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上走了之後,就沒有再來玉仙宮。後宮裏安安靜靜,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淑妃和賢妃忙著祈神節的事情,太後躲在自己的慈明殿裏燒香念經,皇後以身子不便為由,也都呆在自己的仁明殿裏,墨玉就更閑了,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如今朝堂上如火如荼,這後宮裏保不齊什麽時候就鬧出點事來,還不得趕緊讓自己躲得遠遠的。


    隻是正如墨玉當初跟紀翡翠說的一樣,章婕妤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而今日,正是驗證了她的預言的時候。


    一大清早,墨玉還在睡夢中沒有請來,就聽到想容“娘娘,出大事了,娘娘,不好了”的叫喊聲,震響整個玉仙宮。


    墨玉掀開被子下了床,不知道怎麽的感覺腦子還是有點昏沉,暗想自己是不是病了?看著風風火火進來的想容,無奈地的搖搖頭,這丫頭,什麽時候能夠穩重一點,像碧月那樣,性子沉穩一點呢?


    “大清早的出什麽大事啊?天塌了?”


    想容跑了進來,一進門就拉著墨玉的手嚷道:“娘娘,不好了,碧月出事了。”


    碧月?才剛說到她沉穩呢?怎麽就出事了?“一大早的開什麽玩笑。”


    “娘娘,我沒有開玩笑,碧月被皇上關進大牢了。”


    墨玉猛地一個機靈,以往都是碧月來伺候她起身的,今天確實是沒有見到她。“慢慢說,碧月出什麽事了?”


    想容急聲說道:“皇上說碧月殺了章婕妤,就把她關進大牢了。”


    “章婕妤死了?”


    “是啊!今天早上死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皇上就說是碧月殺的,然後碧月就被帶走了,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碧月啊!”


    章婕妤是必死無疑的,之前她就跟翡翠說過。章婕妤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她死了,必定要有人背黑鍋,卻沒想到這個黑鍋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碧月是她的人,外人肯定會以為是墨玉要殺章婕妤。墨玉是紀家的人,如果墨玉殺人的罪名成立,那麽紀家必會受牽連,從而達到毀了紀家的目的。皇上啊皇上,這一計,是你設的嗎?他竟然要讓她來背這個黑鍋。


    怔愣間,外麵有人稟報說是賢妃娘娘駕到。不等墨玉反應過來,紀翡翠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殿門口,正焦急地向她走來。


    “姐姐。”


    嗬嗬,這還是紀翡翠第一次叫她姐姐呢!墨玉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驚訝。紀翡翠走到墨玉麵前,額上還有薄薄的汗珠,跟在她身後的,是另一個小宮女,並不是她的貼身宮女小悅。


    “你怎麽現在才起來啊?”


    紀翡翠見到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一句話。[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墨玉皺眉,抬頭望著窗外明亮的天空,太陽已經快到當空了。怎麽可能呢?她一向起得很早,就算是晚起,也不可能這麽晚。“現在是是什麽時辰了?”


    想容答道:“已經過了巳時了,娘娘。”


    都已經巳時了,她平常最遲也就是辰時過半就醒了。墨玉疑惑的問道:“我為何會沒有醒來?”


    “我也不知道,早上的時候田兒過來看過您,說您還沒醒,大概是昨晚多喝了兩杯。田兒說讓我們不要來打擾您休息。”


    田兒,竟然是田兒。皇上,當真是你。


    紀翡翠倒是聽得糊裏糊塗的,“哎呀,現在先不管這些了。墨玉,你救救我。”


    墨玉更是疑惑了,“你又怎麽了?”


    “小悅說是我指使她殺人,可是我真的沒有叫她做任何事,更沒有叫她殺人啊?”


    想容也說道:“你還說呢,我們家碧月也沒有殺人啊。她幹嘛誣賴我們家碧月?”


    “我怎麽知道她會說那些話,連我都搞不清楚。”


    七嘴八舌,你殺誰誰殺你的亂七八糟,墨玉吼道:“夠了,都別吵了。翡翠,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轉頭吩咐屋裏其他的人道:“你們都給我下去。”


    待其他宮人走後,墨玉才坐了下來,聽著對麵的紀翡翠說道:“今天早上,章婕妤去後花園裏采集早上的露水和花瓣,說是要回去給皇上做點心吃。可是露水和花瓣采完了之後,剛走了幾步,到了橋上的時候,就突然猝死了,禦醫說是中毒身亡。然後章婕妤身邊的宮女就突然說是小悅下的毒,因為當時小悅經過禦花園的時候撞了章婕妤一下,害得章婕妤摔了一跤,還蹭掉了皮流了血,說小悅肯定是在那時候給章婕妤下了毒。此事過於重大,驚動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聽了那個宮女的話後,就到攬月宮來找小悅質問,沒想到小悅竟然承認了,還說是我指使的。”


    墨玉手指敲擊著桌麵,疑惑道:“那碧月又是怎麽回事?”


