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咚!”


    急迫粗魯的敲門聲驚醒外間的彩安,彩安急忙穿上衣裳,戴好巾帽跑出來。


    跑到楚翹房門口一瞧,給驚了跳。


    隻見大批穿著白色直裾長袍的醫士和藥童,將楚翹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嘎地一聲門被打開,楚翹穿戴整齊,盯著險些摔進來的一群人。


    “做什麽?”


    眾人微怔,被她清寒幽冷的目光掃中。


    大早晨擾人清夢,真想掐死這批人。


    “小——”彩安險些就喊漏了嘴,擠過人群,“喬公子!”小心擋在跟前。


    “你就是喬生?”麵前一群年輕公子哥,小的十三四歲,大的也就二十,一看既知是太醫局裏的人來找她麻煩。為首公子哥長著張瘦長的臉,嵌了雙豆子眼,不以為意掃著楚翹。其餘人目光齊齊瞪視她。


    楚翹也不回答,隻對彩安慢慢兒道:“才安,拿椅子來。”


    公子哥們不滿意了:“喬生!我問你話呢!”


    彩安略困惑,但立即拿來一張小春木的杌凳。


    楚翹就著杌凳,輕輕掀袍子一坐,就那麽當眾坐在正門口,唇角微微彎起弧度:“說吧,是要單考我,還是要一起上。我沒那麽多閑餘的時間陪你們鬧騰。今日索性一次性讓你們心服口服。”


    早猜到太醫局會有人看她不順。


    因為她實在太幸運了,被周公公提拔,意味著要遭遇同行妒忌。


    她微微仰頭,神態清絕,坐著的氣勢竟把站著的人也給壓了下去,“對了,我就是喬生。”


    公子哥們齊齊瞪眼,他們原還沒開口,這小子竟然就把他們台詞搶了!


    那不行啊,怎能被這小子氣勢上就壓倒,於是擼起袖管,扯開嗓子一吆喝:“去,拿凳來!”


    沒一會,房門前就擺起了擂台。


    一邊是楚翹獨自坐在杌凳上,翹著高雅的二郎腿,氣定神閑,身旁立著彩安一個書童。


    一邊則是五個穿同樣衣裳的年輕醫士,開腿抱胸坐著,身後高矮不齊站著七八個藥童。


    人數上,是壓倒性的勝出。


    氣勢上,卻是顛覆性的完敗。


    楚翹睥睨眾人,隻是挑眉淡笑,自有一股子刀箭刺喉她自清然不動的幽邪氣魄。


    “喬生,你可知道咱們是誰?我是郭太醫關門弟子陳洋!”方才這豆子眼的公子哥得意洋洋發話道,指著他身旁幾位依次介紹,“他是張太醫關門弟子李梅水、他是柯太醫關門弟子孫芳、他是謝太醫學徒北天福、還有子顏和我一樣拜師郭太醫!”


    自稱陳洋的醫士撇嘴冷笑,目中無人,刻板高傲的模樣和他師傅郭淮通如出一轍。


    再看那李梅水魁梧壯實,身邊的孫芳模樣周正,北天福五短身材,叫子顏的三分俊俏七分受樣。


    而後頭那一排束發藥童,個個歪瓜裂棗,沒個齊整的。


    楚翹沒興致記住他們誰是誰:“你們大清早的來敲我門,總不會是想來跟我交個朋友,有什麽話就直說,有什麽不滿也直說,但我話先講在前頭,今日你們誰若不服可再來砸我的門,若我讓你們心服口服,膽敢有再來冒犯我的人,我不介意讓周公公把他清出太醫局。”


    “好大的口氣!”陳洋怒而冷笑道,“喬生,你敢公然拿周公公來壓咱們!你有什麽本事,尋常人要當個醫士得三進九考,千裏挑一!便是藥童要晉升為醫士也得花上五年六載!你從哪裏冒出來,仗著周公公就敢爬到咱們頭上,這太醫局,可不養閑人,沒本事醫人,就趁早滾蛋!”


    李梅水抱胸冷哼:“他當這是衙門,花幾個子兒,就想當官?”


    孫芳譏諷:“誰讓咱們不懂討好公公。”


    北天福嘰歪:“我瞧他就是個裙帶關係,沒啥本事!沒準兒還是全本萬親戚來著!”


