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碧波陣府’府門外的杜鵑花,和山間的杜鵑花海一樣,開的正好。


    從雲橋上走下來的時候,風送來香氣讓人如墜夢裏,還有小小的花瓣在風中飄舞,就像是下雪了一樣,隻是天空中下著的,不是白色的雪花,而是豔紅色的花瓣兒。


    “主人,我沒想過這裏會這麽好看~”十尾這時候才算是肯飛回來,蹲到了唐萱肩頭。


    它是一隻那麽好看的狐狸,絕美的紫羅蘭色皮毛,毛茸茸的身形,姿態優雅高貴,身後拖著的十條蓬鬆的紫色狐尾搖來擺去,四足的爪子部位紫中帶幾縷白,就像是造物主最精心的挑染而成,此時仰首,任由風送來的一片片花瓣兒落在自己的額上,鼻尖,襯的眉心之間那簇朱紅色的火焰描紋更加的炫目,與毛色同色的紫羅蘭獸瞳如墜滿星辰般深邃。


    這幅高貴冷豔的模樣,跟它貧嘴嘚瑟的真實氣質完全相左。


    特能唬人。


    唐萱正看著眼前景色。


    這是聖地‘碧波陣府’真正的府門所在,剛才在雲橋之上看過來,還不曾覺得視線盡頭那塊矗立在平台之上的巨大黑色神碑有多麽高大,此刻人到了這闊大平台之上,真正仰頭往前去看,黑色靈石雕琢而成的神碑整體流光溢彩,麵上那碩大的‘碧波陣府’四字中有異樣的靈氣四溢而出,霸道無比的壓製而來,人在這神碑之前竟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怎麽回事?!感覺不對啊~”連魂體的十尾都察覺到了。


    那神碑之上正有著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從上往下勢壓而來,比她們還要早到的那些賀壽隊伍中的人,一開始走上雲橋的時候也還是有說有笑的,如今在這神碑之前,卻是被壓製的無人敢說笑,偶爾有人交談,也是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個字便難以再開口,甚至有些人連呼吸都好像緩慢了下來。


    “師叔,這裏讓人很難受!”韓參伸手拽住了唐萱的衣袖,聲音中不再有輕佻的油滑,而是異常的壓抑。


    他靈道等級都比不上石化,承受的壓力便更重了。


    其餘人同樣麵色凝重,甚至其中實力最弱的幾個小姑娘已經是麵色有異,額上隱隱滲出冷汗。


    唐萱皺眉,抬手,手掌在眾人麵前一壓。


    韓參等人頓時覺得原本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像被打碎了,不再存在,都是大鬆了一口氣。


    “咦?”就連四周其餘眾人,都不再被這股壓力所鎮,不過他們不知是何原因,此刻正麵麵相覷。


    在眾人前方的葉媚兒其實一從雲橋上落地,也是感受到了那種異常壓力的,想了一想,頓時就麵色變了,很是氣憤,此時察覺到唐萱震散了那陣壓力,才反應過來,急急的道:“十七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門人中不知是誰開啟了勢壓陣,我這就過去府門處看看!”


    見鬼!


    是誰這麽亂來,竟然開啟了對付外敵的勢壓陣對付前來參加長老壽宴的賓客!


    幸好隻是開啟了第一重,否則這裏的人除了十七姑娘,全都得趴下來不可。


    葉媚兒人往前去,唐萱揮手讓藥師盟的眾人向著自己所在聚攏起來,莫要散開。


    身後,卻傳來蕭予漠的聲音:“怎麽了?為何都聚在此不往前行?”


    韓參性子急,轉身跑過去,氣道:“這就是你們聖地的待客之道?對著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使用勢壓陣?”


    “什麽?”蕭予漠剛剛才帶著屏承下了雲橋,伸手收起布下雲橋的陣旗,聞言轉身蹙眉,見韓參麵帶氣憤,便往前看去。


    就見被帶過來的賀壽隊伍全都聚在平台之上,到了現在居然一隊都沒有被放進府門。


    “師兄!”葉媚兒氣呼呼的聲音傳來:“無人鎮守府門,應台峰的人都被叫回去了,走之前不知是誰還開啟了第一重的勢壓陣!我剛才已經將之關閉了。”


    “勢壓陣?”蕭予漠俊臉上神情一怒:“簡直胡鬧!”


    在他身後的屏承更是麵色一變:“師兄,他們真拿我們當看門的了!這是要我們今天一整天都在門口迎客!”


    葉媚兒回了過來,帶著歉意的看了看唐萱,想說什麽卻又一跺腳,跑到蕭予漠麵前:“師兄,應台峰欺我們!他們趁著師尊出府,少府主和府主也不在門內,故意讓二長老指派我們來府門外接引,這明明是應台峰的職責,如今卻丟給我們,大家都不會騎五級暴風虎,過雲橋的時候我好幾次差點要掉下來,如今他們又直接從府門口撤走,獨獨留我們在此,目的為何還不清楚嗎?真真是欺人太甚!”


    在她身後,跟過來的還有之前引人上雲橋的同門,想來應該都是焰歸靈尊所在的平潭峰弟子。


    “予漠師兄,我看到是單鐵開啟的勢壓陣,也是他讓應台峰的人走的。”來得早的平潭峰弟子有知道情況的,此刻同樣臉色很差的說道。


    “又是烏鵬搞的鬼!單鐵隻聽烏鵬的話!”葉媚兒氣的握緊了拳頭:“狗腿子,哼!”


