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夫人嘴裏即便不說什麽，可眼睛裏露出來的鄙夷之色，卻被晏妧柳看了個實實在在。
即便她知道進宮就會遭到這些白眼，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進了宮，不進宮就不會有人認識她，不進宮她就不能看到……！
就在晏妧柳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嫉妒和怨恨之時，枕菊園外響起了一陣尖利的通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晏妧梓聽到這個聲音，眸子裏滿是冷意。
皇後要對付她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天定然也是不會讓她好過的。
園中的人紛紛跪了下來，安靜地隻能聽見來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可是等了半天，眾人都沒等來皇後讓她們平身的聲音，滿園子的人也隻能跪著。
皇後身後卻跟著好幾個打扇的，身後還有太監舉著華蓋，自然不會熱。
雖說這枕菊園擺了不少的冰塊，可是天氣確實也熱啊，一群人跪在發燙的地上，很是有些不好受。尤其是晏妧梓那個苦夏的，更是覺得渾身都不舒坦。
都過了許久，皇後才悠悠地說了句：“平身吧。”
“謝娘娘。”
然後又是一陣悉悉索索起身的聲音，有些身子弱的在太陽底下跪在曬了這麽久，乍一起身身子壓根兒就站不住。就像是站在晏妧梓跟前的那個姑娘，剛站起來身子就晃了晃，晏妧梓連忙接了她一把，不然今日就要在這麽多官家夫人小姐麵前摔一跤了。
“多謝晏妹妹……”
那個聲音晏妧梓十分熟悉，又是叫她晏妹妹的，她抬眼去看才發現那人竟是杜雲華，洛陽王的女兒。
“杜姐姐可有事？”
這個杜家小姐身子是真的柔弱，素來也是個不愛爭搶的，以前也幫晏妧梓說過話，故而晏妧梓對她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我沒事了，謝謝妹妹了。”
杜雲華硬是撐出一抹笑意來，強撐著站直了身子，額頭上的汗珠都沒來得及擦掉，嘴唇和臉色都十分蒼白，看著便讓人心生不忍。
“杜姐姐可要去歇歇？我瞧姐姐的臉色很是不好的樣子。”
晏妧梓摸了摸杜雲華的手，竟是一片冰涼，她搭上了杜雲華的脈，又急又亂，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皇後本就一直注意著晏妧梓那邊的動靜，見晏妧梓扶著杜雲華悉悉索索的在說些什麽，晃了晃尾指上的護甲，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晏二小姐是怎麽了，本宮還沒說話呢，怎麽晏二小姐和杜小姐就一直說個不停呢。”
皇後說完這話，園子裏就越發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晏妧梓和杜雲華身上。
杜雲華雖說是洛陽王的女兒，可是洛陽王府一年不如一年，大前年洛陽王府的老王妃死了，前年洛陽王死後更是連個繼承家業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人能撐得起這個洛陽王府。若不是因為他們還有個洛陽王的名頭，隻怕今日也沒他們進宮的份。
洛陽王妃見皇後娘娘盯上了自家女兒，很是有些害怕，拉著杜雲華就跪了下來，“娘娘，臣婦的女兒今日身子有些不適，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洛陽王府現在可是連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後生都沒有，是根本不敢和皇後作對的。洛陽王妃進宮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告誡杜雲華今日萬萬不能和晏妧梓有什麽牽扯。可沒想到偏偏和晏妧梓幫忙扶了杜雲華一把。
“杜小姐身子怎麽這麽弱了？”
皇後說著皺了眉頭，臉上浮現出心疼的神色來，“既然杜小姐臉色這麽差，要不還是出宮回府休息休息吧。本宮也不怪罪你什麽了。”
皇後看似是心疼杜雲華，可是開口就要她們出宮回府。早知道洛陽王府早就不比當年，如果她們這次被皇後喊出了宮，隻怕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啊！
“回皇後娘娘，臣女已經無事了，勞娘娘掛心了。”
杜雲華狠狠咬了咬嘴唇，硬生生咬出了點血色來，還愣是讓自己看著多了幾分好氣色。
“哦？倒是不知道杜小姐剛剛在和晏小姐說什麽呢，剛剛說話的時候瞧著確實挺精神的。”
皇後分明就是衝晏妧梓來的，卻偏偏拎了杜雲華這個好捏的軟柿子來下手。
晏妧梓眸子冷了下來，杜雲華以前幫過她，她確實睚眥必報，可也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更何況皇後分明是因為她才找杜雲華的麻煩。
“娘娘，我剛剛在和杜小姐說皇後娘娘今日的裝扮好看呢。”