    想容本來想說話,卻見自家主子瞪了她一眼,隻好憋了回去。紀翡翠繼續說道:“小悅說這件事情是我指使的,毒藥是跟碧月拿的,因為碧月是你的貼身宮女。你通曉醫術,她也肯定略懂一二。”


    這解釋還真是合情合理。見想容點點頭,墨玉又問:“皇上是怎麽看待這件事情的?”


    想容再也忍不住了,搶著說道:“皇上連問都沒問,就直接讓雲常風來玉仙宮拿人了。”


    “也就是說,碧月剛被帶走不久。”


    想容繼續點頭,“是。”


    “太後呢,她是什麽態度?”


    “不知道,太後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麵。”


    墨玉沉思了一會,吩咐想容道:“這樣,想容,你去留意一下慈明殿。記得,不要讓人發現,吩咐咱們宮裏的人,今天誰也不準出門。”


    “是,娘娘。”


    等想容出去之後,墨玉才轉頭問紀翡翠:“我問你,上次我跟你說的話,你跟老夫人說過沒有?”


    紀翡翠點點頭,道:“已經說過了,老夫人也覺得你的話在理,所以我們按兵不動。”紀翡翠擔憂地說道:“姐,難道真的是皇上?”


    墨玉搖搖頭,說:“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皇上沒有禁你的足?”


    “沒有,皇上隻是讓人把小悅帶走了。其他的什麽也沒有說。”


    “皇上沒有限製你的行動,應該是希望你來找我。既然你來了,就先呆在這吧!你容我想想。”


    墨玉說完,徑自往裏間梳洗去了。她真的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做。在章婕妤的死這件事情上,皇上到底扮演者什麽角色?他為什麽要讓她不要醒過來?小悅是紀翡翠的貼身宮女,她怎麽倒戈了呢,倒戈向誰?毒真的是小悅下的嗎?章婕妤是太後的人,太後為什麽遲遲不露麵?


    到底殺人的是誰?紀家,魏王,皇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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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過後。


    紀翡翠如坐針氈的等了很久,坐得累了又站起來走動,走得累了又坐下來休息。總之是既緊張又害怕,她看裏裏麵的人一眼,見她正一隻手撐著腦袋閉目養神,也不敢進去打擾。


    天空中的太陽越來越高,影子也越來越短。有幾隻喜鵲還在屋簷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玉仙宮裏的人都知道了今早禦花園裏發生的事情,都老實地聽主子的話不走出玉仙宮


    可是兩炷香的時間都過去了,紀翡翠實在是憋不住了。她走到墨玉跟前,急說道:“你還在想什麽,你還不趕快去破案?”


    墨玉眼睛沒有睜開,說道:“破案,破什麽案啊?”


    紀翡翠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去查章婕妤的死因,還我清白啊!你不是懂得破案嗎?趕快去啊!”


    墨玉睜開眼睛,有點對牛彈琴地問道:“我問你,我是誰啊?”


    紀翡翠傻傻地說:“你,你是貴妃啊!”


    “對,我隻是個妃子。查案這種事,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我以什麽身份去查案?我一沒有官階,二沒有皇上的聖旨,私自查案那是犯法的。而且碧月還是我的人,你是我親妹妹,徇私包庇你懂不懂。這件案子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我插手。”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要等死嗎?”


    墨玉看著她走來走去的實在是頭暈,喝道:“你給我坐下來安靜點。”見她真的聽自己的話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墨玉這才繼續說道:“這件事情,關鍵不在破案,而是咱們得趕緊找到生路。”


    “啊?”紀翡翠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逃?”


    “切。”墨玉白了她一眼,說:“我倒是想逃,你看能從哪裏逃?”


    “不是逃啊!那你說的生路,是什麽?”


