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蟲掙紮半天沒從岩縫裏擠出來,於是它開始用自己的屎融化石頭了,看它熟練的技巧和飛快的速度,這回眾人終於明白了黑毛蟲在傀儡蟲群中的職位和作用了。


    原來它的一肚子屎就是用來融石頭的,它們是建造傀儡蟲巢穴的工匠,虧天初之前還高看了它,以為是蟲母呢。


    黑毛蟲不斷地融著岩壁,眼瞅著它就要出來了,把憐星急得直打轉,就像一隻羽翼未豐,失去父母庇護的小鳥一樣無助,麵對如此巨大的黑毛蟲,手無寸鐵的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黑毛蟲此時已鑽出大半個身子了,被裂縫一分為二的岩地根本容不下它巨大的身子,它貼在石壁上側著身子,張開大嘴向憐星吐出口器,憐星貼著洞壁不斷地往後蹭,可是身後已經是斷崖了,她就是和白月從那裏跳過來的,已經沒有退路了。


    多玲這個暴脾氣,眼瞅著憐星被黑毛蟲逼到絕境,可她就是抽不出身來幫憐星,急得她一腔怒火隻能對天初大吼大叫,可天初又怎是一句兩句的叫罵就能罵上來的?


    天初又何嚐不想一步登天?他比多玲更難受,他看到上麵的情況,忍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聽著憐星恐懼的哭叫,他的心沒有一刻不是揪著的,可讓他短時間內爬上去,他是真的做不到。


    憐星的哭聲,天初實在是受不了了,他衝多玲大喊道:“多玲,求你了,快去救憐星,別管我們了!”


    天初知道,如果他不說的話,多玲是絕不會放棄他和白月的,天初真是不忍看著憐星遭難,也不忍看多玲如此艱辛,他應該把活命的機會讓給兩個小姑娘,這不光是身為長輩應該做的,更是人性使然。


    雖然白月暈著,天初的決定對她來說不公平,可天初隻能對不起她了,欠她的債,如果來世有緣再見的話,他一定百倍償還,今生今世能和白月死在一起,天初也無怨無悔了。


    “你給我閉嘴!我的事不用你來決定!”多玲大吼著,臉憋得通紅,她不是不想聽天初的,隻是她實在鬆不開手,如果她鬆手了,天初和白月就完了,她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


    “別過來……別過來啊……”憐星哭著使勁地貼著洞壁,腳跟已經懸在半空中了,她身前不足兩尺的地方,無數條觸手啪啪地抽打著洞壁在向她不斷靠近著。


    “憐星,你還等什麽?快跑啊!”多玲咬著牙台撐著石壁高喊著。


    “不行,我不能把它引到你那裏去,我不能……”憐星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但又不想把黑毛蟲引到多玲那裏害了她害了天初和白月,隻能站在原地等死了。


    “你個笨蛋,你要被它吃了,它不還是要過來吃我的嗎?所以別管那麽多了,你倒是跑啊!”多玲大叫著,石縫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對了!”憐星突然一聲驚呼,蹲了下來,她把身前地麵上的碎石一劃啦,把手掌按了下去。


    一個藍色的八卦陣剛出現,憐星大叫著:“小……呃……”脖子就被一條黑毛蟲的口器勒住了,小火猴的名字沒有叫出來。


    “憐星——”


    多玲撕聲力竭地大叫著,眼睜睜地看著憐星被黑毛蟲拖走了,經過石縫的時候,憐星的雙手緊緊扒著石壁,那絕望的眼神,讓多玲差點就鬆開撐著石壁的手去救她了。


    但理智戰勝了衝動,她終究還是無法下決心以放棄白月和天初為代價去救憐星,她真的做不到,隻是稍微猶豫的間隙,憐星敵不過黑毛蟲巨大的力量,被黑毛蟲拖走了。


    憐星的掙紮聲在石縫的後麵漸漸消失,洞內又恢複了寂靜。


    “憐星!憐星!……多玲,憐星她怎麽樣了?怎麽沒聲音了?”天初剛剛被多玲的大叫聲嚇到了,一直在下麵喊著,可多玲沒有回應他,現在多玲的叫喊聲停了,憐星的聲音也沒了,天初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時劈裏啪啦的水滴從頭頂滴下,天初以為下雨了,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地下的蟲洞裏怎麽會下雨,而且這雨還帶著溫度,有點苦有點澀。


    天初聽不到憐星和多玲的回應,抬頭望去,卻見多玲全身顫抖不停,鼻涕眼淚嘩嘩地往下流,那些落在天初臉上的雨滴,正是多玲的淚水。


    天初驚呆了,記憶中多玲從來沒哭過,歐陽鶴說過,多玲不會哭,她的眼淚在六歲那年已經流幹了,之後她就再也哭不出來了,她已經忘記該如何哭了,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無情的人。


    多玲以前是一個不哭不笑,甚至有些冷血暴躁的小女孩,自從跟天初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學會了笑,現在又學會了哭。


    多玲哭了,真的哭了。


    天初的腦袋嗡了一下,突然一片空白,他不敢想像上麵發生了什麽事,可身上的冷汗卻不停地從全身的毛孔裏滲出來,仿佛在身上結了一層冰,冷徹骨髓。


    天初感覺到渾身無力,他能想像得出多玲看著憐星被黑毛蟲拖走時的絕望無助,她的內心有多痛苦,但多玲還在強撐著。


    為了自己和白月能活著,多玲忍痛放棄了憐星,這是多麽痛苦的抉擇,為了多玲,天初也不能放棄,不管憐星到底怎麽樣了,他不能再辜負了多玲,更不能害了她,因為天初已經看出來了,如果他不爬出來的話,多玲就隻有一個下場,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下場。


    天初顫抖著,機械地往上攀爬著,他根本不知道到崖頂的這段路是怎麽爬上來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有身上的痛苦是真實的。


    到了接近出口的地方,直到洞壁窄得爬不上去了,天初才回過神來,他把兩隻腳蹬在兩邊崖壁上,將白月解下來托舉送上了崖頂,自己才又爬出來的。


    天初終於上來了,他累得根本站不起來了,像一灘爛泥一樣灘在地上,眼皮重得真想閉上再也不睜開,可他還是強打精神坐起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憐星。


    可目力所及之處,哪還有憐星的身影了,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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