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第二天上午要見律師的緣故,沈旻和蘇曼決定留在老宅過夜。睍蓴璩曉


    這是自結婚以後,蘇曼第一次看見老宅裏沈旻的房間,和他們的家一眼黑白格紋的布置居多,他雖然很少在這邊住,傭人卻每天都在打掃房間,連用過的或者沒拆過的洗漱用品也擺放在原來的位置,衣櫃裏的衣服距離他上次離開前一個模樣,他不喜歡老宅這邊的房間被人亂動,多年來,傭人們整理他的房間都會事先記住物品的原擺放位置。


    蘇曼一頭紮進被子裏,把臉埋在枕頭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呼吸裏全是他身上刮胡水的味道,不由覺得驚奇,按理說他很少會回這邊,床上居然能殘餘他的氣息。


    浴室裏水聲戛然而止,明亮的燈光下,一抹挺拔線條分明的男性身影出現在菱形花紋的玻璃門後,蘇曼從枕頭裏仰起臉,看見門打開後走出來的沈旻,他身上習慣性的隻圍了一條浴巾,小腹下若隱若現凸起的某處隨著他兩條長腿交疊著往前邁開,誘人的曲線讓人看過去一眼便很難移開。


    然而,不知道是看過太多次已經出現了審美疲勞,還是臥室裏燈光太暗的緣故,蘇曼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瞥過他一眼後便轉開,視線停留在能看清彌漫著水霧的浴室門口燁。


    “我今晚要穿什麽?”


    糾結再三,她終於說出了心裏擔心的問題,這件臥室裏沒有她能穿的衣服,去問溫美華要?她不敢,和杜可欣借?她不屑。


    不想穿著染了一天塵灰的衣服睡覺,又不知道該穿什麽,她索性把這個難題扔給了沈旻誣。


    而他慢悠悠的凝她一眼,擦拭頭發的手頓了蹲,盯著被子下她側躺著的曲線,幹脆簡單的扔出兩個字:“不穿。”


    就知道從他嘴裏聽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問題,瞪他一眼後掀被下床,順便躲開了他伸上前欲攬她進懷的胳膊,徑直走到衣櫃前,謹慎的挑了件還算長的白襯衫。


    洗完澡,她把白襯衫往身上一套,站在鏡子麵前驚覺第一顆扣子竟然沒有,恰到好處的敞開了她脖子以下胸部以上的位置,隱約能從這個口子裏望見她胸前的兩團半弧,後悔剛才挑的時候怎麽不仔細一點。


    沉吸一口氣,她把襯衫下擺再往下拉了拉,才打開門出去。


    沈旻半躺在床上,正捧著一本書在看,聽見門響聲後抬眸,視線頓時膠著在她兩條白皙修長的大腿上,眸色微暗,能感覺到小腹流竄過一股熱流。


    蘇曼假裝看不見他那一刻所流露出的自然反應,在他合上書放在矮櫃上時,繞過床的另一側爬上去,後背還未完全貼在柔軟的被單上,攸的被橫過來的手摟進一具溫熱的懷抱裏。


    “別鬧。”蘇曼推開他的手,在他懷裏翻過身來:“我這幾天有些不舒服,胃裏總是在翻騰。”


    “胃不舒服?”他把下巴擱在她鎖骨上摩挲,嘴上漫不經心的問一句:“去醫院檢查過了麽?”


    “還沒有,今天不是才下的飛機麽,前幾天就有這陣反應了,胃不舒服,還老是想吐,我想應該是和那邊的食物有關,我以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想吐?”


    他驟然抬眸,伸進襯衫裏正撫/摸她小腹的手頓住,某個想法忽的冒了出來,他手腕不自覺的收緊,“曼曼,會不會是有了?”


    “什麽有......”她攸然止聲,有了,有孩子了?


    “不可能吧,這才多久的時間啊。”


    他挑眉,有種男性尊嚴被挑釁的不悅,“怎麽不可能,我和你做的時候從來沒做過安全措施。”


    “等明天律師宣讀過遺產之後,我陪你去一趟醫院。”他想了想,忽的找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了最近通話欄。


    “你要打給誰?”


