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宮方向的紅色信號箭夾雜淒厲的鳴鏑聲,劃破天空的時候,沐若鬆正在定王府陪客用膳。[.超多好看小說]這天是賢世子三十三歲小生辰,王府正在舉行一場小型宴會。


    謝娡是王府新媳婦,又是世孫妃,與世子妃一同應酬來道賀的女眷。


    她嫁過來四個月,因顏值爆表,心有玲瓏,為人大方,處事周全,且善體人意,處處真心,所以很快討了全王府上下從大到小所有人的喜歡,連世子妃都喜歡她,半點芥蒂沒有,很快讓她跟著協理家務。


    謝娡更是體貼方氏,花大把時間陪伴她。讓方氏十分欣慰,對這個媳婦處處滿意,像今天這樣的宴會雖說不用大辦,卻也不能簡慢,分寸拿捏要十分到位,各個細節都要處理好,十分瑣碎頭痛,方氏從前也做過世子妃,總是焦頭爛額。


    可世子妃楊氏,直接把這次小宴交給謝娡練手。謝娡一個人就能處理得事事周全,毫無疏漏,又不掐尖要強,十分謙遜以世子妃為先,很明白事理。


    定王再掃一眼宴會,客人都安排的極其妥當,座次沒亂不說,連個人喜好都盡量考慮到,叫人賓至如歸。定王看在眼裏,對謝娡這個未來宗婦十分滿意。


    說實話,世子妃楊氏的長處是帶兵打仗,可惜是個女子,不然楊家又得出個名將。雖然楊氏也能把內務處理好,可也就是個不出錯。絕不出彩。


    而且,楊氏每次都請方氏和其他妯娌幫忙,抓了壯丁噠。


    謝娡這種,才叫真正的內務小能手,男人賢內助,世家好宗婦。


    定王再看自家死了爹……好吧,他爹的確死了。定王看著臉色又冷又臭又硬的沐若鬆,第一次覺得自家長孫似乎有點配不上人家好姑娘。


    謝娡嫁了人,正式踏入夫人的交際圈,有些不適合對女孩說的話也能說了(大家懂的)。


    貴夫人拉著謝娡的手,直誇她長得俊,然後開始八卦人家的房裏事,追問夫君是不是很疼人,有沒有喜脈。


    謝娡一個新媳婦,羞得滿麵通紅。


    寧遠世子夫人唐氏來解圍,把貴夫人都啐倒,巧妙引開話題,說起她因為做媒做得好,從謝家得到的幾個美顏方子。因唐氏最近的確水嫩許多,女人哪有抵抗力,就開始八卦美容保養,穿衣打扮了。


    但千萬別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一個年輕貴夫人嫉妒謝娡漂亮又好運,嫁過來就漲身價成了世孫妃,就追著謝娡不放,感歎:“我嫁了一個月就有喜,你已經四個多月了吧?還沒有喜信兒啊?”


    然後意味不明盯著她的小肚子。


    謝娡昨天剛來月事,世孫天天在東郊大營也不著家,那方麵需求極少……她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世子妃楊氏很清楚這事怪不得謝娡,趕緊解圍:“瞧焦夫人說的,大媳婦剛嫁過來,年紀還小呢,晚兩年也使得。”


    “呦呦,這就心疼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親兒媳婦呢。”這個以不會說話惹人嫌著稱的焦夫人,一句話把氣氛弄得微妙尷尬。


    世子妃楊氏像沒聽懂,故意道:“她好著呢,心腸好嘴又甜,我們大家當然隻有心疼她的。再說,誰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轉一圈,當年陸府的……”成功把話題歪到了生孩子的艱險。


