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抬眼凝視和低頭深吻的一瞬間,西奧羅德將泰勒的人格魅力再一次升華到頂峰,這種致命般的吸引力甚至不分性別,不分對象,萌生自生物心底最深處的愛美本性和追求刺激的*。<strong>.</strong>


    西奧羅德的泰勒不僅僅是一位痞氣十足而又玩世不恭的危險份子,更是傑克所認為的最完美的男人的集合體,他要有足夠完美的體魄,也要有足夠高的情商和智商,他要有所有姑娘都無法抵抗的危險本性,也要有所有姑娘向往的優雅迷人,他要有敢於站起對抗世界的勇氣和瘋狂,也要有讓人心甘情願死而後已追隨的領袖氣質。


    幸虧芬奇在這個時候喊下了“cut”,否則諾頓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麽收場。不可否認,他剛才確實被那不可思議的悸動給嚇到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西奧羅德在那瞬間爆發的演技將他完全壓製,以至於他無法將傑克一角繼續演下去。


    這一刻,諾頓才明白,這才是西奧羅德的真正實力,可以和阿爾帕西諾叫板針鋒相對的實力,他還無法達到那樣收放自如和壓製全場的表演高度,至少目前不行。但他的表演路還很長,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趕上這個孩子。


    不可思議的是,三年前他們都還是同一起點線上的新人呢!


    在劇本中,接下來的鏡頭是泰勒出人預料地將手中的堿潑在傑克那被他濕吻的手背上,放熱反應直接灼傷了傑克的手背,在他手上留下一道和唇印般的永久性疤痕。


    關於這個疤痕的形狀西奧羅德之前就向芬奇提議過,他認為用他的唇當唇模製作一個假疤痕貼在傑克手背上,再用諾頓的唇模貼在泰勒的手背上,更能達到其實傑克和泰勒是同一人的效果。


    芬奇聽後覺得很有道理,便讓萬能的化妝師們照著西奧羅德和諾頓的唇形做了兩個唇模。當時西奧羅德和諾頓還站在一旁圍觀這些化妝師將一種白色的膠倒進那兩個模子裏,不過一會兒兩個不一樣的“唇形”膠就成型了,他們還很是新奇地表示,完事之後能否將這模子送給他們。


    “你要這模子幹什麽?”當西奧羅德率先提出這個請求時,化妝組和諾頓都有些不解。


    “留作紀念,瞧,我擁有艾德的唇,這難道不是挺酷嗎?說不定我可以用它烤餅幹,名字就叫‘愛德華諾頓之吻’,等我走投無路了我就拿去賣給艾德的粉絲,一定會遭到瘋搶。”西奧羅德摸著下巴說,“你們說‘愛德華諾頓之吻’應該做成什麽口味比較好吃?”


    “……”諾頓沒想到這麽大的商機就放在他眼皮底下,他竟然沒看見,於是他立刻一本正經地附和著,“請務必將西奧的模子留給我,‘西奧羅德萊希特之吻’我想做成牛奶味。”


    西奧羅德立刻表示自己不幹:“牛奶味?不成,我還想將‘愛德華諾頓之吻’做成牛奶味呢,可不能讓你搶了,我把草莓味給你。”


    “我給你巧克力,你把牛奶讓給我,巧克力味也有很多人喜歡。”


    “所以你認為你自己的吻是巧克力味的?”


    “那你認為你的吻是草莓味的?”


    拿著倆模子站在一旁的化妝師表示自己早已懵逼,她實在搞不懂你們演員的大腦構造,在這裏爭半天誰的吻是啥味道的,你們還不如直接自己撲上去實踐一下具體嚐嚐對方的味道啊……等等,她怎麽可能有這麽可怕的想法……


    化妝師心裏一驚,她立刻將手中的模子塞到兩人手中,扭頭給做好的幾個假疤痕上色。<strong></strong>


    不過諾頓暫時還用不到西奧羅德唇形的假疤,他首先得在手上套上一層假皮,假皮上猙獰可怖的傷口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這其實也是魔術師常用的道具,隻要將與之相配的粉末倒上去,傷口就會冒煙起泡就像被灼傷一樣。


    這場戲幾乎是泰勒的獨角戲,也是演技爆發的一個關鍵點,泰勒將會第一次暴露自己瘋狂的本性,這需要的是張弛有度的表演力度和恰到好處的收放,而大段大段演講似的高談闊論對演員的台詞功底是一個巨大考驗,泰勒需要在這一幕中完全占據主導和統治地位。


    能否精準抓住觀眾的心,並且將劇情推進一個轉折點,就看此刻西奧羅德的發揮。該講的芬奇全都說清了,他相信西奧羅德的水平,他希望這一次,他能在之前的基礎上,再次讓他驚豔一次。