    蘇曼撐起上半身,視線往屏幕上瞥去,剛好看到光標從上一格滑至穆唯君的名字。然後便不動了,她瞬間了然,沈旻也恰好在這個時間回答她:“我讓唯君過來一趟,如果真的懷孕了,我等不到明天。”


    “你別鬧了。”她奪下了他的手機,瞪他一眼:“芮兒才和我聯係了一次,她說接受了唯君,兩人已經在一起了,你現在打過去,也許人家兩個人正花前月下,你就為了確認我肚子裏是不是真的懷了你的孩子,就把人給叫過來,”


    他輕笑一聲,擁著她側躺下,卻有意隔開了兩人之間的空間。


    “好,等到明天。”


    蘇曼回他一記“這還差不多”的眼神,貼近他懷裏,額頭上盡是他鼻子裏噴出的溫熱氣流,她不舒服的動了動,側開臉時,沈旻將她散在臉上的亂發勾到耳後,貼近她臉頰輕吻。


    蘇曼忽然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特別是溫美華在和律師通話時,臉上的不安和慌亂恍似被慢鏡頭放大一般,在轉述律師的話時,雖然盡量壓製了情緒,一張臉也幾近慘白。


    她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份遺產能讓溫美華做出那樣的反應,她沒有記錯,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沈峰的反應尤其大,仿佛自己的某種東西將會被人給搶走,氣急敗壞的想要確認事實,而沈旻卻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一雙清冽的眸子裏流動著早已知曉一切的風輕雲淡。


    “你知道你爺爺還留了份遺產麽?”


    “寶貝,是我們的爺爺。”他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不知道,也沒聽誰提起過。”


    “媽......她似乎很害怕公布那份遺產。”


    沈旻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托著她的腰往上提了一下,直到兩人視線達到水平線時,他忽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來。


    “曼曼,我十歲以前是現在的沈峰。”


    她愣了愣,茫然問道:“什麽意思?”


    “軟弱,無知,害怕一切比自己強大的東西,以為在長輩的庇蔭下可以安然度過一生,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我永遠都不會改變,是父親的死讓我明白不強大,隻能被別人算計,連命丟掉那一刻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他淺淡的聲音若呼吸一般輕,沒有絲毫起伏的聲線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蘇曼怔怔的張大眼,沒有錯過他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哀戚,第一次聽見他說起以前,竟不知道他小時候的性格和現在判若兩人,她忽然詞窮,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麽,隻好屏息不打斷他的思緒。而沈旻也確實不用聽她說任何安慰的話,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回憶的大窟窿。


    “那時候,父親一手打造出的企業已經有一半因經營失誤而失敗,隻好把所有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到另一半去,拋開了其他不重要的領域,隻專攻房地產,把集團救活後,他打算再救活另外那半,卻在這時出現了車禍,再也沒有醒來過。”


    “那之後,我看到了他的遺書,成功的那一半企業給了沈峰,而另一半待拯救的給了我,那時候我才十歲,他八歲,我母親幫著他打理公司,爺爺便幫著我,但其實他隻在資金方麵給了我幫助,其餘的,包括人脈,交際,全都沒教我,在那個小小的年紀,我學會了喝酒,明白了什麽是應酬,用三年的時間學透了金融,把病態的半壁江山打造成現今最大的時尚王國,別人都誇我是天才,但是我不覺得。”


    “我十五歲那年,爺爺死了,他說為我驕傲。後來,我越來越強,沈峰就越怕我,這種軟弱的性格讓他把好端端的沈氏都敗得差不多了。”他閉了閉眼,片刻後睜開,眼眶裏竟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那次車禍,我就在車裏,很僥幸的撿回了一條命,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不會再失去任何我在意的東西,或者是人。”


    他雙唇貼在蘇曼唇上,低喃一般出聲:“曼曼,這一生我都會保護好你。”


    蓄在他眼眶裏的淚水終究沒有落下來,蘇曼卻在聽他回憶的過程中流下淚來,開始隻是無聲的,當他那一吻覆在唇上時,她心痛得無以複加,腦海裏勾勒不出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怎麽會有勇氣去麵對這一切。


    她的手從他腋下穿過摟著他的後背,緊咬著下唇不讓哭聲泄出來,鼻子裏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即便是忍著了,還是不難聽出其中的哭腔。


    然,他卻笑出聲來,愛憐的輕撫著她的後背,一個個吻落在她眼瞼上,鼻子和唇上,笑歎:“傻丫頭,哭什麽呢。”


    明天,也許一切都會結束。


    爺爺臨死前對他說的那個秘密,他一字不漏的刻在腦海裏,直到現在。


    你父親的遺書,是假的。


    **


    翌日。


    天微微亮,天空灰色的幕布擠進一道暗白的光。


    黎明的光線穿過樹葉的間隙,投在陽台上落下一地仿似被人揉碎了的慘白。


    這麽早的時間,沈旻已經醒了。


    低頭瞟一眼懷中的人,見她睡得香甜,摟著她的雙臂過了一夜已經發麻,他讓人強忍著一動不動,怕一有動作便會驚醒她。


    閉上眼,他打算再睡一覺,寂靜的空間裏,忽然聽見外麵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然後便有腳步聲響起,很輕,在這樣一個連呼吸都覺得有聲音的時間卻能聽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太注意分辨,也能知道是誰正在走下樓梯的聲響。


