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沐慈暈倒,第二天德光帝並沒有帶政務過來讓他勞累,隻有李康拿了一本《洪災自救法》的小冊子給沐慈過目。(.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朝堂上的官員,大部分都在各地擔任過主官的,多少有治水經驗。因為作為災害中的大幸,治水方麵不突出的臣子,或常常犯錯的臣子都倒在了半路,絕不可能進入大幸朝的核心層,所以弄出這個小冊子的效率很高。


    沐慈看了冊子,指正幾個小錯誤,然後說:“百姓喝生水是疫病的主要原因,特別是夏日高溫,有動物和人的屍體在水中腐爛,會導致更多疫病發生,生水更不能喝。不信你們可以叫太醫院做一次驗證,弄一些雞鴨,把腐肉丟入雞鴨的飲水中,看會有什麽後果。”


    李康已經十分信服長樂王,問:“那該如何?”


    “把水煮開,食具用開水煮沸消毒。”


    天授帝帶軍打過仗,知道水土不服的壞處,有時候水食不潔是導致非戰鬥減員的罪魁,但是他說:“百姓平時也沒有喝開水的習慣,災後衣食無著,更沒辦法顧及著燒開水。”


    天授帝並不是個被圈養的皇帝,很知道百姓疾苦。


    沐慈道:“各受災州府會設粥棚,在旁邊兼設一個開水棚;有些富戶施米施藥也可一並施水,想要保命,光填飽肚子還不行。預防疫病也比病了吃藥更管用。”古代的富貴人家和官眷,都會在災時做這種慈善活動。至於每家每戶,就沒辦法一一針對性消毒了,百姓的習慣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


    但若宣傳了相關知識,百姓生疫病吃了虧,總能一點一點改變衛生習慣的。


    天授帝把那一句“預防比病了吃藥更管用”回味了幾遍,點點頭。


    沐慈退一步說:“若實在沒有辦法喝開水,就將飲用水和其他水體盡量分開,將石灰粉撒入飲用水源做消毒。”


    天授帝又點頭。


    沐慈指出了其他細節,李康去完善不提。


    有些大臣對喝什麽水並不以為然,李康也沒費勁說服,隻按照長樂王所言,讓太醫做了驗證……雞鴨真的都病死了,事實勝於雄辯,大家就心服口服了。


    最終《洪災自救法》印刷成冊,按天授帝的指示,朝臣放棄署名權,著作人隻寫了“長樂王”一個人,免費發放給各州府,宣讀給百姓聽。


    迷信的力量!又有輿論導向,“主官上堤”這好政策就隨同長樂王所著的《洪災自救法》在全國傳開。士林和百姓一邊倒的稱頌皇帝仁德,讚美長樂王賢明,心有百姓。


    在感恩戴德的主流呼聲中,那些“義憤”的主官基本沒泛起多大浪花,還被人說成“心中有鬼”。


    就是文人自己,不管是為了清高風骨,還是眼紅人家前途好官位高,亦或是真的憂心百姓,也齊聲讚美這個好政策。


    更隨著禦前六軍進駐各地,掌控了各地廂兵,局勢就更是讓天授帝高興了。


    ……


    前朝各種紛擾,沐慈是不知道的。因為天授帝擔心他此番大動作會聯想的沐慈身上,更怕他勞累暈倒。他就以事態緊急之名讓大臣停了去合歡殿授課,畢竟沐慈能力卓絕,能在大臣身上所學已經十分有限了,反是大臣受益更多,停課也沒關係。


    天授帝自己也減少了去看沐慈的次數,不再拿奏本過去,還把被禁足的洛陽王,沒事可做的五、六、七等幾個皇子叫來幹活兒,讓他們各自負責一片區域,落實派兵鎮壓的“主官上堤”一事,拉走仇恨,給小弟弟背黑鍋。


    天授帝擔心沐慈會有想法,不成想沐慈安之若素,每日該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一點不受影響,讓人佩服他的這份從容。


    ……


    牟漁最近不知道忙什麽,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近身伺候沐慈的隻剩個和順。然後沐若鬆發現……沐慈的頭發都要被和順給擼禿了。