    再次開拍,鏡頭定格在傑克被泰勒親吻手背後的驚訝尷尬,和泰勒的玩味笑容上。


    “這……這是什麽意思?”泰勒這麽突然的吻手舉動讓傑克徹底愣在原地,泰勒常常會做出出人預料的行為,但他沒想到自己依然會被對方的出人預料給嚇到。


    “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古怪優雅腔調讓泰勒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危險和詭異,他順著傑克的話說,微微歪頭,站直了身子,如同正在製作美味佳肴的法國大廚,用另一隻手拿起了一旁的盒子,微微一抖,白色粉末直接傾瀉在傑克那被他親吻過的手背上,“就叫化學灼傷。”


    盡管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疼痛感,傑克在諾頓的演繹下,身子猛地一顫,他就像真的被灼傷一樣,“疼痛”讓他彎下了腰,另一隻手中泰勒遞給他的煙也掉在了地上,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的注意力,他的渾身上下每一個神經,他的思維都被右手上的灼傷控製。


    在那一瞬間,“痛苦”讓他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濕紅了眼眶,一聲本能的尖叫也因為太過難以承受的傷痛而變成完全發不出聲的嘶啞。傑克本能地往回縮著自己的右手,但他的手腕被泰勒那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扣得太緊,緊到無論他如何掙紮,那隻手都紋絲不動。


    力量和體型上的懸殊讓傑克用上了兩隻手,他不斷扭動掙紮著,一個男人的爆發力終於讓泰勒那隻手有些鬆動,他的右手終於可以移動,但傑克依然無法擺脫泰勒,而他的掙紮隻能讓桌上的東西變得一團糟。


    諾頓演得太漂亮了。芬奇心想著,他演出了傑克的那份軟弱和痛苦的真實感,他甚至覺得這是他開機以來最出色的一次表演,或許他是受到了之前被西奧羅德壓製的刺激,和高手對戲要麽被壓戲得脆弱不堪,要麽會為了不再受製於人而完全爆發突破自己提高自己的演技,無論這部電影成功與否,諾頓這一次絕對賺到了。


    倒是泰勒……


    咦?怎麽西奧羅德到現在都不曾說一句台詞?雖然他有習慣性改台詞的壞習慣,但這不意味著他還會直接將台詞吃進去就不吐出來了啊。


    站在攝影師身旁的攝影師助理看了看滾動屏幕上的台詞,有些憂心忡忡地向導演比劃了一個“五”,表示正常情況下台詞已經滾動到第五排了,但西奧羅德依然一句話都沒說。而他沉默的這段時間,都是諾頓一人的獨角戲。


    他擔心電影最後因為泰勒的光芒太過耀眼而讓觀眾產生偏移,將獨角戲給劈開對半分了?芬奇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但當他將注意力放在西奧羅德身上時,他發現對方不僅僅是沉默那麽簡單。


    他在微笑,那種笑容出現在泰勒這樣的人身上,簡直可以說是一種溫柔,他甚至還用沒有抓住諾頓的左手,撐起了腦袋。


    他明明一聲不吭,隻是隨著諾頓的動作坐下來,但就是這無比隨意的動作,卻帶著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壓力。沒有任何台詞還能給人一種掌握全場的自信和魄力,芬奇此刻開始苦惱起最後剪輯該怎麽處理。無論是諾頓還是西奧羅德,這部分鏡頭他都一刀不想剪啊。


    “你在幹什麽……你在幹什麽?”傑克已經痛到雙腳無力,他幾乎是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桌上支撐著自己。但一直扣著他的手腕的泰勒依然沒有作答,於是他開始閉上眼,企圖用自己在各種疾病互助小組中學到的方法轉移自己的痛苦。


    他剛剛合上眼,他對麵的一直一言不發的男人,終於開了口:“你又在幹什麽?”


    他的聲音,那平靜懶散的聲線,那拖長了元音有些含糊不清的慵懶性感話語,他幾乎破音並且高了八度的傑克,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可以通過冥想……”


    “逃避痛苦?為什麽,你以為逃避過後,你的任何痛苦就不存在嗎?你以為你不去看,這個灼傷就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你為何會選擇用那些行屍走肉的將死之人的方法,逃避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實?你想通過這種逃避和妥協,向你生活中的痛苦低頭多久?”


