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極順利奪取了城門,常山王指著一隊禦林軍,去將藏在某棵樹上的清河王接過來。(.棉、花‘糖’小‘說’)


    清河王性格爽朗善交際,一通寒暄,把所有人不著痕跡誇了個遍。也沒問沐意怎麽傷的,更沒問怎麽奪回的宮門。


    常山王問:“守門?走?”


    清河王哈哈笑道:“我當然跟著你走,你周身百尺無人敢接近,最安全不過了。”


    眾人:“……”也就這位輩分高,敢這般玩笑。


    為了叫沐惗守好門站好崗,兩位王爺都叮囑了一番。


    常山王:“守好,軍法處置。”


    清河王:“賢侄孫別怪叔公囉嗦,這門啊一定要守住,裏麵的人沒命令不放出去,也別放外人進來……若沒守好,你性命不保還是次要,若連累了宮中傾覆……(省去若幹)孰輕孰重,侄孫多掂量。”


    沐念耐心聽完,心裏掛念九弟,也知道輕重,不敢疏忽。


    趁清河王叨叨的功夫,常山王已經找了兩匹馬,兩人飛奔著離開了禁宮,朝皇城左右衛戎所進發,那裏是守衛皇城的天子二十四營駐地,常山王也可調動。


    這二十四營七千多人,都是從各個番號選拔的精銳,大部分都與常山王一起上過戰場,血性男兒也值得信任。


    沐念目送常山王離去。


    沐意被兩個禁軍抬著,急得跳腳:“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沐念冷冷看一眼沐意,按下謝獻指著常山王的弓箭,下令關閉大門開始防守。


    沐意看沐念神色不好,小聲喚:“三哥……”


    沐念揮手打斷:“不用多說,你我是親兄弟。”


    沐意感動的都快哭了:“我真以為你死了……剛才,我以為是……是老……老七。”


    沐念:“……”當我是傻子嗎?還有,能不能換個比較和諧的話題?


    ……


    沐念歎口氣,主動換話題:“你什麽時候和太子攪合到一起了?”


    “我沒有,我隻是想給你報仇,假意投靠的。”


    沐念的眼神冷得似冰:自家兄弟,就別裝了。


    沐意心裏惴惴,才低聲說老實話:“我這些時日去見太子,每次都幫太子傳遞信息,用我們兩個小時候的暗語。”


    內什麽,這兩人讀書都不怎麽滴,太子勤快可惜天資差,大概真是鄭皇後催產有後遺症,背書十幾二十遍倒騰都出錯。


    沐意挺聰明,奈何被養歪不愛讀書,所以兩人一到天授帝親自考察的關口,就要互相“提示”,就漸漸形成了隻有太子和沐意兩人才能看懂的肢體語言……


    靠這特技,兩人少挨很多揍,倆難兄難弟也是這樣從小“親厚”起來的。


    沐念沒那麽親也有原因——從小到大,沐念一見到沐意,就連番的大道理,苦口婆心勸他聽話讀書。沐意煩呢,能躲就躲,哪有親近的心思?


    ……


    沐念聽到這裏,隻覺得太陽穴在抽筋,低喝:“你瘋了,太子是不能成事的。”


    “是母妃讓我假意接近太子,趁機坐享漁利的,”沐意眼中流光一閃,道,“我也是為了你啊三哥,準備事成後,揭發太子罪行,趁機殺了他那個謀逆之人,到時候名正言順就是……就是三哥你了。”


    “母妃從沒告訴過我。”沐念不相信,而且他差點就被親弟弟……


    沐意腹誹:你一天到晚念著你九弟,哪有功夫管我們。嘴上繼續抹蜜:“因為你的性子誠厚端方,絕對不會參與這種事的,所以母妃讓我別告訴你,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其實太子要謀逆,他連他親娘都瞞著,隻不過他親娘聰明,多少猜到了點,這會兒沐意毫無心理負擔就把責任全推給謝貴妃,還隱瞞了謝貴妃一再叮囑他要以三哥優先,隻說:“我不知道太子那麽喪心病狂要殺你,我答應幫他,唯一的條件是不能傷害你啊。[]”偷偷看沐念的臉色。