    沐慈有一頭黑亮如瀑的秀發,可惜他更習慣短發,對長發無愛,嫌長發礙手礙腳還不好打理,總嚷嚷說要剪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隨意動剪刀,可和順又是個笨手笨腳的,不太會洗,揪得凶了,沐慈自己臉上一貫沒表情,不露痛苦之色,倒是沐若鬆替他覺得疼,很是心疼。


    沐慈看似淡漠,實則相處久了會發現他性子寬仁慈和,小事不會計較。沐若鬆打定主意留下後,與他相處就親近許多,看和順這麽拉扯著給沐慈洗發,沐若鬆也不顧自己一個侍讀官要不要做這種使女的工作,就上前道:“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沐慈這會兒穿著白色中衣,躺在特製竹椅上,閉目仰頭讓人洗發,聽見有人自薦,他睜開眼打量一下沐若鬆,知道沐若鬆這個小王孫肯定沒自己洗過發,在宮裏也有四個宮人伺候他,隻是閑雜人等從不出現在沐慈跟前罷了。


    沐慈知道沐若鬆是好意,便道:“先把手伸給我!”


    “啊?”


    “雙手,伸出來我看看。[.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沐若鬆伸出雙手給沐慈。


    沐慈抓沐若鬆的手細細查看,這是一雙武者的手,雙手很大很有力,指節修長,蜜色皮膚上有兩三道小傷疤,摸一摸還能發現掌心有薄繭。


    沐若鬆也盯著沐慈動作。發現沐慈的雙手纖長細巧、白皙瑩透,極瘦,骨節卻並不突兀,漂亮柔軟,指尖不幹不潮,也略有些薄繭――冷宮的生活隻怕不容易。


    兩隻手放在一起對比,一大一小,一蜜一白,一硬一軟……沐若鬆卻覺得放在一起,意外的和諧。


    溫暖柔軟的觸感從沐若鬆的掌心傳來,一陣一陣癢麻……沐若鬆知道沐慈不喜人碰,肯主動抓他的手已是破天荒,所以他忍著沒敢回握,沒敢把沐慈的手抓住,握在掌心裏……雖然他很想這樣做,卻不敢。


    他耳根開始發燙,努力嚴肅表情,試圖當做這種事很平常,沒話找話問:“您手臂還疼嗎?”


    “不疼了,小傷。”


    “哦,那……對不起!”


    “你已經道歉過了,沒事的。”沐慈捏了一下沐若鬆的手,問,“你習武嗎?”


    “習武的。”


    “刀法?劍法?”


    “槍法。”定王府的絕學。


    “彈琴嗎?”


    “略有涉獵。”


    沐慈點頭:“應該可以,你試試吧。”


    這是被允許了!


    沐慈不喜歡陌生人接近,能允沐若鬆近身洗發,表示一種認可。不容易啊,兩個多月了關係終於有了一點進步。


    沐若鬆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盡力掩藏心裏喜悅,馬上又唾棄自己:洗個發有什麽好喜悅的?但還是止不住愉悅,唇角飛揚的摸到了沐慈的頭發。


    長如海藻的頭發果然是想象中的絲滑柔順,和順端了早準備好的皂角水過來,沐若鬆照著使女給他洗發的程序,極其小心溫柔,慢慢幫沐慈清洗頭發。其實沐慈比較宅,頭發不怎麽髒,沐若鬆隻要耐心一點就可以洗好。


    “順便揉一揉頭皮。”沐慈躺著,沐若鬆小心翼翼按揉,讓沐慈覺得很舒服,就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沐若鬆:“……”這應該是說他技術好……吧?然後,從他這個角度,能從沐慈中衣微開的領口內看到他突出的鎖骨,很漂亮,可是……上麵遍布傷痕,猙獰可怖。


    他身上怎麽這麽多傷?難怪身體弱……不對,他怎麽受傷的呢?冷宮有人虐待他嗎?而且……像是有……牙印?


