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山高路遠,唯有千裏共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當日卓文君能夠不顧世俗眼光,違背倫理綱常,大膽地追求自己心中所愛,與司相如私奔。世人的唾棄也謾罵,倫理綱常的冰冷,親人的反對與決絕,都不能打動他們在一起的決心。可是,從古至今,幾百年的曆史,能夠真正做到他們那樣的又有幾人?


    “姐姐,姐姐。”


    “嗯。”墨玉回過神來,看著符昭遠伸著手指在她麵前搖晃,於是笑道:“吹得很好聽,我都有點陶醉了。你是心裏有人了吧,能告訴我是誰嗎?”


    符昭遠擱下木笛,道:“不過就是一首曲子而已,哪裏就能說明什麽,你們宮裏的女人真是愛胡思亂想。”


    宮裏的女人最是無聊,不胡思亂想都不行。要是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不出兩個月,準成一個木偶。“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不過啊,要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就大膽地去追,若是錯過了,就會後悔一輩子。姻緣是前世種下的因,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挽回,到時候就算你為她做得再多,也是遺憾。”


    “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墨玉撥弄茶蓋的手一頓,淡聲道:“以前愛過,現在不愛了。”


    “為什麽?”符昭遠疑惑地問道。


    墨玉抬起頭,望著殿外白茫茫地天地,道:“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天,他死了。”也是這樣一個雪天,他棄了她。


    符昭遠似乎能猜到了墨玉口中所愛的人是誰,但不會是當今皇上。“那姐姐有後悔嗎?”後悔進了宮,後悔錯過了他。


    “我不後悔,但我有遺憾。不能在一起,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因為這是前世注定了的。”


    “對不起,姐姐。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墨玉甩頭,無謂地一笑,道:“已經放下了,沒什麽的。對了,午膳時辰快到了,你是要在我這用膳呢,還是去和皇後娘娘敘話?”


    符昭遠看著殿外的天色,站起身,道:“我還是去皇後娘娘那吧,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聊呢!”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墨玉起身,將他送到門口。


    “那,姐姐,我先走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好。”


    符昭遠“蹬蹬”地跑下台階,墨玉本想說讓他慢點走的,但轉念一想也沒那必要,他可是將門之後,上樹都是小意思,這點算什麽。卻見符昭遠走到台階下,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上方的墨玉,帶了些許的悲涼之色道:“姐姐,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不知有何而來,墨玉很是疑惑。符昭遠繼續解釋道:“我是說,上次的事,對不起。”


    “沒關係,我早忘了。”墨玉淡淡說道。


    符昭遠似乎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高興,輕聲道:“姐姐,保重。<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說完,便轉頭,大步往玉仙宮外走去。


    這一聲“保重”,好似訣別,墨玉站在原地,也在心裏暗暗道了一聲“保重”。誰也不知道,這一別,以後還能不能再見,沒準就像她與夜天一樣,那一個雪夜一別之後,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雖然是春節,但是皇宮裏負責皇宮安全守衛的侍衛們依然不能怠慢。正因為是春節,進進出出皇宮的人不僅多而且也複雜。有各地的官員要朝賀,有宮裏的主子們的親人要來探望,各路關係都要相互走動,宮門大開,嚴加盤查進進出出的人。就連隨身所帶的賀禮,也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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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四這一日,玉仙宮裏終於迎來了第二個訪客。


    來訪的,竟然是紀家的老夫人。


    墨玉坐在其對麵,一麵斟茶,一麵說道:“難得老夫人還記得墨玉,在新年將盡之時,來給我拜個晚年。”


    坐在一旁的孫媳劉葉青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一年多不見,小孩子已經長成這麽大了。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墨玉,好像在想著這個姐姐看著麵熟,是不是在哪見過。劉葉青笑說:“老夫人早就想來給娘娘拜年了,隻是春節裏比較忙,所以直到現在才能來。”


    是不是真的忙,誰知道呢?墨玉也就順著她的話道:“許久未見,嫂子一切可好,身體怎麽樣了?”


