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梓還是將船票時間再改。(.無彈窗廣告)


    更早,改到了次日晚上。


    至於原因,


    在於他開始厭惡陽光。


    而且,越來越餓。


    …………


    “少爺,此去風雨頗大,勿忘添衣。”


    齊管家低眉束手恭敬道。


    身後不遠處,站著一票腰間鼓鼓、身材魁梧的下人。


    這裏是碼頭。


    要是放在白天,那必然是人來人往,龍蛇混雜的地方。


    那是無論流著臭汗的纖夫,還是噴了香水的貴族,都不得不在同一個地方共處的地方。


    可這是晚上。


    晚上,碼頭則搖身一變,成為連警察都不得不組成三人以上隊伍,而且還得配槍,才敢來巡邏的區域之一。


    為什麽,也是因為太亂。


    可是今天晚上這浦江碼頭卻無比地安靜――


    因為廠衛在每個死角都設了點,不著痕跡的驅逐所有“誤闖”,或是“也許會誤闖”的人們。


    那是陰魂衛,普通人雖然看不見,但是那衝天的怨氣……


    隻要是個生人就不會靠近。


    齊管家穿著單薄的衣物,衣袍在夏夜風中飛揚,麵容卻是淡然堅定的:“少爺,到了之後,請務必要派靈通知老奴一聲。”


    “讓老奴心中有數。”


    齊管家手裏握著一隻銀製的德國懷表,“滴答滴答”地響著,那長長的表鏈悠悠地掛在手腕上。


    而在他前麵碼頭邊上站著的,是披著加絨披風的羅梓。


    與淡然無畏涼風的齊管家恰巧相反。


    羅梓那白色灰紋披風下,甚至還穿了一套加厚的秋季英倫深灰色風衣,藏在披風下的手上還握著一隻做工精致、紋理清晰貴重的銀白色暖手爐,裏麵燙著胭脂碳。(.棉、花‘糖’小‘說’)


    雖然早就不是陰陽不調的人了,但是今天例外。


    羅梓需要這溫度平衡體內動蕩不安的陰氣――他今天沒有進食。


    “齊管家,將你留在這裏,是我無奈之下的決定。”


    羅梓說著淡淡愧疚的話,臉上卻流露不出半點相應的表情,那是因為冷:“上海這裏,總也要有人管著。”


    “而……玉墨……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


    “勿負我心。”


    羅梓最後猶豫著說了一句,深深地看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齊管家一眼,最後卻依然轉身作勢上船。


    齊管家帶著下人鞠躬行禮的動作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一頓,但是反應過來後,又鞠得更低了,帶著下人們為羅梓送行。


    羅梓一把抓住上船的扶手,順勢上去之後回過頭來遙遙望了一眼燈火深處……


    那裏,有個女人知道他今天就要離開,而且,他今天連一眼都沒有與她見麵――


    昨晚是見過的。


    靠近玉墨的那一瞬間,羅梓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了,那是一種從所未有的體驗,所以他深深地記得那感覺。


    而玉墨則差點就在睡夢中沒了性命。


    所以這是個悲慘的故事。


    源於玉墨極具誘惑力的血液。


    終於羅梓難以自控決定離開。


    “起錨!”


    這是船上大副在傳達船長的命令。


    “安靜降帆!”


    “拉起纖繩!”


    “發動機器――――”


    嘹亮的喝聲最後拖成長長的尾調,接上去的是船出發時候的機器蒸汽聲――


    “嗚―――啟―”


    蒸汽船出航時的反應是很大的,不止是那悶聲悶氣的噪音,還得加上那些要是白天就會衝天的黑煙。


    好在隔得太遠,船緩緩啟動,羅梓最後望了一眼羅宅所在的那處燈火,心裏慶幸太遠了玉墨聽不見,歎了口氣,於是最後還是轉頭進了船艙。


    但是羅梓猜錯了。


    距離影響不了玉墨此刻心裏的悲傷與哀痛――


    船開了嗎?


    船開了吧。


    從昨天晚上浴室裏好好的氣氛突然急轉直下開始,這一整天她都沒能再看見那個霸道地把自己從攬玉樓帶走的男人。


    從白天,等到黑夜。


    “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玉墨不由得這樣想,就這樣想著,玉墨的眼眶不由得又紅了,抽泣兩聲,她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死死地把自己埋在被子裏。


    玉墨想著:‘不能讓眼淚滴下來’。


    於是咬著唇緊閉雙眸,長長的手指甲刺進皮肉。


    “肯定是太心急了,現在羅梓一定認為我是個放浪、不安分的女人吧!也許還有可能在嫌棄我之前是歡場女人……”


    “是啊,我是歡場女人,怎麽可能會配得上羅梓這樣的豪門少爺?我這麽髒……”


    “他也許以為我隻是貪圖名利,甚至還有可能是在懷疑我是不是在出賣色相,就是為了等他這樣的金龜凱子……”


    越想越覺得委屈的玉墨不知道,就隻和她房間隔了一層樓,甚至都還是同一個方位的一處大通鋪的房間裏,有著一群同樣妙齡、甚至還是精挑細選過的女孩子在嘰嘰喳喳地議論她。


    “積了八輩子福德的女人”


    “祖宗墳頭冒青煙了才能碰上這樣的好事”


    “幾輩子的福才能遇見少爺這樣好的人”


    ――這就是她們安在玉墨頭上的稱呼。


    “安兒姐姐,你就不擔心麽?就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女人,就這樣搶走了少爺身邊的位置!”


    如果羅梓看見這個侍女的話,呃……好吧,就算羅梓現在看見這個侍女也不一定認得。


    這個侍女是之前為了討好玉墨,還特地從外頭買來那束月季的侍女。


    “是啊是啊!安兒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我和青青半夜被管家叫起來伺候那個女人呢!那女人架子大著!不信你問青青!”


    這個侍女則是昨夜從玉墨房間裏出來,端著一個水盆的侍女。


    “哎呀玉楠你別這樣說啊!安兒姐姐你千萬別聽玉楠說的,玉楠你也知道的,向來說話都會加上兩把火!玉楠――那個小姐隻是暈過去了!”


    被稱為青青的侍女是昨夜在房間裏端著熱紅糖薑茶的侍女,聽見玉楠這樣說,性子直往的她忍不住為玉墨打抱不平。


    “哎呦青青!你不是也不喜歡那個女人麽?怎麽現在護著她――說!是不是你被賄賂了!我們可是都說的要支持安兒姐姐的!”


    玉楠立刻牙尖嘴利地回敬。


    “玉楠!你再亂說我就――!”


    “就什麽!你……”


    “好了!別說了。”


    這是安兒說的。


    安兒是羅梓的貼身侍女。


    府裏公認的,那個麵冷心更冷少爺身邊除了齊總管外最近的人。


    而且她還是個侍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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