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情人節聖誕節七夕節,還是光棍節兒童節清明節,凡是帶個節字的,早被無良商家利用得徹徹底底了。麵對鋪天蓋地的浪漫宣言、一成不變的鮮花攻勢,女人們似乎多半免了疫。故而,在這種時候,如何正確地使用浪漫技能,就成了考驗男人智商情商錢商的經典試題。


    鍾驊同誌不是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此人身價可觀、五官端正、身材還倍兒棒,所以,他勾搭或被勾搭的女人嘛,不說一個加強連,好歹一個排還是有的。照理來說,這也算是情場老手一隻了,可要他來策劃個別出心裁的什麽浪漫之夜,他頭疼得很。隻因他的ex都很直接,想要珠寶絕不會帶他去看車,想要滾個火辣床單當天菜單裏必然有韭菜炒蛋。


    可是,像木青羽這樣的,他也許是第一次遇到。又或者,她就是那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輕輕籲了口氣,有些不明白,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自己的心意,卻是越來越明晰了。他就喜歡她這樣迷糊簡單的性子,雖然有時候邏輯發展曲線有點怪,但是,挺好玩的。


    鍾驊站起身來,伸了個沒形象可言的懶腰,看向樓下的車水馬龍,心裏慢慢定了下來。唔,先循序漸進地在她身上打下自己專屬標簽,等協議期滿,自己得把協議上的有效時長改為一百年。


    他這邊想的倒是挺美好,木青羽那邊卻是焦頭爛額。


    “什麽?你喝醉酒關我屁事?”


    “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來你不來我就跳下去!”


    還來不及吼出“愛跳不跳早跳早超生”這麽豪情萬丈的台詞,對方卻很不配合地掛了電話。木青羽盯著屏幕逐漸變得暗淡,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我了個去,瘋子前男友要跳樓是要鬧哪樣?自己不是居委會大媽啊喂——


    她遲疑了會,還是抓起手機錢包往外跑。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人向來神經質,聽著又像是喝多了,萬一要是真跳了,自己可不是得背著個心理包袱過一輩子。


    哎,早知道就換個號碼了,這麽一勞永逸的辦法怎麽就沒想到呢?坐在的士後座的木青羽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笨腦袋。


    憑著那一丁點的記憶,木青羽來到了母校某教學樓天台,找到了某個放話要跳樓的大醉鬼。不得不說,看到此人抱著酒瓶子胡言亂語的邋遢樣,她心裏除了解氣之外,還有點微微的苦澀。


    當年追她的是他,說“對不起我更愛別人分手吧”的也是他,給過自己那麽多新鮮的快樂,卻也帶來過最寒冷的嚴冬,還有一次次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如今回想起來就像一場生動無比的笑話,幸而她在第二年春天就醒了過來。


    要是事情就停在這裏,不過是一個濫俗的你愛我我愛她的三角虐戀,或是炮灰女奮起尋找春天的勵誌故事。可這位藝術家偏偏要獨辟蹊徑,甩了她三個月後,情深意切地跑回來質問她為何變心。此後便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時不時跳出來提示他的存在,表白自己一片真情,然後質問她為何不愛他了。


    對於此人,杜以寧的評價就一個字,作。人在的時候不珍惜,人走茶涼了反而回來糾纏,這不是犯賤麽?可見男人大多一個德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肆無忌憚。


    是這樣的麽?那麽,土豪先生對自己,算是哪種呢?木青羽有點失神。


    “木頭,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藝術家詹超倫紅著眼睛撲了上來,估計是真喝多了,走路也走不穩,這才讓木青羽躲過了酒氣濃烈的一抱。


    她心裏暗道好險,卻有些想笑,什麽時候開始,她這樣抗拒他的接近了呢?也許,是他以愛之名一腳踩兩船的時候?不,應該是傷害了別人後還理直氣壯地質問對方為什麽不繼續為他痛苦的時候。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詹超倫又跌跌撞撞地往她這邊靠過來。她盡可能地避開,想勸他去醒醒酒別跳樓,對方卻置若罔聞,嘴裏隻念叨著“你為什麽不愛我了”或是“這個世界太無情”之類的鬼話。


    她不禁開始後悔了,對方雖是個醉漢,但好歹是個正常成年男人,體力怎麽都比她好得多。萬一爭執起來,一不小心把自己推下樓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偷偷瞧了眼通往樓梯口的那扇門,她開始默默估算,自己要站在哪個點開始逃跑比較容易。


    沒想到,他可能是看出了她的意圖,晃來晃去了好一會,卻一屁股坐到了那小門門前,嘴角帶著絲奇異的笑。


    “木頭,你很怕我?”


