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走到沙發坐下,蘇曼想從他懷裏下來,繞到身後給他按摩,可剛一動,便被他又扯回懷裏擁著。睍蓴璩曉


    “別動,就這麽幫我揉。”


    “這樣壓著你,你會不舒服的。”她隨口一說,說完後才察覺到話裏的不對勁,果然見他臉上顯出一抹揶揄:“曼曼,你壓著我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不舒服。”


    她臉一紅,幸好家裏的傭人都在別處,瞪他一眼,不再說話,卻麵對著他,指尖尋到他鬢邊太陽穴的位置,力道輕緩的按壓。


    沈旻索性將頭往後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撐開搭在沙發背上,一手攬著她的腰,放鬆下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神經,享受著她指尖貼在皮膚上反複的摩挲,按揉,鼻息裏鑽入她身上好聞的體香櫟。


    而這時,院子裏響起一聲汽笛聲。


    蘇曼詫異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想了想,大概也隻有一個人了,她手上動作一頓,沈旻緩慢打開眼看她,溫聲道:“別停,繼續。”


    蘇曼遲疑了一下,而他又再次閉上了眼,她定了定神,繼續給他揉壓酸痛的太陽穴袱。


    身後腳步聲響起,且不止一人,同時傳來沈峰混著粗喘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們會在這裏。”


    他大步走過來,拽住蘇曼的手,將她和沈旻分開,然後一拳打在沈旻左側臉頰。


    毫無預兆發生的事看得蘇曼眉心一跳,她低斥一句:“你發什麽瘋。”隨即走過去扶起沈旻,而他嘴角被剛才那一拳打得溢出一絲血絲,靠近下巴那處泛起一片淡紅,她心裏一抽,怒瞪向沈峰:“你太過分了,他怎麽你了,讓你一見到就跟瘋狗一樣。”


    “我瘋狗?你怎麽不問問他都做了些什麽事。”


    蘇曼不理會他的話,還想再說,被沈旻阻攔了下來。


    “曼曼,去旁邊坐著。”


    他站起身來,拇指擦去嘴角的血絲,冷眸掃向沈峰:“說來聽聽,我做了什麽。”


    “你心裏清楚。”


    沈峰往後一拽,把跟在他身後一同走進來的杜可欣拽到了身前。


    她身上殘破的婚紗已經換下,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套短裙,過高的裙擺蓋不住膝蓋,露出了膝蓋上一團紅色,應該是之前在婚宴上磕到的。


    沈旻麵色不改,回道:“我不清楚。”


    他無所謂的態度更加挑高了沈峰的怒火,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是你在兩天前找人迷/奸的可欣,存心想讓我在今天的婚禮上出醜。”


    “迷/奸?”蘇曼難以置信的掩口低呼,視線移至垂著頭,似乎在默默掉眼淚的杜可欣。


    她絕對不相信沈旻會做出那種事情來,所以,無論杜可欣看起來多麽可憐,她也不會同情。


    沈旻沉墨的雙眸淡淡的朝沈峰探去一眼,神色不變,聲音也不起一絲漣漪:“證據呢?”


    他冷靜的神色讓沈峰露出訝異的神色,微怔了一秒才說:“前天晚上可欣試完婚紗店後出來,在停車場遭人劫走,對方用潤了迷/藥的手帕把她捂昏,但是她並沒有完全昏過去,模模糊糊的聽見副駕的人提到什麽君爺。”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仿佛更加生氣,“穆唯君一向喜歡別人叫他君爺,而他又是你的人,你敢說和你沒關係?”


    沈旻冷笑出聲:“你確定她聽到的是君子的君,而不是軍人的軍?況且,”他話鋒一轉,冷眸睨在杜可欣臉上:“如果這是事實,為什麽要瞞在被人揭發了之後才說給你聽。”


    沈峰臉色一僵,他的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字,剛才在酒店的會議室裏再三逼問杜可欣,她才說出了兩天前被人劫走,遭遇迷/奸的事,但是他一股血氣上湧,想也沒想的衝回舊宅來算賬。


    此時經沈旻這麽一分析,他忽然有些動搖。


    而他動搖的神色被一旁的杜可欣看得清清楚楚,她心裏一慌,急切的攀住他的胳膊為自己辯解:“我真的記得對方提到了君爺,我認識的人不多,更不可能和部隊的軍人打交道,肯定就是你說的穆唯君做的,峰,你得信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沒有了杜煥海在場,沈峰毫無顧忌的推開了她,“別碰我,我質問他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


