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荷和陳來福正在準備,就有宮人來報,說是秦詹士到了。


    陳來福和瞿荷對視一眼,忙放下手中的事,快步出門去迎。見到秦詹士,二人見禮,陳來福好奇:“詹士這麽早過來,可是有要事稟報?殿下正要出門,提醒一句,您這邊若是沒有要事,就別過去了,可千萬別擾了殿下的興致。”


    聞言,秦詹士皺了皺眉,腦袋湊到陳來福身邊,壓低聲線:“勞公公給透個話,殿下可是去落英園?”


    陳來福抬頭看了秦詹士一眼,沒說話。


    見狀秦詹士歎了口氣,他們都是殿下身邊的人,且沒有競爭關係,平日相處還算融洽。日日圍在殿下身邊,就如殿下的手臂一般,哪裏看不穿殿下的心思?


    殿下對忠德公府上的五娘子有意,他們雖然不明白這份在意來自何處,不明白五娘子身上哪裏值得殿下看重,但卻清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千萬得護住五娘子。


    五娘子若真的出了點什麽事,殿下心裏不好過,他們心裏更過不去。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是本份。


    以往還好,殿下對五娘子未露出半分在意,如今五娘子歸京,殿下雖已是克製卻仍舊不夠,已經露出些蛛絲馬跡。這京師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東宮,日夜琢磨殿下的心思,但凡殿下露出半分心思,那些人就能擴大成十分。


    見秦詹士那張老臉憂愁得褶子都快疊成一層層了,陳來福忍不住道:“大人多慮,今日不同往日,殿下不再是十年前的殿下了,定護得住。”


    這話裏的意思是暗指當年的李承玨,當年李承玨一躍成為蕭瑾的伴讀,且還是唯一的伴讀,深得殿下寵信,明麵上光鮮無比,暗地裏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他們想上位,就必須擠掉李承玨,反正殿下身邊需要個伴讀,是誰不一樣呢?


    殿下不用我,不信我,行,那就搞死李承玨,這下您總得用我了吧。


    若不是他們這些人護得緊,以及忠德公府也不是善茬,還真不一定護得住李承玨。


    不過,那時殿下年紀實在是太小,不敢太多表現自己的喜好,實力也不夠強。不過李承玨既然露了出來,就得護住他。


    當年若不是為了保住李承玨這條小命,也不會把他養得這麽傻,跟白癡也差不多少,輕信,耳根子軟,輕狂自大。


    其他人見殿下嚴謹肅穆難以接近,不容易討好,就把主意打到李承玨身上,想通過他討好奉承殿下。結果發現,這貨就是個傻白甜,比殿下容易接近多了,隔著他反倒更容易接近殿下,打探到殿下的消息。


    見他有用,他這條小命才算是徹底保住。


    可是五娘子和李承玨不一樣啊,他們不能像對李承玨一樣,將五娘子養廢。養廢了李承玨沒關係,就當養個寵物逗著玩,但未來的太子妃絕不能是個傻白甜。


    而且男女有別,其他人能用到李承玨接近殿下,但卻無法利用五娘子。五娘子如今年紀還小,一時成不了婚,甚至連訂婚的年紀都不到。名分未定,一切就都是未知數,太子妃這個頭銜誘惑力太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視五娘子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世上女子桎梏太多,塵埃落定之前,隨便做點什麽,就能毀了五娘子。


    前幾日馬球場一事著實驚魂,驚心動魄不能形容,若不是殿下這邊反應迅速,洗脫掉五娘子身上的汙點,否則不堪設想。


    一個德行上有汙點的女子怎麽配成為太子妃呢?


    秦詹士擺擺手,說:“凡事小心為要,你信不信,但凡殿下略看重一分,那位日後就多一分險。”


    陳來福苦笑,“哪能不信?”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我這頓板子不就是這麽來的。”當日若不是他表現得太明顯,也不會惹得齊娘子起疑,生了暗算之心。


    秦詹士嘲笑陳來福:“你那頓板子純屬活該,要我說就該打你一百大板。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護住那位,就別露出行跡。若不是擔心外頭胡亂猜測,對那位不好,你這條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陳來福沒理會秦詹士的嘲諷,也不生氣,反倒是順著他的話說:“你也知道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露出來?殿下既然敢露出來,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他頓了一下繼續,“何況之前已經露出一分半分,事已至此,不如完全露出來,讓其他人心中忌憚。遮遮掩掩,隱隱約約,惹得外頭人猜測不已,連番試探,反倒對那位不好。”


    “呀!”秦詹士挑著眼皮,故作驚訝地上下打量陳來福兩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失敬失敬,您這頓板子算沒白挨,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人都精明了不少。”


    “滾你——”