晏妧梓從杜雲華身後站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可雙眼卻十分淩厲，斜跨出一步，對著皇後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正好擋住了皇後看向杜雲華的視線。
杜雲華感到自己身前被一陣陰影籠罩，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身子單薄卻像是蘊藏了無窮力量的晏妧梓，咬了咬下唇，心中很是感激。對皇後也多了幾分怨恨，還有對她的母親，對整個洛陽王府都生了怨恨。
為什麽他們做的孽，要讓她來償還？
“倒是難得瞧見晏小姐這般和顏悅色的時候。”
皇後被身邊的太監扶著坐上了高位，身後的宮人成群地跟了上去，陣仗極大。
皇後鳳袍一甩，儀態萬千地入了座，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晏妧梓，說出來的話卻算不上好聽。
這分明就是說晏妧梓素來霸道，和顏悅色的時候極少見。皇後和晏妧梓的過節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園子裏的眾人也都不敢說話，生怕惹火燒身了。
“娘娘常年在深宮，與臣女相見的時候極少，也難怪娘娘這樣說了。”
晏妧梓輕笑一聲，又給皇後行了個禮。這禮節，外人怎麽挑也挑不出錯處來。
“晏二小姐本就是個能言善道的——好了，諸位夫人小姐入座吧，這日頭毒，可千萬別曬著了。”
皇後瞥了晏妧梓一眼，眼底深處壓抑著怒氣，可很快就藏了下去。看了看身邊那個一直低著頭沒露臉的公公，開口吩咐道：“餘公公，去給夫人們倒茶吧。”
晏妧梓聽到這餘公公的名字，便知道皇後這是打算開始找她的麻煩了。
園中的眾人聽到皇後竟讓自己身邊最親近的掌事太監來給她們倒茶也有些驚訝，這餘公公可是皇後的心腹，就是朝中官員見了這餘公公也得禮遇三分。皇後哪裏會讓這餘公公來給她們端茶倒水的，定然是有事兒。
那餘公公聞言，極快地朝晏妧梓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痛快的恨意，然後尖著嗓子應了句：“奴才遵旨。”
“晏夫人，奴才給您倒茶。”
那餘公公應了皇後的話，徑直就朝蘭氏的位置走了去，路上還是低著頭，可一走到蘭氏跟前就把臉抬了起來，園子裏登時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餘……餘公公，你這臉是怎麽了？”
正好坐在蘭氏旁邊的一位夫人恰好就瞧見了餘公公的那張臉，當時就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開了口。
昨天晏妧梓讓秋收冬藏掌了他二十個嘴巴子，秋收冬藏又都是會功夫的，那餘公公臉上至今都還是又青又腫的，要不是皇後親口叫他餘公公，隻怕沒人認得出來。
皇後就等著有人說這話呢，見有人問了這才不緊不慢地讓餘公公過來。
“這事兒晏小姐心裏定然跟明鏡兒似的。”
餘公公素來是張揚跋扈的性子，可是今日乖巧得跟條狗一樣。站在皇後麵前彎著身子，可是臉上卻很是有些慘烈。
餘公公是皇後麵前的紅人，晏妧梓竟敢叫人打他？
“餘公公，你給大家夥兒說說你臉上這傷是怎麽來的。”
皇後理了理自己壓根兒就沒亂的鬢發，話雖是對餘公公說的，眼睛卻始終盯著晏妧梓在看。
餘公公忍了一夜，總算是有機會能在這麽多人麵前出口氣了，身子有些激動地顫抖了起來，可落在旁人眼裏卻像是嚇得。
“昨個兒奴才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去國公府提醒晏小姐要她今日進宮給皇上賀壽，可晏小姐卻不由分說地讓手下的兩個丫頭打了奴才一頓。奴才挨了打沒什麽關係，可是奴才卻是代表了皇後娘娘來宣旨的，晏小姐打了奴才，分明就是打了娘娘的臉麵。奴才不求皇後娘娘給奴才做主，隻求皇後娘娘維護皇家的臉麵！”
那餘公公倒是說得大義凜然，話剛說完就跪了下去，大概是顧忌著今天是皇上的壽辰所以沒哭出來，但是那青紫交接的臉上卻是能瞧出悲壯的。活生生把晏妧梓說成了一個土匪班凶悍的人物。
“餘公公，今日是皇上的壽辰，你這樣哭訴不是刻意讓本宮為難嗎？”
皇後聽了餘公公的哭訴後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找晏妧梓的麻煩，反而是低頭看著餘公公，話裏覺得他這個時機沒找對。
可是在場的人可都是人精，如果沒有皇後的首肯，餘公公即便再受寵，那也隻是一個奴才，敢在這麽多主子麵前造次嗎？皇後說這話不過是為了等人站出來說話，然後自己好名正言順地收拾晏妧梓罷了。
晏妧梓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出大戲。
皇後不愧是皇後，手段委實比晏妧姝那個蠢貨要高些。想殺人卻又不想自己手上沾上血，哪兒又這般便宜的事兒。
她四下看了看，發現眾人都是有些遊移不定，不過這園子裏卻沒瞧見房家的人。
“皇後娘娘，餘公公說的沒錯，晏小姐無緣無故就讓手下人的人毆打公公，這罪名可是不輕啊。您現在要是不把晏小姐那性子揪回來，日後怕是……更不得了了！”
說話的人晏妧梓倒是也不陌生，之前和她也有過一些糾葛。