    沐念:“……”太子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這是侮辱我的智商,還是黑你自己的智商呢?好吧,有很多事情是經不起細想的,特別是天家的兄弟之情。


    沐念不想繼續往下挖掘,隻能裝糊塗,拍拍沐意的肩,但實在說不出“沒關係,原諒你”這樣違心的話,隻好再次轉移話題,憂心忡忡看向火把最亮的地方:“希望父皇和……兄弟們都平安。”


    他很為九弟擔心,卻不能離開。


    沐意立即安慰:“父皇不會有事的。”


    “嗯,的確不會有事。”沐念壓低音量,小聲說,“你是我親弟弟,我才告訴你,太子今日謀反,隻怕父皇早有預料,必有應對,所以太子不會成功的。”他還不敢猜是天授帝釣魚執法。


    沐意:“……啊?”他是真沒想到啊,因為他幼年謀害兄弟,在父皇心目中評價很不好,所以除非“有必要”,他基本不往跟前湊。這個“有必要”呢,一般就是父皇生病的時候了,孝字當頭,作為兒子,絕壁要過去刷一刷孝順值的。


    於是坑兒子的,在沐意眼裏,他皇帝爹就是一個病啊病啊,十分虛弱無能的糟老頭,想不到這麽腹黑啊。


    沐意才開始感到害怕——他和母妃自以為聰明,但所有的動作,是不是已經被父皇知曉了?


    沐念看他五弟嚇得臉都白了,也隻是歎口氣。


    沐意聰明,可從沒用到正道上。他的母妃也是個聰明人,隻是誘惑太大,容易讓人迷失。


    沐念按著沐意的肩,鄭重說:“此間事了,你隻說你一貫和太子親厚,因為兄弟之情才經常去看太子,旁的什麽都別認。就說太子不信任你,你並不知道今天的謀逆,手腳的傷,是抵抗叛軍弄出來的……常山王那邊,我會擺平。”


    沐意如釋重負。


    “不要……”沐念想了想,不要什麽呢?不要再有旁的心思嗎?說了會聽嗎?可他又能拿這個同母的親弟弟怎麽樣呢?


    隻能打落牙齒帶血吞,他再次歎口氣:“不要怕,有事我幫你擔著。”


    沐意才真正放心了……他就知道,自己的三哥可是親哥哥,不管他做了什麽事,都會原諒他,幫他的。


    ……


    沒過多久,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萬多兵丁到達北神威門,結果發現城門緊閉,靠近了就會被射殺……說好的內應呢?


    近萬叛軍無法進入,才沒有讓局麵更加失控。


    恰此時,石秩領著的嵠丘守軍到達,開始絞殺叛軍,慢慢將人驅趕至神威門外茂密園林。常山王效率奇高,已經帶著自己的三千侍衛及三千天子營士兵過來。


    ……


    雖然這一萬叛軍膘肥體壯,武器精良,但與殺神、殺王比還是欠了火候,一邊倒的屠殺悄然展開,隻驚飛幾隻烏鴉……等鳳落趕過來,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又收獲降軍六千八。


    這回不是餓得,純粹是被兩煞星給嚇壞了。


    段千術全身被鮮血浸透,石秩依然端坐馬上沒出手,黑褐色的冰冷眼睛,不帶一絲溫度,看向鳳落。


    鳳落:“……”看什麽看,我成專業忽悠人挖坑埋自己,處置俘虜的了麽?