    子顏傲嬌不屑:“洋洋,說這麽多做什麽,咱們隻考考他便是,諒他一準兒露出馬腳。沒個真才實學也想混進這太醫局,這兒可不是有錢有關係,就能進得了的。”


    楚翹嘴角一抽,險噴出口鹽汽水。


    洋洋?雞皮疙瘩掉滿地。


    藥童們舉拳吆喝:“考他!考他!考他!”


    彩安又氣又惱,就欲上前說理,被楚翹拉下。


    楚翹挑眉:“真的想考我?就怕你們還沒有這資格。”


    “你們聽聽,聽聽,這小子嘴巴真欠抽!”


    “哈哈,喬生,你別是怕了吧?”


    楚翹沒那麽多耐心跟他們周旋,微微冷笑著道:“你們不服氣,不就是覺得我憑的是關係,而沒有真才實學,這樣吧,我們換個方式,換我來考你們,你們當中要但凡有一個人贏得過我,我喬生二話不說,從此滾蛋。”


    她話仆出,公子哥們紛紛露出憤懣不岔的表情,譏諷蔑笑的指控著她。


    “你算哪根蔥?”


    “你算哪兜菜?”


    “考我們?”


    “切!”


    李梅水抱胸哈哈:“喬生,你有這本事嗎,你這般傲上矜下,簡直不知羞恥!”


    楚翹也不在意他們的輕蔑,隻衿然冷淡地說道:“中醫診五脈知病疾。我問你們,脈象累累如止不至,寸口軟的病人,病在何處?”


    陳洋哧笑,意得誌滿:“這有什麽難的?病人結熱在小腸膜中,伏留不去!”


    楚翹冷淡繼續道:“脈象累累如貫珠不前,病人病在何處?”


    孫芳接話:“此脈象說明,病人有風寒在大腸!”


    楚翹再道:“脈象沉重而直前絕者?”


    北天福搶答:“自然病血在腸道!”


    楚翹:“脈象小實而緊?”


    子顏嗬嗬:“自然病在外熱……”


    楚翹嗬嗬他一臉:“錯了,是內冷!”


    一群齊刷刷目光投向子顏。


    子顏頓時臉漲通紅,嬌嬌地一哼,受樣兒看得人渾身汗毛直豎。


    陳洋忙開口解圍:“這算什麽,這些都不過是小兒科,喬生,你莫不是以為這就能考得住咱們?”他們一個個自恃甚高,都覺得楚翹定難不倒他們,當楚翹這麽主動一考,他們哪裏還記得是要來考她的。


    楚翹不受陳洋影響,她繼而接著又說:“中醫之道,擅用針灸將內病外治。我問你們,禁不可刺的穴位是哪些?”


    這回子顏立即嬌柔柔地冷笑回答:“這還用說麽,神庭、臍中、五裏、伏兔、三陽絡、承筋、乳中、鳩尾。”


    楚翹:“針紮但不可刺深的穴位?”


    北天福答:“上關、缺盆、雲門!”


    楚翹挑眉:“那刺哪個地方,使人遺尿?”


    陳洋哼:“陰股下三寸!”


    楚翹:“刺太陰脈會如何?”


    陳洋接著:“出血過多,病患定死!”


    “刺舌中下脈過分?”


    “變啞!”


    “刺內陷中脈?”


    “變聾!”


    楚翹快道:“那紮中腎穴位又會發生什麽?”


    陳洋,李梅水等等五人通通:“……。”


    楚翹再嗬嗬:“刺中腎三天死亡,患者打噴嚏不止。”


    那陳洋滿麵不以為意的神態:“喬生,你也就隻這點本事,別的可就難說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個道理,楚翹是懂的。


    況且剛才問的的確隻是很尋常的東西。


    在這上頭耍點嘴皮心機,還難以服眾。


    她起身,挑眉冷笑:“都跟我來吧,去習醫堂!”


    ------題外話------


    本文中關於醫術毒蠱這些,咱多是打醫書上學習來的。會盡量引用真實的東西,但也會加上三分自創的。拒絕考究,溫柔對待咱哈。魚爺尋常就愛看古文書醫書什麽的,咱不是醫生,隻是興趣愛好。~祝寶兒們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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