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九原,再往西行就是五原,此處已經是河套邊緣。從五原出發,路分南北,一路往南,過銀川,走武威、張掖;一路往北,繞過瀚海,在戈壁邊緣經過,直奔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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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原休整一夜,打聽了道路,費景庭與張樂瑤商議一番,便決定走北路。


    此前在歸綏前後耽擱了半個多月,浪費了不少時間,此時自然要加緊趕路。


    從五原出來,或許是在小世界裏待膩了,符芸昭便迫不及待的出來,欣賞起了大漠風光。先是符芸昭,後來就連性子最乖巧的倪秋鳳都受不住,搶著出來放風。


    前些時日,費景庭抽空去到小世界之內,找了個靠近市區的別墅區,改造了一間房子出來。所謂的改造不過是拉了一台柴油發電機過來,解決了電的問題。水沒法兒解決,依舊是隨用隨取。


    留在小世界之內,起初還算新奇,畢竟相差了百年,不說別的,就是遊樂場裏那些不需要電動的娛樂設施都夠符芸昭瘋玩的。可小世界到底不是真正的世界,終日灰蒙蒙一片也就罷了,如倪秋鳳這樣的,領域不過身前三尺,離著遠了說話對方都聽不見。


    更為要緊的是,費景庭去到小世界裏隻能是神魂狀態,雖有真氣充盈其身,可到底有些事做不了。


    瀚海、隔壁,風光自然與草原不同,眾人分乘兩輛車,先行北上,繼而西行。


    費景庭比照著地圖,此時他們所走的路線,大略就是後世的G7國道。


    這一路都是沙漠、隔壁,偶爾能看到些許的荒原。費景庭沒走過此條路線,可手中的地圖卻是高清的衛星地圖。比照衛星地圖也能發現,處於清末延續下來的小冰河期,這一路荒蕪得緊。


    待到了百年之後,氣溫升高,降水線北移,這一路就不會如此荒蕪了。


    津門小世界中有圖書館,費景庭閑暇之餘總會翻閱一些圖書。當日為了寫那本《農耕、遊牧與海洋》,翻閱了不少資料,其中就有一本推測了漢唐時期至今,曆朝曆代的平均氣溫。


    筆者推測,盛唐之所以能在關隴崛起,全然是托了氣溫升高,降水線北移的福。


    盛唐之時,關中降水豐富,植被茂密,連帶著西域大漠戈壁之中都存有不少的綠洲,於是絲綢之路貿易繁盛。待到了宋時,又到了小冰河期,西域那些小國因著降水線南移,也不知滅了多少。


    縱觀曆史,每一次氣溫升高,華夏都會迎來盛世。至於見天叫囂、宣傳環保,那是歐洲人才會擔心的問題。


    歐洲就是塊大窪地,氣溫升高,海平麵上升,整個國家都得泡在海裏,這幫歐洲人自然要跳著腳的著急。


    國內有些沒腦子呢,也不知怎麽被這幫歐洲人洗了腦,也跟著嚷嚷環保。


    看著漫無邊際的沙漠與隔壁,費景庭琢磨著回頭必須寫本書出來。好歹他現在也算是知名學者,寫本書來留給百年後的人們,免得上了洋鬼子的當。


    過了瀚海,道路難行起來,便是連越野車也不好同行了。費景庭便讓眾人回到小世界裏,自己與符芸昭騎著摩托繼續西行。


    沿途倒是遇到了幾處綠洲,隻是這年頭亂的緊,北洋政府對西北基本沒什麽約束力。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人大多留宿在野外。


    如此騎行十來日,荒原上的綠意越來越顯著,植被變得密集起來。一日早間醒來,從帳篷裏出來便瞧見遠處高聳雲際的山峰。


    正直九月,天高雲淡,一條血線分隔,下方鬱鬱蔥蔥,上方白雪皚皚。


    費景庭深吸了一口氣,隻感覺心曠神怡,歎道:“天山啊。”


    “這就是天山啊。”符芸昭看著遠處的山峰若有所思,忽然突然奇想:“此處景致絕妙,景庭哥哥,不若我們也在此定居吧。左右小世界裏還有不少集裝箱房,吃食便是敞開了吃也吃不完。”


    “嗬,你就是一時興起。此處遠離中原,會說漢話的都沒多少。不用長了,隻怕住上一年你就膩了。”


    被費景庭揭穿,符芸昭也不惱,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天山高絕,綿延數百裏,隻怕山中必然藏有元炁。尋一處洞府,想來不會比那些洞天福地差。待將來景庭哥哥修成人仙,禦劍而行,往返不過一頓飯的光景,如此每年來此住上一段,豈不快哉?”