    見狀,沈旻撇開眼,薄唇輕扯像是掀起一絲譏諷:“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如果你輕易的被她的話所左右,終究做不成大事。”


    沈峰愣了下,不懂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仿佛在暗示他杜可欣在說謊,又好像不是,內心仿佛有兩種聲音在爭吵。


    他遲疑而又糾結的神色被沈旻看在眼裏,沈旻太清楚他這種模樣便是心裏已經動搖的前兆。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他別開眼,額前的發絲垂下,恰好遮去了他眼中輕蔑的神色。


    言畢,他不想再多說,一手執起蘇曼的手,語氣軟了許多:“曼曼,我們回家。”


    “可是......”她稍帶遲疑的眼色落在仍半跪在地上,一副痛苦哀絕的杜可欣身上,有些動搖。


    沈旻理解她在想什麽,理了理她的衣領,溫聲提醒:“不該管的事情最好不要管。”


    如果她現在去扶杜可欣,也許會像今天下午在會議室那樣,人家不光不領情,還把她一片好心給披上的衣服踩在腳下。


    蘇曼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遲遲沒有向杜可欣走近,也許這次她真的應該聽沈旻的,盡管如今這副慘樣的杜可欣很讓人同情。


    “走吧。”他輕刮了下她的臉,擁著她往外走。


    經過沈峰時,毫無預兆的被對方拽住了胳膊。


    他垂眸掃一眼沈峰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會看見他根根綻出的白骨,而沈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冷聲問:“還有事?”


    沈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說什麽,卻又像不知道怎麽開口。


    沈旻站在原地與他對峙了了半分鍾,等待的耐性已然消散。


    “放開。”他胳膊一轉,不像用了多大的力氣,卻輕鬆的甩開了沈峰的手。


    “官廷的賬本是不是你交給警方的。”


    忍了忍,沈峰看著沈旻離開的背影,問出了口。


    他清楚的記得,就在沈旻回舊宅答應幫他擺平行賄的那一晚,他就已經派人去搜官廷的別墅,回來的手下告訴他說,已經銷毀了賬本。


    按理說,那種東西絕對不可能會落入警方手中,卻在今天的婚宴上,氣球裏爆開的紙張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他行賄的時間,以及金錢的數目。


    他不敢惹沈旻,最大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觸手遍布了整個c市,身邊又有穆唯君和關天堯那種人物,隻是一件行賄案,既然他答應了就會做到滴水不漏。


    在路上他已經在腦中理過了一遍,唯一的可能就是賬本並沒有銷毀,而是落入了沈旻手裏,他再把賬本交給了關天堯,隻等著他婚禮的這一天,在c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麵前,讓他名譽掃地。


    沈旻頓住腳步,轉過身定定的看著他。


    “是我。”


    “果然是你!”


    聽見他親口承認,沈峰的怒火噌的一下冒了出來,他兩步上前揪住沈旻的衣領,吼:“你他/媽還是不是人,我是你的親弟弟,你這麽害我,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


    沈旻任由他的唾沫噴在臉上,恁是連臉都沒抽一下,他唇角輕扯,令人膽寒的一抹冷嗤:“如果我這麽說,你會很高興?”


    他用胳膊推開沈峰,“我是該說你蠢還是你自己沒有思想,倘若是我做的,我會承認?我會把那些東西擺上來讓媽看見?”


    他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動動你的腦子。


    沈峰愣住,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剛才是真的氣到了,才會口不擇言,根本沒有細想為什麽沈旻會承認。


    他們兩兄弟,一個站立著居高臨下,另一個摔倒在地上,仰頭與之對峙,兩人眸中皆翻湧著旁人看不清的情緒。


    打破僵局的是玻璃砸碎在地麵上的刺耳聲,和一聲聽起來很疲憊卻刻意拔高音量的女聲:“你們兩個在做什麽。”


    二樓的白玉扶手邊,站著從臥室裏走出來的溫美華,她沒想到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竟然是眼前這副景象。


    沈旻和沈峰同時回過神來,喊了一聲:“媽。”


    然後並肩走到樓梯口,扶住溫美華走下來時垂在兩側的手,動作自然得仿佛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


    “不用你們扶,都走開。”溫美華推開了兩人的手,她根本沒有用力氣,但她知道兩個兒子都會順從她。


    然後,她往沙發的位置走去,跟在身後的沈峰動了動唇想說什麽,被沈旻甩過來的一記警告眼神窒了聲。


    溫美華把杜可欣從地上扶起來,牽著她一同坐到沙發上,語氣溫和的問:“孩子,到底怎麽回事,說給媽媽聽。”


