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征親眼看著唐紀修定好機票後才回到唐宅。[]


    宅內漆黑一片,他摸著黑上了四樓,推開房間的門,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坐在落地窗前的人。


    “大哥好精神,不困?”


    唐紀衍冷睨了唐紀征一眼,誰也沒開燈,黑暗中,唐紀衍遞了根煙給他。


    唐紀征接下了,但遲遲沒有點上。


    直到唐紀衍打亮了火機,唐紀征才不動聲色地將煙撇斷,隨手丟入了垃圾桶中。


    “我戒煙了。”


    唐紀衍哼哼一笑,道。


    “怕?你放心,你是我弟弟,我自然不會害你。”


    “誰知道呢,連親生父親都不願放過的人,好像不是那麽值得信任。”


    唐紀衍的眸光一沉,望著他的雙眼晦暗如深。


    他們相視許久,唐紀衍才打斷了沉默,他輕拍唐紀征的肩,低聲提醒道。


    “注意你的言辭。”


    旋即也不等唐紀征開口,他緩步離開了房間。


    關門的一瞬間,唐紀征漫不經心地提高嗓音道。


    “大哥放心,作為唐家人,利益至上,你便坐穩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就好。”


    *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齊燦燦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完全接納。


    她離開飯店後沒有打車,穿著有些不跟腳的拖鞋徒步走回了公寓。


    出了一身臭汗,雙腿也酸疼得厲害,可好在她稍稍有些清醒了。


    洗完澡後,她還沒來得及吹頭發,便給雪莉打了通電話。


    “你瘋了?你當這些錢是大風刮來的?想丟就丟?你問過我嗎?”


    雪莉不高興也是情理之中,畢竟當年齊家敗落的時候她費了好大勁才收回這些遺產。


    “可是除了我,沒人可以幫他。”


    “齊燦燦,這分明就是個坑,也許旁人正眼巴巴地瞅著你往下跳!”


    雪莉氣急,沈思勳若真要坐牢,自然有人會比齊燦燦更急。


    “再者你墊上這筆錢!沈思勳也出不來,你有本事在法院判決下來前解決所有問題嗎?我說過吧,那家公司不是你輕易可以調查的。”


    雪莉揉了揉眉心,盡可能地放低口氣好生相勸。


    “沈家的事沈家自己會解決!沒有沈克仁,沈承淮也不會不管自己的大哥。他們之間的關係雖沒有外界傳得這麽好,但也不至於太惡劣。(.無彈窗廣告)再者,沈承淮不是你的前男友嗎?你實在擔心,就讓他替你做你想做的事。”


    果然,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小傻子,連雪莉都在刻意避開要害。


    “我大概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雪莉,你聽我說,沈思勳若真坐牢,我也脫不開關係。你覺得沈思勳辭去職位,誰最能得利?我現在在沈家孤立無援,沈承淮不見得會向著我,他對我的感情所剩無幾,這是他最好的翻身機會。”


    沈思勳的地位動搖,沈承淮自然而然會上位,什麽親情,全都是狗屁!若沈承淮真的有半點動搖,早在沈思勳被警察帶走前他就會衝出來阻攔,但沈承淮沒有,他冷眼看著沈思勳離開,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沈克仁的態度也一直不明確,對兩個兒子看似很公平,可通過這件事後齊燦燦才發覺,沈克仁哪是一視同仁,分明是為了沈氏集團的利益,誰做這個總經理都無所謂,隻要沈氏集團姓沈就好。


    雪莉壓根不想聽齊燦燦說這些屁話,她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總之離不開一點,別管、別問。


    “你不幫我也可以,我會找別的律師。”


    “齊燦燦,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雪莉,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一直有事瞞著我?”


    話落是一陣沉默,雪莉欲言又止,半響,她才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總之我不會害你。”


    齊燦燦但笑不語,她掐斷了電話,不想繼續爭執。


    誰的心中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雪莉閉口不言,齊燦燦不怪她。


    坐在客廳發了許久的呆,齊燦燦忽地想起了齊悅,唐紀征回來了,那麽誰來照顧她?她雙腿不方便,正需要陪伴。


    就在齊燦燦猶豫著要不要給齊悅打通電話時,齊悅先一步撥通了齊燦燦的號碼。


    “姐!爺爺的律師把他的遺物交予我了,是個舊匣子,你猜裏麵裝著什麽?”


    齊燦燦一愣,還沒來得及問,齊悅便興匆匆地繼續說道。


    “全是照片,你要看嗎?”


