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樓掌櫃早聽聞宮裏的楚王擅吃,隻可惜宮裏防範嚴密,新式的炒菜、燒烤方法一直沒流傳出來,便是開悟園和定王府,也敝帚自珍,並不肯叫人學了去。[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現在有幸被楚王親自指點,簡直是天大的恩寵。


    掌廚卻被嚇傻了,他唯一一次被貴人宣召,是因為做得不夠精細,被貴人發落,險些不能活。一聽說楚王召見,立即嚇得兩股戰戰,直接軟在地上起不來了。


    楚王是誰?那可是龍子,大幸第一個藩王,天上星宿下凡啊。這樣的天潢貴胄會廚藝這種下九流的東西嗎?


    掌櫃正琢磨著給掌廚沐浴熏香……錦衣衛已經等不及,直接把軟麵條似的掌廚提溜上去了。因都是蒸煮菜色,掌廚身上油煙味道倒不重,衣服也幹淨。


    掌櫃忙忙跟進了廂房,並不敢抬頭,兩個人都“五體投地”跪下。


    “免了,我不喜歡叫人跪著,不好說話。”沐慈的聲音清潤,語調平淡,並不咄咄逼人。


    掌櫃的起身,依然不敢抬頭,而掌廚哆哆嗦嗦爬不起來,被錦衣衛給架起來了。


    沐慈很平和地說:“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炒幾個菜,不用怕。因你們之前沒做過,炒壞了我不會怪罪。”


    楚王說話比叮咚的泉水更好聽,又和氣……兩個小人物腰不彎腿不軟了,恭敬聽著。


    沐慈像指點合歡殿的禦廚秦山一樣,將炒菜的要領一一說了,很接地氣地叮囑:“可使用豬油、豆油,南方的茶油等,別用牛羊油,味膻。”又看掌廚包頭巾的腦袋,叮囑:“以後都用幹淨頭巾把腦袋包好,別掉了頭發灰塵進去。”


    掌櫃掌廚一一應諾,感激涕零下去炒製菜品。


    實際上,古代炒菜沒有發展,主要是缺油。


    被稱為芸苔的油菜還在西涼當白菜吃,沒有傳入華夏,百姓習慣吃牛羊肉,吃豬肉的少。油少,在客觀上限製了炒菜的發展。


    但泰和樓作為一環比較有名的酒樓,弄點油出來不在話下。


    其實學會炒菜倒不是泰和樓今天最大的收獲,最重要的――楚王是授業之師。


    在古代,很多技巧包括廚藝都是家傳絕學,輕易不外傳。傳給了人,就成了事實上的師徒關係,這在古代是很重要的關係,有時“誅九族”啥的,還會被牽連。


    今天,楚王在泰和樓傳下炒菜的手藝,那泰和樓就是楚王罩的了,這在整個天京,不,在全天下都是絕對的榮耀啊,出門可以橫著走了。


    掌櫃派了機靈的小子,飛快去找東家報告了,怎麽著也要東家親自來道謝才是禮數。


    而掌廚樂顛顛去炒菜,能成掌廚的就不是個笨的,其他的菜品也開始炒製起來。


    從此,泰和樓在炒菜的路上一路狂奔,將天京的美食事業推向了新高度,也開啟了華夏民族炒菜的曆史。未來千百年,隨著油棕,芸苔(油菜)的引入,有了油,炒菜從天京貴族的享受變得越來越平民化,漸漸發展出南北各大炒菜係。


    此後話不提。


    ……


    菜品上來,沐慈看品相就知道還欠火候,他對吃食挑剔到極點,並不下筷子吃。<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他自己流露一點態度,或許對掌廚有很大影響,便安撫道:“已經很不錯了,有賞。”然後餓著肚子,轉身靠著窗台,靜靜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等梅花包子。


    沐若鬆看的心疼,如果不是身邊一大堆燈泡,他已經上前把人抱住,百般安慰,哄著吃東西了。


    賢世子卻還不放過沐若鬆,小聲抱怨:“你這個伴讀怎麽當的,伺候著啊。”


    沐若鬆想起他隨身會帶著點心包,便拿出來:“殿下,多少吃些點心吧。”