    “承蒙娘娘眷顧,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感覺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然後又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小女孩,引著她說道:“珍珠,這是姐姐,去年你見過的。”


    小女孩對墨玉並沒有什麽印象,就著嫂子的話脆生生喊道:“姐姐好。”


    一旁的老夫人忙勸道:“珍珠,不可無理,叫娘娘。”


    小女孩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好的怎麽奶奶又不高興了呢?於是害怕地低下頭來,互撮著雙手,不知所措。墨玉笑道:“小孩子,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吧!她母親可過得還好?”


    原本這話不該墨玉過問,名義上,珍珠的母親也是她的姨娘。況且一個嫁出去的女兒,也不該過問娘家的事,一個身份尊貴的貴妃,也不該過問一個妾室的事情。可偏偏,墨玉就這麽問了,而且是隨口一問。


    老夫人說道:“貴妃娘娘親自照拂的人,自然是過得不錯的,娘娘請放心。”


    這嘲諷的一句話,墨玉不是沒有聽出來。她也不辯駁,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對身後的田兒道:“備幾樣糕點,領著她們到偏殿去休息吧!”


    “是。”


    劉葉青也知道老夫人是要有話與貴妃娘娘單獨說,也就識趣地起身,福道:“賤妾告退。”然後領著珍珠便出了正殿。


    待殿內隻剩下老夫人和墨玉兩人,墨玉才沉聲問道:“老夫人今日來,可不單單隻是給我拜年吧!”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她今日帶著珍珠來,純粹是為了讓她們互訴姐妹情。


    “不錯,我今日來,拜年是其一,其二就是要跟娘娘共謀大業。”


    “哼。”墨玉笑道:“共謀大業?我如今一個失寵了的妃子,謀什麽大業。老夫人來找我,還不如去找賢妃呢?”


    “她若能成事,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


    “有用的時候,她是個寶。無用的時候,她就是棵草。不知道這是作為紀家女人的榮幸還是悲哀?”


    紀老夫人站起身,走到殿門前,觀望著初春裏的白雪,聲音如這天一樣的冰冷。“貴妃娘娘可以看看,以前這玉仙宮是何等的風光,行走的宮人都想靠近一點,沾點貴氣。可如今你看,門庭冷卻,無人問津,宮人避之不及。如今你雖還有個貴妃的頭銜在,可這裏冷清得越久,皇上就會慢慢地忘了你,到時候,這裏就如同冷宮一樣,你將會在這冷宮裏,孤獨終老。”


    墨玉無所謂地笑了笑,說:“孤獨終老,至少可以活得長久一點。孤注一擲,稍有差池便是屍骨無存,萬劫不覆。老夫人,即便這裏將會變成冷宮,我也想活得長久一點。”隻要還能活著,就還有機會見到兒子的可能。


    “就算你不在乎個人的榮辱,那紀家呢?紀家可是你的娘家,是我們將你送進宮裏,你才有今天的地位,怎麽,如今想明哲保身了?你覺得可能嗎?”


    墨玉慢慢撥弄著手裏的茶蓋,輕聲道:“我一生所求,唯自由而已。你們所求的無上榮耀,天家恩寵,權力地位,在我眼裏不過是過眼雲煙。當初我為何進宮,老夫人一清二楚。如若不是當中出了變數,我如今已是一壘白骨,你今天來跟我說什麽明哲保身忘恩負義之類的話,不覺得可笑嗎?”她轉頭,仰視著麵前挺立而站的老人,沉聲道:“老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當真是福澤子孫嗎?你又怎知不是在給你的後輩造孽,禍及他們呢?”


