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號的早晨,昆侖劇院裏,沒有觀眾,隻有舞台上正在排練的演員。話劇《科諾克或醫學的勝利》正在緊張排練之中,飾演護士一角的袁湶也身處其中,卻是沒有發現台下觀眾席裏,多了一個觀眾。


    趙丹峰不是第一次看話劇排練,師兄們排大戲時候也去看過。但這樣純路人的看,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很特別,如果有看過《暗戀桃花源》話劇的話,會稍微能理解一點趙丹峰的感覺。一個人看話劇排練,就像不停的眼前變化著現實和戲劇,時空的交錯感和不真實感會有強烈的對比。


    對這部話劇,趙丹峰驕傲的說,我沒看過。本來沒考中戲之前,趙丹峰對於話劇的理解和一般考生就沒什麽區別。除去多看過幾部之外,也沒特別的理解。像這部重演次數少,評論毀譽參半的作品,趙丹峰就更沒看過了。一共三幕十六場的戲,絕不比拍電影來的快。這東西是一個逐漸磨合,逐漸在演員不停的尋找感覺中完成的作品。話劇的魅力也是在這裏,每一場都是新鮮的,每一場演員都會有新的東西給你思想上的激發。


    相對的,每一場對於演員都是新的挑戰。趴在前排座椅上,趙丹峰隻是關注著袁湶。雖然這部戲裏,趙丹峰認識的人還不少,像之前指導過九六班期末匯演劇的陳健斌也在其中出演,還有一些雖然不是很熟,但也有過一麵或數麵之緣的演員。選擇性的失明之中,看袁湶演話劇是一種享受。


    一個平時安安靜靜的人,在舞台上卻像換了個靈魂一樣說著戲劇化的對白,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打破著自己對原有這個人的印象。這是種奇妙的感覺,演員的自身魅力也在這裏,當從自身發現那些原本以為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情緒。這種奇妙的新鮮感和成就感,是沒有上過舞台,出過鏡的人難以想象的事。


    趙丹峰可以理解這種感覺,所以更能享受這種強烈對比帶來的衝擊。有一點特別讓趙丹峰覺得袁湶可愛。隻要不是排戲的時候,袁湶就會跟個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端端正正站那,手也放的端端正正。有時候這樣會讓人覺得顯的不太自然,但隻要了解她,認識她,就會會心一笑,難道不可愛嗎?


    劇組正好休息,袁湶看到趙丹峰,跟薑炆打了個招呼。跑下舞台,坐在趙丹峰身旁,笑著指指台上,“怎麽樣?”


    “特別棒。”趙丹峰豎了豎大拇指,“我想你能演好任何你想演的角色。”


    “你這誇人太浮誇了。”袁湶笑道。“怎麽有空來看我排練,我記得今天上課的吧。”


    趙丹峰從懷裏拿出個小盒子遞給袁湶,“今天平安夜,卻是過不了夜,隻好在白天把禮物送給你。”


    “不都要等到聖誕節才送禮物的嗎?”袁湶接過盒子,“是什麽?”


    “打開看看。”趙丹峰笑了。


    打開盒子,袁湶衝趙丹峰笑了笑。“真漂亮,幫我戴上。”


    牽著姑娘的手,把手鏈戴上,拉起手,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指背。袁湶笑著把趙丹峰手打掉。“別鬧,吻手禮隻能對已婚女性。”舉著手腕看著,輕輕說了聲謝謝。


    “倒是沒給你準備聖誕禮物。”袁湶不好意思的說著,本來就忙,再來也沒特別關注這個節日。


    趙丹峰搖搖頭。“沒事兒,你快樂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悄悄把手放進趙丹峰手裏,握了握,“想著胡婧要和你一起演電視劇,還是有些嫉妒呢,本來應該是我和你先演電影的。”


    “有機會,一定。”趙丹峰剛想說什麽,薑炆衝兩人拍拍巴掌,“閑雜人等清場了啊,準備繼續排戲了。”


    趙丹峰翻了翻白眼,真想豎一個中指給這家夥看。袁湶樂的直笑,“晚上咱們班不是要聚會嘛,晚上再說。”


    “那也沒別的招了。”無奈的聳聳肩。


    被一臉壞笑的薑炆攆出劇場,趙丹峰想起沒跟袁湶說完的話。幾天前,王亞民帶自己去見了一個人。開始趙丹峰還沒當回事,自從趙丹峰有點名氣了,王亞民經常帶著自己去見各路人馬。其中也不乏一些商業意味很濃的宴會,趙丹峰很乖巧,就當給自己拓展圈子了唄,不然還能怎麽著呢。


    結果到了王亞民介紹眼前那位中年人時,趙丹峰才發覺這次見麵,也許有不同的意味。“這是馮曉寧導演,《紅河穀》記憶很深刻吧,我記得剛入學時候,組織你們看過。”


    趙丹峰哪能不知道啊,一個勁點頭,“馮導你好。”


    馮曉寧在導演裏體型屬於秀氣的,笑起來還有像中學老師的感覺。看看趙丹峰,“《天路》我看了,演的不錯。”


    受寵若驚啊,雖然趙丹峰覺得這隻是句客套話。馮曉寧也不是無緣無故找上了趙丹峰,這事兒裏邊還有周轉。三萬塊低成本小製作在圈子裏小規模的傳播著,黃淑芹樂嗬嗬就把片子介紹給了自己妹妹。黃二姐哪能不知道姐姐的意思,正好明珠場要投拍一部馮曉寧的電影,就透露了個意思,能不能把這小子弄來試鏡。


    馮曉寧哪能不同意,黃二姐可是製片人呢,捏著財權,敢說個不字倒也沒什麽大不了,難免要被記恨。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沒事犯不著得罪人。何況就是試鏡嘛,又不是什麽大事。


    見麵地點是馮曉寧的辦公室,趙丹峰偷眼瞄到桌上有幾張人物畫,有一張引起了格外注意,那是一個八路軍戰士造型的畫像。難道?趙丹峰想起一部電影來。


    接下來一段話,倒是讓趙丹峰對這個老師氣質的導演有了不同感官,馮曉寧說道,“我開門見山了,我想讓你試一個角色。這個故事我構思了五年,是一個發生在母親河邊的故事。抗戰時期,一位美國飛行員意外落在我們


    國土上,八路軍小隊救起了他,奉命護送他進解放區的故事。我想讓你演其中一個八路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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