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寵愛,還有弟弟的陪伴,白夕羽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無憂無慮,被親情包圍。


    跟隨著二哥和弟弟來到前廳,一路上張燈結彩,滿滿的都是過年的喜慶氣氛,白夕羽想起來,這一年自己正好十六歲,全家人前所未有的全都到齊了一起過年,那是宮夕羽印象中最開心的一天。


    走進前廳,父親和母親已經就座,白夕羽的雙腳忽然就像灌了鉛般,再也挪不動步子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父母,曾經以為永遠失去了的父母,此刻卻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她的眼眶濕潤了。


    看到白夕羽進來,母親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坐到她的身邊。


    白夕羽抬頭,努力止住眼淚後,才艱難地挪步,走到母親身邊。


    “娘不是剛給你做了一套新衣服嗎?你怎麽不穿?瞧你這身打扮,古裏古怪的。”白夕羽剛一坐下,母親就開始嘮叨。


    白夕羽強忍住激動的眼淚,握住母親的手:“娘,我穿,一會兒吃完飯我就穿。”


    宮夫人回握著白夕羽的手,心疼地皺眉:“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病了?”


    轉頭就衝宮家主瞪眼:“你是不是又逼著孩子去練功了?阿羽畢竟是個女孩子,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的父親一樣對待她?”


    宮家主是出了名的妻管嚴,被宮夫人怎麽一瞪一責怪,頓時露出無奈:“夫人,你以為我想讓阿羽這麽辛苦嗎?可偏偏阿羽是幾個孩子裏天賦最高的一個,連族中的大長老也說了,隻有她最有資格成為宮家的繼承人。現如今群狼環伺,人人都想要超越我宮家,阿羽若是不努力那就隻有挨打的份,也不希望我們百年之後,孩子們受人欺負吧?”


    宮夫人無以反駁,憂心忡忡地歎氣。


    白夕羽連忙對著她撒嬌,安慰道:“娘,你不用擔心我,我身體結實著呢!倒是您,這麽漂亮的娘,怎麽老皺著眉頭呢?小心長皺紋哦。”


    宮夫人聞言立刻緊張道:“長皺紋了嗎?在哪裏?在哪裏?”


    白夕羽撲哧一笑:“沒呢,沒呢,現在還漂亮的很!可是您要是繼續瞎操心,可就真要長皺紋了。”


    這時,宮大哥從外麵走了進來:“人都到齊了,大家快出來看煙花吧!”


    宮洛羽聞言,第一個開心地叫起來:“太好了,終於可以看煙花了!”


    宮家的院子上空,火樹銀花,燦爛地綻放。


    白夕羽的視線從天空中收了回來,落在宮家的每個人身上,一張張的笑臉如鐫刻一般印在她的腦海,感動的熱潮在胸前翻滾,她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和家人團聚的一天,多想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


    畫麵忽然一轉,煙花和院子消失了,白夕羽發現自己來到了宮家的密室,而站在她麵前的,正是他的父親宮家的家主。


    “爹?”


    “阿羽,你是不是也在怪爹,把家族的重任壓在你的肩上,讓你不能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然後成親生子?”


    白夕羽搖頭:“我從來沒有怪過爹,正是這些重任和壓力才成就了今日的我,否則的話,我可能也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在家繡花撲蝶,混混度日,那樣的話,我會瞧不起自己的。”


    宮家主伸手,慈愛地撫摸我的臉頰,歎息道:“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我感到自豪。”


    白夕羽忍不住在心底說,有你這樣的父親,我也感到自豪。


    “對了,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宮家主打開了櫃子裏的其中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隻藍色的錦囊,遞到白夕羽麵前,“這件東西雖然及不上其他的寶物那麽實用,但有很多人在想方設法想要得到它,現在爹把它傳給你,你記住,一定要好好珍藏它,千萬不能弄丟了,說不定日後,你會用得上。”


    白夕羽接過錦囊,好奇地打開,發現裏麵藏著的不是別的,而是一根被卷曲起來的羲皇琴琴弦。


    白夕羽大吃一驚,她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羲皇琴琴弦,居然藏在這裏。


    她驀然回憶起很多往事,她記得,當初父親就曾把錦囊傳給她,但她沒有放在心上。還記得那天從密室出來後,他就遇見了宮洛羽,宮洛羽吵著說父親偏心,他也想要一隻一模一樣的錦囊,宮夕羽心疼弟弟,於是將錦囊轉送給了他。


    再後來,宮洛羽就失蹤了……


    白夕羽忽然冒一下冷汗,難道說,弟弟的失蹤,跟錦囊裏的琴弦有關,正是因為她把琴弦給了弟弟,弟弟才會無故失蹤的?