    陳來福氣得要揍人。


    ——


    城內道路平坦,馬車也平穩,李萱一上馬車就靠在馮氏肩頭昏昏欲睡,嚇得馮氏連連往後躲:“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知道你那幾根短毛多難梳,娘好不容易給你綁成兩個髻,亂了又要重新梳理。”


    ~~~~(>_<)~~~~


    好傷心,娘親不疼她了,居然說她頭發是短毛。


    李萱控訴地瞪著馮氏,花瓣樣的嘴唇嘟得老高,小模樣別提多委屈了。


    馮氏看著好笑,忍不住點點她小巧的鼻頭,語氣寵溺又無奈:“你呀,真是越來越嬌氣了,說一句都不行。好了好了,是娘親的錯,我們萱萱不是短毛,是烏發如墨好了吧。”


    “娘~~”李萱搖著馮氏的手撒嬌。


    有人說話,李萱也不那麽困,總算堅持到落英園。馬車一停,她直接利落地跳下車,根本不用踩小凳子,寬大繁複的裙擺也阻擋不住她輕盈的步伐,總之很炫酷,惹得其他人多看了她好幾眼。見是忠德府的馬車,都在紛紛揣測,這是哪位小娘子。


    正揣測之時,一個圓溜溜的小娘子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粉絲見到偶像的興奮,麵色潮紅:“五姐姐,你來啦。”


    是陵義侯的幼女劉圓,也是李萱的同窗。


    小菇涼老崇拜李萱了,見到她第一時間跑過來,想拉李萱的手,又有點小害羞,低著腦袋,小聲道:“五姐姐方才跳下發車的動作真好看,可惜圓圓太笨,得要人扶著。”


    “沒關係。”李萱拍拍小姑娘的腦袋,“我教你。”


    “真噠!”


    劉圓激動抬頭。


    前邊李元也已經下了馬車,聽見這頭的動靜,怕李萱又出什麽事,趕緊走過來,剛好聽到二人的對話,忍不住黑線。


    哪有小娘子不端莊斯文,反倒學人蹦蹦跳跳的?


    她怕話題越來越歪,趕緊轉移:“嬤嬤在門口迎著呢,咱們快過去吧。”


    落英園沒開正門,隻開了兩扇側門,也是為了男女有別,男賓女賓分別從兩處進入。


    一行人剛下馬車,就有位穿著體麵地嬤嬤迎了過來,身後還帶了兩個年輕侍女,一看身份就不一般,估計是個管事嬤嬤。


    不過也對,在門口接人,身份不能太差了。


    李萱完全沒當做一回事,正拉著劉圓的手說悄悄話呢。


    倒是世子夫人張氏和陵義侯夫人閔氏在見到嬤嬤的一刹那愣了回神,這不是長公主殿下的心腹鄭嬤嬤麽?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壓下驚異,和鄭嬤嬤寒暄起來。


    “給二位夫人見禮。”鄭嬤嬤禮數很足。


    二人趕緊伸手扶起鄭嬤嬤,連道:“嬤嬤客氣。”


    鄭嬤嬤麵容慈和,笑起來令人十分心喜:“長公主□□著幾位夫人呢,快隨老奴過來。”


    這要是帶二人去見長公主啊!


    見此,張氏和閔氏心中驚異更甚,長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公主,先帝在世時就倍受先帝寵愛,過世之後又得今上尊重,可以說除了雲皇後,算得上大周最尊貴的女人了。


    像是舉辦宴會,客人到來時多半會先去拜見主人。但長公主不同於一般人,除非特別親近之人,否則宴會開始之前,是不會見人的。隻有在客人到齊之後,才會出現。


    像是張氏和閔氏雖說是世子夫人,侯夫人,但年紀比長公主小得多,既非長輩,也不是親近之人,長公主是不會見的。


    且張氏身份還有點特殊,夫婿官至尚書左仆射,長公主為人極有分寸,身份雖高,卻從不參與到朝政中事,對張氏應該避嫌才對,沒想到居然會請她入內相見。


    真是謎團啊!


    落英園內室


    長公主正在研究兩個玉鐲,比量著哪個更好,一會得送給蕭瑾那臭小子的心上人。


    比量了半天,也比量不出哪個更好,反倒想起一件事,她轉頭問立在身側的兒媳婦苗氏:“苗苗,那個五娘子幾歲來著?”這人歲數一大,記性就不好,長公主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她是先帝第一個子嗣,自她出生好幾年後,其他弟弟才接連冒出。


    聽見苗苗二字,苗氏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天啊,她都四十多的人了,能不要叫她苗苗麽!


    “有十歲了。”苗氏繃著臉。


    才十歲?


    長公主手上的玉鐲吧唧掉到地上,幸鋪了地毯,才沒摔碎。


    長公主就這樣呆著,半天才回過神,歎氣:“禽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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