    大家都討厭焦氏,賢世子生辰小宴請來的都是與兩夫妻交好的,夫人們紛紛解圍,幫著歪樓。


    謝娡羞到不行,肚子又墜脹難受,更怕什麽“生孩子鬼門關”的話題,就站起身說去看看宴會還需要什麽。世子妃見她漂亮的小臉近乎慘白,知道她怕,就讓她離開了。


    謝娡撐著難受的身體,保持嫋娜姿態,緩慢離開。


    她心裏記掛丈夫,男人的宴席也不遠,男女大防還沒那麽變態,所以謝娡能隔著幾個花叢,遠遠看到自己的丈夫。


    沐若鬆正在喝酒,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周圍是他的叔叔和兄弟,還有一兩個朋友。除了喝酒,和他說話他很少搭理,麵冷如石。謝娡想著,自家丈夫原來並非對自己冷淡,對誰都是如此,所以……真是本性?


    忽然她聽到淒厲的鳴鏑,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有一道紅色火焰劃破天空。同一瞬間,她聽到祖父定王暴喝:“按住他!”


    謝娡轉回頭,發現桌子被掀翻,杯盤狼藉。而她常年麵色冷硬的丈夫,有了第二種表情——狠戾瘋狂扭曲,似被凶獸附體!正被幾個叔叔與定風衛按住手腳,拚命掙紮,凶狠咆哮:“放開我,他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沐若鬆隻恨自己把五百護衛留在大營,沒有帶回家,讓他依然受製於人,見沐慈遇險,還是無能為力。


    定王暴喝:“你喝醉了,別撒酒瘋,帶下去醒酒。”


    沐若鬆被七手八腳抓住,如離水的魚一般拚出最後一絲生命力般掙紮,讓謝娡都忍不住想去幫他。


    謝娡向前走幾步,腿卻發軟,胃部忽然翻湧,她想彎下腰,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必須保持儀態,又強行忍住撐直脊背,隻覺得腹部一陣絞痛,幾乎讓她虛脫……搖搖欲墜之時,她的後背被人扶住。她轉頭一看,是朝陽姑姑。


    “別過去,沒事的!”朝陽安撫說。


    謝娡不放心。


    此刻,沐若鬆臉上滿是痛苦與恐懼:“放開我!祖父我求你……求你讓我去……”那軟弱的恐懼,在求而不得後,生出一種怨恨,刻骨的怨恨,“別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


    被堵了嘴,拖了下去。[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賓客沒幾個知道真正□□,紛紛在心裏猜測各種版本……但不管大家怎麽想,鬧成這樣還怎麽吃飯?大家都有些訕訕,隨口吃了一點,飛快告退。


    “夫君這是怎麽了?”謝娡忘記了自己的不適,隻顧問丈夫。


    “別哭,別怕!阿鬆喝醉了,一會兒就好。”朝陽伸手愛憐地給謝娡擦眼淚,這孩子又瘦了,臉色蒼白的樣子與阿慈簡直像雙胞胎,可她雙目澄明柔軟,動不動落淚,其實叫人一眼看出他們兩的截然不同,不會弄混。


    謝娡擦幹淚水,強做堅強:“夫君醉了,我應該去照顧他,姑奶奶,娡兒告退。”


    她艱難一福身,卻被朝陽抓住手臂。


    朝陽說:“乖,有人會照顧他的。等阿鬆醒了再送他回去。”然後把如梔、如榧叫來,交代沐如梔,“送你嫂嫂回去,我看她臉色不好,記得叫禦醫看看。”


    謝娡隻掛心丈夫,搖頭:“不妨事,是月信,我每次都會比較痛。”


    是婦科問題,就不好叫禦醫了,她自己見了那淒厲的來自皇宮方向的信號箭也是滿心擔憂,就沒堅持叫禦醫,隻讓人送謝娡回院子,自己找賢世子了解情況了。


    謝娡回家,溫言兩句讓小姑子回去,疲憊躺在床上,滿腦子想著自己嫁過來的點滴。


    她知道,她的丈夫是不願意娶她的,至於後來為什麽又妥協,原因不明。家中女眷見到她,總會在笑容裏夾著一絲憐憫。她套過話,可連最口無遮攔的單純小孩,都像是顧忌什麽,並不和她多說。謝娡有一種感覺——整個王府,有一個大家都知道,卻隻隱瞞著她的秘密,是關於他丈夫今天如此異常的秘密。


