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幸與西涼國宣戰的消息,讓天京城的百姓驚慌了一陣,後來發現太陽照常從東邊升起,德光帝的壽誕也照樣舉行,還要開放宣德宮和金鱗池,讓百姓觀看各國珍禽異獸,小日子照樣過得歡脫樂嗬,也就淡定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再說這也不是西涼先攻打大幸,而是大幸主動宣戰,還是楚王挑的頭――百姓就不止是淡定了,個個先給西涼人點好蠟,大有買包花生,等著看西涼人好戲的架勢。


    德光帝愉快的壽誕過後,便是給北戎使節最後的期限了。北戎副使慕容仁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敢再做小動作,極其老實交出了道歉國書和贖命財物。


    假日後恢複早朝,慕容仁就將黃澄澄,亮晶晶的錢財和寶物,一箱一箱鋪了一地,內庫財物豐厚的德光帝還好,直叫一直愁國庫空虛的大臣看花了眼。


    方如遠當堂念了北戎使寫的《致楚王殿下歉意書》,北戎使的語氣十分誠懇,認錯態度良好,充分認識到在大幸的地盤上搶楚王的桌子,並企圖攻擊楚王的行為,是不正確的,是違背國家和平條約的,是違反人類道德準則的……


    從邸報中分離出去的副刊,已經獨立成為了一份官方報紙《每日朝聞》,北戎的致歉書就登載在首頁要聞上。大幸民眾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樣,家家慶祝,戶戶掛彩,為這一次的精神勝利慶祝,也從側麵反映了大幸人對楚王的敬仰與崇拜,是絕對不容人欺辱的。


    這一□□會,還討論了高蕃與南理提交的重開邊貿的國書,但依然沒有達成共識,還在討論階段。不過這一次,兩國申請的消息登入了邸報。


    同時在楚王授意下,登入邸報的還有四國在十一年前簽訂的幾份稱臣納貢的國書內容,上麵每國每年該繳納多少歲幣,也十分清楚。


    這一下可算直接戳了馬蜂窩,不僅四國使節風中淩亂――他們真沒想到楚王都不打個商量就直接公布,逼得他們不拿個態度,不拿錢出來,根本就無法下台。


    就是大幸人也是第一回知道有這樣的國書,整個國家上至權貴高官,下至販夫走卒都在討論這件事。很快把“x王與胡子不得不說二三事”“八一八某王男寵”這樣的八卦給輕易壓了下去。


    ……


    於是第二日沐慈上朝,就有個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的禦史,居然當庭指責楚王這種不打招呼隨便公布國書的行為,指責他“十分不友好,太小氣了,一點沒有大國風度”。


    平時不管禦史怎麽彈劾楚王,楚王一般都是愛理不理,不會針對打壓哪個禦史,但也不怎麽理會攻擊內容,隻當什麽都沒聽到。


    今天聽得這彈劾,楚王忽然在王座上冷笑一聲,這讓習慣了他淡漠表情的大臣,激靈靈抖了抖身體,打了個寒噤。


    德光帝關心問:“九弟,可有什麽要說的?”


    “三哥,我覺得挺有趣啊,這是收了多少好處呢,居然為了幫四國說話,顛倒黑白。”沐慈冷笑。


    那禦史激憤,指著沐慈道:“老夫自問一生清明,兩袖清風,楚王為何血口噴人?”


    “哦,那就是真蠢成這樣了。”沐慈毫不客氣道。


    楚王毒舌是誰都知道的,重臣有許多當過他的老師,深刻領教過。所以沒有一個大臣在這時候同情那禦史。


    禦史老血都要吐了。


    沐慈隻是輕描淡寫道:“國書是真的吧?”


    這個大家都看過,沒錯。


    沐慈道:“我個人認為,交情歸交情,契約是契約。若因為和誰有交情,契約可以不遵守,那與這般言而無信之人可不值得談什麽交情。況且我們和四國並沒交情可言。”


    是的,還有仇。


    沐慈冷冷瞄了那禦史一眼,道:“沒有交情,就為讓人誇一聲‘大方’,就可不遵契約,自己應得利益都不要……你不是蠢,是什麽?”


