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胎息法傳授給殷金華?這事兒此前也不是沒嚐試過。符芸昭性子跳脫,想起一出是一出,此前眼見殷金華整日習練拳法,便教了小姑娘胎息法。


    奈何小姑娘心智尚幼,根本不解胎息法真意,習練了一陣子始終沒法兒入門,符芸昭看顧了一陣便沒了耐心,此事不了了之。


    道門修行功法,大多要道藏相互配合。不解道藏經典真意,修行起來事倍功半。費景庭轉念一想,去歲冬天卻是在麻達山裏得了一套龜息功法,此法想來隻在漢代有用,講究的是吐納食氣。


    可眼下天地靈機斷絕,又哪裏能食得了氣?


    但眼下又有轉機,費景庭、符芸昭、張樂瑤三人忙活幾日,以聚炁陣法將洞穴內的靈機匯聚起來,又以陣法將外界的陰煞導引過來,轉化成靈機。


    眼下洞穴深處的靈機,濃度是玉牌逸散靈機的三到五倍,而且總量比之玉牌大了太多。若用上龜息功法,說不定殷金華便能很快入門呢?


    “有道理,我試試。”


    費景庭快走兩步,瞥見洞穴口處行拳的殷金華,招招手便將小姑娘召喚到了眼前。


    “師父。”小姑娘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


    費景庭點點頭,說道:“這太和拳……暫且先停一停。”


    殷金華低下腦袋,說道:“師父,是我太笨了嗎?我看二師娘習練拳法不過幾個月,就比我厲害了。”


    “嗬,那是她修行入了門。等你也入了門,想來拳法定然會一日千裏。我找你來,就是想傳授你修行法門,你且隨我進洞來。”


    “哦。”


    殷金華應下,隨著費景庭進了洞穴深處。初時還不覺得,待到了深處,殷金華便覺周遭氣機陡然一變,自己好似浸入無形的氣機中。那氣機滋養下,周身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渾身說不出的愜意。


    眼見小姑娘不停的深呼吸,費景庭便說道:“此處我用了陣法鎖住靈機不外泄,你有些根骨,所以能感知得到。”


    殷金華好奇的四下張望,原來周遭充斥的就是靈機?


    待到了最深處,殷金華便見一盞應急燈亮著,旁邊趺坐著師娘符芸昭,雙手掐著法訣,不停吐納。一呼一吸極有節奏,每次呼吸,周遭的靈機便會稀薄幾分,而後在下次吐納前周遭靈機又會補充回來。


    費景庭停下腳步,眼見符芸昭還在閉關之中,便指引著殷金華在一旁趺坐下來。


    他低聲說道:“閉目存神,靜心守意。我打一縷真氣過去,讓你熟悉一下如何搬運真氣,待你熟練了,日後就照此法搬運。待修行得久了,丹田自然能生出真氣。”


    “我知道啦,師父。”


    小姑娘趺坐下來,腦子放空,過了一會兒,便感覺費景庭的大手直接按在自己的小腹,跟著一股灼熱的暖流便侵了進來。


    那暖流在下丹田略略停息,跟著便遊走起來,遊走一圈又回返下丹田,如此反複。


    費景庭一邊模擬著龜息功的真氣運行路徑,一邊低聲說著龜息功的修煉法門。小姑娘便按著法門開始吐納靈機。


    如此,過了一會兒,費景庭便收回手掌,任由殷金華搬運那一縷不屬於她的真氣。


    “每日修行不可過度,若筋脈脹痛則立即停下,可記得了?”


    “記得了,師父。”


    “嗯,那你開始修行吧。”


    費景庭在一旁觀察了片刻,眼見殷金華搬運真氣按部就班,並無錯漏之處,這才放下心來。又看了會兒符芸昭,這才出了洞穴。


    剛進到集裝箱房裏,關熙怡便找了過來。


    “景庭。”


    “嗯?”費景庭將關熙怡拉在一旁坐下,溫言問道:“怎麽了?”


    關熙怡便說道:“我修行也大半年了,可如今隻會一個小搬運術,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其他的術法?”


    想要學法術?這有何難。太上洞淵秘法裏術法萬千,費景庭考慮了下關熙怡的真氣,便撿著一些能用的術法教了。


    關熙怡起初還很高興,可惜隻學了兩個術法就愁眉苦臉起來。她不過是築基的修為,胎息法滿打滿算還沒修夠一年,哪裏有那麽多真氣夠她用的?


    而太上洞淵秘法又是先天一脈符籙術法,極其耗費真氣,是以不過習練了片刻,關熙怡便消耗光了體內的真氣。


    “怎麽這麽不經用?”


    費景庭笑著寬慰道:“知足吧,你才修行了幾日?一年都不到,能用術法已經不錯了。”


    關熙怡兀自不甘心。


    費景庭琢磨了下,說道:“你要是想多用一些術法,不如去請教張樂瑤。”


    “她?”


