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破開迷霧,停在費景庭身前三尺。此人一身棉袍,一手法尺,一手帝鍾,手腕露出蜘蛛手鏈,腰間係著毒蠍子腰帶,脖子上掛著黑蜂項鏈,腰帶上掛著五毒令與五毒印。


    掃了一眼,費景庭便認出來,此人便是那日客棧裏與日本人混跡在一起,渾身陰煞之氣的家夥。


    旁的不說,就這一身扮相就看得費景庭直皺眉頭。茅山分上下,雖說都是上清一脈,可上茅山主練炁,下茅山才是捉鬼、驅邪、捉拿僵屍的好手。


    雖說下茅山吸納了很多巫蠱之術,可練了這一身邪門的法器,可見此人心術顯然不正。


    再者說了,這僵屍便是衛神通的,他會不知道僵屍與人起了爭執?此人躲在其後不加幹預,隻怕想的是殺人越貨的美事。待鐵屍吃了癟,這才出麵說是誤會。


    嗬,哪兒來的誤會?


    費景庭略略沉吟,這鐵屍不好對付,要將其斬殺,隻怕要耗費不少劍芒、真氣。再加上有衛神通在一旁幫手……隻怕衛神通也是如此想的,這才敢露麵吧?


    潦草朝著對方一拱手,費景庭說道:“既是誤會,那就罷手,就此別過了,告辭。”


    說罷,費景庭繞開對方繼續朝前走。身後傳來衛神通的聲音:“敢問道友高姓大名、何門何派?”


    “淨明派費景庭。”


    丟下一句話,費景庭便走遠了。


    衛神通站在那裏若有所思,嘟囔道:“淨明派的劍仙之術嗎?”轉頭看了眼鐵屍,探手摸了摸斬破鐵甲的傷口,衛神通倒吸了一口涼氣:“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修為,隻怕再過上幾年便要追上宋唯一了。”


    衛神通取出另一張黃符貼在傷口,腳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黃符無風自然,化作灰燼。黃符之下,那鐵屍的傷口已然緩緩愈合。


    揭掉貼在鐵屍腦門處的黃符,衛神通歎了口氣:“終究隻是鐵屍,還是差一些……誰?”


    他陡然回頭,法尺揮舞,對向側方的濃霧。嬉笑聲從那邊傳來,不片刻,一身高不過三尺的身影破霧而出。


    人參精雙目赤紅,瞥見是衛神通,當即神色厭惡:“又是你這老兒!”


    人參精乃是草木成精,天生木屬。僵屍不在五行之內,死氣沉沉,極為克製草木精怪。


    在這麻達山裏,迷霧籠罩,尋常術法脫離身前三尺便會被迷霧吸食,根本傷不到人參精。人參精又能調動山中草木,所以才會讓胡三太爺、黑老太太兩次铩羽而歸。


    而這僵屍卻不同,本來就不是活物,澆築了鐵水,一身銅皮鐵骨,根本不懼人參精。前次衛神通上山,人參精與之周旋了好一番,偏偏奈何不得,隻得任憑其走脫。


    人參精收了嬉皮笑臉,咬牙道:“臭道士,今日有些忙,懶得料理你。趕緊滾下山,莫要惹得我發火,將你種在土裏!”


    “人參精,奈何不得便說奈何不得,別找借口。”衛神通眯著眼睛說道:“不過貧道此番不是為你而來。”


    “不為我?”


    衛神通點點頭:“如此,你我相安無事可好?”


    “最好不過!”丟下一句話,又厭惡的瞥了一眼衛神通身旁的僵屍,人參精飄然退後,消失在了迷霧當中。


    ………………………………


    此山隻看輪廓,並不如何大,可費景庭此時已然在山中轉悠了三、四個時辰,依舊沒摸到山頭。


    腳下的地勢依舊向上,好似沒有盡頭一般。費景庭暗自琢磨,定然是人參精借著挪移樹木,改了地勢走向,否則不會耗費如此多的時間還沒走上山頂。


    繼續前行,費景庭驟然停下腳步。天目術感知中,前方兩團濃厚的生機朝著自己飛速靠近。費景庭想也不想,扭頭朝旁邊躲避。


    可惜那兩團生機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剛躲避出去,便到了近前。


    “咦?”


    迷霧中傳來一聲中年人的聲音,兩團生機定住。跟著那人便說道:“不像是人參精……鬼鬼祟祟,何方宵小?”


    眼見躲不過,費景庭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淨明派費景庭。”


    那聲音遲疑了下,低聲對身旁道:“淨明派費景庭……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


    “什麽記性?之前天龍不是說過,就是這費景庭斬殺了老黃皮子一家。”


    “哦……如此說來,倒是年輕俊傑啊。”


    費景庭有些懵,天龍……說的是常天龍吧?莫非這倆人是常家的兩位老祖宗?可聽著倆人對自己的評價,怎麽一點仇恨的意思都沒有?