    墨玉站起身,拿起梳妝台的羊角梳,慢慢地梳理自己的頭發。說:“小悅說是你指使她下的毒,碧月又是我的人。殺人者,想讓我們來背章婕妤之死這個黑鍋,既能端掉了攬月宮的賢妃和玉仙宮的貴妃,又能整垮紀家,連根拔起。想要繼續活下去,我們就得把這個黑鍋轉移到別人的身上去。”


    “你,你的意思是,嫁禍給別人,這會不會太缺德了?”


    墨玉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無所謂地說道:“那你就等死吧!”


    “我也不想死啊!”


    “其實,這件事情還要看皇上的態度。如果皇上保車棄卒,那我們就是找到出路,也必須死。”


    他會不會為了整垮,而讓她們姐妹倆背了這個黑鍋呢?


    正說著,外麵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以及擲地有聲的走路的聲音,鎧甲的聲音。墨玉和紀翡翠互看了一眼,走到殿外去一看,雲常風領著幾十個羽林軍站在院中,橫眉冷對,威武肅然。


    紀翡翠有些害怕的小聲說道:“不會是要來啥我們的吧!”


    墨玉不理她,往前走了兩步,問道:“雲總領,可有什麽事?”


    雲常風上前,抱拳恭敬地說道:“貴妃娘娘,賢妃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封鎖玉仙宮,任何人不得進出。賢妃娘娘,您是住在這裏,還是回攬月宮?如果您想回去,臣這就送您回去。”


    紀翡翠猛抓住一旁的墨玉做稻草,道:“我,本宮還是住在這裏吧!”


    “那好,貴妃娘娘,這院子裏,後花園,您還是可以自由走動的。隻是,不要走出這個大門就好。”


    “有勞雲總領保護。哦,對了,雲總領待會如果看見一個臉尖,眼睛大大的下宮女,麻煩你讓她進來,她是我的宮女。”


    “是。”


    墨玉看著雲常風帶著人到了玉仙宮外麵站崗,才轉身回到屋裏。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看著紀翡翠又開始在屋子裏踱步,很是頭疼地把頭轉過另一邊去,眼不見心為靜。


    一杯茶剛喝完,想容就回來了,還沒等墨玉問,紀翡翠倒是搶先問道:“怎麽樣,有什麽發現?”


    墨玉給她倒了杯茶,說:“不急,慢慢說。”


    想容喝完墨玉遞的茶,才喘了口氣說道:“慈明殿裏麵非常的安靜,也沒見太後出來過。後來不知怎麽的,禦林軍到了,說是為了保護太後的安全,將慈明殿圍得水泄不通。”


    紀翡翠疑惑道:“啊,禦林軍去封慈明殿做什麽?”


    皇上此舉,墨玉或多或少也能猜得到。打斷骨頭連著筋,雖說不是親母子,可皇上對太後多少還是有情義的。他派羽林軍守著玉仙宮,名為保護,實為監管。但對於慈明殿,名為監管,實為保護。


    “娘娘,咱們也出不去,現在該怎麽辦啊?”


    墨玉站起身,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是真的困了,還是田兒下的藥效還沒過?“想也沒用,你們要是累了就去睡覺,我去花園走走。”


    “墨玉,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想容確是拍了拍紀翡翠,安慰道:“賢妃娘娘,你放心吧!娘娘這樣子,肯定是想到什麽法子了。您不要去打擾她,讓她靜一靜。”


    紀翡翠半信半疑,“真的嗎?”


    “真的,比金子還真。”


    “切。”紀翡翠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說:“哎,你一個女才,誰允許你拍我的?”


    想容白了她一眼,“賢妃娘娘,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都這樣了就不要神氣啦!”


    “哎,你......”


    “想容。”準備消失在門口的墨玉又轉過身來,吩咐道:“去把強公公給我找來,另外,田兒如果回來了,就讓她來見我。”


    想容站起身,“號的,娘娘。”然後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留下紀翡翠一個人在大廳裏,自己喝茶自己生氣。


    皇宮裏從來都不缺熱鬧,前幾日還是平靜異常,毫無波瀾的皇宮。在今日章婕妤死後,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堂之上爭得麵紅耳赤,後宮裏眾說紛紜,都在議論著這一次,紀家算是完了。


    春天的天氣,就像一個二八年華的青春少女一樣,時而歡快,時而鬧脾氣。剛才還是明亮的天,此刻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像一雙母親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大地,撫育著她的兒女。墨玉卻是皺眉,她最討厭的梅雨天氣,又要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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