    這些時日朝夕相處,兩人不過是點頭之交,私下都未曾聊過。關熙怡生性傲嬌,張樂瑤性子恬靜,是以二人一直沒什麽交集。


    “她學的是茅山一脈的後天術法,後天術法耗費真氣要少一些。”


    關熙怡琢磨了一陣,還是搖頭道:“算了,你教給我這些術法就夠用了。我還是抓緊修行,早日破境吧。”


    費景庭點點頭,也沒強求。關熙怡學了胎息法,平素隔三差五的又有參同契玄女經回饋,修行起來比之當初的符芸昭也不知快了多少倍。若無意外,再修行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她就能打通小周天,繼而破境。


    轉過天來,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費景庭睜開眼,挪開身上的手臂剛要起身,卻被關熙怡又拽了回去。


    “外頭下著雨,你這麽早起身做什麽?”


    費景庭就說:“昨日在山下的楊木庵裏碰到了個小尼姑,張樂瑤說根骨上佳。”


    “嗯?”關熙怡頓時精神了幾分。


    “別亂想,是樂瑤想收了做弟子。約好了今日一早過來修習道法,這外頭下了雨,也不知還來不來。”


    “與你無關的事兒,你亂操什麽心?”嘟囔一嘴,關熙怡突然說道:“倒是倪秋鳳近來心思重,問她她也不說,也不知自己胡思亂想什麽呢。”


    別人不知道,費景庭卻一清二楚。倪秋鳳一門心思想生個孩子,可成婚半年多,同房日久,肚子也始終不見動靜。她本是寡婦出身,心中就自卑,也沒有修行的根骨,這下再沒懷上,也難怪心思會重一些。


    往日裏同床,事後倪秋鳳都會略略抬起雙腿的。費景庭揣測,或許跟自己修行境界太過有關,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回頭再去找倪秋鳳聊聊。


    耳語廝磨了一陣,費景庭終於脫開身,聽得廚房響動,果然就在廚房裏尋到了倪秋鳳。


    “起來了?”


    “景庭哥。”倪秋鳳笑著打招呼,那笑容略顯苦澀。


    沒根骨便不能修行,於是就連同床共枕都要受限製。參同契玄女經若兩人一起修煉,便是陰陽雙修之法,若隻得一人修煉,那就是邪門的采補之術。


    費景庭過去將倪秋鳳攬入懷裏,說了會兒閑話,便隔著窗子瞧見張樂瑤撐著一柄油紙傘出了門。


    費景庭便說道:“聽關熙怡說,你近來心思重,是不是又多想了?”


    “也沒有,就是怪自己不爭氣。”


    費景庭說道:“生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的事兒。回頭多用些功,總會懷上的。再說你還年輕,不用那麽著急。”


    倪秋鳳有些喪氣道:“景庭哥,是不是之前我嫁過人,所以才……”


    “胡說八道,跟那些沒關係。”


    寬慰了好一陣,倪秋鳳才略略舒緩了心結。此時就見張樂瑤撐著傘又走了回來。


    費景庭撇下倪秋鳳,出門便迎麵碰到了張樂瑤。他問道:“那小尼姑沒來?”


    張樂瑤瞥了他一眼,說:“我出去走走,又不是為了迎那小尼姑。再說下著雨呢……”


    便在此時,費景庭便感知到山崖下奔過來一團氣機,不用想也是那小尼姑。


    他頓時笑著說:“那你進來的有些早,小尼姑剛剛到了。”


    “你這天目術果真神異,回頭教給我可好?”


    “好啊,回頭我教給你。”


    張樂瑤轉身撐著傘又出門,費景庭緊隨其後。他也不用傘,任憑細密的雨絲打濕頭發與衣裳。


    在山崖邊上,就瞧見爛泥與石櫟混雜的小道上,一身僧袍的小尼姑深一腳淺一腳的朝這邊走著,身上的僧袍滿是汙泥,這一路也不知摔了多少次。


    待到了山崖下,小尼姑淨明擦了下臉上的雨水,抬頭就瞧見費景庭與撐著傘的張樂瑤。


    她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大聲嚷道:“恩人,我來啦,現在可以教我法術了嗎?”


    張樂瑤目光灼灼,心中歡喜,麵上卻平靜如水,說道:“你上來吧。”


    小尼姑應了一聲,手腳並用,沿著費景庭以劍芒斬出來的階梯攀爬起來。


    雨水浸染,那石階有些滑手,攀到半途,小尼姑一腳踩空,驚呼一聲整個人便朝後方仰去。


    便在此時,淨明隻覺身後響起一陣風聲,跟著身子便被托住。身形顛倒了一陣,低頭一看,自己卻是騎在了一頭老虎身上。


    “啊……老虎啊……”


    不想,那老虎卻發話了:“別吵吵,叫得腦袋瓜子嗡嗡的。坐好啦,我帶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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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猞猁載著小尼姑騰空而起,縱躍幾下,轉眼便到了石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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