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烏劍,氣勢冷冽,這本是一個極清俊的男子,可是在座的沒有幾個會向李琅這樣,一眼看過去,就對上那極漂亮極清冷的眼。李琅打了個抖,嘴唇開開合合,卻是有人先替她叫出來了,“西門吹雪。”


    誰會不認得西門吹雪,便是那一把烏鞘長劍就少見的很,而且西門吹雪從不收斂自身殺氣,也就不存在像李琅這樣被錯認的情況了。那台上的說書人不知是遲鈍還是無畏,一拍驚堂木就清聲喝道:“對了,就是西門吹雪。那大將軍為何遠走不見,正是那情傷所致!問世間情為何物,可歎強悍如狼王將軍,也逃不脫情字糾纏。”


    尼瑪西門吹雪不是一年出四次門麽,離上次出門也就個把月吧,特麽的這是特意來堵她的麽!李琅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上陣,去打斷一下西門吹雪的注意力,至少不要讓他對這些流言過於介意。


    一杯白水,幾個水煮蛋。李琅歎口氣,把自己剛點的二兩鹵牛肉和一壺竹葉青一起拎了過去,“好巧好巧。西門莊主,好久不見。”


    西門吹雪衝她點點頭,“一別月餘,你欲往何處?”


    “送馬去給花滿樓哩。去那草原上跑了好幾圈才逮到那馬,本來想直接把那孛日帖的馬牽了來,可是想想戰馬雖好馴些,可花滿樓大概不會習慣的。”李琅咬了咬牙,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還有,便是要去萬梅山莊尋你了。”


    “論劍?我已把決戰之日後推了一月。待你去過百花樓再隨我去萬梅山莊卻也來得及。”西門吹雪沉吟了一下,見李琅的東西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握劍起身,“走吧。”


    李琅一時愣在那裏,“你是出門來堵……咳咳,尋我的?”她的人品居然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不過,她突然有了一個不那麽靠譜的猜測,“西門莊主可知近來江湖上的傳言?”


    “傳言?”西門吹雪眼底似乎是閃過了一絲笑意,然後他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是指你要去我萬梅山莊,邀我論劍的事?”


    李琅一口氣沒提上來就被嗆住了,果然,西門吹雪這種人會注意的隻是天策府統領要打上萬梅山莊,完全無視了那個搶親的後綴。不過,這種情況,她萬分慶幸西門吹雪是這樣一個劍癡了。


    隻是,西門吹雪等了半晌,又接著道:“還是說,現在他們正在談的事?”


    嚶嚶嚶她就是個傻逼,怎麽會認為西門吹雪會無視那個聲音無比響亮的說書人,西門吹雪絕壁是挖了個坑看她跳下去,她明明就隻打算去送下道歉禮就走人的,論劍論劍,要不要再比一比劍啊混蛋!


    “點到即止。”西門吹雪很順溜地接著李琅不經意間說出口的話應承了下去。李琅覺得她需要做點什麽去刷刷人品了。


    拎起旁邊的小包袱,李琅默默地結了賬,默默地牽了馬,默默地……即使她很想一個人默默地走掉,但是事實是,她還是在客棧門口苦逼地看著西門吹雪,把自家素月叫出來了。


    依舊是騎著紫燕騮,素月被李琅暫時讓給西門吹雪騎了,除了實在覺得白色適合西門吹雪之外,李琅不得不承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天策府統領白馬銀甲紅袍的形象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她了不想流言再上一層。李琅甚至開始慶幸這裏的說書人老王始終堅持著大將軍膀大腰圓威猛無雙了,即使是這回性別對了,但是要對上號還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啊。


    紫燕騮和素月都是難得的好馬,日行千裏並不困難,而李琅想象中相對無言的尷尬局麵並沒有發生,西門吹雪是一心習劍,但是他同樣通醫術,曉琴藝,甚至興致來了還會自己釀些酒埋在梅樹下,若不是李琅多活了那麽多年,這麽天南地北地聊著,她怕會是先詞窮的那一個。


    但是到底西門吹雪不是愛多說話的人,李琅閑來無事,幹脆撿了他感興趣的藏劍舊事娓娓訴來,即使在不同的時空,她還是希望那些人的故事能有人記得,而冰山一樣的西門吹雪是很好的傾訴對象。


