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個逍遙王,看盡了天下美色,對於這個男人一般的老婆,自然是百般不情願。他竭力拒婚,想要逃脫水將軍的魔掌,隻是可惜,皇上懾於水將軍的號召力,擔心內亂再起,加之,這個紈絝兒子也確實不能給皇室帶來什麽,甚至還可能會破壞政治聯姻,造成更壞的影響力。權衡再三,皇帝拒絕了逍遙王抗婚的請求。”


    台下再次議論紛紛。


    “可憐的逍遙王啊,風流一時,淒慘一世。”


    “身為皇子,完全可以娶幾個美貌的妃子,卻偏偏找了一個男人婆,哎,還不如我們平常人家,三妻四妾,落得樂活。”


    “你們也別這麽說,其實,我覺得水將軍不錯啊,就算長相差了那麽一點點,可是勤勞務實……攖”


    “既然你喜歡,那你娶回家去試一試?”


    其餘的人都笑了起來,還有人起勁了償。


    “就是,既無美色,又無情趣,比一個花瓶都不如。”


    “還有呢,既然水將軍武藝高強,怕是逍遙王一個不服從,就要被執行軍法了,可憐哦!”


    台下甚至比說書人講得還要精彩,大家的興致全部都被調動起來了。


    誰也沒有看見,有兩個年輕的男子一前一後地走入店內,找了牆角最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


    店小二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剛要問,年輕的客官先開了口:“十個饅頭,一盤醬香牛肉,一盤清炒時蔬。”


    稍微年長的男子並不說話,冷著一張臉,緩緩地坐了下來。


    店小二麻利地先端上了牛肉和饅頭,然後拎著水壺挨個給客人續杯。


    住店的那個客官不知怎麽的就站到一邊去了,店小二掃了一眼,驚得心跳起來。


    “客官,請您手下留情,這可是店主最最喜歡的四季蘭,價格不菲。您這……再怎麽有氣,也不能這麽扯著蘭花葉子玩啊,小的幾個工錢,可賠不起這盆花啊……客官啊,求您了。”


    店小二站在水玲瓏身邊低聲哀求著,幾乎都要流下眼淚來了。


    水玲瓏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說書人講的故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狠。


    看見客官沒有理睬,店小二心疼極了,仿佛一片葉子就是自己的一兩工錢一般。


    “客官,請您行行好……”


    還沒有說完,水玲瓏已經放開了葉子,邁開腿朝著前麵走去。


    店小二舒了一口氣,急忙拿起抹布輕輕地擦拭被蹂躪的葉子。


    “哎,我說說書人,您這個故事完全不對啊。”


    說書人正滿意台下的表現,準備再添油加醋地說說逍遙王在大婚之夜如何被“霸王硬上弓”的,意外地被人攔住批評,不由得一怔。


    不過,小鎮距離京都那麽遠,誰還去斤斤計較故事如何發展的?


    本來不就是說個故事,給客官增添一點樂趣,好更多地消費店裏的食物而已。


    想到這裏,說書人仰起脖子,底氣十足地反問:“怎麽不對了?事情比這個還要精彩,且聽我慢慢道來。”


    “開篇就錯得離譜,哪裏還有說下去的價值?”


    準備來砸場子的吧?


    店主看見這邊台子上有點問題,急忙使了一個眼色,讓店裏的打手走了過來。


    說書人反問:“那客官的意思是什麽呢?”


    水玲瓏笑了笑,意識到了自己的突兀。


    她客氣地作揖,回話道:“其實呢,我的一個表妹在逍遙王府當婢女,所以,逍遙王和水將軍之間的事情,我的表妹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個故事呢,從京都傳到小鎮上,隔了那麽遠的距離,而且是口口相傳,未免有一些疏漏,或者是,加了其中一個傳話者的個人意見在裏麵,等到您說出來,已經完全變了味。對於一個麵目全非的故事,甚至是扭曲了全部事實的故事,怎麽值得您說書說下去,再讓更多的聽眾客官傳開去,那……不是害人嗎?”


