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門內的夜晚看不到諸多的繁星,隻因天空中到處都被巨大的樹木所遮掩,顯得靜謐,安寧,耳中時不時聽到窗外那颯颯的風聲吹動樹梢,令人心中湧出一片深深的寧靜。


    丁逸服下了紫羅花,隻感到體內許久未曾運轉的脈絡,終於再次有了些許反應。


    原來這紫羅花的功效正是具有能令耗損過度的經脈在短時間內複原的奇藥,如今他丹腹內的九轉天龍心法雖然尚還微弱,不過已能在他嚐試的催動下,堪堪運轉了起來,想必再努力調養數日,恢複如初便是時間的問題。


    驀然間,一股燥熱忽然自他的丹腹中急竄而出,沿著他剛剛複蘇的經脈流轉開來,這氣息一經蔓延便令他痛苦萬分,丁逸心中一沉,暗叫不好,心道:難道如今我九轉天龍心法微弱,那血靈蠱的毒氣又趁機開始作祟了不成?


    心念急轉見,那久違的痛苦立時一股腦發作開來,折磨的他欲生欲死。


    這份痛苦他隻願默默去一個人的承受,也不願向林月瑛說出,正是這份倔強和成熟方才顯現出一個真正男子漢的心胸,他真的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文文弱弱的小男孩了,他在慢慢的成長,變得更加成熟和堅定。


    時間短暫卻顯得漫長,丁逸緩緩的抹去額上的熱汗,體內在一陣翻江倒海之後漸漸趨於了平靜,他麵色潮紅,仔細享受著風雨過後的安寧,心中頗為感慨,不知道痛苦就不知道愜意是多麽的美好。


    丁逸望到手邊的天陰杖,不由緩緩撫摸,一陣異樣卻透骨傳來,整個木杖卻忽然隱隱泛起了烏青的光芒。


    他若有所思,忽覺體內那躁動的氣息竟被天陰杖一絲絲的吸納了而去。驀然間,一個畫麵卻猛然闖入了他的腦海當中。


    “嗡嗡!”


    緊接著,手中的木杖竟兀自發出一陣低鳴。


    刹那間,累累的白骨,滴淌的血肉,如林如海,使得他心境一片大驚。


    那殷紅的血水匯聚起來,一路汩汩流淌,染過一片紫黑色的巨大文字。


    “這是?怎麽回事?”


    丁逸猛然睜開雙眼,大口的喘著粗氣,隻覺得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又被剛才那駭人的場景驚得一陣慌亂。


    當下他木然的舉起了天陰杖,心中暗道:先前聽那老毒物靈蠱仙說這根木杖是什麽天陰杖,好像能吸納世間任何邪穢劇毒,難不成它方才在吸納我體內的毒氣?要果真如此的話……興許可以治好我體內的毒氣。


    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暗喜,當下他苦思冥想一陣,終於一個大膽的念頭,使得他心中狂跳如擂鼓一般。


    “既然那怪蟲的毒氣已入竅穴脈絡,自然便也在血液中,雖然他沒辦法逼出那毒氣,卻可以放掉血液試上一試。”


    想到此處便將一隻胳膊舉到了眼前,


    忽然,一陣莫名的心慌使得丁逸突然頗為煩躁。


    隻要他一閉上眼就會看到那令人頭皮發麻,及其血腥的一幕一幕。


    當即便把心一橫,在廂房中亂找一陣,終於尋到了一把剪刀立刻明晃晃的舉在手臂前。


    此時,冥冥之中,好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驅使著他,使他不得不這麽做,這股力量究竟是正是邪,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噗!”


    一聲悶響,鋒利的剪刀輕而易舉的劃開了他的手臂,鮮紅的血立刻淌了下來,順著手臂畫出一道醒目的紅線。


    當即他趕忙將天陰杖接在傷口下邊,隻任憑那一滴滴的鮮紅的血灑在木杖之上。


    “嗡嗡!”


    隨著天陰杖上的鮮血越聚越多,這個木杖也發出一陣陣低鳴,好似十分歡快一般,不斷的嗡鳴著。


    說來也是奇怪,那鮮血滴在上便,頓時便不見了蹤影,隻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響,好像一滴清水滴在了炭火一般,似乎被這木杖完全的吸食殆盡,涓滴不剩。


    丁逸表情木然,隻呆呆望著那如斷線珠子般的血滴滴在木杖上,繼而被吸納幹淨,那神情流露仿佛這流出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


    過了許久,那天陰杖陡然光芒大盛,嗡鳴之聲更加洪亮,猛然間木杖上的烏青光芒似乎被一股力道震的形成了一片輕霧翻滾繚繞,嫋嫋飄散。


    此刻打眼望去,整個木杖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深沉,自身似是較之前更加的活躍起來,那烏青色的光芒不住的閃爍著,片片青煙也更加濃厚,似是為了什麽而極為興奮一般。


    刹那間,丁逸忽覺的兩眼一黑,這才醒悟過來,定然是失血過多所致,當下他便胡亂抹去了胳膊上的血跡,充滿驚奇的望著眼前的木杖,此時的天陰杖竟忽然好似活過來一般,似乎在向自己炫耀著什麽,光芒閃爍的一遍強過一遍。


    丁逸卻不知為何竟感到一股強烈的氣息竟撲麵而來,這種壓迫感近乎使他窒息。


    他心念一動,忙自口中念訣,他想試一試,若是在如今奇特的狀態下進行驅物來催動這木杖會怎樣。


    “轟!”


