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奇背負八卦傘,從演法大堂之後奔行過來。想要止住神符,卻哪裏還來得及?


    那神符化作一道門,無數的童子、兵將,手持各色兵器從中源源不絕衝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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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人多?且看你人多還是我的飛刀多!


    費景庭也不見有什麽動作,身前便陡然出現無數飛刀。此前麻達山之行,吃了兵器短缺的虧,費景庭自然是吃一塹長一智。回到津門打造了不少飛刀不說,還從小世界的超市裏找出了幾十箱餐刀。


    這些道具盡數被其覆了真氣,以特殊手法投擲的瞬間又收回小世界裏,此時放將出來鋪天蓋地,無窮無盡。


    一方是神符幻化的兵將、童子,周身金光閃閃,一麵則是萬千的飛刀,銀光熠熠。二者有如兩道洪流對向而衝,撞在一起頓時生出千軍萬馬之廝殺之感。


    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


    當先的兵將隻是略略格開幾枚飛刀,眨眼便中了十幾柄飛刀,身形化作虛無。


    剛開始那神符還能支撐一陣,可隻是須臾之間,從神符中幻化出來的兵將便跟不上來。眼見亮銀色的巨浪拍擊而來,張元朝手中的斬妖劍振顫不已,已然要自行護主了。


    便在此時,張元奇奔行而來,張開背後八卦傘將張元朝護主,口中喊道:“費景庭,還不收手!”


    若非為了張樂瑤,費景庭這會兒真想將張元朝紮成篩子。聽得張元奇開口了,便停將下來。


    殘餘的百十把飛刀叮叮當當將那八卦傘砸得坑坑窪窪,還有幾把紮在了傘麵之上。


    二門處,八柄鉤鐮上下翻飛,將最後的神將斬成幾段化作虛無,此間徹底安靜下來。


    演法大堂前,八卦傘收起,露出張元朝麵如金紙的一張臉。若非張元奇喊停,隻怕這會兒他都被連綿不絕的飛刀紮成篩子了。


    張元奇看了眼傘麵上插著的幾柄飛刀,頓時不滿的看向費景庭。


    費景庭咳嗽一聲,道:“對不住,剛才沒收住。”


    他說的是實話,飛刀又不是飛劍,飛將出去哪裏還受他操控?


    張元奇卻是不信,隻當費景庭是想給張元朝一個下馬威。


    他當即開口訓斥道:“你這小輩,好好的上門求親,怎麽打起來了?”


    費景庭拱手道:“三叔,這卻怪不得我了。我幾次三番造訪,卻被門口知客胡亂支應,入不得府。不得已,我隻好用了些手段。結果府中之人竟然想用暗槍打我。”


    “暗槍?還幾次三番造訪?你何時來的?”


    “五日之前。”


    透過二門,張元奇瞧見疤臉捂著受傷的右手起身,想要偷偷溜走。張元奇心思通透,哪裏還不明白這隻怕是張道恩的謀劃?


    略略沉吟,張元奇道:“這其中隻怕有些誤會。”轉頭看向張元朝:“兄長,你看……”


    “哼!”張元朝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此一番張元朝顏麵大失,若是在外麵也就罷了,偏偏是在天師府裏,府中陣法任其調用,還有道祖法印與斬妖劍在手,結果卻是大敗虧輸!


    法印被費景庭奪了,若非張元奇叫停,隻怕這會兒早就身死道消,哪裏還有心情在這裏牽扯?


    正主兒都走了,張元奇自然不用再演戲,偷偷朝著費景庭豎起大拇指,費景庭頓時會心一笑。


    隻怕張元奇心中所想與費景庭大差不差。張天師自傲自負,若不敲打一番,隻怕這婚事不好商談。


    費景庭便道:“三叔,現在該如何?”


    “還能如何?我叫人先帶你去客房歇息,提親的事兒等回頭再說……額,你倆這是……”瞥見符芸昭換了發型,張元奇禁不住問道。


    “成婚了。”


    張元奇頓時瞪著眼說不出話來。心道,你費景庭是什麽毛病?跑來提親,還帶著自己老婆來?


    這事兒由不得他去操心,自然有費景庭頭疼。深吸一口氣,張元奇擺擺手:“你們先走。來人,帶兩位客人去客房。”


    有戰戰兢兢的丫鬟從演法大堂裏間走出來,施禮之後,引著費景庭與符芸昭便走了。


    張元奇施施然朝著府門行去,他還要處理此事的首尾。過二門,見一地受傷的護衛,自然有仆役攙扶著去診治;到府門前,又是一地的仆役。


    隻是方才二人很有分寸,這些仆役大多都是昏了過去,此時蘇醒過來,哼哼著自行便走了。那知客脫了個精光,抱著石麒麟發癔症,看得張元奇一陣惱火。


    “丟人現眼!”張元奇揮手間,一股勁氣拂去,那知客哼哼一聲,腦袋撞在石麒麟上,便昏了過去。


    兩名沒什麽傷的仆役趕忙過來將知客抬走。


    天師府內鍾鼓齊鳴,自然會有人來援手。沒一會兒,大上清宮方向先行疾行而來兩名高道。瞥見府門前負手而立的張元奇,見其麵色寵辱不驚,自有一股淵渟嶽峙宗師風範。


    那脾氣急的高道當即脫口問道:“張元奇,你將天師如何了?”