    謝娡覺得腹部又開始悶痛,她腦子昏沉,讓人弄了個湯婆子暖腹,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


    重華宮外。


    禦林軍取了盾牌,又組織了一次強攻。但“錦衣衛”裝備齊全,用破甲箭打碎盾牌,依然把禦林軍逼在了警戒線外。有個識貨的禦林軍絕望大喊:“破甲箭,連發機|弩……衝上去就是送死啊!”


    禦林軍不敢衝了,誰衝最前誰死;不敢跑,誰跑得快誰死。禦林軍沒有一個敢越過那已經被血水浸透的警戒線的。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衛隊……這是前禦林軍,現在的錦衣衛的實力?在楚王手裏,竟然都變成了死神?


    不對,也有禦林軍,曾與楚王錦衣衛做過同僚,並沒有見過這群生麵孔。


    這些人是嵠丘軍,這三百凶神曾把三千錦衣衛揍趴下,他們神色冰冷,目光凶戾,不像人,是鋒利,恐怖,凶殘的殺人機器。同時,他們的武器裝備讓他們收割生命的效率更高。


    拉弓射箭還有個臂力極限,射越多準頭越差。可這群人配備的是巨鹿基地軍器工廠的新式機弩,上箭,射擊都不費力。最費力不過是抬臂。而這群人受過恐怖的訓練,永遠不會疲憊,每一次都是精準打擊,箭箭爆頭。


    李易之快瘋了,被身邊人的死狀弄瘋了,他都沒功夫細想為什麽自己身邊人都死光了,自己卻安然無恙退回警戒線。他隻是焦躁,如困獸般。因為今天的事不成功則成仁,一家子都要受牽連。


    他忍不住大喊:“不用怕,他們的箭支有限,給我衝!”


    箭支有限?開玩笑麽?他們背上背的,腰上纏的,腳下放的箭筒又不是擺設?每人起碼有三百支箭。禦林軍要成百上千的人命來填,才能衝出警戒線,經過至少五十米的距離,才能到達自己的武器射程,給這些“錦衣衛”造成傷害。


    還要保證士氣在殺人機器的冰冷收割下不崩潰,才有可能衝過去反擊。可是……衝到近前,誰知道這群人有沒有更多的殺手鐧?


    禦林軍看著倒在警戒線外五十米那些慘不忍睹的同僚,沒一個敢動……一越過,就是進入了凶神的射程範圍,給人送菜。


    再看李易之,嘴上說“衝”,可自己根本沒動,打的是讓別人賣命送死的主意,都對他嗤之以鼻。就是被他籠絡了的宣儀衛,也為之皺眉。


    局勢僵持,重華宮的“錦衣衛”用實際行動告訴禦林軍,什麽叫絕對碾壓!


    又有禦林軍來報訊,龍騎衛派出的一支繞過正門從牆頭衝擊的隊伍,也有去無回。


    這還怎麽打?


    沐慈看一時半會打不起來,對沐惗道:“三哥,你可以出去了,已經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了。”


    沐惗看著沐慈,欲言又止……


    沐慈溫和道:“兄弟之間鬧一點矛盾,甚至吵嘴打架也常有,但不管怎樣,都不會影響兄弟感情。”


    沐惗忍不住抬手……在沐慈屁股上拍了一掌,開始是用力的,但到底心疼,落下時輕柔許多。這是沐惗第一次揍沐慈,隻覺得這熊孩子該揍,惡狠狠道:“今天這事,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