    牙印!在鎖骨上!沐若鬆自問和人打架互咬,咬手臂比較多,怎麽會扯開衣服故意咬到哪裏?不穿衣服的話……沐若鬆不敢繼續往下想,隻覺得心頭有一陣壓抑的窒息感,手指按揉沐慈頭皮的力道就重了。


    沐慈“恩”一聲醒來,看到沐若鬆痛苦神色,順著他的視線看看自己的胸口,然後……很自然掩好了領口,伸手彈了一下沐若鬆的手臂:“洗完了衝衝,趕緊擦幹。”


    和順在一旁早著急了,又不敢打擾沐慈休息,這會兒趕緊說:“是啊,時間太長,殿下容易受涼的。”


    沐若鬆立即收回了奔湧的情緒,給沐慈衝洗頭發,然後用棉巾擦得半幹。


    沐慈起來,也不說傷痕的事,隻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出了淨室回臥室,讓和順弄來熏籠給他把長發蒸幹。


    ……


    天授帝雖不帶奏本過來,但還是經常過來看沐慈,匯報各地搶險固堤的消息。天授帝在忙,群臣在忙,沐慈也沒閑著,在沐若鬆的協助下,用更高的效率整合不同的資料。很快把二十年來大幸與周邊地區的水文天氣資料都整理成冊。


    沐慈把往年的大災找出來了做對比,還讓牟漁找了京城承恩侯梅府的人問詢海上氣候。


    承恩侯梅府的三公子梅容,正是大幸東南沿海最大的海商,人稱“海神”。他航海十多年,寫有十幾本航海誌,聽聞是用來做大幸災情評估的資料,便毫不吝惜,無償把這種本該稱為機密的航海誌貢獻了出來。


    沐慈對照航海誌,把二十多年來能找到的所有海水高溫,各地天氣情況之類的資料都找出來,又畫了新的表格,有統計用的柱狀、線狀圖等,全部教給夜行衛,讓他們學會這種新的記錄分析法,幫著他統計,然後對比……


    結果……


    還真是。


    雖然資料不怎麽詳細,天授帝也不理解為什麽去年天熱,高蕃積雪厚,大海溫度升高,就容易發生超級大洪災。但從統計上看,這一回還真是很吻合曆年大洪災發生的條件。


    天授帝拿到統計資料,還有資料後麵厚厚一大疊分門別類的相關資料,證明有大災,卻是鬆了口氣,又欣慰又憂慮,


    欣慰九郎大局為重,為了抵抗大洪災,不惜說出身世來曆,冒風險提出這麽危險的“建議”,還勞心勞力,認真做了資料搜集,真是一個為國為民,不計個人安危的好孩子。


    又憂慮,這孩子也太大公無私了,不怕得罪人不說,為了找資料,廢寢忘食的。他找到沐慈勸:“我相信你的,很用不著你再做這些。”


    沐慈道:“我也不光為了對你證明。我建了一個數據模型,你以後讓人搜集情報時,把相應一些資料的數據填入,可以幫國家建成係統的天時記錄,便於預測一些大災,多少能避免人員和財產的損失。”


    德光帝更激動欣慰,把冊子給衛終,衛終如捧著神賜聖物,畢恭畢敬。可不就是神仙手段麽?隻有神才能對來年的天時做預言呢。他看沐慈的目光有點敬若神明的意思。


    德光帝拉著兒子的手心疼道:“你身體弱,還是要好好休息,多多保重啊。”卻知道自己的勸告,對沐慈這種認真的人來說,效果有限,於是示意沐若鬆,“你也是個好孩子,要好好照顧王叔,知道嗎?”


    沐若鬆點頭:“微臣必會悉心照顧殿下。”