    眾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十分在理,起哄要她講講具體的情形。


    畢竟是說故事,角落裏坐著的兩個男子也有點興致。


    年幼一些的男子吃了一口饅頭,笑嘻嘻地對他對麵的男子說:“沒有想到,逍遙王府的愛情故事,居然能夠傳到這麽偏遠的山區小鎮來,實屬難得。”


    對麵的男子瞪了他一眼。


    “吃吧,這麽多食物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他們正是易容而來的逍遙王和十三王爺。


    本來他們是去尋找醫仙求救的,夏侯然的身體,一直在服用藥物。


    當時醫仙也交代過,絕對不可以在斷藥之前圓房,否則,精氣泄露將回天乏術。


    那個時候,夏侯然怒急攻心,也沒有想那麽多。


    一是由於水玲瓏身上的那一股幽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得到更多。


    再就是因為,他有一個迫切的想法,隻要得到水玲瓏的身子,她就不會隨隨便便和自己說什麽分開。


    盡管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不想那麽快和她分開。


    尤其,是因為她居然舍棄他這個美男子去選擇那個木頭人一般的雲逸朗。


    夏侯然被自己大腦裏冒出來的想法驚呆了。


    他……是因為不舍水玲瓏才破戒的嗎?


    很快,他又試圖安撫自己受驚的內心。


    絕對不會是因為這個!


    畢竟,綠喬才是他需要照顧一輩子的人啊。


    他一直沒有碰綠喬,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在等自己的身子好起來,給彼此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這個理由,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真是覺得無比牽強。


    剛才各位看官不是都在說嗎——既無美色,又無情趣,比一個花瓶都不如。


    對了,要了她,隻是因為自己想要狠狠地懲罰她而已。


    就是這個理由,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比她先心動,或者自己是因為舍不得而對她怎麽樣的。


    夏侯然舉著手,筷子在餐盤的旁邊,久久都沒有落下去。


    十三王爺看了看那雙筷子,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四哥,悶著頭笑了笑。


    而台上,水玲瓏和說書人低語一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說,示意說書人沿著這樣的主線再次講。


    說書人是行業的專家,隻需要稍微點撥一二,就能夠重新開篇,添油加醋地讓平淡的故事愈發吸引人起來。


    “諸位,剛才,這位客官將其表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情告知了在下,是在下羞愧,現在,在下捋清楚了思路,和諸位客官說來。”


    清了清嗓子,說書人一拍戒尺,朗聲說道:“有道是:女將生來膽氣豪,王爺心中念奴嬌,凱旋待詔歸來日,王爺為其解衣袍。”


    “撲哧——”


    剛剛喝了一口茶水的十三王爺一個沒有忍住,將嘴巴裏的茶水和饅頭噴了出來。


    看著對麵的夏侯然滿臉不虞,十三王爺趕緊抽出袖子裏的錦帕給他擦臉。


    “別生氣了,剛才,我喝水太急嗆著了。”


    十三王爺怎麽敢多嘴說什麽,夏侯然已經在氣頭上了,還是少惹為妙。


    不過,這個說書人真是厲害,居然說是四哥愛慕四嫂的。


    依他看來,也確實是這樣。


    隻不過,他可沒有膽子去問問四哥:上次兩個人你儂我儂,到底是誰先主動的?


    夏侯然自然也聽到了說書人的開場白。


    他這一次,居然會因為那一番巫山雲雨……而因禍得福。


    十三王爺將他送到醫仙那裏的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整個人蠟黃蠟黃的。


    大家都以為他快要不行了,就連堅強的十三王爺都流淚不止。


    沒有想到,醫仙鄭重地把脈後,欣喜地喊起來:“沒有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這個意思啊!”


    他在恍恍惚惚之中,還可以依稀聽見他們的對話。


    還記得當時,十三王爺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吼道:“說人話!趕緊看看,我四哥到底有沒有救?”


    夏侯然想要阻攔,讓十三王爺不要那麽衝動,可惜有心無力。


    他動了動手指,身子卻一絲力氣都沒有,怎麽都抬不起手指來。


    醫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並不被脖子上的劍嚇倒,反而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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