    “這你就冤枉我了,我隻知道宮裏有人對我敵意深重,多做了一些‘防範於未然’的準備,放了三百錦衣衛在宮裏,可從沒挑過事。”沐慈眨著自己無辜又純真的眼睛,要多乖有多乖,然後說,“禦林軍叛變,絕不是我能控製的。”


    沐惗:“……”雖然知道沐慈這般淡定,一定是心裏有數,可自己卻完全無法反駁。


    ……


    沐惗在“錦衣衛”的保護下,牽著沐慈的手走到重華宮門口。


    陛下無礙,和楚王如此親密。並無反叛之心,一心忠君護主的禦林軍麵麵相覷,才知自己被騙了,憤怒地尋找始作俑者。


    咦?李易之去哪了?


    沐惗大聲下令:“放下武器,高舉雙手跪下,違者以謀逆論處。羽林衛捕殺叛軍。”


    禦林軍紛紛放下武器,跪下舉手。一瞬間就將站立的,不肯放下武器的叛軍暴露,羽林衛立即撲殺。李易之卻不見蹤影,原來早在僵持是就見機不妙,飛快溜了,拋下上百宣儀衛頂缸。龍騎衛指揮使因為剛才衝擊賣力,成了眾矢之的,他咒罵了一聲,領著上百人衝殺出去,試圖逃命。


    這群人知道自己一失敗,就是死。所以哪怕已經沒有希望,還是不肯放下武器,拚死想爭得一線生機。


    這一幕更讓沐惗氣得發昏,剛要下令格殺,卻聽沐慈說了一句話,便大聲命令:“生擒叛首,傷殘不論,其餘從者投降不殺!”


    羽林衛趕忙追著這群人去了。


    沐慈這才問被一個衛士拎在手裏,雙腿綿軟襠部黃濕的李海:“秦山在哪裏?怎麽樣了?”


    李海被沐慈的威勢一壓,連暈過去都不敢,哆嗦說:“禦……禦膳房……”別的不敢再說,可見情況不妙。


    牟漁吩咐:“玄字五隊出列,帶上軍醫,去禦膳司尋找秦山確認生死。控製現場,不要讓任何人離開,不允許他們之間說話,不要動任何東西。敢嫁禍、毀滅證據,敢阻擋者殺無赦!”


    五十個“錦衣衛”沉默出列,奔向禦膳司。禦林軍根本興不起動手的念頭,紛紛讓開。


    沐惗看李海這模樣,就知道他也涉案,盯著李海的目光簡直難以形容:“為什麽?”


    這個奴才從小陪伴自己長大,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也不離不棄……他雖是閹宦,可沐惗對他像親人一樣。


    為什麽?


    “陛下……”李海涕淚橫流,“小人隻是心疼陛下,噩夢纏……”可在沐慈輕描淡寫看他一眼後,如被掐了脖子的公雞,什麽都不敢說了。


    沐惗噩夢最多的主題就是九弟怎麽不要他了,怎麽弄死他,這些噩夢他沒對誰說過,可李海卻是能猜出的。沐惗看著沐慈,隻有滄桑苦笑:“怪我!”


    如果他不是愛自己九弟,想接近他,又在內心深處懼怕他,也不會生出這許多是非來。


    沐慈聞言,也不勸慰,隻似長輩那樣摸一摸沐惗的頭:“知道就好,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那一本正經的神色配上長了點肉有些嬰兒肥的漂亮小臉,讓沐惗哭笑不得,若不是眾目睽睽,沐惗真想重振哥哥的威風,把這熊孩子抓過來壓在腿上打屁股。


    一支黃色響箭在最靠近重華宮的西門鳳儀門射出,沐慈立即對沐惗說:“三哥,派人去鳳儀門迎錦衣衛入內,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衝突和傷亡。”


    沐惗見識了錦衣衛的戰鬥力,吩咐:“易青,你去鳳儀門,不要起衝突。”


    “陛下!”這是引狼入室啊。


    “快去,你知道楚王不會傷害我。”沐惗說。


    一支黃色響箭又在東陽門射出!