    木青羽心裏暗暗叫苦,藝術家果然不是好惹的,自己當年是中了什麽風才會看上他喲"早知道就留他自生自滅了,自己這是上趕著來送死麽?欲哭無淚,卻隻得穩住心神,強笑著跟他拖延時間。“沒啊,怎麽可能,你想多了。”


    她狀似隨意地看了看風景,又換了個姿勢,然後一隻手伸到了兜裏,假裝接到電話,抓起來劈頭就道:“寧寧啊,怎麽現在才給我電話?剛你不都說到美院門口了麽?什麽?你現在就過來?好,我們在二教樓頂,敘舊呢。你過來吧。”說完,也不等對方出言,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心想,剛剛隨手撥了個最近通話,應該沒錯吧,上午才和杜以寧八卦過大半個小時,她也是美院畢業的,接到自己的求助電話應該會第一時間明白吧?


    “寧寧?”詹超倫重複了幾次這名字,終於恍然大悟。“是那個,杜什麽寧的?你同學?”


    木青羽看著他,平靜地回道:“嗯,也算是你師妹了。”


    “怪不得,我就說這名字耳熟。還記得那時候,我們……”藝術家開始深情回憶往事,不時還要抹抹眼睛。


    這番情狀看得木青羽胸口堵得很,現在說起來如喪考妣,你丫早幹什麽去了?當年交往的時候跟搞地下工作一樣,偷偷摸摸的,她愣是沒見過他任何一個朋友,他也從不主動了解她的朋友圈子,借口永遠是下次再下次。不過,這種圈子互不交涉的關係,麵對分手倒是有極大的優勢,起碼不會走在路上遇到某個共同的朋友對你大表同情遺憾之心。


    小心翼翼地跟某醉鬼兜了半天圈子,木青羽開始著急了,救兵怎麽還不來啊?難道自己那通電話其實沒打通麽?看了眼逐漸變暗的天色,加上樓頂這涼風嗖嗖的,她沒來由地出了身冷汗。甩了甩手,她決定破釜沉舟。


    “詹朝倫,我要回去了。你,你也回家去醒醒酒吧,啊?”


    可惜,這苦口婆心的勸導似乎並不見效。對方不應答,隻慢吞吞地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了麵前的酒瓶,然後朝著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那玻璃碎裂之聲讓她心中一顫,又因著剛剛好死不死選了個避風的角落站著,恰恰是個死角,這時想跑也跑不動了,隻能全身僵硬地看著對方靠近。木青羽暗自攥緊了小手機,做好了用磚頭機拍人自衛的準備。


    不料這廝突然從狂暴轉成了癡情頻道,抬手輕撫過她臉頰上,深情款款地吐出一句,“木頭,我愛你,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如果早個幾年的話,她應該會欣喜若狂吧,可是,此刻驚嚇之餘,她竟有種荒謬的滑稽感。“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你心裏有別人了嗎?”被拒絕的藝術家重新癡情轉狂暴,並隱隱有突破升級的跡象。


    木青羽一邊緩慢往旁邊移動,一邊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她可以這麽回答,“大叔你一身酒氣眼帶紅絲胡子拉碴一股犀利哥的氣息誰tm想跟你在一起”,或者是憂傷文藝範的“我們的愛情小鳥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但是最後出口的卻是“對,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比你好太多。”說完這句話,她眼疾腳快地踹了他的腿肚子,然後拔腿就跑。