    沐若鬆因為父喪,失去倚靠的關係,來不及學會跋扈就開始懂得看人臉色,所以盡管他少年老成,嚴肅認真,卻是宗室子弟中少有的會體諒他人,懂得遷就妥協的小王孫。


    沐慈是個外表看著高冷,但隻要被他接納就容易相處的人。


    兩人相處越來越融洽。


    ……


    不知不覺又過去大半個月,沐慈的日子過得太平靜了,總會弄些幺蛾子出來。


    在練習兩個多月健體術,做各種鍛煉之後,沐慈感覺體能好了一些,開始體術鍛煉,打了一套形意拳。


    因這拳法短打直進,適合戰陣,無花俏招法,長勁也最快,還曾把大槍術化為拳法,融合進來。再加上沐慈上輩子是有實戰的,一套拳法打出來可不是花拳繡腿,而是有真材實料的。


    沐若鬆在一旁練習定王家用於戰陣的家傳槍法,自然能看懂沐慈的拳法,不由見獵心喜,兩個少年人也沒什麽家傳武學不外傳的規矩,就討論起來,順便切磋一番。


    沐慈的技巧沒的說,是從實戰鮮血中錘煉出來的,隻是現在的身體很差,力量欠缺。而沐若鬆力量大基本功紮實,卻沒有經曆過戰陣,沒見過血。


    雙方切磋起來,沐慈所得不多,力量不足是客觀因素,不是想練就能練出來的。其實還是沐若鬆占便宜,他所有花俏的,浪費力氣的動作都被沐慈一一指出、改良。


    沐慈是有指導資格的。上輩子他的體術達到六級巔峰,在華國與無數隱士高手切磋甚至生死搏殺過,是頂級高手,有敏銳的眼力,豐富的技巧,指導沐若鬆這個隻能算體術四級中期的武者,並不困難。


    切磋時,沐慈能避開身體素質的短板,把沐若鬆的動作分解,在沐若鬆剛剛發力時,就預判動作軌跡,從而避開,趁機還能做出反擊……可惜力量趕不上,攻擊速度也慢,沐若鬆也能很輕鬆避開。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許多羽林衛就看出了沐慈出手的高明之處,紛紛過來圍觀。所以當牟漁得知兩人居然在兩人在花園裏切磋得旗鼓相當,而非沐若鬆一邊倒的碾壓,這就讓人驚奇了。


    他一直以為沐慈不會功夫。


    天授帝得知,就是驚嚇了,趕緊叫牟漁去看看。


    牟漁到時,沐若鬆正好一腿橫掃向沐慈的下盤,沐慈身法靈活卻後繼無力,無法避開,安慶在一旁立即用手格擋,趕到的牟漁也一個飛躍過去,將搖搖欲墜的沐慈攬在懷裏。


    沐若鬆的腿震得麻木,卻不顧上管自己,驚恐看著沐慈,臉都嚇白了。他沒收住,若沒有安慶格擋,他這一下必然踢在沐慈身上,能把人踢出內傷。


    可是,之前沐慈能避開的啊。


    沐若鬆忙問:“怎麽了?”


    在牟漁懷裏的沐慈看著很不好,全身綿軟,麵色煞白,胸口起伏,喘息不止,不過細看,沐慈的每個呼吸都深遠綿長有節律,並不紊亂,這說明狀況還好。


    牟漁將人打橫抱起,沒有指責沐若鬆,隻道:“沒大礙,隻是脫力了。”


    他也沒有責怪沐慈亂來的想法,看沐慈的樣子,說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應該給他足夠的信心。而且,兩人切磋時安慶一直守在一旁,這就是保護措施。


    沐若鬆跟上,一邊感謝安慶救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牟漁也跟著酷酷地點評一句:“小郡公激進有餘,內斂不足,還不能收放自如。”


    沐若鬆是個虛心接受批評的好孩子,回想沐慈剛才的幾個指點,的確在教他如何收放自如。他不禁感歎道:“原來殿下會武,而且是個很厲害的高手。”然後就生出了疑惑……沐慈的一招一式都十分老辣,收放自如,但是在冷宮裏有誰教他這麽厲害的功夫呢?


    “他厲害的地方多了,”牟漁意有所指,冷聲道,“不過,一些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不該好奇的也別好奇。”


    沐若鬆就閉上了嘴。


    崔院使又來紮針,反正沐慈不喝藥卻不怕痛,一般都是給沐慈紮針。沐慈恢複了點體力,對牟漁道:“阿兄,會不會推拿?”


