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區區一小章,糾結三四天,我這也算是打破自己瓶頸時間的記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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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友規見李曜微怔,知道他是奇怪楊潞的公然露麵,也不點破,反而主動招呼,長偮一禮:“廬州戴友規,受弘農郡王所遣,賀李令公持節河中,並呈賀禮!”然後輕輕拍手,便有隨從唱喏:“弘農郡王賀禮:秦五年相邦呂不韋監銅戈一柄、漢元狩二年武帝禦賜霍驃騎寶劍一柄、漢雙螭龍紋榖壁一雙、漢龍鳳紋佩一雙、漢螭虎玉雕一對、漢宮和田白玉美人雕一座……”


    楊行密這賀禮林林總總,俱是珍品,價值難以估量。特別是排在最前的秦戈漢劍,對於軍府節帥而言,其象征意義更是重大。


    李曜聞言,麵露微笑,心中也開始思索。等那隨從念罷賀儀,他故意略等數息,見楊潞並不開口,便知道她雖然露麵,卻未公開身份,這才笑著拱手回禮:“弘農王乃是國朝股肱,重鎮一方,素為某所敬慕。今次遣使而來,某實歡欣,此番大禮,銘感五內。”


    楊潞也是初次聽到這份賀禮的詳細禮單,心中暗暗吃驚:“耶耶此番倒是當真舍得,如今雖是國家多亂,不少敗落的高門貴第將手中古物折價變賣,可方才這批物什,沒個五十萬貫以上,無論如何是拿不下的,尤其那秦戈漢劍,曆來被耶耶視若拱璧……如今卻以此物來賀,莫非當真有什麽大事,需要李正陽相助?”


    而此時戴友規已然笑著回答道:“去年蒲帥來我揚州,尚且隻是洺州刺史,今年某來蒲州,蒲帥已是一方諸侯,坐鎮中都,控扼天下要害。若說這國朝股肱,豈能缺了蒲帥?”


    李曜哈哈一笑,伸手虛引:“戴判官權重淮南,今次竟然親自前來蒲州,某實受寵若驚。更兼當日你我二人合謀清口大戰,大敗汴賊,如今雖處兩地,實連一心,說不得,今日隻好大醉一場,方暢我懷啊……哈哈,戴兄,請!”


    戴友規早知李曜待人接物一貫處置得宜,此番聽他提到清口大戰之時也說“你我二人合謀”,那可是將清口大戰的功勞讓了一半給自己,心中不禁一熱,忙道:“清口大戰首仰令公奇謀,又仗河東精騎迅勇,友規不過在側參詳附和,哪敢當令公如此誇讚,不敢不敢……令公先請!”


    李曜再次伸手虛引:“貴使請。”


    剛才戴友規這句稱李曜“令公”而非“蒲帥”,是為了表示李曜的身份地位高過於他,應當先行,而李曜對他的稱呼則立刻變成“貴使”,是為了點明此時戴友規代表著弘農郡王、淮南節度使楊行密。


    其實這都是唐時主客之間的習俗,兩人說完這話,便按照規矩一同前行,往殿中走去。因為楊潞未曾表明身份,是以李曜也就裝作不識,未曾招呼於她。而是由身邊的李襲吉代為招呼,邀她入內。


    待得進了殿內,按照尋常規矩寒暄片刻,戴友規便作勢左右觀望,李曜嗬嗬一笑,擺手對使女奴婢們道:“你們且先下去……朱押衙,你安排牙兵,護衛殿外便是。”


    使女們一退下去,憨娃兒便親自安排牙兵退開一些,遠遠護衛,自己也不進來,親自在外警惕搜尋。


    殿中於是便隻剩李曜、李襲吉、楊潞、戴友規四人。


    李曜這才笑指李襲吉道:“戴判官、楊姑娘,襲吉先生你們都是熟識的,如今某已辟舉他為河中節度支使,以及兩池榷鹽副使,無論甚話,二位但說無妨。”


    李襲吉與戴友規和楊潞便起身再次見過,等再坐定,戴友規瞥了楊潞一眼,才道:“此番汴賊幹冒天下之大不韙,擅起兵戈,偷襲河中,欲截河東歸路,幸有蒲帥代領河東精銳,正奇相輔,全殲賊兵,使朱溫铩羽而歸,蒲帥也因此功,得鎮中都……如今天下紛亂,我淮南雖有民心為恃,然則北有強敵,南環諸鎮,雖有心為天家效力,奈何山高水遠,力所難及。蒲帥隴西宗親(無風注:這裏的隴西,指的是大唐皇室隴西李氏之郡望“隴西堂”。),功宣蕩寇,誌展勤王,實乃天下藩鎮之楷模,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李曜正色道:“藩鎮者,天子藩籬是也。若論效忠,無非兩點:強軍以拱衛丹陛、聚財以輸資朝廷。”


    戴友規道:“蒲帥所言極是!這強軍以拱衛丹陛,淮南從未片刻稍息,前者董昌叛亂,我淮南本欲報效陛下,出兵平叛,然則因有錢鏐作祟,遂不得成,然此拳拳之心,天日可鑒。難就難在聚財以輸資朝廷。淮南自巢賊肆虐,以凋敝多年,近年來,我主弘農郡王楊公於民休養,勸課農桑,淮南才漸有恢複之像,聚財之事,略有所成。然則汴賊朱溫狼子野心,既定兗鄆,獨霸中原,不僅不開放貢路,使我淮南貢賦長入關中,源源不絕,反而遍設關卡,留攔貢車,甚至將貢賦天子之財貨據為己有……此誠亂逆之賊寇也!如今貢路堵塞,我主楊公日日心憂,唯恐天子降罪……如此種種,不知蒲帥可有良策?”


    李曜何等人也,自然知道這話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楊行密或許願意為天子貢賦一點,不過那隻是為了彰顯忠君愛國,混個好聽的名頭,實際能給多少?貢路不絕,他可以找大把的借口不貢或者少貢,而如今因為朱溫的關係,貢路絕了,那這過錯自然要堂而皇之地栽給朱溫,說得好像一切都怪朱溫似的。


    不過李曜知道自己與楊行密乃是盟友,更知道戴友規拐著彎兒扯這麽大個蛋所為何事,當然會跟著他演戲。當下便見他劍眉一揚,怒氣衝天:“偷鍋賊好大的膽量!淮南貢賦,乃為朝廷所獻,他身為陛下之臣,竟敢私吞!哼,果然是巢賊餘孽,亡我大唐之心不死!我意此獠不除,天下難安!”


    戴友規見李曜如此“上路”,大喜過望,連忙附和道:“不錯,不錯,蒲帥所言,正是道理,我主弘農王亦作如是觀!”他高亢了一下,立刻又轉為隱憂模樣,遲疑沉吟道:“隻是汴賊雖經兩敗,仍據中原……其折損,年餘即可恢複。楊公之意,汴賊如今正是一頭帶傷俄狼,其願,定是四下安寧,好舔砥傷口,再圖來日。而我等盡忠天子之藩鎮,則如獵人,正該聯合起來,一鼓作氣,誅殺惡狼,不使其有再次禍亂中原之機,以正天下風氣!”


    李曜大吃一驚,心中猛地一跳:“難不成……楊行密居然是來邀我一同出兵蕩平朱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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