    一聲“媽媽”讓杜可欣眼裏本就兜不住的眼淚決堤般湧了出來,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般,她抱著溫美華哭了一陣,然後才把那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在訴說事件經過時,她盡量避免觸碰那些敏感的字眼,這會讓她想起那天晚上的記憶,像洪水猛獸般侵襲著她的神經,就快要崩潰。


    說完之後,她小心的瞥著溫美華的臉色,柔弱的補充一句:“我是在那種神誌不清的情況下才會......我也根本不知道會被人拍下那種照片,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溫美華在聽完之後久久沒有開口,原本挽在腦後精致的髻散開了幾縷發絲,垂在鬢邊,她抬手將其撥到腦後,舔了舔幹澀的唇,像是一瞬間做下了某種艱難的決定。


    她看向杜可欣,表情雖然惋惜,可手卻從她手上拿開,這個微小的動作讓杜可惜心裏一顫,還想再說些什麽來博取同情,卻聽溫美華的聲音響起。


    “小欣,你也和我相處了一段時間,我非常喜歡你,這種事發生在你一個女孩子身上,對你不公平,放心,我不會讓峰兒和你離婚的。”


    “沈媽媽,這是真的?”杜可欣問,心裏的喜悅大過狐疑。


    然而,沈峰卻不同意,他怒目圓睜:“不可能,已經被別人玩過的女人,我不會再要。”


    他嫌她髒,以他在社會上的地位,也不缺女人。


    而他話一落音,被溫美華厲聲嗬斥:“她現在是你的妻子,發生這樣的事,你應該要安慰她,而不是落井下石,她心裏承受的壓力比你要多得多。”


    這與他有什麽關係?沈峰眼一翻,還想拒絕,忽然後腰被人輕輕頂了一下。


    他側頭看一眼視線落在前方的沈旻,從他緩緩啟口的唇形讀到了三個字:杜煥海。


    他臉色瞬變,居然忘了還有杜煥海這個嶽父,染滿不快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思索的暗光。


    這邊溫美華安慰完杜可欣,再三保證不會讓沈峰和她離婚,杜可欣才放下心來,一雙眼時不時的偷看沈峰的臉色,心裏仍舊懸著一塊巨石。


    見狀,溫美華站起身,背在身後的手扯了扯沈峰的衣袖,示意他開口說點什麽。


    他兩眼一閉,再睜眼,之前那些情緒已經不在,而是蘊著淺淺的恥辱。


    “好,我答應。”


    簡短的幾個字,叫杜可欣欣喜若狂。


    溫美華已經轉移了視線,她走到沈旻身旁,輕聲說了句:“跟我來一下。”


    然後,她自己往外走,穿過院子裏的花圃,走到一處僻靜地,跟在身後過來的沈旻掃一眼周圍,腳步頓住。


    “媽,這裏不會有人過來,您想說什麽就說吧。”


    溫美華轉過身來,視線飄忽不敢看他,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


    沈旻大致猜到了她要說什麽,卻故意不先開口,而是腳步沉穩的走到她麵前,扶著她的手想將她帶到長椅上。


    然,他的手連衣襟都沒有碰到,溫美華忽的後退一步,做了讓他震驚的舉動。


    “峰兒這次闖的禍會害了他下半生,他還那麽年輕,不該在牢裏度過,我知道你會有辦法保住他,能不能......救他。”


    她作勢要下跪,沈旻吃了一驚,在她膝蓋已經挨到鵝暖石地麵時及時扶住了她。


    “幫,我幫。”


    他沒想到母親居然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迫他答應,他不可能真的讓她下跪,思考的時間隻在腦中轉了一秒,便做了決定。


    溫美華是鐵了心要他保住沈峰,如果他不答應,一定還會做出別的方法來逼他。


    他這一生隻有兩個軟肋,一個是母親,另一個便是蘇曼。


    “但是,這一次和上次不一樣,他行賄和濫用劣質材料的事情已經被抖了出去,現在過了一下午,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在漸漸增多,我之前已經打電/話安排過,不會有記者將這件事曝光出來,但是要堵住那些親眼看過罪證的人,很難,您想讓我怎麽幫他,是保住他的公司還是保住他的名譽?”


    “這個我知道,你能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出補救辦法已經很好了,但是我想......”她一咬牙,定定的看著他:“能不能,既保住公司,又讓他恢複名譽,讓那些行賄的證據都變成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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