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燦燦站在原地,微微地弓著腰,一邊抹著鼻涕眼淚,一邊看著唐紀修慢條斯理地喝著酒,一杯又一杯。(.無彈窗廣告)他很克製,每次隻倒小半杯,總之他現在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嘴角一直帶著笑。且至始至終都沒再搭理她。


    他這人一直如此,專製、霸道。他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了,根本不會再聽齊燦燦半句。


    她哭著哭著也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將腦袋埋在被子裏繼續啜泣。齊燦燦現在的心情極度複雜,她猜不透唐紀修的心思。明明在一起十幾年,他好像一直巨她於千裏之外。倒是自己,像個二愣子一樣。她本不該貪圖那一點點溫情,更不該沉迷其中。


    現在最無法脫身的便是自己,就像你把鮮血淋淋的心挖出來送給了一個人,而他怎麽處置,你完全沒有發言權。


    齊燦燦雙手緊握,有些不甘心地捶著床。她每次都告訴自己,她是要做娘的人了,不能那麽幼稚。


    她現在完全就像在繞圈,明明走了那麽遠,一轉眼又回到了起點。


    唐紀修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抬眸看了一眼齊燦燦。


    “哭夠沒?”


    雖然齊燦燦聲音壓得極低,但一直沒有停過,聽久了卻是有些撓心。


    齊燦燦哭得腦袋嗡嗡作響,心裏憋著氣,她揪緊了床單,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不過這會兒她倒是哭夠了,她隨手抓了一件丟棄在床上的襯衫,狠狠地抹了一把臉。這件襯衫估摸著該是唐紀修不久前換下來的,上麵還殘留了他特有的氣息。


    “哭夠了就回去,同樣的招數別用太多次。你演得不累,我也看煩了。”


    唐紀修態度依舊如平常般冷淡。


    他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能狠狠地撕開齊燦燦所有的偽裝。然,當這些傷口暴露於空氣之中時,她的心裏是恨的。所有人都可以說她虛偽,唐紀修不可以。


    齊燦燦猛然抬起了頭,瞪視了唐紀修一眼,隨即毫無目的的在房間內亂翻著。唐紀修翹著二郎腿看著她,也不製止。頗有一番隨你怎麽鬧的架勢。


    齊燦燦就算再不服,也會憋著。唐紀修其實挺佩服齊燦燦的,她有的時候還真能裝作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樣。


    不得不說,高檔酒店裏的東西的確一應俱全。齊燦燦翻了一會兒後,從矮櫃中摸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她龍飛鳳舞地在上麵寫了幾行字,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半天,塗塗畫畫終於是把自己想表達的寫清楚了。<strong>.</strong>隨後她將紙放在嘴邊,重重地咬了一口,平整的紙麵上多出了一排壓印。


    齊燦燦吸了吸鼻子,跨步走到唐紀修身上,把紙遞到了唐紀修身前。


    “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但是隻有三年。三年以後你就算把這些照片發到網絡上我也不會說半個字!唐紀修,你別想一輩子都綁著我。”


    齊燦燦與沈思勳約定的也是三年,三年以後,她便自由了。她可以找個生活節奏很慢的小城市,安安穩穩地度過自己的一生,帶著孩子,隻有他們兩個。不再被感情所牽絆,做真正的自己。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她所追求的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平凡。


    她抿了抿唇,深怕自己說的不夠透徹,便又加了一句。


    “還請你別弄錯了,我並非因為對你有感情才留下。我現在需要沈思勳,我不會離開他的!”


    唐紀修垂眸看著齊燦燦寫得歪歪扭扭的字,也懶得看具體內容,陰惻惻地哼笑了一聲。那排小牙印上還帶著些口水,他有些嫌棄地側了側臉,口中依舊是嘲諷。


    “誰問過你是不是因為感情留下?齊燦燦,別不打自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做不切實際的幻想。”


    齊燦燦眯了眯眸,譏諷地一笑。旋即按著唐紀修的肩膀,硬把紙塞進了他的嘴中。


    唐紀修很顯然有些惱怒,他抬手扯開了齊燦燦,反身將她按在了軟椅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她的鼻尖。


    “能不能老實點。”


    由著她現在身子嬌弱,唐紀修也不敢做太大弧度的動作。可他隻要一想到這肚子裏的孩子是沈思勳的,他就恨不得掐死齊燦燦。這女人到底是有多蠢,沈思勳很顯然不懷好意。唐紀修也不再與她廢話,當著她的麵將紙撕得粉碎丟入了垃圾桶中。她這舉動完全像個腦子沒發育完全的小學生,就算她白紙黑字寫清楚了又怎樣。她急著想用一份合同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為了證明他們隻是利益交易。


    隻可惜,他們之間的愛恨,無人可以介入。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留著他的痕跡,她越是想逃,唐紀修越是不願意鬆手。