    忽然之間,丁逸感到腦袋嗡的一聲,一股排山倒海的陰冷氣息洶湧而來,而自己好似獨撐一葉扁舟,被這股如黑風黑浪般的氣息衝擊的搖搖欲墜。


    他堅持一陣,卻被那鋪天蓋地的黑浪盡數埋在其下。


    登時心中一股莫名的邪念和巨力讓他不吐不快,這種想要破壞和滅掉一切的衝動,近乎使他發瘋,若再不發泄出去,似乎便要被這股力道給生生吞噬掉。


    就在他眼看便要失控之時,也不知從何處忽然湧來一股浩然之氣緩緩的將他心頭熊熊燃燒的強烈邪意堪堪壓製了下去。


    這股氣息就好似降臨在灼熱沙漠中的一場甘霖,來的是那樣的及時和愜意。


    丁逸終於回過神來,手中的天陰杖立時脫手掉落,滾倒在地,而剛才及時出現的氣息正是由靈珠所散發而出,若不是來得及時,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汗如雨下,雙眼瞪如紅棗,心中一陣深深的後怕望著地上那已了無動靜的木杖,心頭仍在不住的狂跳。


    “那到底是什麽力量?真的太可怕了!今後萬不可胡來了!”


    丁逸心有餘悸的拍著起伏不定的胸口,緩緩站起身來,撿起了地上的木杖,卻感到此刻這木杖就如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異樣,當下他滿心驚懼,實在搞不清楚眼前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氣是否可以通過這個辦法來解除,不過想起剛才的感覺仍是恐懼萬分,再也不敢輕易嚐試。


    當下終於長長舒了口氣,忙將天陰杖收了起來,經過剛才一番折騰這才感到一陣虛脫乏力,立時躺倒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一連幾日,丁逸也不敢再動任何古怪的念頭,隻得安安分分的調養恢複元氣。


    畢竟在那紫羅花的幫助之下,體內的九轉天龍心法也一天比一天恢複了不少,終於又可以施用九轉天龍心法來驅物催動那天陰杖了。


    這一日,天色剛近黃昏,玉清門內卻早已在巨樹枝葉的遮蔽下顯得一片昏暗。


    宋文清將幾位天蒼劍派的弟子喚到自己的廂房中,告訴他們,剛才莊玉軒過來說今晚子時便是巨木靈尊產出仙天玉露之時,讓我們同玉清門的弟子一起做好守護的準備。


    言罷轉向丁逸不放心的道:“丁師弟,你的身體方才複原,依我看就不用參加了,還是好好休養為好!”


    紫竹峰大弟子羅素芸亦是展顏一笑,也是對宋文清所說表示讚同,當下也一並勸慰丁逸還是休息為好。


    徐誌遠卻望了望宋文清,而後又盯著羅素芸麵上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道:“大師兄和羅師姐向來意見相合,在咱們劍派中也不是什麽奇聞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丁師弟,依我看你就答應了大師兄和師姐二人的一片好意吧!”


    一席話說的羅素芸的麵頰上飛出了幾抹紅霞,似是有些羞赧的低下頭去再不多言,心中卻如鹿撞,暗自悸動。


    而林月瑛那一雙充滿關切的目光隻在丁逸身上,自然是對宋文清的建議表示極力讚同。


    丁逸微微笑著,站起了身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師兄師姐們不用擔心,逸兒哪有那麽嬌氣,你看這不是挺好的嗎,為師門盡力自然也有我的責任,還請各位師兄師姐們應允。”


    “唉!”過了片刻卻是徐誌遠長歎了一聲道:“你這倔脾氣和當年徐問師叔還真是相像,不然怎會不顧自己安危在雲龍幻境裏拚到了霹靂雲龍境之處。也罷宋師兄,就讓丁師弟一起前往吧!”說完用征求的目光向宋文清望去。


    “好吧,不過卻一定要注意安全,畢竟這裏不是在我師門當中,一切盡量服從關掌門的安排!若是遇到任何突發之事,萬一自己應付不來,切記不要忘了臨行時,師父曾賜予咱們的那些法寶可以施用應對。”宋文清篤定的道。


    “記下了!”其餘四人立時頜首。


    隨後便見昏暗的樹叢當空,五道遁光猶如長虹,向著那顆巨樹飛掠而去。


    未到近前,便見那炫目的木絮當中皆是一道道身影穿梭其中,似都是玉清門中的弟子在不斷的飛來高去,小心戒備著周圍的動靜,粗略看去,那一道道人影錯綜複雜來回飛縱,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濃重的緊張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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