    “等一下!”沐慈叫住易青,“再派人去迎常山王叔,應該是他帶著天子營到東陽門了。”三色信號箭,沐慈除了自用,還當做贈品送了沐若鬆幾份,常山王幾份,沒想到這麽快用上了。


    常山王來得極好,易青立即命人去迎,留了個心眼,先讓人去東陽門。


    沐慈也不在意他這點小心思,隻看著天空上響箭劃出的煙痕發呆。


    沐惗再不小心翼翼了,直接問:“常山王叔是你叫來的?”


    “不是,他應該是見到我的求救信號,怕內宮有變才過來的,他是你的天子二十四營的統領,有護衛禁宮之責。”


    沐惗才想起來,好像是這麽回事,若內宮有變,天子營按規矩是要集結兵力進宮護駕的。就算內宮沒消息傳出,剛才那麽一支求救響箭,想不注意都難。


    沐惗又問:“你那響箭……”


    “眼光不錯,是好東西,紅色是求救,黃色是援兵呼應,綠色是安全!”沐慈扭頭對牟漁說,“現在沒事了,點一枚綠色的,別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牟漁依言點燃,綠色響箭升空,爆出一朵絢麗的煙花,極為美麗。大幸還沒看過煙花呢,那璀璨的一閃而逝的華美,看的沐惗驚為天人。


    “夜裏更好看!”沐慈大方道,“我做了幾支煙花,等你壽辰放給你看啊,這東西夜裏放更好看。另外今天事了,我再送你幾發金色響箭,隻給你專用,以後有事就用這個召喚我們,保管隨叫隨到。”


    今天折騰了一天,傷心欲絕的沐惗,滿血複活,真正開懷笑了。


    惹得牟漁偷偷看他好幾眼……這皇帝做的,自己禦林軍整治不清楚,還指望別人來救。指望別人就算了,還這麽高興,也是奇葩一朵了。


    他根本沒戳到這個弟控的笑點,人家這會兒隻想到——自家九弟弄出好東西都記得我,還記得送我生辰壽禮,好開心。


    開心沒多久,沐惗一低頭,就見了一地鮮血,滿目蒼夷。與剛才絢麗的煙花形成鮮明對比。沐惗心頭湧上無盡的疲憊,沮喪說:“九弟,這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給你一個交代的。”


    沐慈每次回答都出乎意料:“我從不對任何人交代,也不需要誰給我一個交代。”


    沐惗:“……那你的意思?”他看著神色漠然的沐慈,猶豫一下,還是決定直接問,“九弟,你是想殺太妃嗎?”


    沐惗沒發現他連母妃都不願叫了。


    “怎麽這樣問?我一無審判、裁決之權,二無胡亂殺人的權力。她要不要死,等這件事審過,看她是否參與,才能判定是否有罪。”


    沐惗鬆了口氣,又立即皺眉:“審過?九弟,這……不合適吧?”一是太妃畢竟是他的“至親”,二來家醜不可外揚,皇帝更要臉。


    “三哥,不是我相不相信你,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不能悶鍋裏自己煮完了事。禦林軍私自調動企圖加害親王,甚至不顧皇帝安危,這攸關江山社稷,是國事而非家事。我認為應該把大宗正、大理寺卿、刑部主官都請來,讓他們徹查今天的事。受害者需要一個公正,謀逆者及背後主謀也需要一個公正的審判,誰無罪,誰有罪,該怎麽量刑……誰都不能逃脫。”


    沐惗:“……”他不得不承認,九弟想得總是比他深遠。但他還是猶豫,“這事若鬧得人盡皆知……”皇室威嚴還要不要了?