    如果說天策是她的根,那麽藏劍也是她生命中的必不可少,所以她從未放下腰間的劍,那把被葉明楓嘲笑可是還是送了她劍穗的劍,她曾經揮砍過無數次的劍。


    “幾年之後,葉大哥出關,無上心劍大成卻雙目俱盲,可是,哼,誰敢小覷藏劍山莊莊主葉英。”在很多具體事件中,李琅都模糊過去了,可是西門吹雪依舊聽出了一絲不對勁,但他隻是深深地看了李琅一眼,沒有言語。


    種滿鮮花的小樓下,李琅牽著紫燕騮,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倚在不遠處樹邊的西門吹雪,還是笑意盈盈地大聲打起了招呼:“喲,花滿樓,我把你的馬帶來了喲~”


    花滿樓慢慢地從小樓中走了出來,還未站定就被李琅一把把韁繩交到了他手上,他的手慢慢摩挲著紫燕騮的鬢毛,很順很舒服,想來是匹很溫順的馬。花家老五花玉樓是個商人,他恰巧來看看自家小弟,就一眼看到了那匹上好的馬,激動得聲音都在打顫:“這是紫燕騮吧,這一定是極品的紫燕騮啊!真正的千裏馬也就是這樣了。不對,這馬怎麽這麽溫順?”


    “哼哼,我追了它快一天才套住,狠狠馴了一番才帶過來的,花滿樓你可要記得好好照顧它啊。”李琅蹭了蹭跟了自己也有段時間的紫燕騮,臉上盡是得色,“還就真沒有我馴不好的馬。”


    從包裹裏掏了兩把甜象草和皇竹草,李琅給花滿樓介紹之後直接就喂給了紫燕騮,當然也沒有忘記掙脫了西門吹雪牽著的韁繩跑過來的素月。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李琅這才上了萬梅山莊早已等著的馬車,即使是她,騎了幾天馬也是樂意換換馬車坐的。


    “總是來去匆匆的。”花滿樓歎了口氣,身邊的紫燕騮又打著響鼻蹭了過去,直到他把手上僅剩的一些馬草喂了過去才消停。


    “居然真把這種烈馬馴到這麽溫順,那匹叫素月的也不是凡馬,轉眼就不見了。她不愧是號稱東都之狼的將軍,隻是看著倒挺顯小的。”花玉樓稀罕地讚了一句,又突然大笑:“這麽名貴的馬都送你了,你們之間是不是……”


    花玉樓擠了擠眼,花滿樓卻哭笑不得,然後花玉樓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剛剛等在一邊的是西門吹雪吧?七童,這江湖上可是說他們兩情相悅了,你……”


    花滿樓嘴角抽了抽,這話要是被小琅聽見,自家五哥肯定得被狠狠撕下塊肉來。即使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花滿樓對李琅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他輕聲感慨了一句:“小琅,活得太累。”所以,幾乎沒有為自己考慮這麽多,對別人卻想的格外周全,就比如說,這麽快送到他身邊的紫燕騮。


    李琅當然是沒有考慮過什麽兩情相悅的,她現在想的是如何好好向西門吹雪道個歉,然後計劃一下紫禁之巔的時候是幹脆不讓這有辱皇家威嚴的決鬥發生,還是將計就計手握證據解決南王府。


    給西門吹雪準備的道歉禮李琅在馬車上就拿了出來,是她親自打造的一些磨石,或是可以磨礪劍鋒,或是可以洗去劍上汙垢,也算是花了些心思的。隻是,到了萬梅山莊李琅才發現自己欠西門吹雪的大了去了,作為第一個被帶進萬梅山莊的女人,李琅很苦逼地發現她在金鵬王朝的案件裏蝴蝶得太開心,把孫秀青浮雲了。


    沒有了孫秀青誰給西門吹雪生兒子?誰來做那西門吹雪入世出世悟劍的契機?基於這樣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李琅安分地在萬梅山莊待了好幾日,要論劍就論劍,要比劍就比劍,甚至還按著老管家說的西門吹雪的口味下了幾次廚,這是沒別人知道,要是被李信那群人看見,聘禮說不準就真該擺到萬梅山莊門口了。