    “住口。”老夫人抖著身子轉過身來,她不是因為害怕而發抖,而是因為生氣,氣到了極點。“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我沒有在教訓你,我隻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當初我就和紀大人說過,想救紀家,那就卸甲歸田,遠離朝堂。可是你們不聽,如今皇上要動紀家了,你們才來找我這個失了寵的妃子,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你們以為皇上冷落了我,是因為我跟他吵了一架嗎?你們以為是因為我的孩子丟了嗎?不,都不是。你們太低估他了,才會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他動紀家,跟我的獨寵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之所以冷落我,是因為他算準了你們會來找我。老夫人,你們太精於算計,太精於利用人心,可是你們都忘了,他是誰。他是帝王,帝王無情。”


    墨玉能清楚地看到老夫人地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這個算計了一輩子的女人,連自己的親人都算計了。可是她從來沒有認真地去算計過這周國最有權力的男人,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男人,他才是周國最高的統治者。


    放下茶杯,墨玉站起身,走到老夫人麵前,繼續說道:“老夫人,你一開始就押錯了賭局,你以為有太後這個靠山,紀家就永遠不會倒。你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自己的處境。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太後就算身份尊貴,可她也隻是個外戚,自古帝王最忌諱外戚專權,更何況太後手裏還有能威脅到皇上的軍隊,皇上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勢力存在。郭氏一族即便不犯事,也必定會倒。可你們呢?你們自以為是地以為有太後這個大靠山,加上賢妃母子,依然可以立足朝堂不倒。你們還蠢到拿軍餉這種事情去威脅皇上,以換後位,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以前一招一式,以為是自己精心布置好的棋路,不想經墨玉這麽一說,原來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棋局裏。可是落子無悔,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紀老夫人絕望地閉上眼睛,而後緩緩睜開,一下子就像蔫了的花蕊,無力地坐在凳子上。“可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的確已經沒有退路了,皇上動紀家,其實和動郭氏一族一樣,不過是殺雞儆猴而已。朝堂的權利大都集中在世家大族手裏,政治混亂,官員冗雜。他要整肅朝堂之心已久,以前小打小鬧你們都不放在眼裏,那他就隻好拿你們祭旗了。”墨玉轉身,看著麵前垂暮的老人,帶著悲憫地語聲說道:“老夫人,周國是柴家的天下。紀家隻是臣子,當作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之事,沒有什麽大業。隻有皇上,才能謀大業。”


    “宗親裏也有不少人受牽連,獲罪下獄。你難道真的見死不救嗎?你就不怕遭人唾罵嗎?”


    “如今這東京城裏,關於我的流言蜚語還少嗎?我也不在乎多加這一條。紀老夫人,我還是那句話,趁現在事情還有可挽回的餘地,放下吧!”


    紀老夫人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道:“那你與太後的約定呢?”


    墨玉重新做回椅子上,顧自倒了杯茶,說:“以我現在的狀況,你覺得我還有心思去對付皇後嗎?皇後的背後可是魏王,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去跟魏王結仇?說到這裏,我也勸老夫人一句,不要去對付皇後,你們惹不起她。以紀家現在的情況,應付皇上已經很吃力了,就不要再去得罪魏王了。”


    “紀墨玉。”紀老夫人站起身,冷聲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他日你一定會後悔的。風水輪流轉,會有你求我們的一日,別怪到時候我們不幫你。”


    墨玉看著白色瓷杯裏漂浮在水上的幾片茶葉,就像是漂流在池水中的浮萍一樣,抓也抓不住。即便抓住了,也救不了你的性命。“若真有那一日,我也無怨無悔。”


    “好,很好。但願你,真的無怨無悔。”


    殿外,雪停了。墨玉起身,走到院子裏,看著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雪霧中。紀珍珠在臨出拐門的時候,轉過小腦袋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像這雪一樣的幹淨,小臉上是好奇的天真表情。


    不知道兒子現在會說話了沒有,不知道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是喊“爹”還是喊“娘”,他現在的小臉上,一定也是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以及一雙幹淨的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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