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靖,你願意一直跟著我嗎?”


    吳靖放下杯子,從床尾拖了張椅子擺在齊燦燦的床邊,靜靜地坐了下來。<strong>.</strong>


    “我是你的助理,當然會跟著你了。”


    他雙手拖住下巴抵在床上,想了想,又道。


    “燦姐,其實你不用太難過。你之前昏迷的時候,好多人都來看過你,你三哥嫌他們吵,全數轟出去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傻乎乎地笑了兩聲。


    “我差點也被他趕走,還好我是你的助理,他稍微留了點情麵。誒,你別看他那冷冰冰的樣子,他可擔心你了。”


    齊燦燦頗為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吳靖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似乎以為她的失落隻是因為沒有親人陪伴在身側。他的刻意安慰並沒有讓齊燦燦的心情好轉,唐紀修對自己用心幾分,她心知肚明。


    “我不是那個意思。”


    “吳靖,我現在的身體,你也知道。下周……有個很重要的人,我本來想親自去接他。”


    她忽地握住了吳靖的手腕。


    “你能不能替我去?”


    吳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替齊燦燦分憂是身為助理的職責。再者這件事也十分簡單,根本不需要她那麽鄭重其事。


    “你別答應的那麽快,他很忙的,也許你得把他綁過來。”


    “……”


    入夜後,齊燦燦還是不顧吳靖的擔憂將他趕出了病房,雖然她現在挺需要人陪,但吳靖畢竟是個男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爭執了許久,吳靖還是不顧齊燦燦的反對替她找了個陪護。


    睡前陪護特別體貼的扶著齊燦燦去了趟衛生間,由著齊燦燦背部疼痛難忍,走路幾乎要靠著陪護的力道,陪護是個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比她還矮一些,架著齊燦燦似乎也很吃力,才走了沒幾步,齊燦燦便看見她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


    “不然休息一會,其實我也躺了挺久,站一會兒也舒服些。”


    陪護搖了搖腦袋,咬著牙擠出了一抹笑容。


    “不行,醫生交代了,齊小姐必須躺在床上,傷口才縫合,要小心著……”


    “我來吧。”


    齊燦燦另一隻手臂被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道握住,旋即他扶著齊燦燦的肩,架著她回到了床上。


    “你先出去,我有話和齊小姐說。”


    “這……”


    陪護顯然有些尷尬,按理早就過了探病的時間,本不該有人進來的,何況還是個男人。


    “沒事,一會我叫你。”


    至到齊燦燦發了話,陪護才怯怯地走出了病房,離開時還細心地把門帶上了。


    齊燦燦調整好睡姿後,才悶聲問道。


    “二哥什麽來的洛城,也不和我說一聲,我也好去接你呀。(.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唐紀征抿著嘴笑了笑,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並將腿架到了她的床上。


    他的突然來訪,是齊燦燦從未預料到的。她看著唐紀征沾滿灰的鞋底,不由嫌棄地憋了憋嘴,可終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她現在行動不便,即使方便,她也拗不過唐紀征。


    “別說這些虛的。”


    他垂眸看著齊燦燦背脊上滲著血的紗布,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戲虐。


    “父親似乎失策了,他肯定想到你會玩這麽一出。”


    齊燦燦愕然,手不由地揪緊了床單。


    “我聽不懂二哥在說什麽。”


    唐紀征輕嗬了一聲,冷眼看著齊燦燦愈發蒼白的小臉。


    “齊燦燦,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的能耐。”


    齊燦燦嘴唇微動,眸中是令人琢不透的情緒,半響,她忽地低笑了一聲,再度抬起臉時,儼然換上了另一副模樣,不再似方才般嬌弱,卻而代之的是坦然無懼。


    “現在知道了?還不算很晚。二哥,你怕是早就知道我與齊悅的關係了吧。縱然我掩飾的再好,也逃不過你們的眼睛,畢竟我受限於唐家,一顆棋子,她必須是完全透明的,我哪能有什麽秘密。我的那些小舉動,在你們眼裏不過是毛毛雨,我沒有任何可以與你們抗爭的東西,你們自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裏。”