    ……


    太子當真領了人,架船靠近。樂恕再怎麽扮長樂王,卻是畫皮畫骨難畫神,終究還是被認出來了。


    ——這根本不是我的慈兒。


    還說什麽呢?太子惱怒,下令格殺,很快箭雨、火攻、鑿船齊上……另外再派人去搜尋真正的長樂王下落。


    叛軍尋人的力度加大,這樣一來冷宮不能再呆,牟漁護著沐慈想離開,道:“人太多,目標大,分開走。”


    憑他的能力隻帶著沐慈一個,可以輕鬆躲開任何想躲開的人。


    沐若鬆搖頭:“我也保護殿下。”


    牟漁搖頭:“你帶這兩個在這裏藏好。”


    王梓光不肯,道:“不行,這地方遲早暴露。”


    他現在人小力弱,也知道跟著*oss和強力打手才更妙。


    沐慈將手放在沐若鬆的肩上,捏了一下道:“子韌,你帶鎖兒與和順走,太子的目標是我,阿兄能護我周全,你們也不會太危險。”


    翻譯過來,就是別拖我後腿。


    沐若鬆理智回籠,一咬牙,點頭。他深恨自己過於年輕,沒有力量,無法幫助愛人,隻好做到不拖累。


    一行人剛走出冷宮,就聽見有人搜尋過來。


    “有人!”牟漁輕呼,大家立即矮身躲在了殘垣斷壁之下。


    五個人比較擠,牟漁在最外,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


    一隊禦林軍走過去了……


    王梓光輕聲問牟漁:“不召集他們嗎?”


    “後麵。”沐慈替牟漁小聲回答。


    又有一隊叛軍走過來,兩隊相遇,在附近打了起來。幾人隻好繼續躲著。禦林軍很快被裝備硬弓與強弩的叛軍殺得分散逃脫,牟漁的臉色一瞬間就不太好。


    沐慈觀看那一隊叛軍,個個高大修長,麵孔俊美,如果不是立場敵對,他們搭弓射箭的動作利落極了,看上去像電影裏的精靈族弓箭手。應該是壽王嫡係。


    因為弓手,視力也極好,且嫡係能保證充分營養,不會因為缺乏維生素而導致夜盲,今天月光也明亮,所以沐慈等人都不敢動。


    好在那一隊人搜向了別處,牟漁抱起沐慈,用下巴示意沐若鬆帶兩個小的先走。


    兩邊分開大概隻走了幾步,和順忽然滑了一跤,弄出了細微的響動。但對於耳力也不錯的白鷺衛來說,已經足夠驚動了。


    那一隊白鷺衛搜了過來,好在他們怕傷了不該傷的人,並沒有射箭。


    情勢危急,沐慈低聲吩咐牟漁:“阿兄,我們引開人,讓子韌帶孩子離開。”


    沐若鬆卻一咬牙,抖開揣懷裏的沐慈的王服,披到和順身上,胳膊底下夾著和順,先衝出去了。


    打得是自己引開叛軍的主意。


    沐慈都沒來得及阻止。


    而牟漁立即掩住沐慈的嘴,再次隱入暗處。


    因為沐若鬆很低調,並沒有故意嚷嚷,反而讓叛軍相信,雖然和順明顯體型不對……可是有線索也不能放過,叛軍也不敢亂射箭,飛快追了過去。


    牟漁就緊緊抱著沐慈,從另一個方向悄然離開……


    這一隊叛軍領隊校尉,準頭是最好的,很快沐若鬆的小腿中箭,被慣性帶著倒地,又飛快起身繼續跑,大腿又中了一箭,拖著腿也往前走……


    偏老天作對,迎麵也來了一隊叛軍,擋住了去路。


    叛軍圍過來,沐若鬆當機立斷倒下,壓著下麵的人不讓人看,被叛軍砍了好幾刀也不放。


    七八個人才把他翻開。


    那校尉大喊:“不是,去別處搜。”又吩咐人,“把這兩個人都殺了。”


    有人阻止:“這是定王家的長孫。”定王威名震懾力十足。


    “定王都要死了,你怕一個長孫?殺了!”那指揮使聲音很大,還抽了腰上的劍……他知道這是長樂王的侍讀官。


    ……


    另一個方向,牟漁也停下了,氣得沉聲咆哮:“你用自己的命來威脅我?”因為沐慈用隨身匕首抵住了脖子,這裏可沒有金絲軟甲。


    沐慈道:“不是威脅,放我下來。”那平靜的目光,叫牟漁害怕,他不敢賭,知道沐慈從不開玩笑,狠起來有多狠。


    牟漁把懷裏的沐慈放下地。


    沐慈大喊:“不要殺他!我在這裏。”


    即使知道叛軍大嚷著要殺掉沐若鬆,目的是為逼他現身,他也隻能上鉤。否則叛軍真沒理由留下沐若鬆性命。


    叛軍舉著火把,往這邊圍過來。


    牟漁氣死了:“我真想掐死你!!”