    齊燦燦看著唐紀修淡定地撕掉了她絞盡腦汁寫的合同,瞬時傻了眼。


    她如果真背地與他來往,不僅做了小三,還要落個婚內出軌的惡名。她的三觀不允許她這樣做,可唐紀修偏偏要折磨她,看她痛不欲生才罷休。


    她沉默了許久,極為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你不答應也可以,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齊燦燦故意說的十分淡然,其實內心早已翻湧,她不過是想嚇嚇唐紀修,她知道,若是照片流了出去,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唐家三少,而自己卻隻會身敗名裂。


    可她不得不賭一把。


    然而唐紀修卻笑著答應了,他直直地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好。”


    這個答複來得太快,齊燦燦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可當她聽到滿意的答案後,心還是不由地一緊。


    齊燦燦起身正準備離開他的房間,她過來也近一個小時了。她和沈思勳算是徹底有了隔閡,往後的每一步她隻能更加小心翼翼。


    如果說在唐氏財團做公關的這四年教會了她什麽,齊燦燦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偽裝。她深知如何討好別人,如何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


    齊燦燦還沒走兩步,唐紀修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以後不要再做蠢事。”


    他稍稍蹲下了身,掀開她的浴袍,輕輕地撫了撫她纏著紗布的大腿。他真的不知道該誇她聰明還是蠢,即便她不這麽做,也會安然無事。他隻能認為這是她裝可憐的手段而已。


    唐紀修的手掌帶著熾熱的溫度,忽如其來的溫柔讓齊燦燦有些受寵若驚。可她還沒來得及感動,他便潑來了一盆涼水。


    “別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同情。”


    先給一顆糖,再狠狠地打一巴掌。是唐紀修的一貫伎倆,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的身份。這種滋味並不好受,特別堵得慌。


    “知道了。”


    齊燦燦的語氣冷了幾分,直徑繞開了唐紀修,頭也不回地甩門而出。她還能再躲幾個月,畢竟她現在的身子不方便。等孩子平安順利的生下來,指不定她可以提前離開連城。但所有的事情不能幻想得太滿,當務之急是脫離唐景雲的束縛。


    唐景雲耐著性子養了她十幾年,當然不會白養。他沒那麽大的善心,更不會輕易地放過她,所有的事情都追究一個利字。


    她在自己的房門前冷靜了許久才走了進去。


    沈思勳不知什麽時候睡醒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齊燦燦,依舊坐在小沙發中翻閱著手中的文件。桌邊泡了杯極濃的茶,還冒著熱氣,茶葉都快溢出了杯口。他幾乎沒有睡覺,齊燦燦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精力。


    齊燦燦不由蹙了蹙眉,本想不管他繼續睡回籠覺的,反正他也不會過問自己去了哪。可想了好半天,還是轉身去小桌子上重新倒了杯溫開水遞給了他。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心虛。她這套好的架勢太明顯,為了表現得自然一點,她開口調笑道。


    “沒有充足的睡眠很容易謝頂的。”


    沈思勳放在文件上的手微微一緊,旋即抬眸看向了齊燦燦。


    “你會嫌棄嗎?”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連玩笑都開得有氣無力。半響,他將齊燦燦拉入了懷中。


    齊燦燦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說實話,直到現在,她都無法接受與他親近,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她有些僵硬地挺著背脊,目光不小心落在他手中的文件上,看到了文案上標題,齊燦燦的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這份企劃案她見過,在唐景雲的車上。


    “這是你新接手的項目嗎?”


    她不過是一問,也沒有想過能從他口中套出些什麽。


    沈思勳沒有作聲,將文件一合,丟在了一邊。


    齊燦燦瞬時覺著有些尷尬,她問得好像有些突兀,且沈思勳一點兒也不賣她的賬。


    “有點困。”


    他特別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將腦袋埋在了齊燦燦的頸間。也許是蒙著嘴的關係,他的聲音有些發悶。


    “燦燦,當年齊家到底發生了什麽?”


    齊燦燦從未想過他會提這個,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


    見她不說話,他又更加明確地複述了一遍。


    “齊家曾也是大戶,不可能在一夕之間敗落。火燒的是人,並非資產。”


    也許是時間過得足夠久,提到齊家,齊燦燦不至於流淚。但是心裏還是會隱隱作痛,她的確是名門千金,可齊家並非旁人羨慕的那麽樣美好。父親的心隻落在齊悅母親的身上,母親終日借著藥物生活,形同行屍走肉。她的童年幾乎是灰暗的,齊家消失了,她卻也卑鄙的覺得是一種解脫。


    齊燦燦依稀記得大火掩埋母親之時,她眸中透出的欣慰,如她所願,她這輩子都是齊太太。正是那日,齊正廷簽好了離婚協議書甩在譚樂琪身前,逼迫著她放過自己。齊正廷目中帶著決絕,語氣是那樣不容抗拒。他似乎鐵下了心,冷眼看著譚樂琪用剪刀抵著脖子,未生一點憐憫之心。齊燦燦還記得譚樂琪脖間溢出的鮮血,刺痛了她的雙眼。那也是齊燦燦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最絕望的時候,是落不下一滴眼淚的。


    大火將他們帶走,也帶走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看吧,不愛了,真可怕。


    齊燦燦正沉溺在回憶之中,沈思勳溫聲細語地將她拉回了現實。


    “我會幫你奪回本屬於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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