    此時便聽女聲道:“老早就瞧老黃皮子一家不順眼了,若非胡家壓著,我都想親自動手處置了。”


    “誒……這話私下說說就行,傳出去定會惹出麻煩來。”那男聲旋即衝著費景庭道:“費景庭,你很好,我記住你了。”穀


    費景庭悚然而驚,心說你趕緊把我給忘了吧,我可不想讓你記著。常家四兄妹本事平平常常,沒見多出彩。可胡三太爺一出手就驚得費景庭遁逃出去三百裏,常家拍在胡家之後,胡家的兩位家主想想救不好招惹。


    被這兩位惦記上,自己還要不要離開關外了?


    費景庭不再言語,提著青冥劍暗自戒備,同時繞開這兩位,小心的繼續前行。


    沒走兩步,便感知到那兩團氣機飛速靠近。


    費景庭想也不想,長劍朝身後斬去。


    當~


    冰刃交擊,綻放出點點火星。


    費景庭心中納悶,這二位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此時便聽男子說道:“險些被你騙了,人參精哪裏走!”


    費景庭還手兩招,身隨劍走,靠著聽聲辨位連續躲開兩把三尺青峰的攢刺,張口辯解道:“我可不是什麽人參精!”


    女聲冷笑道:“嗬,方才的黑老太太也是這般說的。人參精擅變化,在此間又可行土遁、木遁之法,誰知你是不是人參精?先打過再說!”


    費景庭有口難言,心中發狠,連續三劍蕩開兩把青峰,略略退後,一道劍芒斬了過去。


    “咦?”


    那兩團氣機見勢立刻躲避,劍芒劃破迷霧,徑直接連斬開了三棵大樹,這才徹底消散。


    費景庭待要趁勢追擊,卻見兩團氣機紛紛退後,那男聲抱怨道:“我就說不是人參精,你偏不信……費景庭,你的確不是人參精,後會有期!”


    女聲辯解道:“我隻是懷疑,動手的可是你,別什麽事兒都賴在我身上。”


    這常家的兩位拌著嘴,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費景庭天目術的感知中。隻把費景庭晾在那裏好半晌,摸不著頭腦。


    這到底是打啊,還是不打了?


    打得沒頭沒腦,結束的更加沒頭沒腦,純粹是糊塗架!


    可不管怎麽說,眼下不用打總是好的,他此行又不是為了打架。


    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機械表先是如今已經是淩晨五點。長白山地處偏動,冬季晝短夜長,想來再有兩個多小時也該天亮了。


    此時費景庭體內真氣不過維持半數,他幹脆也不急著上山了,找了個地方盤膝趺坐,從空間裏取出玉牌。先是吐納靈機,恢複了丹田氣海裏的真氣,繼而放出帳篷,沒敢放出睡袋,徑直在帳篷裏休憩了片刻。


    轉眼天色漸亮,陽光刺不透迷霧,隻把周遭染成一片金黃。費景庭收了帳篷,提起青冥劍,繼續朝山上行去。


    行不過百步,猛然間天目術感知中,前方出現一團氣機,應該是個人。那人似乎也發現了費景庭,前腳費景庭停下腳步,緊跟著那人便停了下來。


    不等費景庭決定是躲避還是迎上去,費景庭便覺身側一棵樹陡然炸開!雖然分明感知不到,卻好似一道無形劍氣掃過,身後幾棵樹接連炸開。


    這是劍芒?


    費景庭不敢大意,提起青冥劍朝著那團氣機便斬出一道劍氣。


    迷霧中傳來一聲‘咦’的疑惑聲,那人不再動手,須臾後朗聲說道:“老夫宋唯一,你是何人?”


    “晚輩費景庭。”


    宋唯一當即笑道:“劍芒斬出二十步,去勢不減,我心道定然是你,這關外可再沒第三個修習劍仙之術的人了。”


    “前輩的劍芒才是真厲害,二十步外連破四棵大樹。”


    宋唯一笑著,一點點走近。待到了近前,費景庭打量了眼,果然是宋唯一。他急忙問道:“前輩,我朋友可是被你救走了?”


    “不錯,”宋唯一說道:“那日從山精野怪的圈子裏脫圍而出,也不知怎麽鑽進了長白山裏。亂轉兩日,結果恰巧碰到了那姑娘。你不用擔憂,我已然妥善安置在村落裏了。”


    “她……傷的重嗎?”咒術發作,又碰上兩個強人,強撐著將強人斬殺,自己也受了傷,那樹洞裏的血跡做不得假。


    宋唯一說道:“不過是一些皮外傷,敷了傷藥,不礙事。”


    “多謝前輩了。”鄭重謝過宋唯一,費景庭道:“前輩也是為了麻達山的寶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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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唯一樂了:“什麽寶物不寶物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此番上山,為的就是那人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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