    她還是太弱小,弱小到別人覺得她不堪一擊,甚至放任她做無謂的掙紮,可隻要是人,都會有不為人知的陰暗,唐景雲未必能看得透徹,何況是唐紀征。


    “心口不一,我也挺同情你的。齊燦燦,我一直不明白父親為什麽非得養著你。論作用,比你放得開的女人大有人在,可他偏愛看你折騰。我開始以為他是想養大留著自己享用,可看這勢頭並非如此。”


    唐紀征收回了交疊在床上的雙腿,單手支在病床上,俯身靠近了齊燦燦,眼中是難掩的俾倪。


    “也許你沒長成他理想中的模樣。”


    論惡毒,唐紀征一點也不輸唐紀修,也許更甚。唐景雲做她爺爺都錯錯有餘,何況是那種關係,想來除了他,正常人都不會動那樣的腦經。基因這種東西就是那麽神奇,變態的孩子,隻會更變態。


    齊燦燦微微挪了挪身子,將枕頭壓在胸口,雙手撐在了床麵上。雖然唐紀征掩飾得很好,可齊燦燦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怒火。


    “我說二哥怎麽突然關心起那麽微不足道的我,原是來興師問罪的。”


    齊燦燦半眯著眸,她心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就是齊悅身後的男人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齊燦燦底氣並不是十分足,她拿捏不準唐紀征的脾性。


    然而令齊燦燦驚訝的是,他毫無隱瞞的承認了。


    “是。”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齊燦燦還是無法接受。


    “也不是。”


    唐紀征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的笑意愈發明顯。


    “齊悅身後的男人,可不止我一個。說真的,你妹妹比你放得開。”


    齊燦燦不由一笑,“放不放得開,二哥怎麽知道?”她強忍著心中翻滾著的憤怒,有的時候命運就是如此荒唐,而你隻能接受,因為再多的憤憤不平,也不能改變什麽,隻會徒增悲傷。


    “二哥這樣心狠,隻怕齊悅受了不少苦頭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有任何想法,路是自己選的,我沒資格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論狠心,你齊燦燦第二,沒人敢第一。”


    唐紀征起身扯了扯衣領,頗為譏諷地冷言道。


    “可惜你還是差那麽一點,至於為什麽事情會偏離你的控製,你那麽聰明,應該明白。不過結局還是順著你的意了,你也許會滿足。”


    隨後他哼笑了兩聲,轉身準備離開,他背對著齊燦燦,意味深長的笑說。


    “看在你那麽努力的份上,我就稍微提醒你一點,不要太相信身邊的人。你,的確是孤軍奮戰。”


    等他甩上門後,齊燦燦忍不住低罵了一句混蛋。


    對於唐紀征的提醒,齊燦燦表示不屑,畢竟人與人之間就是利益為上,拉攏隻需要付出比對方更高的酬勞就好。


    齊燦燦住院期間,拒絕了齊悅的探望。


    她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好說的,保持現狀是齊燦燦最滿意的結局。


    *


    一周後的清晨,齊燦燦還是起了個早,特意讓陪護給她畫了個淡妝,塗上口紅,起色也跟著好了許多。


    “燦姐,還是我去吧,你別太勉強自己。”


    吳靖有些擔憂地看著齊燦燦,手裏握著的車鑰匙遲遲沒有遞給她。


    “沒事。”


    齊燦燦拿起桌麵上的止疼藥,倒了兩粒在手心,水也沒喝直接吞進了肚中。


    “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吳靖跟在齊燦燦的身後,本想一同坐上車,可齊燦燦迅速地關上了車門,數秒後,她按下車窗,朝著吳靖擺了擺手。


    “你去了,他會誤會的。男人嘛,對這些總是會很小心眼。”


    隨即不顧他的勸說,踩緊了油門。


    到了機場,齊燦燦站在一個特別顯眼的位置。其實她前幾天就給沈思勳發過簡訊,隻是這條簡訊石沉大海,沈思勳並未回複。


    她特別認真地盯著出口,深怕錯過。


    人漸散去,齊燦燦依舊沒有看到沈思勳,就在她準備放棄離開的時候,手指被人從身後輕輕地扯了扯。


    “等人?”


