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吃了兩頓包大廚做的菜,第二天再跟著老媽去買菜,趙丹峰就有些挑三揀四,口味有些叼。還沒走到半道,就被老媽扯著耳朵一頓批鬥,什麽吃裏扒外,忘恩負義,反正就是往陳世美那個方向靠。趙丹峰捂著耳朵就奇了怪了,家裏那個醉酒漢還躺著呢你不批鬥,埋汰我倒是一把能手。


    安安靜靜做著人肉手推車,提著菜,“媽,你最近改口味了嗎?”看著老媽買酸菜魚底料,趙丹峰忍不住問了起來。趙家一家人都不怎麽吃辣,一碗油潑辣子能吃一年還剩半碗絕對不是騙人,莫名其妙看老媽買了這玩意。趙丹峰記憶裏這東西即便是不放辣椒,底味也是有點辣味的。


    “馬伊利愛吃啊。”老媽理所當然的說著,一副幹兒女就是貼心小棉襖的樣子。


    趙丹峰張了張嘴,沒說什麽,到底是幹兒女啊,比親兒子親多了。以至於中午馬伊利跟著馬爸爸來的時候,看著趙丹峰對著自己吊著個臉,還好奇呢,“被甩了?情殤了?要補考?打架退學了?”


    馬伊利抓著趙丹峰的頭發弄成雞窩狀,“這麽著要精神些,臉色就好看多了。”


    “是神經。”趙丹峰拍開馬伊利的手,“進廚房看去吧,看了就明白了,別太幸福啊。”


    那頭馬爸爸正和宿醉剛醒的趙岩喝著茶,聊著讓趙丹峰莫名其妙的話題。趙丹峰坐過去當陪客,還要裝出一副很愛聽的樣子,這對於演技也是個莫大的考驗。


    “丹峰明年你就要實習了。有沒有想過要回來。”馬爸爸忽然跟趙丹峰說起一個頻率的事情。讓趙丹峰有些措手不急。“啊?明年…”


    “這些是要考慮的事情了,翻過年大三就要結束,馬上進入實習狀態。咱們國人講的是中正平和,不求大富大貴,但求穩定。你看,你跟明珠廠還有明珠台這些人都這麽熟,我想進去應該不難吧,有個編製。停薪留職出來演戲,不耽誤。”馬爸爸說著,“我家馬伊利我是沒指望了,女孩子家和男孩子不一樣。女孩子嫁得好就行,家庭最重要。男孩子還是要當家的,不管怎麽樣,有個穩定的工作。咱們不說賺不賺錢,一輩子穩穩當當,總是餓不著,對不。”


    “對對。”趙丹峰一個勁點著腦袋。“這些事兒我還沒考慮過。”


    “你們這些學戲劇的,一般都要考話劇團。這一點我是不怎麽讚同的。”馬爸爸發表著自己的獨特見地,“你想現在有多少人看話劇啊,話劇團都跟一潭死水一樣。倒不是擔心發不起那個幾個工資的錢,你也不靠那幾個工資,就是覺得在那種環境待著會把人待傻了。”


    趙岩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老馬這話是有道理的,就像我這個破廠子,要死不活的,從我十八歲進廠,過去這十幾二十年,外邊世界變化多大。要早點辭職下海,說不定現在也是大款了。”


    “得了吧,大舅那時候讓你跟著去跑運輸,你怎麽不去。”趙丹峰吐槽著,趙岩都不把老馬當外人,自己也不客氣。趙岩也不生氣,笑了,“我那是看不上他那生意,跑個運輸,販菜能賺什麽錢。”


    趙丹峰無力的翻了翻白眼,重生創造的最大奇跡是什麽,其實不是創造一些奇跡,而是改變了一些人。就像趙岩,從記憶裏那個沉默寡言的老爸,變成現在有些意氣風發的中年大叔。是因為什麽?家裏有錢了,大家都開始釋放自己,釋放曾經被刻意壓製的一麵,這就是改變。


    逐漸,這些開始改變的人,會變成完全嶄新的人,不再是自己記憶裏那些人名。而這個世界,才會逐漸成為自己現在魂歸故裏的土地,這些人,才會變成自己存在的理由和意義。重生真的不是為了改變什麽,而是新生。這一刻,趙丹峰像是悟到了,笑著說著,“叔,你覺得當老師如何?”


    “老師?”馬爸爸愣了愣,“挺好啊,又穩定,每年兩個假期,而且學校環境多好,比社會單純多了。”


    “那以後就當個老師吧。”趙丹峰看向走過來的馬伊利,“我說我畢業以後爭取留校當老師如何?”


    “你是要用你六十分的成績去爭取嗎?”馬伊利一句話把趙丹峰剛剛鼓起的雄心壯誌一巴掌拍死,黑著臉,“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以後還怎麽玩耍。”


    馬伊利坐下來,好整以暇的說著,“我們班也有人爭取過留校,要能演戲誰留校啊。你要是不想那麽早離開學校,可以考慮一下考研,我想你爭取下推研還是可行的。拿了獎的演員,你想要繼續讀,保研沒問題的。”


    “還讀?學校不要錢啊,每年小一萬塊呢。”趙岩手頭緊慣了本色顯露,看馬伊利看著自己,腰板又挺直了,“讀!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爸你就別貧了。”趙丹峰無奈的說著,“我就那麽一說,我這成績想要推研,也是千難萬難。”


    馬伊利深以為是,“要推外校,北電大概是你唯一能考慮的,找三個教授幫你推一下,免試能爭取到。上戲估計是簡單呢,但不能接收外校推研吧,最後我覺得還得落在中戲。而且,據我所知,接收外校推研的,沒什麽好專業吧。你最多也就戲劇與影視學電影表演與創作理論方向,藝術碩士電影表演創作方向,這兩能選,這兩還隻招本校的。”


    聽馬伊利說的頭頭是道的,趙丹峰樂了,“你不會是研究過考研吧。”


    馬爸爸哈哈大笑,“對,是研究過,就是沒考上。”


    “爸!”馬伊利怒了,這不是當麵揭短嘛。


    “有什麽啊,經驗就要分享嘛。女孩子家嫁的好就行,演的再好,最後還不是要嫁人,都成嫁妝了。男孩子就不一樣了,要成家立業,一樣重要,自然是需要有一定的基礎。丹峰說想留校,我就很支持,學校好啊,說出去也有底氣,趙老師,聽


    著也好聽。”老馬把一篇大道理講的金玉良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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