    噗~


    張元奇頓時破防,一口氣沒喘勻,咳嗽兩聲道:“話不能亂說,我兄長好好的……不是,你是當我造反了嗎?”


    “你沒造反?”


    “沒有的事兒!”張元奇急了。


    見其不似作偽,另一高道穩當一些,問道:“那為何鍾鼓齊鳴,可是有人擅闖天師府?”


    “是有人硬闖,不過都是誤會,已經妥善解決。”


    “哦?何人膽子如此之大?”


    張元奇樂了,說道:“是淨明費景庭前來提親,結果府中宵小接連阻礙,不得已才硬闖了進來。”


    兩名高道對視一眼,一者問道:“淨明?那不是你的弟子嗎?”


    “非也非也,此人一身劍仙之術源自天目山。”


    “哦……”另一高道點點頭:“這人既然學了劍仙之術,想來是有些本事的。”


    張元奇道:“何止是有些本事?簡直是太有本事了!”


    “此話怎講?”


    “我大哥方才輸了。”


    “……”


    倆高道根本就不信,張元奇的話在二者腦子裏轉了半晌,這二人才反應過來。脾氣急的那個追問道:“你,你說天師在天師府中輸給了那個什麽費景庭?”


    “哎,確實如此。家醜不可外揚,兩位還請不要外傳。”


    倆高道心中一陣暢快。張家世襲的天師,挨欺負的可不隻是周遭的佃戶,連帶他們這些高道也沒少被打壓。曆代都有高道不忿天師府囂張跋扈,與天師放對,結果自然是全都輸了。


    在那天師府中,天師可用法陣,尋常高道哪裏是張天師的對手?是以刻下聽聞張天師吃癟,兩位高道頓時雀躍不已。


    二人紛紛心道,不外傳?那是你們張家的家醜,關我們何事?


    倆高道對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明了彼此心意。當即也不再廢話,轉身往回走,順便攔住從大上清宮源源不絕而來的救援人手,而後故作神秘的將張天師的家醜曝了個一幹二淨。


    處置了大上清宮方向的援手,等了一盞茶的光景,正一觀的援手也來了。張元奇照此處理,自不用提。不過一頓飯的光景,正一、大上清宮兩觀便傳出張天師輸給小輩的醜事,一個下午的光景便傳得整個龍虎山人盡皆知。


    天師張元朝這會可是麵子、裏子丟了個幹幹淨淨。


    且說天師府裏,費景庭與符芸昭跟在丫鬟身後,穿過演法大堂,前方便是天師私邸的第一座建築——天師殿,裏麵供奉著天師張道陵。


    過了天師大殿是中廳,又稱壺仙堂,裏麵供奉著第三十代天師張繼先。


    過了中廳是天井,也是在此處,丫鬟帶著二人轉向西,進了橫金梁四合院,此院三進十間,乃是因著舊時天師府人丁興旺,不得不擴建出來的。


    丫鬟將二人引到廂房安置,便一改先前瑟瑟發抖的模樣,笑著說道:“兩位客人且先安置,我去後頭告知小姐一聲。”


    丫鬟一走,費景庭剛要跟符芸昭說些什麽,卻見這丫頭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氣鼓鼓起來。


    “你這是怎麽了?”


    “你說呢?”


    費景庭哭笑不得,隻得牽住符芸昭的手,施展渣男必備哄人大法,賭咒發誓一番,也不見符芸昭心緒轉好。


    便在此時,一道人影從裏間奔來,隔著窗子瞥見費景庭,腳步頓時緩了下來。那一雙眸子裏五味雜陳,既有幽怨,又有喜悅;既忐忑不安,又心懷希冀。


    良久,張樂瑤推開門,便瞧見了符芸昭。


    她略略錯愕:“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


    符芸昭氣哼哼道:“景庭哥哥來提親,我來替他下聘,你可還滿意?”


    張樂瑤癟著嘴不說話,費景庭便捏了捏符芸昭的手:“芸昭,別這樣。”


    “哼!”冷哼一聲,符芸昭深吸一口氣,起身往裏間走去:“我乏了,你們聊!”


    張樂瑤沉吟道:“難為你了。”


    費景庭苦笑一聲,說道:“難為便難為吧,總歸是我的錯。我欠了你太多,此番總要救你出苦海。”


    張樂瑤紅了眼圈,吸了吸鼻子問道:“聽翠蓮說,你方才贏了我父親?”


    “嗯。”


    張樂瑤皺起了眉頭,說道:“我父親心胸狹隘,隻怕會為難與你……”


    “不怕,”費景庭道:“我這聘禮分量足夠打動你父親。”


    天師印還在小世界裏,費景庭哪裏還怕張天師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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