    “不會,把宮門關起來審,定為最高國家機密,不對公眾說明。”沐慈又道,“我記得有人說我指使秦山欲用膳食加害你,這罪名我不能背。我要求審判,並要告造謠者誹謗,現在我懷疑造謠者是慈明殿的謝太妃,還有仁安殿的謝賢妃,以及永嘉公主,她們有動機。為防止嫌疑人逃離或證人被滅口,我要求立即控製這三處地方。”


    “九弟……”沐惗臉色大變。


    沐慈張開手:“為顯公平,我作為指使秦山用膳食謀害皇帝的嫌疑人,你也可以監控我。”


    沐惗苦笑搖頭:“九弟,我相信你。”


    “你相信有個什麽用?”沐慈指著跪了一地的禦林軍,“你看看……有幾個人相信我不會謀害你?”


    沐惗:“……”若禦林軍篤信楚王不會傷害皇帝,今天的亂子也不會這麽大。


    “審判吧!‘法規在上,王在法下’,不是一句空話。同時,‘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我蒙受冤屈,有權要求一個公正的審判!”沐慈毫不退讓道,“為了維護審判程序的公正,我還要求眾王、宰執和一品大將軍旁聽這一次的審判,讓他們做裁決人!”


    沐慈趁此正式引入陪審製度,保證法律程序的公正。


    沐惗知道九弟搞事從來不怕搞大,當然,這回若真是謝太妃,賢妃等人,也實在過分,九弟沒直接殺死這幾個女人,而是叫人來做見證,進行審判,給她們申辯的權力,已是仁慈。


    沐惗心裏不是不怨恨的,想著讓自己處置也是為難,輕了重了都不好。如果能保證機密,交由公審,弄清楚是非曲直也合適。他再看沐慈如此堅持,隻能點頭。


    ……


    沐若鬆被帶到了遠離宴會區的定王住的英華院,一路他拚死掙紮,掙紮到幾個人都抓不住他,定王命令卸了他的胳膊,將他關在英華院的書房。


    定王跟進來,問:“冷靜點沒有?”吩咐人把守院門,剛伸手想親自給他接上關節,卻被沐若鬆躲開了。


    沐若鬆沒再哀求,隻是盯著定王,那仇視的眼神太瘮人了。


    定王示意風二給沐若鬆接上手臂,然後在嫡孫仇視的目光下,選了個稍遠的位置坐下,道:“他在宮裏,宮裏是什麽地方?八千禦林軍不是擺設。若他身邊的牟漁也反叛了,你隻身匹馬過去,能改變什麽?”他看看天色,“就算你能,有你趕過去的時間,屍……”定王意識到不能再刺激嫡長孫,生硬轉折,“事情都發生了。”


    沐若鬆的瞳孔縮成針芒狀,無邊的恐怖從腳底泛上,幾乎將他全身麻痹……


    沐慈在宮裏,錦衣衛和嵠丘軍都不能帶在身邊,還有個難辨忠奸的牟漁隨侍在側……而宮裏,幾乎所有人是他的敵人……包括皇帝。


    德光帝如果有機會,讓沐慈死,他會不會動心?


    沐若鬆腦子裏走馬燈似的回顧他曾經做過的無數噩夢,眼睜睜看著沐慈倒在血泊中,而自己無能為力……他覺得自己會發瘋,可腦子卻感覺十分清醒,這種感覺真的讓人痛到想死。


    定王一臉譏笑看著神色變幻的沐若鬆:“你跟他多久了?八個月!你和他睡幾次了?少說十幾次。自己的枕邊人都沒了解清楚,就知道發神經!”


    沐若鬆用血海深仇的眼光盯著定王。如果不是他,至少今天他可以陪著沐慈入宮,可以保護他,或者……陪著他一起死。


    死?這一瞬間,沐若鬆目中的仇恨,被彌漫的死氣掩蓋。


    定王氣得啊,恨不能撬開嫡長孫的腦袋看看裏頭裝了什麽豆腐渣,最後他隻能無奈道:“我雖然討厭楚王,但我不得不承認我佩服他,今天不論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運作,但今天至少有九成,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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