    牟漁在外頭,一般都麵如冰石,惜字如金,很自然捏了一塊點心,也沒多說話,直接摟著沐慈的肩,把點心塞他嘴裏。沐慈倒配合,張開嘴可有可無地吃著。


    牟漁一塊一塊地投喂,這在合歡殿是做熟了的,所以旁人一眼就看出親密來。


    賢世子等人眼中閃過異色,卻也覺得正常――早就聽聞,這兩兄弟雖無血緣,卻比有血緣的關係更好。


    ……、


    沐若鬆怔了怔,其實他喂沐慈吃東西,是比牟漁做得更手熟的,可是……他真的……真的沒辦法在外人麵前,在他的二叔麵前,與沐慈有任何一絲親密。


    便是眼神接觸都盡量減少,更別說喚人“若缺”,與愛人牽手走在大街上。


    有那麽一瞬間,他深恨自己沒有勇氣。


    可勇氣是需要底氣支撐的,他……一部分底氣來自沐慈,更大部分的底氣來自於定王府嫡孫的身份。而他自己,還沒能擁有自己爭得,能與天下人為敵的底氣。


    ……


    掌櫃親自端著幾籠梅花包子上來,打破了廂房內詭異的安靜。用銀針試了毒後,每人得了一籠包子。


    賢世子這會兒化作神助攻,用胳膊肘頂一頂沐若鬆:“勤快點!”示意他趕緊伺候著。


    沐若鬆巴不得這一聲,趕緊夾了一個小包子放小碟子上,小心吹涼,柔聲勸:“殿下嚐嚐,好吃就多吃一點,餓著對身體不好。”他真憂心愛人的身體,就顧不得是不是有外人看,把小籠包遞到沐慈嘴邊。


    沐慈張嘴咬開皮,裏麵的湯汁略有些燙,沐若鬆很快發現,也顧不得,湊近沐慈嘴邊給他吹吹……靠的太近,幾乎要親吻上去。


    看得沐廣孝眼睛都直了,眼珠子滴溜溜也不知在想什麽。


    ……


    賢世子正埋頭吃,沒空抬頭便錯過了這一幕。忽然……又從窗外傳來尖銳的大喊:“抓賊啊,快抓賊啊……”


    沐慈扭頭看外頭,沐若鬆也飛快坐正了身體。


    “咦,哪個賊敢到大街上偷東西?”賢世子很奇怪,幾個人都把腦袋伸出去,看樓下果然亂起來了。


    沐永清神經大條一些,用一種很驚喜的語氣說:“真的有小毛賊啊,太難得了噯,多少年沒看過了。”


    賢世子也像看什麽西洋景似的對沐慈說:“你運氣不錯,這景象可是十年難得一見!”


    沐慈問:“天京城治安這麽好?”


    出現個蟊賊都這麽稀奇?這麽繁華的街上沒賊才叫奇怪好麽?


    沐慈還以為會像華國,一聽“抓賊”,大部分群眾紛紛躲遠,圍觀看熱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生怕被賊傷到。


    誰知這裏恰恰相反,樓下不論是挑貨的小販,還是錦衣華服的公子,聽見了喊抓賊,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放下手中的活計,參與到抓賊行列中,幾乎每個人都衝過去擒賊。


    自然,小賊很快無力招架,一網成擒。捕快就像後世的警察,最後一個才到,把被揍成豬頭的小賊綁走。


    沐慈嘖嘖稱奇。


    這裏人民群眾並不自私冷漠,眼睜睜看壞人逞凶卻無動於衷。而是聯合群體之力,維護社會治安。


    覺悟真的很高啊。


    沐慈沒常識是從不掩飾的,他問出自己的疑惑:“為何人人喊打?”


    沐若鬆溫聲解釋:“百姓們講究鄉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如果誰見死不救,見難不解,見賊不抓,見不平事不管,隻要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會被抓到衙門打板子,問個不聞不問,不幫不助之罪。”


    “真的?”這可比見義勇為獎金高端多了。


    “是的,殿下,包子涼了,吃一點吧。”


    沐慈才知道賢世子為什麽見個賊說十年難得,有這種守望互助的規矩,有賊大家都會抓了,敢上街行竊的肯定不多。


    同理可證,什麽當街調戲良家婦女,賣身葬父的類似橋段,在大幸朝是不會有的。


    大幸朝真是個不錯的政體,昌和盛世創造了一個極好的時代,百姓是很好的百姓,品德禮儀還沒有崩壞,血性和勇敢還沒有被一場又一場的變亂消磨殆盡。


    沐慈越來越喜歡這個國家了。心情大好,包子也涼了,他抓著沐若鬆的手,就著他夾的包子,咬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沐慈就這麽吃了好幾個,然後還順手喂沐若鬆也吃了一個。