    “你說誰是狗腿子!”


    募的,後方傳來一聲冷漠無比的話音。


    蕭予漠等人頓時抬頭,全都往神碑處看去。


    神碑之後那座巨大的石門,此刻正從中間往兩側緩緩被由內而外的打開,一群炫金衣衫的人聲勢浩大的簇擁著一頭巨獸緩緩從石門內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內杠啦?”韓參也回了唐萱身旁,此刻顧不得因為之前的勢壓陣而生氣,趕緊給唐萱科普:“師叔,雖然不知道單鐵是誰,但他們口中所說烏鵬的身份我之前是問到過的,那是碧波陣府這次要過六十大壽的二長老烏詢最寵愛的小弟子,同時也是當代府主烏珊的侄子。“


    唐萱了然。


    皇親國戚嘛。


    同是烏氏一族。


    這烏鵬是烏珊府主的侄子,叫府主姑母的。


    看來聖地內部的關係,也是很有意思的嘛。


    這會兒的時間,那從石門內出來的隊伍已經到了眾人之前。


    隊伍中間位置,有著一頭怪異的,體型比五級暴風虎更加巨大的龍型靈獸,擁有長尾巴和肉翅膀,很像現代的梁龍,不同的是這靈獸遍體通紅,大嘴開合間,一蓬蓬火焰流瀉而出,明顯是火焰係的靈獸,背上卻馱著一座雪白色不知名岩石雕琢而成的輿轎,轎內散發出絲絲白霧。


    想來輿轎裏有什麽也能製冷,倒是和唐萱的閣車有異曲同工之處。


    “單鐵!”葉媚兒視線盯著輿轎前站立著的一人,聲音裏帶著怒氣:“你們這是要去哪裏?今日該你們應台峰值守府門的!”


    原來那人便是單鐵,是個年歲看著在二十三、四歲左右的青年,穿著的衣衫與葉媚兒等人同款,但顏色是張揚的炫金,聞言冷哼一聲,就差鼻孔朝天:“師尊不是說了,今日讓你們來守門嗎?”


    ”哪有!我們隻是答應了接引賓客上雲橋,值守府門還是你們要做的!“葉媚兒是真的氣急了。


    雪岩輿轎內,傳出之前那冷漠的話音:“葉媚兒,你想鬧事?”


    葉媚兒還未說話,站在她身後的蕭予漠輕笑一聲:“烏鵬,你還要臉嗎?”


    “好膽!”


    “住口!”


    “蕭予漠你這是攻擊烏師兄嗎?你可別忘了,烏師兄代表的是烏氏一族!”


    圍在雪岩輿轎四周的炫金色衣衫弟子活像是自己被人罵了,紛紛對著蕭予漠吠叫起來。


    唐萱看的想搖頭。


    聖地?


    空有聖名,依舊是俗不可耐之地!


    “噗嗤,你們說什麽呢?”葉媚兒也氣笑了,正要說:“烏鵬他能代表......”


    “師妹!”蕭予漠拉住了葉媚兒。


    葉媚兒再是單純,此刻也想到了什麽,隻能噤口不言,麵上神色還是憤憤。


    “蕭予漠,葉媚兒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嗎?“雪岩輿轎內的人陰沉沉的聲音:”今次是我師尊六十大壽,這些天已有那麽多賓客入了我聖地府門,我現在也是要帶著人前去迎接嵐鏡帝國雲王府的賀壽隊伍,沒時間在此與你們糾纏!若你們今日真的要在府門鬧事,且與我想想後果!“


    蕭予漠垂眸,嗤笑一聲:“後果?你也知道七天後是你師尊六十大壽,你讓單鐵撤走府門口應台峰弟子的時候,有想過會發生什麽後果嗎?你是篤定了我平潭峰必會替你們守今日的府門?昨日會應承下布雲橋接引賓客之責,是眼見你應台峰麵對那麽多賓客的到來確實人手不夠,是你師尊大壽,同為聖地門下,在你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幫襯一下不無不可,這是我們給二長老的尊重,不是令你們今日得寸進尺的底氣!烏鵬,你今日有膽帶著應台峰的人走,我平潭峰一個人都不會留在這裏幫你守門!“


    後果?


    那是你應台峰的後果!


    關我平潭峰什麽事。


    你就算是鬧到府主麵前,我們也不懼!


    “......”


    滿場寂靜。


    圍繞在雪岩輿轎四周的應台峰弟子不可置信的望著站在葉媚兒身前的蕭予漠,誰都沒想到他這一次,竟是真的寸步不讓!


    葉媚兒一方的平潭峰眾人,全都緊緊的站在了蕭予漠身後,對著應台峰弟子說明自己的堅定立場。


    其餘不是聖地門人,隻是前來賀壽的隊伍,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這聖地,也不是那麽和睦嘛。


    還有這烏鵬可是姓烏,蕭予漠居然這般不給麵子。


    唐萱看著那站在葉媚兒身前的蕭予漠,緩緩點了點頭。


    真是好脾氣!


    這不卑不亢的氣性,倒是和傳聞中烏珊府主的大弟子,聖地‘碧波陣府’那位少府主很像呢。


    焰歸靈尊,有個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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