    眾人:“……”是真蠢!


    沐慈又一臉正經道:“大家誰和這蠢才有交情的,明天都去借個錢,隻需誇他一句‘大方’,有‘名士風度’,他必不好意思讓你們還錢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難得楚王講笑話,雖有些冷,可因為他臉色十分正經,好像真打算這樣讓人去做。眾臣真有些覺得好笑的,忍笑忍得好辛苦。


    那禦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卻實在找不到話反駁,又不敢對楚王不敬……楚王翻臉是真翻臉的,他從不和任何人講交情。


    “三哥,”楚王對德光帝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國與國之間更該如此。”視線又在所有大臣身上掃視一遍,神色冷峻,目光如有刀劍般實質地鋒利,“大家記得回去算一算他們有多少歲幣沒給?什麽時候給出誠意,什麽時候再來具體商談。”


    眾臣點頭,但心裏嘀咕:四國怎麽可能會老老實實稱臣納貢?而且十一年欠下的是一筆天文數字……難道楚王是在涮大家,其實不打算重開的?


    大家看著楚王。


    沐慈倒給出了他此舉的解釋:“想一想十一年前的凶險。這充分說明太容易到手的往往會嫌東嫌西,討價還價,還不懂得珍惜。”


    朝臣對政治都比較敏感,此時才恍然,這明顯是為了給四國大大的教訓,以免讓四國以為大幸沒脾氣,生出十一年前那樣的亂子來。


    大臣服氣了,反正邊貿開不了,大幸又不著急,他們決定站在楚王這邊,不叫高蕃、南理欠債還錢給出一共十一年的歲幣,絕對不肯重開茶馬互市。至於西涼和北戎……一個戰爭中,一個可能要宣戰,不著急談邊貿問題。


    ……


    朝堂的消息,因為夜行衛得到指示,所以故意對敵國的細作透露了,各國使節團得到了消息,沒侵略過大幸的紛紛覺得慶幸,而四國使節眼都是黑的。


    高蕃有幾個年輕氣盛的使節,立即嚷嚷著要回去,準備開戰開戰。立即被大使一個鍋貼打老實了。


    開戰個p,十一年前他們有銅有鐵造了兵器,傾巢出動,與北戎、西涼、南理四線威逼大幸朝,結果呢?


    高蕃大使白桑阿奇是一個大部落的族長,在高蕃諸部聯合的“高閣”議會上是很有發言權的,他腦子裏把前事與現狀都過了一遍。


    十一年前,四國都沒能討到好處,高蕃和南理雖然出其不意突破了人家的邊防線,可愣是被自發抗擊的民眾堵著了,無法深入,惹來天授帝禦駕親征,才小半年就全被滅光。


    雖然高蕃也叫大幸朝當時的禁軍和邊關人口十去七八,但自家損失也大得無力承受,高蕃諸部大部分青狀人口都被天授帝留下了,埋骨他鄉。


    大幸卻還有整個腹地的人口可以隨時補充邊防,而高蕃諸部卻是真的徹底被打癱了。蝦米南下深入,大大搶劫的夢,通通碎了碎了的。


    高蕃雖然經過十一年,又有一批孩子已經成長,但明顯還是太稚嫩,根本不是百戰之兵可比。看吧,就像隊伍裏幾個年輕人,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家現在都還沒緩過氣來呢,又被禁絕了十一年的茶馬互市,那肉膩得呦,那老舊款式的綢衣難看得呦,小日子過得呦,還不如不打仗呢,真叫西涼五王子給害苦了,活該他得罪楚王被整治。


    好容易有商人肯冒險走私茶葉布帛,結果楚王又狠狠把走私販都給揍趴下了。據說楚王也才十七歲,是個連掌軍的定王,還有整個禁軍係統都被他幹翻了的主兒,果然――年輕人,氣盛!