    “西門吹雪,我該走了。李誠、李義兩小子都要成親了,我得去給他們撐場子呢。”李琅幾乎是望眼欲穿地盼到了天策府的飛鴿傳書,“我的劍法,你也看得差不多了,至於藏劍山莊,藏劍山莊一直都在,隻是無人有緣一見而已。你很好,所以多你這樣一個人知道葉大哥,他也會很高興的。”


    西門吹雪對藏劍是很感興趣,但是李琅都這樣說了,他也就不再多問,隻是頷首道別,再一次問道:“你曾說你我道不同,你的道為何?”


    李琅習慣了他的話少,隻是在翻身上馬地時候給了西門吹雪一個答案:“各人的劍有各人的道,我修不到葉大哥無上心劍的地步,所以我無法說出他的道。你曾說你的道是誠,但我知道,我的劍也好,槍也好,不能退,不能敗,為了我的信仰和守護,僅此而已。”


    西門吹雪或許是料到了李琅的回答,早在他們比劍的時候,李琅用劍還好,用起槍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收的及時,很有可能會落個兩敗俱傷的地步。而李琅沒有說的是,如果控製不住,結局一定是她重傷,但是活下來的也隻會是她,因為係統,也因為她比誰都能更狠,死過一次的人沒有多些覺悟怎麽可能?


    “西門吹雪,有緣再見。”李琅眨眨眼,騎上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萬梅山莊附近的素月,“也幫我和老管家告個別,我要自己去說的話,說不定就走不了呢。”


    “有緣再會。”西門吹雪目送李琅的背影漸漸消失,這才回頭看著從門後走出來的老管家,“你聽見了。”


    老管家皺著老臉歎氣:“走了走了不知道還來不來,莊主,你也到該成親的年紀了。李姑娘人不錯,樣貌武功氣質手藝什麽都不差,錯過了可就沒有啦。”


    西門吹雪對著這樣一個看著他長大的老人沒有說什麽,隻是轉身回了莊,“九月十五,我將與葉孤城一戰。”


    而另一邊,李琅策馬狂奔才好不容易趕上兩對新人的婚禮,一去就被那上官飛燕抓去上了妝,說是主婚人也不能寒磣了去。李琅瞪了瞪眼,到底還是任人折騰去了,隻是兩對新人一送入洞房,喝得半醉的李信和上官飛燕就被抓了苦力。


    “統領,我們再喝,再喝一壇!他們太沒義氣,居然先成親了,我們怎麽就沒人要呢?”李信醉眼惺忪,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


    上官飛燕推了李信一把,“瞎說,統領近日怕是也好事近呢。”


    李琅輕挑眉梢,那眼角的緋紅竟顯出她幾分嫵媚來,“你們醉的厲害呀,可要我幫著醒醒酒?”


    森冷的話一下子讓受過教訓的李信反應過來,立馬是雙腳一並,站得直直的了。上官飛燕咽了咽口水,這妝是她畫的,當時怎麽就沒發覺配上銀甲紅袍效果這麽好呢,或許她也該去要套天策的銀甲?


    “上官飛燕!你散播謠言的賬我先不同你算,你最近給我盯牢了我那幾個皇叔的王府,尤其是南王府、太平王府。京城的動靜也不能放下。”李琅正色吩咐了上官飛燕,又轉向李信,“你小子皮給我繃緊點,我會去要明煜給個進出宮的令牌,你給我選出一隊天弓,隱在暗處,隨時聽候命令。”


    上官飛燕腦子轉的快,“決戰之事有蹊蹺?”


    “選在紫禁之巔,膽子夠大。我賣了西門吹雪一個麵子,也不能讓自己吃虧,不玩一把引蛇出洞怎麽行?”李琅勾起嘴角,“你會傳謠言不是,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十月之前,回不了京城。”


    “傳的什麽話都任我?”上官飛燕很興奮。


    “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去北邙練兵,你該有分寸的。”李琅翻了個白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本來人家打算存稿衝月榜的,結果發現發表時間居然是按存稿時間算來著。。。我更新的第一章比存稿時間晚了十多天好嗎。。。馬上就決戰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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