    齊燦燦轉身便對上了沈思勳帶著笑意的雙眸,隨即她故作生氣地戳了戳沈思勳的肩頭。


    “你從哪出來的?為什麽不回我簡訊?”


    沈思勳但笑不語,極為親昵地摟著齊燦燦的肩走出了機場。


    成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如此,不像年少無知時,牽個手都要醞釀大半年,一旦兩人之間有了相同的默契,什麽都變得順理成章。


    齊燦燦還在想以什麽理由解釋自己開車時怪異的姿勢,沈思勳就特別紳士的接過了車鑰匙,自覺地坐了駕駛位。


    “還有傷就好好休息,不用特意來接我。”


    為了配合齊燦燦,沈思勳特意拒絕了所有接機的人。


    “你怎麽知道?”


    她記得她沒有與他說過。


    “娛樂新聞,我還是會看一點的。”


    齊燦燦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俊朗的側顏,笑說。


    “我知道你關注我,不用找那麽多借口,直說就是了。”


    沈思勳抿了抿唇,並沒有否認。


    “我先送你回醫院。”


    “不要。”


    齊燦燦也不顧他在開車,小手附上了沈思勳溫熱的手背,撒嬌道。


    “我呆的快悶死了,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見了麵,哪有分開的道理,否則下回見麵齊燦燦還得絞盡腦汁想各種借口,她的時間有限,並不能隨心隨性。


    沈思勳挑了挑眉,“去哪?”饒有興趣地瞥了齊燦燦一眼。


    “你去哪我就去哪。”


    齊燦燦回答的很快,不帶一絲猶豫。


    她緊緊地盯著沈思勳,等待回複的這幾秒,齊燦燦仿佛覺著過了一個世紀。她雙手交織緊握,壓製住心底焦躁。這十幾年,她感受到從天堂跌入地獄的痛處,心早已被現實磨得無堅不摧。這僅僅是第一步,她沒有資格退縮。


    她清楚地看見沈思勳眼底藏著耐人尋味的冷光,可這抹冷意極快地一閃而逝,隨即他溫和地揚起唇角。


    “好。”


    聽到了肯定的答複,齊燦燦長舒了一口氣。


    沈氏集團在洛城有自己的別墅,離青湖也不是很遠,至多半小時的車程。


    他們沒有先去那棟別墅,先來到了博德度假村。


    人工湖旁是劇組忙碌的身影,齊燦燦隻遠遠地看了一眼,便回到自己所住之處收拾好了生活所需的用品,比起來時的大行李箱,這次僅有一個手提袋,裏麵裝著的不僅是新置的衣物,更是自己不甘於現狀的心。


    回頭是萬丈深淵,唯有前行,才能苟延饞喘。


    猶如齊悅所拍電影之名,齊燦燦的罪惡之花,正要綻放。


    她留了張字條給吳靖,簡單地說明了最近都不會回來,讓他不要擔心。


    齊燦燦關上門的一瞬間,走廊深處出現一道黑影,他靜靜地看著齊燦燦離去,撥通了手中的電話。


    “她走了,帶著行李,我要去追嗎,看樣子似乎近日都不會回博德了。”


    他穿過寬敞的客廳,拉開厚重的窗簾,透過落地窗看著齊燦燦上了車,且看清了駕駛位所坐之人。


    電話那頭是一片沉靜。


    半響後,對方淡淡地吐出一串字。


    “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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