    她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沒想到竟是自己害了弟弟,她深深的自責。


    從密室出來,曆史再次重演,果然又見到了弟弟宮洛羽,看見白夕羽手裏的錦囊,他就好奇的想要。


    這一次白夕羽說什麽也不能再給他,推托道:“你真的想要嗎?這可是宮家家主的信物,如果你拿了它,你就要代替我,掌管宮家,你確定你願意嗎?”


    宮洛羽想了想,出乎意料的點頭:“我願意。”


    白夕羽驚詫:“為什麽?”


    宮洛羽一臉天真地回道:“因為我不想姐姐不開心,我想幫姐姐。”


    白夕羽心頭流淌過一陣暖意,情不自禁的擁抱他:“可是姐姐也不想你不開心啊!”


    宮洛羽:“姐姐,陪我去放河燈吧,聽說今年去放河燈的人可多了。”


    “好。”


    白夕羽陪著弟弟來到河邊,此刻河邊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河麵上飄著一盞盞漂亮的河燈,順水而行。


    宮洛羽學校河邊不遠處的一家小攤:“姐姐你看,那邊有人賣河燈,我們去買一盞吧?”


    白夕羽寵溺地看著他:“去吧!”


    宮洛羽開心地跑了開去,奔跑間,他的腰間若隱若現,露出一隻藍色的錦囊,似曾相識。


    白夕羽心頭突地打了一個激靈,立刻去摸身上藏起來的那隻錦囊,然後,她的臉色驚變,露出愕然的神色。


    她身上藏起來的那隻錦囊,不見了——


    “洛羽!”


    白夕羽拔腿追趕,很快追上了宮洛羽,彎身,將掛在他腰間的錦囊一把扯下,嚴厲地看著他道:“為什麽錦囊會在你這裏?”


    宮洛羽一臉無辜:“是姐姐你送給我的啊,你忘了嗎?”


    白夕羽:“我送給你的?我剛剛明明……”


    她猛然驚醒,這才意識到了,現在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曆史就是曆史,是不能被改變的。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主人,你現在看到的都是你的幻象。”


    那是紫陌的聲音,她在提醒。


    白夕羽的手心發涼,無法接受地搖頭,原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家人,現在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她可以選擇永遠沉溺在最深的渴望之中,無限沉淪,或者“向死而生”,與那些痛苦的記憶徹底告別。


    她忽然明白了驚鴻臨別時的贈言的用意,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隻有和過去斬斷一切,才能得到重生。


    也就是說,她必須用她手中的箭射死她最在乎的一個人,她才能破解機關,找到生路。


    握著弓的手,不住地顫抖著,在她的視線裏,可愛的弟弟買了河燈,歡歡喜喜地在點燃蠟燭,然後轉頭朝她招手:“姐姐,快來啊——”


    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勝似天上的驕陽,這樣天真無邪的洛羽,教她怎麽忍心下手去射殺他?


    “不,我做不到——”


    白夕羽內心痛苦地掙紮。


    “主人,快下決心吧!你的意念已經在被一點點蠶食,再繼續這麽下去,你很快就會被黑暗吞食。”


    白夕羽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腳,它們在一點點地消失,終於,她狠下心腸,高高舉起了弓,從箭筒裏抽出一支羽箭,拉弓上弦。


    “姐姐,你在幹什麽呢?為什麽不理我?姐姐,快過來啊——”不遠處,宮洛羽不斷朝她招手,她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這是她的弟弟,她最愛的弟弟啊,盡管知道他隻是個幻象,但她還是無法動手殺他。


    “不行,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頹然地放下了弓箭,不忍看前方宮洛羽的臉。


    “主人,不能再猶豫了,如果你下不了決心,就讓我來幫你。”紫陌著急道。


    白夕羽低頭,看到自己腰部以下已經全部消失,時不我待。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舉起了弓箭:“不用,我自己來——”


    箭尖瞄準了宮洛羽的心髒,看著他燦爛陽光的笑容,白夕羽眼睛一閉,手一鬆,羽箭離弦而去,正中宮洛羽的心髒,他慢慢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夕羽淚流滿麵,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弟弟的叫喊聲和質問聲:“姐姐,姐姐,你為什麽要殺我?姐姐,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直到回聲漸漸消失遠去,她才慢慢睜開眼,發現四周圍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通往下一關的出口,她扶牆而立,感覺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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