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天。


    清微宗的月亮,似乎永遠都比其他地方更圓,更亮。


    月光灑了一地,地上到處是朦朧婆娑的樹影。


    溫柔的月色在蕭子裴身上蒙了一層輕紗,靜謐的夜晚,亭中的男子像是一縷淡藍的煙,風一吹,便乘月而去。


    一瞬不瞬地望著天邊的明月,漆黑的眸子連月光也一並被吸了進去。


    幹脆閉上了雙眼。腦海中那抹粉色的身影依舊揮之不去,好在心跳不再如當日那般強烈。


    隻此一眼,便像是宿命,像是命中注定那般,被致命地吸引,恍若有著幾生幾世的牽絆。


    心湖是一灘死水的他,第一次如此亂了心神,更甚是亂了判斷。


    甚至當初獬豸告訴他,他需要找回他的一切的時候,都不曾有過如此大的波動。


    到底是為什麽?


    冥思苦想多日,百思不得其解。


    隻是每次靠近那如花燦爛的女子,他都異常安定。


    仿佛,心有了著落。


    藏在袖間的手慢慢放上自己的左心房。


    與往常一樣,沒有什麽不同,平穩地跳動。


    卻總覺得缺少了什麽。


    內視自己的識海空間,一片黑暗之中,鐵鏈沒有任何動靜,獬豸在悄無聲息地沉睡。


    這段時間,有了這位“夥伴”的指點,他的修為速度,簡直可以用勢如破竹來形容。


    隻是自從那日他與自己正兒八經說了那番話之後,其他時候要麽是廢話,要麽隻是指點他的修煉,其他再也不提。


    眼底的濃霧翻滾得更加厲害,嘴角不知為何突然勾起的淡笑顛倒眾生,卻如曇花,隻在夜深人靜之初獨自綻放,孤芳自賞。


    身形一動,驚動了停留在他身上的月色。再一瞬,已經消失在這茫茫夜色之中,唯留下春末殘留的涼意。


    ……


    春花秋實,冬去春又回。


    緊閉的石門之內,象白色衣袍的女子閉目打坐,此刻她周圍,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不斷湧入她體內,空氣之中,甚至偶爾出現元氣供應不足的狀態。


    一切的進展,似乎都頗為順利。


    一年前,在眾人羨豔的目光之中,剛把她收歸門下的中孚真君便宣布與她一同閉關,沒有人知道,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中孚真君到底教了她什麽東西。


    內視境地,秦期寧體內透亮的五靈根,依舊流光溢彩,然而在這光彩之中,這五色靈根的氣質,已經悄悄在改變著。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每一條靈根,都有著不同的形態,個性,才會創造出各種性質不同的功法。


    秦期寧初始的靈根狀態,便如新生的嬰兒,除了火意濃鬱有猛虎的雛形之外,其他四根,都相是在那裏當成是擺設。


    所以刑叟才會說,她的力量,使用不出來,因為她沒有匹配的功法,沒有名師的指點。


    而如今,一年的功夫,在高淳盡心的指導下,觀其靈根之態,各係功法,不說小成,勢必是有長進的。


    距離翔龍秘境還有一月有餘,高淳決定讓秦期寧一人在石室之中靜下來好好鞏固其所學。


    元氣不停地被吸入,在體內運轉轉化成修士自身的力量。觀其麵容,平靜有神光,周身氣質光華如洗盡鉛塵。


    越長,越有味道。


    象牙白的衣襟之下,肌膚被元氣滋養得如新生嬰兒一般白嫩,那輕微起伏的胸口。更是有著他人無法探尋的美好風光。


    一朵黑色的蓮瓣,便在此刻悄無聲息地在心中之處探出。


    詭異罪惡的黑色。


    秦期寧的眉心,不自覺鎖緊。


    空氣為之一窒,可周身的湧入的元氣卻毫無變化。


    底下不知何時出現的墨蓮台,如貪得無厭的蛇蠍,張著血盤大口,源源不斷地汲取著秦期寧身上的鴻運之氣。


    ……


    雲陽宗密室。


    “真君,我們該停了!”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依舊是那四位老者,中間依舊是那沉睡著的美貌女子。


    再不停,若兒就該醒了!


    “不,再等會!”


    玄嶽坐在主位之上,眼睛瞪大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被自己喂下覺陰丹的女子。


    他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寶貝每次突破或者重大轉折總會厄運加身,她也不會冒險抽取那女子過多的運氣來幫玄若度過此劫。


    “好冷!”


    玄若覺得,自己此刻似乎處於一個冰窖之中,全身冷得可怕。那是一種徹骨入肉,連靈魂都凝結的寒冷!


    冷意至丹田之中竄入,流遍全身。


    玄若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如柳的眉黛,披散如瀑的秀發,都因這寒氣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哈哈哈……成了!”


    玄嶽見此,不但不憂心,反而加重了笑意!


    玄若在這極其痛苦的折磨之中,似乎聽到了師叔祖的大笑。


    “冥陰之體,冥陰之體!覺醒了!”