    “你發到我手機上。”


    齊燦燦下意識地認為並非普通的照片,否則齊悅也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齊悅明麵上雖沒說,但從她的字裏行間中,齊燦燦聽得出來,她終是怪她的,怪她無情又冷漠。


    掛斷電話前,齊悅小心翼翼地道。


    “姐姐,也許你真的誤會三少了。還有……唐董的事,我希望你能不帶偏見地對待。”


    齊悅隻是個旁觀者,但她心裏很清楚,齊燦燦絕對沒自己想象中的卑微。


    “我警告過你,你不聽話是不是?”


    齊悅聞聲嚇得身子一顫,緩緩回眸,她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狠厲。


    “你害怕姐姐知道?就算今天我不說,她早晚都會知道。”


    雪莉低聲一笑,一把奪過了齊悅的手機。


    “你以為你在幫她?這隻會讓她深陷困境,到底是誰教你做事這樣沒頭腦的?”


    “啊,沒人教我。”


    齊悅同樣報以冷笑。


    她垂眸看著自己依舊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眼中布上了一層氤氳。


    “畢竟我是有媽生沒媽教的孩子。”


    聞言雪莉控製不住情緒,揚手就揮向齊悅的臉頰。


    可打完後,雪莉馬上後悔了,她試圖覆上齊悅紅腫的側臉,可齊悅極為厭惡地撇開了腦袋。


    齊悅咬緊了下唇,沉默過後,她抬起了下巴。


    “媽,做人不能這麽虛偽。錯了就是錯了!”


    “閉嘴,你懂什麽?”


    齊悅不再出聲,她有些疲憊地閉緊了雙眼,低低地回道。


    “我困了,沈律師也請回吧。”


    等雪莉退出病房,齊悅才將照片發至齊燦燦。


    另一邊,等待簡訊的過程齊燦燦莫名地局促不安。


    手機連響了數下,她顫抖著點開簡訊,手機險些掉在地上。


    從照片的顏色上可以看出有些年月了,第一張中並排站著三個男人,他們嘴邊同樣仰著自信的笑容,站得極近,看模樣十分親近。


    雖然都是年輕時的模樣,但齊燦燦還是認了出來,是唐景雲、沈克仁、齊紹成。


    唐景雲與齊紹成同框齊燦燦並不驚訝,她很早就知道唐家與齊家是世交。


    可沈克仁為什麽會出現在照片中?


    按理他們不該有交集。


    第二張照片,沈克仁懷中抱著的,分明是幼時的自己,身側站著一個女人,沈思琪。


    這張照片給齊燦燦的衝擊力太大。


    她的腦袋一瞬間疼痛得難以複加。


    之後的每一張都足以證明,二十多年前,三家的關係極為親密。


    齊燦燦忽地回想起齊紹成醒來說過的一句話。


    ――燦燦,你誤會了……


    看完最後一張照片,齊燦燦竟出奇的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癱軟地陷入了沙發中,她環著雙膝,笑著笑著便哭了。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遲鈍,事到如今她也不明白誰對對錯,可她卻篤定地知道,沈克仁欺騙了她。


    沈克仁對她說得每句話他都記得,可他避重就輕,從未提過他從前就與齊家交往過深。


    他字字句句透出的,無不是憎恨與厭惡。


    如果真如他所說,他不願看到沈思琪與齊正廷來往,那照片又怎麽解釋?


    指不定沈思琪與齊正廷就是沈克仁暗中撮合的!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齊燦燦緩緩地抬起腦袋,直直地盯著大門。


    她的腦海中瞬時閃過了一張臉,她吃力地撐起身子,等推開門後,門外依舊沒有任何人。


    冰冷的地麵上躺著一鍋熱騰騰的雞湯,齊燦燦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地衝進了電梯。


    她追了許久,直到跑向車水馬龍的街道,仍沒有搜索到他的身影。


    齊燦燦不自覺地自嘲一笑。


    怎麽可能是他?


    再次回到公寓,齊燦燦強忍著反胃將雞湯全數喝光。胸口滑過一絲暖意,她倒在床上,用力地掐著大腿根部。此刻的疼痛教會她記得,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完成。


    次日清晨,齊燦燦簡單地梳洗好後給楊昕打了通電話。


    “我想見唐董。”


    她直白地說出了目的。


    “怕是很難。”


    唐景雲是死刑犯,除非特定的探監日期,否則任誰都沒辦法輕易與他見麵。


    “你會有辦法的,對嗎?我現在真的有很著急的事要問他。”


    楊昕頓了頓,笑說。


    “抱歉。”


    “我現在撤訴……”


    無論她的選擇是對是錯,唐景雲也沒有太多時日了。


    “這個是不可能的了,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是由公權力進行起訴,與原告沒有多少關係了。法院判決已定,不存在撤訴的問題。齊小姐,法律不是兒戲,不會按照你的心情隨意更改。”


    齊燦燦一時間無言以對,她緊緊地攥著電話,胸口莫名地發悶。


    “但也不是絕對。”


    “以唐董的身體情況,可以保外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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