姚琅微微一笑,又邁步進了一家,“你猜得不準,但也差不多。”


    半個小時後,離開字畫區,懷裏抱著長紙卷的李東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一張紙要二百,還有更貴的一張一幹塊!


    搶錢啊!


    而更玄幻的是,姚大少居然給買了它十好幾張,甚至還買了一千塊那種的兩張!


    “姚少,咱還逛麽?”


    李東有點可憐兮兮地問,背上是死沉的廢銅爛鐵,懷裏抱的是老舊發黃的紙卷。他真怕這位大少一時興起,再看上什麽奇葩東西。


    “不逛了,去那裏把鍾表修一下就回去。”


    姚琅的手指向市場角落裏的一家小店,門臉小得隻能容一個人進去,外頭的玻璃門上貼著修理鍾表四個大字。


    李東要暈了。


    姚大少還跟這幾樣幹上了是咋地?


    現在別說這不值錢的銅座鍾,就是那西洋奢侈品牌的鑲鑽石英鍾,姚老板家裏又不是沒有,姚大少怎麽就稀罕起這玩意了?


    看吧,修表老頭一張嘴就是一個二十,都趕上買價了吧?


    姚琅買的座鍾,除了那條胖魚之外,還有一個鏽跡斑斑的女郎雕塑,一個奔馬雕塑。


    反正在李東看來,都是老舊無用的東西。


    就算是能用的,也犯不上花個把鍾頭站在店門口等著吧?


    杵在門口傻得跟門神似的,難道老頭還會把這幾個破爛給咪了去麽?


    修表老頭修好了奔馬和女郎,再伸手去拿那鯉魚座鍾。


    “呦,還挺沉!”


    感歎了一句,放在麵前的台子上,費了半天工夫,又是撬,又是砸的才把螺絲都鏽住了的底座卸開,這一打開,老頭就愣了。


    “咦!”


    “怎麽了,是不是修不好了?”


    李東關切地探著腦袋,這都等好半天了,好想早點收工回家呀,要是修不好這破魚鍾就扔了算了,不然還得他背回去啊!


    小店裏光線昏暗,工作台上開著兩台射燈,老頭兩手捧著那個破鍾,兩眼珠子瞪得圓圓的,死死地盯著鍾座露出來的部分,嘴唇都有點抖了。


    “這,這是……”


    李東湊得更近了,“是啥東西呀,至於麽……”


    他走近了兩步,離工作台隻有半步,往老頭大驚小怪盯著的地方看過去,這一看,頓時也傻了,那露出來的部分,明顯內外兩種顏色,外層發黑紅,正是老銅的色澤,可這一層也就兩毫米,裏頭厚厚的那層,是,是特麽的黃金吧!!


    李東那腦袋的血就往上衝,嘴巴張大的能吞進去一個雞蛋!


    “姚,姚少,快快來看,這,這是撿著了!是金……”


    李東自己就猛地把嘴給捂上了,還做賊似的東張西望,生怕有人聽見過來搶一樣。


    姚琅其實在上手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份量不一樣了,所以知道這件鯉魚座鍾是純金所鑄也沒有多激動,衝著李東笑了笑,又問那老師傅,“還能修得好麽?”


    仿佛就算這重達一斤的家夥是純金的,也不如能修好來得重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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