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倒是不假。”清歡想了想道,“不過你的話,將軍……不應該是用槍的嗎?”


    “戰場廝殺,確實多用槍矛。”薛景熙道,“不過,那又如何?”


    “仙界槍神,乃是漠北道的書絕,黃泉鋒。”清歡道,“我覺得,說不定他會更適合你呢?”


    “黃泉鋒?”薛景熙道,“他能打得過仙界第一神劍麽?”


    “這個……應該不能吧。”


    “那就是了。”薛景熙道,“我薛景熙要拜師,必然是要拜最好的。”


    清歡托著下巴,隨意“哦”了一聲,語氣裏頗多不以為意。


    “為何如此冷淡?”薛景熙道,“難道一定要我說拜諸魔黃昏,才能提起你的興趣?”


    清歡心下一虛,“你怎麽忽然提到……諸魔黃昏?”


    “有問題麽?”薛景熙道,“若言實力雄厚,戰力淩駕眾人之上,那自當數諸魔黃昏。隻可惜,從未聽說過他有收徒。”


    清歡的臉色暗沉下來,“他倒是真有收徒弟呢。”


    “是麽?”薛景熙微覺訝異。


    被他這一驚訝,清歡回過神來,“沒有啦,我隨口亂說的,誰清楚呢。”


    薛景熙也未深究,轉而問道:“對了,督天劍的本名叫什麽?”


    “延陵闕。”


    “延陵闕,延陵……闕……”薛景熙念叨兩遍,腦回路忽然轉到別的地方去,“對了,我尚有一事不明。”


    “什麽?”


    “上次看見的那個男人,為什麽我隻記得他穿了一身白衣,卻越來越想不起他的臉?”


    清歡聞言一愣,然後笑起來,“那就不要想了,他長得再普通不過,你想得起來才不正常。”


    薛景熙正半信半疑著想要開口,卻聞窗外一聲響亮馬嘶,他都還未及張望,便站起身子失聲道:“白探花!”


    “什麽白探花?”清歡也隨他站了起來,說話間已打開窗子向外望去,一眼就瞧見月笙並一名小廝在院中站著。那小廝落後他半步,手中牽了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縱使清歡不懂馬,但見這二馬肌肉線條流暢,精神派頭十足,也知乃是神駿。


    “還有盜鈴。”薛景熙握拳砸向窗欞,“他們果然已去過我家中。”


    二人走去院子,薛景熙抬手便去撫摸那白馬,白馬嘶鳴一聲,直接尥了蹶子。虧得他身手敏捷,往後一縱,才沒被那如鐵馬蹄給蹬到。


    “白探花,是我!”薛景熙嘴中嘬了一聲,那馬踢蹬著後腿,安靜下來。他又衝著那馬耳說了幾句悄悄話,白探花果然就變得溫順了。


    月笙指著清歡冷冷道:“三日之內,教會她騎馬。”


    清歡微微蹙了眉。


    薛景熙比他更冷,輕蔑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就算你知道了,但能反抗得了麽?”月笙嘴噙一抹冷笑,說話如碎冰迸射,“記住,三日,否則,殺你全家。”


    薛景熙的指骨險被捏碎。


    莊園離繞城河不遠,西南麵是大片的草場。清歡騎著相對好馴服些的盜鈴,南北繞了一圈,在河流岸旁停下。薛景熙也同時收了韁繩,說道:“你學得很快。”


    “是麽?”清歡抬手揩了下額上汗漬,仰首看看天際夕陽。


    薛景熙道:“你從前騎過馬麽?”


    那自然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清歡點了下頭,不想接話。


    兩人下馬休憩,由著白探花與盜鈴在河流旁吃草。清歡轉頭後望了一下,果見那道形如鬼魅的身影陰魂不散。耳旁傳來薛景熙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我們現在離星熠城如此近,設法遞出消息去如何?”


    清歡道:“你要遞給誰?”


    薛景熙略微一忖,“我家裏?”


    “你開玩笑麽?”清歡道,“那月無瑕,現在可是披著你的皮在外麵走啊。就算你的消息真能傳到他們手中,他們會相信麽?”


    薛景熙眼眸微眯了起來,沉吟道:“那要不……你二哥?公儀修如此才智,必然能夠破此僵局。”


    “不行。”清歡不待其說完,就一口打斷他,“我不想把他攪到這件事裏來,這幫人,根本就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那當如何,坐以待斃麽?”


    “是靜觀其變,伺機而作好吧?”清歡白了他一眼,同樣壓低了聲音,“就算要求救,那也該向三神天司求救。不然,還是越少的人牽扯進來越好……”


    薛景熙若有所思地點頭。


    “真的,相信我。”清歡道,“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那變態狂就會殺一個人。一百個人知道,他就會殺一百個。”


    薛景熙斟酌一番,忽而展顏微笑,“也好。那這兩日,當真就由我,來將你親手訓練為馬上巾幗。”


    清歡學得賣力,薛景熙教得仔細。兩日之後,隻要不去馬上廝殺,那清歡是怎麽著也不可能被盜鈴給顛落下馬了,由此掌握一項新技能。


    二人廝混得熟了,薛景熙說話更是隨意,渾無一開始給人的感覺那麽清冷高傲。


    “開玩笑,也不看看你的啟蒙老師是誰?”


    “是是是。”清歡一邊點著頭,一邊想要去奪他手中的鏡子,“你對著這樣一張臉說出這句話來,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薛景熙側身一避,閃到窗邊,幹脆就著窗戶繼續照鏡子。鏡中映現出月無瑕的麵容,他不由感歎道:“我是在研究這小子的膚色。長得還真挺俊,隻不過這皮膚,怎麽會白成這個樣子的……”


    清歡便也仔細打量打量了他,說:“也許,是練什麽邪功練的吧……”


    “那真是可惜了。”薛景熙放下鏡子,伸出雙手使勁搓了搓麵頰,問清歡,“如此,可有紅潤一些?”


    清歡十分無力地搖頭。


    次日一早,婢女送了一套男子勁裝來請清歡換上。


    清歡反抗無能,隻能依言穿戴完畢。那婢女送完衣裳,也不給她梳個男子發髻,便退了出去,清歡也就很不走心的,在腦後紮了個馬尾辮。


    鏡中忽然浮現薛景熙的身影。清歡腦中略微一怔,看那陰柔帶笑的神情,便得出結論,這自然還是月無瑕。


    月無瑕一邊打散她方紮好的頭發,一邊執起案上木梳。


    清歡僵直著後背,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梳一梳,輕柔緩慢地為自己梳理著長發。她的腦海裏莫名湧現“整理遺容”這個詞來,心中顫栗不言而喻。


    月無瑕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俯低了身子湊在她耳旁道:“你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與我般配,更勝過宮城遙?”


    清歡閃身避開,鼻間輕嗤道:“你不要披著別人的皮,說這種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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