    “那等我修成人仙再說。”費景庭沒把話說死。


    有道是望山跑死馬,符芸昭不耐煩繼續趕路,便換了張樂瑤出來。摩托車一路騎行,直到日暮時分才趕到山腳下。


    又行了一日,二人才遇到一座城,名喚阜康。


    此城隸屬於迪化道,實際掌控在楊增新手中。這楊增新雖然是個舊官僚,可西域若無此人坐鎮,隻怕早就有如漠北一般從華夏分離出去了。


    正是楊增新此人,一無錢糧,二無軍隊,單單靠著超絕的個人能力,硬生生妥善的平衡了各族關係,近來更是與蘇俄通商,斷絕了英國人將西域從華夏分隔出去的野心。


    此人後世名聲不顯,卻功績卓著,而且國內外都是正麵評價。其遇刺身亡之後,各族百姓無不懷念楊將軍。更有人明言,楊將軍在世之時天地更寬廣。


    可見楊增新此人極得各族百姓人心。


    有關楊增新此人的記載,在小世界的圖書館裏極少。費景庭看過此人事跡,心中雖然向往,卻也不願意過多接觸,繼而擾亂原本的曆史。


    人家楊增新幹的好好的,自己去了,保不準就會生出什麽變故。窺得人仙之後的修行之路,讓費景庭愈發不願意過多牽扯世俗之事。


    一個是成本太高,仙道渺渺,費景庭既然機緣巧合走上了此途,自然不會半途而廢。且外有衛薑,內有神秘莫測的係統,費景庭身處憂患之中,朝夕不保,哪裏還有心思繼續理會世俗之事?


    另一個,則是蝴蝶效應太過可怕。費景庭如今有些後悔,當初一時間意氣用事,與張家父子倆牽扯到了一起。沒了郭鬆齡,奉軍在直奉戰爭裏大敗虧輸,差點連底褲都輸掉了。費景庭現在懷疑,是不是沒了郭鬆齡,奉軍正規化建設會耽誤,繼而輸掉第二次直奉戰爭?


    若是如此,其後的變故可就太大了,費景庭想管都管不過來。


    入得阜康城中,費景庭便發覺此地有北洋軍駐守。仔細看了一番,發覺此處北洋軍的軍服與中原有些不同,看著更像是自製的。所使武器,也大多以俄製居多,看著都是幾十年前的老貨。


    城中百姓,漢民十占其一,餘下的都是各族百姓。路過一條熱鬧的街市,各式各樣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雜亂中透著一股子和諧。


    費景庭與張樂瑤一身裝束便是放在津門都略顯時髦,落在此間自然是格格不入,一路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好容易尋到一間客棧,夥計是少數族裔的小夥子,掌櫃的則是身寬體胖的漢家子。


    入住下來,洗去一身風塵,到了第二日二人才出去打聽天山派的下落。


    薩守堅得張繼先、林靈素、王文卿傳授三法,一為咒棗,一為扇疾,一為雷法。


    渡煙神君盡得薩守堅真傳,遠赴西域,於博格達峰下開創了天山派。


    第二代傳人乃是渡煙神君之徒,號八臂神猿,鐵肩道長。


    第三代傳人張誌平,其人本是華山派郝大通的弟子,後來拜入了天山派。


    第四代傳人阿姆古,本是西域女子,其父遇難之時,張誌平將其救出。後得傳一身本事,行俠天山南北,頭戴紅巾,被人稱做飛紅巾。


    這渡煙神君與飛紅巾都是女子,所以後世有關天山派小說,尤其是天山魔女傳,大多都是根據天山派杜撰出來的。


    也是在阿姆古之時,張誌平還收了個徒弟,此人本是岷山派的赤城子。待擔風道長張誌平羽化之後,天山派便分為南北二宗,其後綿延十幾代,直到化因道長之時,南北二宗才重新合為一。


    薩祖道脈不彰,傳世的不過薩祖派、西河派與天山派。曆經幾百年的變遷,內地的薩祖派、西河派,全都不可避免的與其他派係融合,早就不是單純的薩祖法脈。


    也是張元奇博聞強記,道友眾多,這才從西河派一位故人那裏探聽到,薩祖道印很可能是被渡煙神君帶去了天山。


    費景庭與張樂瑤不會說此地方言,便隻能找漢人打聽。阜康城下,不過半天光景便轉了一圈。


    二人找了家館子叫了些吃食,便將消息匯總起來。


    費景庭說道:“城中不少人都不知道天山派,不過倒是有人提起過,每年都會有道士下山,給山下各族百姓看病問藥。”


    張樂瑤點點頭,說道:“有商戶說,曾經看到過有道士兜售棗子給牧民。”


    “咒棗?”


    “八成是。”


    可惜天山派行事隱秘,二人又接著打聽,卻始終打聽不到天山派所在。


    過了一日,依舊沒有探聽到天山派的具體消息。費景庭有些沉不住氣了,看著遠處的山脈說道:“左右就在博格達峰下,不如直接進山去找,耗費一些時日總能找到。”


    張樂瑤便應承道:“也好,今日打聽到那些道士上秋時會下山與牧民買賣,說不定會遇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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