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狂跳。薛瑩臉上露出帶著疑惑和詫異的神色:“明途師父?您是說?32??個……”


    “那個什麽?”皇上追問。


    “這……”薛瑩有些吞吞吐吐。


    皇上不悅:“朕在問你話,你有話直說就是。”


    皇上一逼問,薛瑩頓時慌了:“明途師父很少會出現,所以我……所以舜柔也沒見過幾次。”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薛瑩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回答:“怪人。”


    “怪人?”


    薛瑩點頭:“她不戒葷,也不修行,連念經都不會。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除了剃光頭,沒有一點像出家人。而且,寺裏的師父也不讓談論她的事情,所以……我什麽也不知道。”說到後麵,她有點委屈地撅起嘴巴,像是不明白皇上為什麽要追著她問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人。


    “你說你見過她幾次?什麽時候?她做了什麽?一一詳實說來,不得隱瞞。”


    “第一次……”薛瑩努力回想,“是在景康十七年,發生了地動災害之後,寺裏舉行祭祀祈禱活動。那時候太陽很大,明途師父就躲在樹蔭底下看熱鬧,一會就不見了。”


    “看熱鬧?”


    薛瑩點頭:“她又不會念經,連曬太陽都不舍得,可不是看熱鬧而已嗎?”


    “後來呢?”


    “後來?景康十九年,感孝寺的糧田大豐收,寺裏舉行素齋筵,齋席還沒開始明途師父就端走了最好看的兩碟素菜,然後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接下來就是薛瑩講,皇上聽。因為總共沒見過幾次,所以沒多久就講完了。


    皇上聽完沒有多說什麽,揮手:“下去吧。”


    “遵旨,舜柔告退。”


    薛瑩離開後,皇上用手指在桌子上的紙張上點了點:“景康十七年地動大災;景康十九年西南叛亂……一件一件基本都對的上。看來她並沒有隱瞞。”


    薛騏麵無表情:“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子,麵對龍威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敢編瞎話?”


    皇上有些無奈:“她為母祈福吃了不少苦頭,也算得上一片孝心,你這當爹的怎麽就是看她不順眼呢?”


    “我已經不是她爹了。”


    “朕還沒讓她改姓呢!”


    薛騏頓時閉嘴了。


    “朕是想給你們父女一個機會,你別辜負了朕的好意。你呀,什麽都好,就是一旦事關你夫人就開始不講道理……”


    “皇上!”


    “好好,朕不提這個。你繼續說,你女兒在感孝寺修行這件事為什麽一直沒有告訴朕?”


    薛騏理直氣壯:“先太皇太後有令,當朝著不得打聽幹涉感孝寺的一切事宜。”


    皇上好一會才歎氣:“好吧,朕說不過你。你剛才也聽到了,雲陽公主現在依然身體康健,這個消息對朕來說,還真是喜憂參半啊!”


    “皇上,剛才臣什麽都沒聽到。”


    “嗬,看來朕執意召舜柔覲見這件事你心裏始終不服氣啊。你既然跟感孝寺扯上了關係,朕多問兩句怎麽了?雲陽公主關乎國運,朕要是真的不聞不問,那才是失職呢!”


    薛騏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地抬手:“皇上聖明。”


    “別以為朕沒聽出來你說的是反話!”皇上拿起一份折子丟過去,薛騏順手接住。“這是西南土司遞上來的折子,說最近西南江湖有所動蕩,恐怕會危急社稷安穩。你弄清楚事情原委,三天之內報上來。”


    “臣遵旨。”


    ………………


    回到筵席上之後,薛瑩問一個姑姑:“我找不到我的丫鬟了,你們能幫我找找嗎?”


    “回郡主,您的丫鬟現在在棋場,剛才兵部尚書駱家的九小姐帶她過去的。”


    越不想它發生的事情就越是會發生。薛瑩歎氣,幾乎可以肯定冬尋一定是被棋瘋子硬拉過去的。


    到了棋場,果然有一處圍著的人特別多,薛瑩過去一看,果然是冬尋和駱文棋在對弈,旁邊還點著一炷香:這是賞梅宴特設的規矩,以一炷香為限,終局時誰贏的棋子多算誰贏,為的是節省時間。


    場上雙方落子奇快,幾乎沒有留下思考的時間,看來駱文棋這次是有意改變策略,想要以快製勝。薛瑩發現冬尋雖然神色嚴肅,但出手並不慌亂或膽怯,這才放下心來。怕就怕以冬尋膽小的性子,在這種場合下棋氣勢先輸三分,輸了棋局不要緊,影響本心就不好了。


    但如今看來上次讓她跟駱仕雅對戰是正確的,如今的冬尋一旦上了棋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充滿了自信和沉著,再多曆練幾次,說不定連羞怯膽小的性格都能改好。


    薛瑩本來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棋場上的形式,但忽然脊背一亮、後頸有些僵硬,像是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一個人靠近,在她耳邊冷聲低語:“看你做的好事。”


    薛瑤?薛瑩有些錯愕和茫然:“我做什麽了?”


    薛瑤沒有看向她,眉宇間甚至還帶著親切可人的笑容,隻是吐露出來的字眼像是冰箭般鋒利:“這是我的賞梅宴,你搶什麽風頭?太後娘娘、屏英郡主,連丫鬟都用上了,你是有多不甘寂寞啊?”


    薛瑩好笑:“我搶風頭?”


    薛瑤微微抬起下巴:“不過隨你怎麽蹦躂,螞蚱就是螞蚱,跳不出一朵花來。不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出什麽幺蛾子壞我賞梅宴,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薛瑩目瞪口呆地看著薛瑤高貴優雅地轉身離開,覺得自己頭頂上仿佛頂著一個大大的“冤”字。看來不僅薛騏對她有偏見,薛瑤也不遑多讓呢。


    還真不愧是父女,那種驕傲篤定不容反駁的樣子一模一樣啊!


    圍觀的人群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驚呼,薛瑩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棋場上,發現香已經燒完了。冬尋起身行禮:“駱小姐,承讓。”


    “你你你……”駱文棋有些語無倫次地站起來,“你跟我回家吧,我拜你為師!”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中有不少掩嘴笑的,不過棋瘋子也不是第一次發瘋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對此是不以為意的。眼看激戰結束,聚攏在一起的人開始慢慢散場。


    “蒙駱小姐錯愛,奴婢愧不敢當。奴婢還有事,先告辭了。”冬尋下完棋總算回過神來了,想起自己身處的環境,不由有些局促。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駱文棋拉住她的手。


    “駱小姐,您拉著的可是我的丫鬟。”薛瑩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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