    不過老天爺給關了門,至少會留下一扇窗。這楚王難怪要狠狠打擊走私販呢,原來是想私變公,要重開茶馬互市,好處準備自己拿。


    這對於高蕃是舉國同慶的好消息啊,部落族長們湊一起,在高閣開了一個大會,本來還在商議要不要重開。卻不知道是誰把大幸朝準備重開茶馬互市的消息散布出去了,一時間高蕃諸部民情沸騰,連佛宮裏三位“達摩”都知道了,重開的呼聲不要太高。


    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嘛。


    族長們想不吞餌也不行啦,雖然他們是奴隸製度,可占人口總數95%的奴隸的力量可是好抵擋的?佛宮裏那三位可是好忽悠的?所以就有了這個使節團,打著慶賀新皇壽誕的名義,備了厚禮,準備去試試水深。


    現在看到邸報上的國書,還有楚王強硬的“必須給了歲幣才談重開”的基調,高蕃大使白桑阿奇真是……果然這不是個好差事。


    他們十一年歲幣沒給,是多少?算算……


    算不出,找人幫著算算……蝦米?加一起這麽那麽多?把全國的牲口倒提腳拿去賣了,也湊不齊啊。可白桑阿奇是不敢打道回府的,就這麽回去會被激憤的奴隸們生吞活剝的,重開互市,是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的。


    反正來都來了,先去看看情況吧。最多咬咬牙,給個兩三年的歲幣,再多就真的沒有了。


    南理使節團的想法也差不多,不過南理稍微好一點,當年南理國王不讚同入侵,自身實力損失不大,對茶葉的依賴不及高蕃,而且還有個和親去的大幸公主,所以大幸朝對南理的態度還算和藹,當然,該打擊的私販還是要打擊。


    饑餓營銷才能談出好價錢。


    ……


    朝會結束,沐慈和梅容一起下朝。梅容因為籌措糧草得利,又是打下定海州這個好地方的功臣,再有楚王盯著,朝廷真不好因為梅容的血統而吞沒他功勞,就給他“定海將軍”的品級升了升,升到從二品,也在樞密院掛了一個樞密知事的正式官職,穿上了公家衣,拿國家俸祿了。


    這也是為什麽民眾八卦梅容的主因――一個胡子,居然在大幸憑自己的本事成功逆襲,成為人生贏家,簡直不要太有話題度了好麽?若非因四國國書一事,這胡子的成功事跡,還得多被人八幾句。


    旁人隻看到梅容的風光,卻不知道他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這不……梅容得去西北邊境盯新糧道的修建進度了。


    沐慈要把他送到碼頭。


    ……


    廣陵王專程在路上等沐慈,問他關於重開邊貿的事,也是擔心,道:“北戎與西涼是不指望他們繳納的,隻是高蕃我知道,是真繳不起,沒錢,當年就是窮得很才被西涼五王子說動,聯合入侵的。南理倒有錢,可他們非要拿熙寧公主來和咱們套交情,總不能一點麵子不給熙寧吧?”


    牟漁是有夜行衛情報渠道的,對廣陵王的說法表示肯定,高蕃是真沒錢。


    “我需要誠意,欠債不還錢一點誠意都沒有,邊貿之事最重信用,沒信用的人也不值得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擔風險重開邊貿。咬定叫高蕃補齊十一年的歲幣,我們這邊立即重啟茶馬互市。”


    和沐慈一直牽著手,時刻秀恩愛的梅容卻搖了頭:“王,我也計算過,高蕃是真補不起。”若強要補齊,談判就會黃了。


    “你覺得呢?”沐慈問梅容。


    梅容道:“做生意嘛,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補齊還是要補齊的,但不用現在一次付清,可以先付幾年,其餘定為外債,可以在將來的十年內用馬匹等物資等慢慢衝抵。”


    “不錯,”沐慈再拋出一個誘餌,“如果高蕃比較友好,還可以適當減免一小部分歲幣,當然不可能全部免除,沒這麽便宜的事。”


    廣陵王眼睛都亮了,大讚:“這倒可行!”