    “阿兄,我不會道歉,我知道應該怎麽做。”沐慈寸步不讓,“你既然追隨我,就永遠不要違背我的意誌。”


    牟漁:“……”


    沐慈威勢全開,牟漁也隻能臣服,收起受傷的心情,抽出武器準備浴血……


    “聽從我,我們才有機會!”沐慈按住他的手,“打鬥會驚動更多叛軍。你先離開,去組織禦林軍奪回宮禁控製。放心,太子不會殺我。”


    牟漁的理智和情感相互碰撞,最後因沐慈那冷靜到沒有一絲人氣的語氣神情,牟漁理智占上風,鄭重說:“適當妥協,保全自己,等我!”


    就飛身離開了。


    當牟漁一個人,又決意要脫身的時候,就沒人能擋住他,一半的叛軍分兵去追他,另一半圍著沐慈。


    一個叛軍用火把在沐慈臉上照了照……


    “是長樂王。”


    長這麽漂亮,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和順爆發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怪自己。


    沐慈冷道:“閉嘴!”


    和順趕緊閉上了嘴。


    更多叛軍朝這裏湧來。


    禦林軍晚了一步,投鼠忌器,不敢逼近。見事不可為,都追著他們的大統領牟漁……戰略性撤退了。


    在場的叛軍最高長官出列,很有禮貌說:“長樂王殿下贖罪,我們不會傷您,隻是還望您配合一些,免得傷了和氣。”看一眼被刀劍架住脖子的沐若鬆。


    沐慈並不做無意義的爭執,隻平靜說:“我要給他處理傷口。”


    “不行!”


    沐慈輕描淡寫地瞥那叛軍一眼:“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叛軍見長樂王在被包圍的境況下,依然淡定從容,有不容人抗拒的威勢,心中隻歎果然是天生王者,龍氣逼人。


    白鷺衛是王府的儀衛,那統領知道威逼不得沐慈,便極有風度:“請!還望不要拖延。”命人把沐若鬆放開。


    沐若鬆含恨說:“殿下,我無用,拖累了您。”


    “說這些沒意義,保持體力,忍著痛。”沐慈從沐若鬆身上搜到了一份剛給羽衛一營二營配的傷藥包,找出柳葉鍍銀刀,用酒精擦拭消毒,取下兩個箭頭,又手腳麻利脫了沐若鬆衣服,處理刀傷。


    切口很長,沐慈就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飛快給沐若鬆做了縫合處理。又撲了一份禦醫研製的止血消毒粉,嘩嘩的血流很快止住了。


    圍觀的叛軍驚訝極了,一為長樂王這麻利的手法,二也是見識了長樂外傷新治法,才知道長樂王創造了起死回生的神術,並不是傳說。


    就算立場敵對,他們也都是聽命於人的戰士,對長樂王如此體恤手下之人的性命,心中多了幾分敬意。


    也有敬沐若鬆是個好漢的——這麽處理傷口也一聲不吭,並非是隻蒙祖蔭的紈絝。


    最後,沐慈說:“走吧!”


    該麵對的,他不會逃避,也從不缺乏麵對的勇氣。沐若鬆和牟漁自以為在救他,卻不知沐慈從來沒打算躲開太子。


    沐若鬆聲音發虛卻急切:“殿下……”


    “子韌,我心裏有數,你記住,別衝動,保住自己就是幫我。”


    也沒有叛軍製止沐慈說話,隻是將兩個人分開押解。


    沐若鬆沒找到機會與沐慈多說一句話。


    可是,即使他們能說上話,可有些結局,在他們被卷入這場權欲漩渦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慈光(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吾心大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吾心大悅並收藏盛世慈光(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