    沐若鬆飛快吞包子,努力控製耳朵不要泛紅,再偷眼看賢世子――他家二叔正忙著消滅包子,沒空注意他。


    鬆口氣。


    ……


    大家抓賊的舉動,不僅驚到了沐慈,還驚到了著急找人的王梓光。雲起已經看到王府一個專門跟著賢世子的侍衛也在抓賊行列。他給雲定一個眼色,雲定就跟著去了。


    王梓光也不是土著,不懂就問:“怎麽大家都在抓賊?不怕受傷嗎?”


    雲起理所當然的回答:“受傷會有京兆府給付醫藥費,撫恤金,如果不去相助,會被京兆府打板子,還得自掏腰包付傷藥錢。”


    王梓光為那個不開眼的小賊點一根蠟――那娃兒也是穿來的吧?還不知道大幸朝街麵上有這規矩吧。


    ……


    雲定問到了賢世子下落。雲起就牽著王梓光進了泰和樓。


    王梓光最近長高了一些,就沒好意思總叫雲起抱。


    泰和樓門口都是侍衛,有王府的,也有不認識的,看那精氣神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都是見過血的,袖子鼓囊囊,都帶著朝廷禁止私人攜帶的強弩。


    王府定風衛是認識雲起和王梓光的,飛快上去通報。


    賢世子奇道:“我那小外甥,每天晨練躲我像躲什麽似的,怎麽會來找我?”一邊吩咐把人帶上來。


    王梓光跑上來,眼神一掃……


    乖乖,難怪二舅不回家,竟然跟長樂王,哦,現在是楚王了,居然跟這個超級大美人兒在一起吃飯呢。


    難怪樂不思蜀。


    王梓光又看一眼沐若鬆,居然明目張膽喂包子?要不要到處秀恩愛啊,會被雷劈的。而且你們膽子好大哦,二舅還在看著呢。


    另兩個是誰?刷一臉乳膠漆,還戴大紅花,看起來好惡心。


    ……


    賢世子看王梓光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亂轉,飛速閃動各種光芒,深深為這個外甥的鬼機靈感到腦仁疼。


    “外甥,你找我什麽事?”


    王梓光才收回一萬頭草泥馬奔過的思緒,哇一聲大哭出來,撲到賢世子那都是肉的寬廣柔軟的懷裏:“二舅,我娘要丟下我去尋死。”


    “胡說!”沒有誰比賢世子更了解王梓光在妹子心目中的地位,簡直是心頭肉,哪裏能割舍掉然後自己尋死?


    沐慈和沐若鬆一聽是朝陽的事,都不吃包子了,關注地聽。


    “真的,二舅,毛毛哥帶我去外公院子裏偷聽,我娘正對二舅媽交代後事呢,說把她的財產都留給我,把我送給你和二舅媽撫養,還給我定了娃娃親,就是三表姐。我不要三表姐,我隻要我娘。”


    “你三表姐哪裏不好?”賢世子問,“三表姐”沐如榧是他嫡出親女,目前十二歲。


    王梓光:“……”二舅重點沒搞錯嗎?


    賢世子也反應過來,瞪王梓光一眼:“這問題留著咱們以後談,你娘想幹什麽?”


    “我也不是很清楚,二舅媽偷偷溜出來,打發我來尋你,說我娘要刺心頭血尋死。”王梓光繼續哭,天都要倒塌了有沒有,他控訴道,“我從早上開始就到處找你救命,舅舅你下朝後都不回家。”居然跑出來逍遙。


    沐慈包子不吃了,站起來對賢世子說:“先回定王府,別真出了意外。”


    “好,先回了。”賢世子也重視起來。


    “我們也去。”沐慈一把拉著沐若鬆,趕緊往樓下走。牟漁飛快跟上。


    賢世子索性把王梓光夾在腋下,飛快奔下來。


    一行人算上侍衛,加在一起兩百人都有了,浩浩蕩蕩又趕回了定王府。一路上沐慈把自己聽到的,沐希則說“要血親的心頭血才能把定王救醒”的話,告訴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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