    作為第一高手,練武自然是下了狠功夫的,練脫力的情況常有,知道若不推拿的話,明天肌肉酸痛動都動不了,可有的受。而且沐慈問對了人,牟漁的推拿功夫也是頂好的,隻是極少有人能讓他服務。


    沐慈不問,牟漁也是想動手的,沐慈問了,牟漁當然義不容辭,將他抱去了淨房,吩咐人燒了熱水,要給沐慈做一次熱水浴推拿。


    沐若鬆也跟著進了淨室,牟漁想到沐慈一身的傷,本想讓他回避,沐慈卻無所謂:“沒關係的。”


    牟漁見沐慈真不在乎,也不好太刻意,就解開沐慈的衣服,把他泡進熱水裏。借助水溫做推拿,揉散疲憊,也揉開傷痕下筋脈深處的淤血。


    沐若鬆看到沐慈背上,胸前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都是那種可怖的傷痕……還有牙印。這明顯是被人淩虐的傷痕!


    是誰對一個弱小少年如此殘忍?


    沐若鬆心疼,覺得牟漁的每一下按揉,都仿佛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一下一下替人痛。他忍不住道:“大將軍輕一點……輕一點……”


    沐慈瞥他一眼,語氣平靜道:“別把我當女人!”又扭頭看牟漁,“阿兄你根本沒用力,推拿效果會打折扣。”


    牟漁歎氣:“我有點下不了手。”他真的已經很輕了,這一身的傷痕,還有突出的骨頭,瘦胳膊瘦腿的,感覺隨便捏捏就會“嘎嘣”斷了。


    沐慈輕笑:“我真沒那麽脆弱,你可以用點柔勁。”


    “行,但如果你痛了得喊出來。”牟漁最怕沐慈明明痛極了也什麽都不表現在臉上的淡定。


    沐慈點頭:“當然,我知道我能承受的程度在哪裏,受不了我會說的。有些必要的痛苦,需要承受的就不能逃避。而且會痛其實也是好事。”


    牟漁才知道為什麽沐慈根本不怕痛,意誌力果然足夠強大。


    不論古今,這世上永遠是美人更占便宜。


    如果沐慈是個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壯漢,傷了就傷了,給他治療推拿,他哼唧一聲都不算好漢。可偏偏沐慈是個漂亮精致的小玉人兒,又瘦弱可憐,十分淒美。偏沐慈又忍耐著,並不喊痛,連痛苦的表情也收斂了,隻麵色煞白,一雙手緊緊抓著浴桶壁,指節泛白……


    這麽漂亮脆弱,又倔強驕傲,叫旁人看著,更替他揪心!


    推拿完畢,沐慈覺得全身虛脫,卻有一種脫胎換骨的輕鬆感,整個人放鬆下來。牟漁直接把沒了力氣的沐慈從浴桶裏撈出來,用幹布裹了抱回臥室,飛快給他換了幹的底褲,沒讓沐若鬆見到更多傷,然後取了一大罐雪白色的藥膏出來。


    和順進來道:“大將軍,陛下傳召,詢問您殿下的情況呢。”


    牟漁把藥膏往沐若鬆手裏一塞,叮囑沐慈一句:“練習武功可以,要循序漸進,量力而行。”


    “知道的。”沐慈應下,他今天難得酣暢淋漓能打一場,精神不錯,隻是有點不習慣這病嬌身體。


    上輩子他體術六級巔峰,是打遍天下根本沒有敵手的,連軍神都常被他壓倒。


    是真的壓倒,然後……嗯……


    要和諧……


    現在這身體,隻怕難有體術上的進展。


    ……


    沐若鬆拿著藥膏,隻好細細幫沐慈全身上藥,當然他不比牟漁親近,沐慈股間的傷處他不知道,也不敢擦到臍下部位去。然後他聞著外用藥的淡淡清香,才知沐慈身上一股浮動的暗香的來源。


    從前以為一個少年竟然愛用花香,現在才知,竟然是藥。他再也不覺得這香氣顯得女氣,隻覺得與這個剔透美麗的人兒相得益彰。他細細塗擦,揉散藥物,用指尖更近的感覺到沐慈溫熱的皮膚,還有皮膚上無數傷痕的紋理……


    近距離直觀感受,讓他倍加心疼。


    沐慈趴在床內,歎氣:“子韌,我並不需要誰的同情。”


    “不是,我隻是……”沐若鬆不是同情,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大概……是……心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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