    結果藝術家詹朝倫反應也不慢,伸手一抓沒抓到人,當機立斷便整個人撲了過去。被熊撲的那一瞬間,木青羽有種悲憤欲絕之感,天生短腿不由人哪。


    所以,當護花使者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天台的時候,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自家小肥鳥歪坐在地上,眼圈紅紅地望著自己;一個衣衫淩亂的男人正抱著小肥鳥的大腿在嚎啕大哭;旁邊散落著一地的空酒瓶空罐子,甚至還有一小攤玻璃碎片。


    木青羽看到了救星,先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首當其要是求救。“嗚嗚嗚——土豪先生快救我——”其聲悲戚無比,仿佛身後便是烈焰熊熊的大火坑一般。


    咳咳,自家小肥鳥自然得救,不然自己十萬火急找地方來看風景的麽?隻是,這場景未免太詭異了些。鍾驊一頭黑線地拉起木青羽,不料某藝術家卻死賴著大腿不肯動,隻是順著對方起身的姿勢挪了挪,接著在她的牛仔褲上抹眼淚。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無奈。


    鍾驊心想,小肥鳥什麽時候愛心過剩跑來周濟流浪漢了?


    木青羽心道,幸好今天沒穿裙子出門……


    經過土豪先生的物理手段,終於把抱腿大哭的某人和可憐的大腿分開了,隻是藝術家的癡情不會就此打住。看著木青羽緊緊依偎在陌生男人懷中,他不禁悲從中來,仰天咆哮道:“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他哪裏比我好了?你說啊你說啊——”


    被質疑的鍾驊目不斜視,拉著木青羽就走,心裏更是不屑一顧,大爺我哪裏不比你個神經病強。轉念一想,這台詞怎麽不大對勁,莫不是追求小肥鳥未遂的loser?摟著她的手上更用了點力,準備開始質問之。


    不料就在此刻,變故突生。被遺忘在背後的藝術家詹朝倫怒從心頭起,頓時惡向膽邊生,再次對二人使用了熊撲技能,嘴裏還嗷嗷叫著“不準走留下來說清楚!”


    木青羽難得耳目聰明了一回,聽得身後異常,立馬身手迅捷地把鍾驊拉到了一邊,恰恰躲過了這連升三級的狂暴技能,隻是鍾驊剛剛想著事,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倒被她扯得一踉蹌,差點沒崴了腳。


    “啊——”伴隨著砰的重物落地一聲響,某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好吧,這回可真的是跳樓了,雖然跳的是樓梯。木青羽不忍再看,默默地閉了閉眼。


    在等待120的時候,鍾驊很是疑惑地提問,“你打哪認識這麽,這麽有個性的人?”


    木青羽麵無表情地回答:“你可以理解為,重新追求未遂的前男友。”


    “額~”這一波三折的關係略有點複雜,不過鍾驊很快意識到,這廝可能是個大威脅。再仔細端詳了一番那人,雖然胡子拉碴的,好歹也是人模狗樣,越發覺著對方不順眼,便試探道:“這麽說,是你甩了他,然後他死皮賴臉糾纏?”


    木青羽繼續麵無表情,定定地盯著他的手,“他甩的我。”然後把手抽出,若無其事地看著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我們走吧。”


    鍾驊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兩位的關係怎麽這麽詭異啊,再一想,既然不是她提的分手,那,難道她對他還餘情未了?壓力感頓時以排山倒海之勢湧來,同時也激發出無窮的鬥誌。回頭瞥了眼躺地上哼哼的某男,鍾大灰狼眉毛一挑,勉強抑住往他身上再補一腳的*。心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想再來騷擾自家小肥鳥,起碼這幾個月都有心無力了,哼。


    “青,等等我~”


    夕陽的餘暉打在詹朝倫身上,本是暖色,反而增了些許沉鬱。或許,有些東西真的錯過就不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跳樓那些事兒——


    金絲雀:你看你看,人家愛我都愛到要跳樓了!


    大灰狼:所以呢?


    金絲雀:嚶嚶嚶~你肯定不愛我~


    大灰狼:you jump,i jump!


    金絲雀:咳咳,我去看看飯煮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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