    他唇角勾了勾,噙著一絲冷然的諷笑。


    看來,睡得不深的不止他一個,那份遺產引起的***動超出了預想。


    **


    蘇曼是在天已經大亮時醒來的,她閉著眼舒展開身體,才緩緩將眼打開,眼前視線一陣模糊後變得清晰,一眼便看見正緊盯著她的一雙黑眸,立即露出一抹笑來:“什麽時候醒的,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


    沈旻亦是剛剛睡醒,沙啞的嗓音猶帶著剛蘇醒後的慵懶:“剛才張媽已經來敲過一次門,讓我們下去吃早餐,我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你。”


    “怎麽能不叫醒我!”


    她瞬間睡意全無,噌的從床上坐起,一秒的思考時間也沒給自己,便光著腳衝進廚房裏,抱怨的聲音從敞開的浴室門裏傳出來:“都怪你,要是全都在吃早餐,就等我們兩個人,該多難堪。”


    昨天溫美華對她的態度才有好轉,還好心情得給她盛湯,她不想才過了一晚上,因為自己睡懶覺就讓這點才升起的好感又降下去,甚至更遭。


    沈旻笑睨一眼浴室內,從鏡子裏看見蘇曼正低著頭在刷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因為誰,才會導致兩個人現在還在房間裏沒出來。


    打開衣櫃,隨手從裏麵挑了套衣服穿上,然後走進浴室裏洗漱,蘇曼正好已經梳洗完,身上穿著昨天穿過的衣服,擦肩過時,還不忘催促:“你快一點。”


    “好。”


    他平時洗漱用時很少,不用催也能比她快上一倍的速度,然而,今天卻是想逗一逗她,故意放緩了動作,任她急的在臥室裏來來回回的打轉。


    才不過兩分鍾的時間,她便等不了了,擰幹了毛巾隨便往他臉上抹了抹,便拉著他的手走出去。


    事實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除了她和沈旻以外,其他人都已經在餐桌上用餐。


    杜可欣見到她時,照舊忍不住冷嘲一番,卻礙於溫美華在場,不敢說得太明顯,蘇曼懶得理她,徑自坐在沈旻拉開的位置上。


    一坐下,她下意識的留意溫美華的臉色,竟然一副鬱鬱的模樣,像是在擔心什麽,又像是在害怕什麽,連自己麵前的碗已經空了都不知道。


    “媽,吃這個吧。”沈旻把自己麵前的粥碗推過去。


    溫美華聽見聲音吼回過神來,先是看了一眼門口,問:“郝律師還沒來?”


    “沒有,應該不會這麽早,再等等吧。”


    沈旻話音剛落,對麵的沈峰忽的把勺子往桌上一砸,怒道:“他愛來不來,好好的沈氏,本來就是我的,忽然冒出什麽鬼遺產,爺爺他要劃分什麽遺產,怎麽不在死之後就讓律師拿出來,非得要等到現在,這不是存心找茬麽。”


    說完後站起身來,把椅子往後一推,“不吃了,沒心情。”蘇曼的眼角餘光注意到沈峰在離開餐桌後回到了二樓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巨響摔上了門。


    這般的不成熟,蘇曼都回憶不起來當初怎麽會和這種性格的人在一起長達兩年之久。


    嘴上雖然抱怨著,卻沒有離開家,而隻是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來是非常在意那份遺產的內容,把心裏害怕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情緒都曝光了出來。


    就在這時,院子裏響起一聲汽笛聲。


    應該是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張媽正好就在客廳,在溫美華悄然對她使了個臉色後迎了出去。


    五分鍾後,她和一個年近五十歲身穿灰色西裝的老者一同進來,一臉的憤然,視線總往老者懷中的那份文件看去。


    不用猜,那便是今天要宣讀的,爺爺的遺產,而剛才張媽應該是想搶在他進來之前先看一眼遺產上的內容,可惜失敗了,不難看出她的目的是溫美華指使的。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蘇曼什麽都沒說,心裏愈發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份遺產。


    溫美華已經離開了餐桌,剛才還一副心神不寧的臉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


    “郝律師,麻煩您跑這一趟了。”


    郝律師看她一眼,神色肅然,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既然知道麻煩,沈夫人還讓下人用這種方式來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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