    那人給自己的覺陰丹,果真有神效!


    冥陰之體加上難得一見的冰靈根,他雲陽宗,怎麽可能不稱霸!


    那四位老者見此,灰白的臉色終於也浮現了笑意。


    “恭喜師叔祖!若兒也算是爭氣!”


    隻是卻不知,到底有什麽報應降落在四人身上。不過從他們被選到執行盜運之術的那一刻,就應該一直有心理準備了。


    他們知道,玄家繼承者想要得到七大宗的認可,單靠著實力還不夠,還要真真正正成為一個品性端正之人,起碼在外人麵前,她要樹立一個正麵人物的形象。


    現在的玄若,隻是玄嶽想要眾人看到的玄若,天賦其高,心思純良,明辨是非!


    他們很期待,這位內定的小主子,心計真正成熟,能真正帶領雲陽宗登上頂峰的那一天!


    所以,他們偷偷做的這些事情,他們的若兒,還不是知道的時候!


    “你們放心,照目前的情況,蓮瓣已開,盜運之術即將大成,你們,都是我雲陽宗稱霸的第一任功臣,你們的子孫,若兒一定會替你們照顧的!接下來,就等著翔龍秘境的開啟吧!”


    翔龍秘境開啟,他就能知道,到底誰才是那個嬰兒!


    “盜運?照顧?”


    朦朦朧朧聽到這些字眼,玄若想要集中精力去聽,卻無奈這寒意襲身,身體內自動運起元氣,竟發現連體內元氣也是冷的。


    可是漸漸的,玄若發現這周圍的元氣,竟然像是不要命似的湧入了自己的體內!比之前自己修煉的時候,還要猛烈!


    幾人也發現了玄若的變化,便不再做聲。揮了揮手,玄嶽讓四人退下。


    “師叔祖?”


    玄若迷茫地喊了一聲玄嶽。


    “若兒,你醒了?”


    “我……我這是?”


    體內的冷意,不是錯覺。


    “嗬嗬,師叔祖不是說過,這次閉關,我會送若兒一件天大的禮物,如今這份禮物,若兒喜不喜歡?”


    ……


    “噗——”


    一口猩紅吐在了象牙白的衣袍之上。


    “怎麽了?”


    聽到動靜的零鑰,第一時間從打坐之中醒了過來。


    秦期寧擦了擦嘴角,搖搖頭,表示自己無大礙。


    “沒什麽,就是突然岔氣了!”


    不過她有些不解,剛剛元氣明明運行地好好的,怎麽就出問題了?好在沒有走火入魔。


    “你太急躁了!”


    這一年,零鑰看著她像個瘋子一樣拚命修煉。


    連高淳看著都不可思議,雖然欣喜於她的進步,可是又怕她太過於求成,最後這月餘才讓她緩下來,打坐靜靜心。


    秦期寧舒了一口氣,放鬆一下自己。


    “我會注意的。”


    她最近,總是心神不寧,這一次深入虎穴,隻怕不太容易脫身。


    “你也不用太擔心,因果扣,你不行,不是還有我!”零鑰怕她太過憂心,忍不住別扭地安慰道。


    秦期寧噗嗤一笑,難得看到零鑰如此別扭地神色。


    “是,是,還有你這尊大神!”


    話是這麽說,可是經過前幾次看零鑰如此顧忌地插手,隻怕零鑰在此界受到的限製,也是頗大的,她並不希望零鑰因為他而耽誤了大事,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靠自己解決。


    受到調侃的零鑰,一轉眼,又不理她了。


    卻讓她一直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


    “轟隆——”


    石門開啟。


    恭迎“恭迎師父出關!”


    十名真傳弟子,穿著清微宗宗內弟子最羨慕的象牙白鑲邊清雲雕道袍,整齊有序排成一列等候著高淳的出關。


    其實誰都知道,這一年他們師父所謂的閉關,不過是陪他們的小師妹閉關罷了。


    真是羨煞旁人,即便是貴為親傳弟子的他們,也從來沒有如此的待遇。


    兩人一前之後從石室內走出。高淳貴為一宗之主,其氣度自然是不必說,讓他們眼前一亮的確是他身後慢一步的女子。


    那嬌俏的小女子容貌雖然不曾改變,可腰杆挺直,笑意盈盈,周身氣質,自信從容。


    本還擔心他們的小師妹長期在外,沒有大宗門上不了台麵,如今看來,確是他們眼光狹隘。


    重華峰太一真君的孫女,被清微宗宗主親自教導的女子,怎麽可能粗淺!


    秦期寧也在看著對麵的師兄們。


    清微宗宗主親傳弟子三十七人,這次被挑選進翔龍秘境加上她,一共十一個。


    她並沒有看到雨悠然,而一年前她便得知,煜兒短時間內是回不來的,一直沒機會見到,也甚是可惜。


    “出發!”


    穩重而威嚴的聲音落下,徐諾得令。


    手中的白羽便乘風而起,化成了一張可容納二十多人的漂亮飛行法器,向著雲陽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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