    沐慈又道:“你再慢慢透口風,如果答應這個條件,大幸與高蕃重歸舊周時期‘和同為一家’的舅甥親誼,‘各守本境,互不侵擾’,一旦重開茶馬互市,高蕃將不用繼續繳納歲幣,雙方公平買賣,各取所需,共同發展。”


    南理之所以拿喬,因為他們地處南方,物產豐富,倒還好。隻有高蕃到處是山區,旁邊又沒有其他大國家,非常難過,早就後悔撕毀盟約,與大幸反目。


    廣陵王想了想,分十年補交,在高蕃可承受範圍內,特別是最後一個不用再繳納歲幣的條件簡直太好,他們會同意的,於是點頭,心裏盤算怎麽談爭取最大利益。


    沐慈簡直不怕事大,從梅容那裏拿了一本小冊子,遞給廣陵王道:“這是大幸的一些‘土特產’名錄,不光有鹽茶布匹,還有楚地生產的一些治療感冒咳嗽的成藥,一種新型金屬生產的鍋子,不是鐵器。”沐慈壓低聲音對廣陵王道,“軟金屬,融了也做不成武器。樣品我一會兒送去你府上就知道了,後兩種,特別是鍋子產量不大,每年都限量供應,先到先得。”


    要說大幸周邊的北戎西涼和高蕃,真不是吃飽撐的才入侵大幸,真心是因為日子難過,甚至有時候金銀都不搶,專從大幸農戶灶台上拆一口鍋背回家,這口鍋就成了一家最值錢的財產,是真當做傳家寶子子孫孫往下傳的。


    話說,蠻族南下隻為一口鍋,還真不是開玩笑。


    擅長經商,很了解邊境情況的廣陵王露出一個“你好奸詐”的笑容,與沐慈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知道高蕃必定上鉤。廣陵王才問:“南理那邊怎麽處理?”


    “不用理會。”沐慈解釋,“南理對重開互市沒有西蕃那麽急迫,我們也先晾著他們,等過一兩年高蕃和泰李朝與我國貿易的好處盡顯,他們才會坐下來好好和我們談,到時候沒有十年補交的優惠政策給他們,叫他們一次性補齊所有歲幣。”


    “熙寧怎麽辦?”廣陵王問。


    沐慈也不著急,問牟漁:“熙寧姐姐在那邊過得怎樣?”


    牟漁道:“南理國王有寵姬無數,熙寧公主性子和軟,過得平常,時常望著東方,垂淚思鄉。”


    沐慈就指示在暫時負責外聯事務的樂招:“六哥過繼給了留王,現在應該算熙寧的親弟弟,就讓他去提交奏折,就說聽聞熙寧公主思念家鄉,他也想念熙寧姐姐,把熙寧和她的孩子都接回家。人一定要接來!”又吩咐牟漁“私下透消息,就說我說的:要是熙寧覺得家裏好,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我們沐家的女人,二嫁三嫁都是平常,我們在大幸給她找個好駙馬,容易得很的。”


    這一招釜底抽薪啊,眾人對沐慈手段更有了直觀認識。牟漁是支持沐慈一切決定的,立即安排人去辦。


    打發了廣陵王,隨口幾句話把高蕃和南理折騰得要死要活的沐慈,卻像沒事人一樣,牽著梅容送他上坐艦。


    梅容有些不舍得走,看時間還早,沒話找話又拉著沐慈說了公事,講了海商運糧的情況,海商都十分配合,有條不紊在運糧。


    若是有衛星,就可以看到在梅容開辟出來的安全航線上,來往穿梭的運糧船,就似給大幸輸送養分的輸血動脈,給大幸持續注入生機與能量。


    沐慈道:“不僅可以從定海州運,在泰李朝買糧,還可以到其他小國買糧,多多益善,這一年我們百姓的收成都不會太好,又有軍糧需要供應。糧食是不嫌多的。”


    梅容點頭。


    “一些高產的農作物也讓人注意搜集。”


    “一直在做這事。”梅容笑道。


    沐慈當著所有人的麵,勾著梅容的脖子,笑著親了他的臉:“辛苦你了。”


    梅容飛揚一笑:“不算什麽。”很自然摟住了沐慈的腰,一本正經道,“對了,我座艙裏還有盆植物不知道是什麽品種,有沒有用?你和我過去看看吧。”


    “好啊!”沐慈也是一臉呆萌,好像真不知道梅容叫他去座艙裏想幹麽似的,心甘情願被梅容拐走了……


    牟漁等人:“……”


    起航的時間,肯定得推遲啊……大家還是在碼頭擺個桌子,一起吃個清茶點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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