    泰勒一連串的問題讓思緒早就混亂的傑克啞口無言,泰勒臉上那無奈又嘲弄的神情讓傑克恐懼,而他平靜得和往常一般的聲線卻如同響雷在傑克的耳旁炸裂,炸得他頭暈腦脹。他不想聽,隻想讓泰勒放過他。


    “不,求你,鬆手……”傑克幾乎是哭著說,他甚至開始用他的左手一點一點扣開泰勒那雙紋絲不動的手掌。


    “你不應該求任何人,也不應該在任何人麵前跪下。”泰勒說,他將右手覆蓋在傑克扣著他右手的手背上,輕柔的,沒有任何阻止或者強迫意思,但傑克依然能感覺到,那隻手是如此炙熱,就算隔著橡膠手套,依然能將他的手背燒得滾燙。


    泰勒的動作明明很輕,明明他一揮手就能掙開這輕輕搭在他手背的右手,可是不知為何,傑克掙不開,那無形的壓力,就如同千斤頂,壓在他的心頭,束縛了他的靈魂。


    “站起來,然後看著你的手,看看它,你的痛苦就在這裏。”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我懂了!求求你放開我……”早已跪在地上的傑克渾身顫抖,不知是因為右手上不斷灼傷的痛苦,還是因為左手上看似溫柔炙熱的冰冷壓力。傑克已經沒有力氣掙脫,要不是泰勒現在正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他現在早就癱在地上,他隻能靠不斷求情讓泰勒動容。


    “你不懂,瞧,你還在妥協。”不知何時起,泰勒悠閑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的慵懶和漫不經心就像是對傑克莫大的諷刺,但他的神情又像是在極力克製什麽,在他那近乎於說教的神情之下,藏著一頭猛獸,那頭猛獸粗重的呼吸讓泰勒的慢條斯理看上去就如同吸/毒者吸/毒後的假裝平靜。


    他現在非常興奮。


    “如果你真的懂,你就會明白這種痛苦都是必要的。想想那些不斷被河水衝刷的先烈,他們就如同你的手背,沒有痛苦,沒有犧牲,就沒有收獲,你就無法洗淨你的衣服,你無法洗淨這世界的惡臭。你的妥協,就和你麵對那該死的父親是的妥協一樣,就和你麵對你無趣的工作的妥協一樣,你妥協了虐待,你妥協了壓榨,你妥協了為生活奔波勞碌,你妥協了日益增長的稅收。你麻木地成為父母的傳話筒,你麻木地被你的上司呼來喝去,你麻木地買下一堆家具填補你妥協的空虛,你麻木地通過高人一等互助會滿足你的優越感。”


    “最終你得到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需要找到我的精神動物,我需要……啊!”


    泰勒順手拿起一旁的堿繼續往傑克傷口上撒的舉動,將剛想逃避的傑克又拉了回來。見傑克又回來了,泰勒繼續用他那磁性十足的聲音,慢條斯理道:


    “你逃避的痛苦越來越多,你害怕的東西越來越多,你的錢全部回到了你的老板口袋裏,你所擁有的物質上的一切都可以在瞬間消失。將我們帶到這個世界如同上帝的父親拋棄了我們,而上帝那老不死的其實他媽的根本不在乎我們。人類在這被金錢驅使的物質世界糜爛發臭後又將那虛無縹緲的所謂上帝當成可以讓自己逃避的精神世界,可笑的是他什麽都不在乎。當人類乞求著上帝讓經濟危機快點過去的時候,他在哪?當窮人祈求上帝給自己一頓飽餐一個大房子的時候,他在哪?當我們需要他站在我們身邊,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時,他又在哪?”


    “你不需要逃避痛苦,無論你如何躲避它都已經病入膏肓,這個世界不需要任何逃避和妥協,如果你想從痛苦中解脫,首先,你得麵對它,麵對你的痛苦源泉,麵對死亡和犧牲,並勇敢接納它。”


    “……但你根本不知道這有多痛!”


    泰勒這次沒有搭腔,他隻是隨手甩掉了右手上的橡膠手套,慢慢轉過手背。


    傑克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個唇形的傷疤。


    傑克低頭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終於沒有了任何掙紮和逃避,他的身體依然在顫抖著,但他卻沒有吭一聲。


    泰勒也察覺到此刻傑克的變化,他嘴角帶著笑意地鬆開手。


    傑克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動彈。


    “站起來,我的兄弟。”泰勒抱著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傑克,“你不需要對任何人下跪。”


    傑克聽了,抬起頭看向泰勒,他仿佛受到了一種魔力的鼓舞,讓他離開了地麵,搖搖晃晃站起來。


    “請給我你的手,好嗎?”


    泰勒如同之前那般,做著誇張的邀舞動作,優雅而虔誠地結果傑克的右手,並在傷口上,溫柔地倒上了可以中和堿的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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