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默默點頭。


    “既然查不到那個人,就先讓齊泠盯緊明國那邊的情況。”君慕陽沉吟。


    “是。”齊煜忽而又想到什麽連忙開口,“主子,屬下還覺得有一事不太對勁。”


    “你說。”君慕陽微微側頭看他。


    “皇安寧派人去明國盯梢,可為什麽她略過了君國?照理來說,她應該清楚咱們君國也牽涉其中,為什麽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明國上?”


    君慕陽輕輕一笑,眼眸忽而蒙上一層淡淡的白霧,虛無縹緲的盡頭是暗潮洶湧。他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沐浴著淡淡微芒的手指修長白皙,賞心悅目的很,隻是它上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主子?”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君慕陽的語氣忽然就淡了下來,“皇安寧那樣的女子,有誰能看得透?”


    他自認識人的本領是數一數二的,再沉穩不驚、深藏不漏的人到了他眼前也是潰不成兵,可皇安寧是例外,他根本看不透她,完全看不透。


    齊煜瞳孔微震,沉默了。可是看著麵前神色淡漠的少年,他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憂慮,“主子……主子將所有的情報都透露給那些人,不是沒有優勢了嗎?難道您就不怕……”


    “有什麽好怕的。”君慕陽無所畏懼笑了笑,淡漠的瞳孔忽而染上玩味卻懾人的芒光,“既然要合作,總得先表示一下誠意不是?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情報,憑他們的能力根本掀不起大風大浪,不足為懼。”


    齊煜像是被打了一針定心劑,安了心。目及少年自信張揚的麵容,心裏攸地一鬆,是啊,有主子在,他有什麽好擔心的?任憑他們翻雲覆雨,掀起驚濤駭浪來,主子也會憑定海神針全身而退。


    冥想之際,跟前的人忽而頓住腳步,他一慌連忙止步,險些就要撞上了。少年凝眸望著遠處,幽深的黑霧一寸一寸占領著清湛的眼眸,眾多情緒閃爍其間,好似被打翻在地的顏料盤,複雜難測。


    他心上一凜,順著少年的視線看去,瞬間明了了。


    不遠處佇立著一座清雅別致的府邸,侍衛們盡職盡責地守衛在府門口。日頭漸高,明媚的陽光一傾如注,為這原本熱鬧非凡的街市鍍上鮮麗的金芒,高高懸起的匾額上“相府”二字沐浴其中,愈發熠熠生輝。


    自古以來,朝堂上皆有兩位丞相坐鎮,謂為“左相右丞”,用來相互製衡,以此保障帝王高枕無憂,所以就算明藍這位人盡皆知的左相權傾朝野,實則還有一位右丞進行牽製,盡管這效果並不顯著。皇國自然也是一樣,可自打皇曜執政,朝堂上便隻冊封了一位丞相,而且還是史無前例的年僅十六的女相,那便是皇安寧。


    皇安寧對於整個天下意味著什麽,她在皇國的地位以及她在皇國百姓心中的分量,一切不言而喻。若非她無感於皇位,無意稱帝,那麽現在掌控皇國的絕不會是皇曜,眾望所歸的該是她皇安寧。


    皇國上下都清楚,天下人也清楚,所以皇曜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卻將危及自己地位和性命的隱患留在自己身邊,還給足她他人遠遠不及的地位與特權,難道就真不怕她功高蓋主,有朝一日將他取而代之嗎?


    “皇安寧,真是個謎一樣的女子……”君慕陽喃喃自語,眼中流露出鮮有的迷茫與迷惑。


    他實在不能理解,皇兄究竟看上了她什麽,居然心心念念成那樣,難道是那副美麗的皮囊不成?


    “皇上心心念念皇安寧許久,此番主子可會去見她一麵?”齊煜冷靜出聲。


    君慕陽聞言忽而笑了,“我一直都覺得皇兄走火入魔了,朝思暮想、廢棄後宮,僅僅為一個皇安寧,太不值得了。我巴不得皇兄能早日醒悟過來,死了那條心,又怎會幫他去探望問候?”


    齊煜默然,這可不是他能妄議的話題。


    “就算要見麵,也該是她皇安寧主動來見我。”君慕陽冷冷一笑,瞥了眼那座府邸便拂袖而去。


    齊煜肅了眉目,趕忙跟了上去。


    在二人身後,守衛府門的侍衛中突然踏出一人,身姿清挺,麵色淡漠,倒映著二人背影的眼眸微微一閃,意味不明的笑意隨即渲染開來,衝淡了原本諱莫如深的墨色。


    這廂皇安寧回到相府,藍皙立即奉上新煮出的茶。她垂眸嚐了一口,唇齒生香,有些疲倦的精神在氤氳茶香間盡數舒展開來。藍皙揚唇一笑,,安靜地在一旁侍弄著茶葉。


    青折大步自廳外走入,女子安然品茗的模樣映入眼簾,瞬間擾亂了他的心緒。等到她詢問的目光望過來,他才驀然想起自己的任務,於是穩住心緒同她說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安寧不意外地笑了笑:“看來,他的確對我頗有敵意。”


    “什麽人啊!”藍皙癟著嘴不滿道,“明明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偏偏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小姐身上,真是不明事理!”


    安寧倒不像她那樣憤慨,顧自抿了口茶,淡定道:“情理之中。”


    這還叫情理之中!?


    看著眼睛瞪得老大的藍皙,安寧撲哧一笑,溫言:“是我拂人心意在先,他對我有敵意實屬正常。”


    青折眼皮微壓,沉言:“需要把他解決掉嗎?”


    在青折的認知裏,若是麻煩,若是後患無窮,那就直接處理掉。


    安寧頗為無奈地看他一眼,這小子怎麽竟想著打打殺殺?


    “不需要,不要傷害他們,他們對我沒有惡意。”


    雖然她還沒有摸清那個人的脾性,雖然他言語間流露出對她的不滿與敵意,可卻沒有真真切切的仇恨,也許,他隻是用這樣一種方式宣泄對她的不滿以及維護他最親的人吧?


    就算曆經千難萬險,就算嚐盡世態炎涼,她心裏依舊保留了一方淨土,好好地安放著那份至純至善,沒被世俗玷汙的心靈。


    青折念及此暗自歎了口氣,真是拿她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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