那是詹事府府丞家裏的，詹事府自來就是和皇後一脈的，加上本來就和晏妧梓有過不舒坦，在這個時候自然就要開口表衷心了。
說話的那人是詹事府府丞家的主母，原本是個妾，奈何詹事府府丞偏偏就是個寵妾滅妻的，愣是因為無所出把糟糠之妻給休了，然後把眼前這個妾室抬成了正室。詹事府府丞本不是多大的官，可偏偏那王大人是個慣會做人的，在皇後那裏賣了不少臉麵，也就把自個兒歸為皇後手下的人了。至於那王夫人，本就是個沒什麽眼界的妾室，以為自己的丈夫是個多大的官，一日去知鴛閣買東西的時候不僅對知鴛閣的掌櫃小二指手畫腳的，開口就要包下不少東西。可等掏銀子的時候卻又拿不出那麽多來。知鴛閣的掌櫃見那王夫人買了這麽多東西，卻又拿不出錢來，便打算讓手底下的人跟著那王夫人去王府收錢。可是東西都給王夫人包好了，最後卻反口不買了。還說晏妧梓獅子大張口，這麽點瓶瓶罐罐的東西就要好幾百上千兩銀子。就在她破口大罵的時候卻正巧被晏妧梓聽了個正著，當即就讓人把這位王夫人給請了出去。
“晏小姐這目中無人的性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以前是把我們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人不放在眼裏，可是如今竟然連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了，也不知國公府是怎麽教養的！難怪是沒了娘的……”
“王夫人當日跑到我的知鴛閣鬧事，這又是哪裏來的教養？”
晏妧梓最恨的便是有人提起她早亡的母親，可是這女人偏偏要往刀尖上撞。
她滿目冰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站在皇後麵前的女人，目光淩厲，似是含了上千把刀子，每看她一眼，就像有一把刀子紮在了她身上。
“夫人到底是從妾室抬上去的，有些規矩不懂倒也很正常。”
在晏妧梓旁邊坐著的晏妧柳也被晏妧梓這個樣子給嚇到了，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分明日頭還毒著，身子卻仿佛墜入了冰窟。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對的，與晏妧梓為敵……她真的能贏嗎？
“你——！”
那王夫人雖說的確是從妾室的位置爬上去的，可是卻最恨有人提起此事，可偏偏晏妧梓就當著那麽多官家女眷說了出來。那些人本就不怎麽待見自己，如今就更像是被人扒了衣裳，讓她恨意頓起。
“夫人可萬萬不能生氣，您要是氣出了皺紋來，王大人後院的其他姨娘們，那心思怕就開始活絡起來了。不如這樣，等今日回去後，妧梓差人送點知鴛閣的東西給您，您也好好保養保養。哦對，就是上次夫人您想買卻奈何囊中羞澀，最後沒能買走的那些東西。”
這件事當時沒鬧多大，京城裏知道的人也不多，可是晏妧梓現在卻直接把話攤開了講，隻怕等不到明天，整個京城都會傳遍這件事了！
王夫人氣得眼睛都紅了，下意識就像伸手像打自己的丫頭下人的樣子去打晏妧梓，卻被皇後的一聲輕咳拉回了神智。
“皇後娘娘！您看看晏小姐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娘娘萬萬不要輕饒了她啊！”
那王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斷然是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晏妧梓的，便轉身跪到了皇後麵前，求著她做主。
皇後見那王夫人也不是個能耐的，被晏妧梓幾句話就激成了這個樣子。滿朝上下誰不知道詹事府府丞是她的人，要是那蠢貨當真動手打了晏妧梓，隻怕也會被認為是她授意的！那她還哪裏來借口收拾晏妧梓！
“晏小姐，你可有讓下人掌餘公公的嘴？”
皇後端坐在椅子上，斂眉看著跪在下麵的晏妧梓，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回娘娘，確實有。”
晏妧梓不卑不亢，竟一口就應下了。
皇後半天不說話，晏妧梓也不吱聲，園子裏突然又靜了下來。可是這片刻的寧靜卻被皇後突然的發作給打破了。
“那你是從何處來的膽子，竟敢對本宮的人動刑！”
皇後從一旁宮女托著的盤子裏端了杯茶起來，原本都送到自己嘴邊了，卻突然朝晏妧梓擲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敢當真傷了晏妧梓還是氣急了失了準頭，那杯子在晏妧梓身前就炸開了，索性沒傷到她。
枕菊園的眾人見皇後發了火，當即就跪了下來，口中高呼：“皇後娘娘息怒。”
蘭氏也跪在地上，看著最前麵的晏妧梓，摳了摳自己的掌心，後背早就被汗打濕了。晏妧梓自己要作死可也不要帶上國公府啊！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可是皇後偏偏就是要在這天翻舊賬，若是當真給晏妧梓安了什麽罪名下來，國公府也得跟著遭殃！
就在蘭氏糾結著要不要開口給晏妧梓求情的時候，求了自己整整半夜想要一共跟著進宮的晏妧柳卻急忙朝晏妧梓的位置膝行了過去。
“皇後娘娘，二姐姐不是無故就命人掌餘公公嘴的，實在是事出有因啊娘娘。”
晏妧柳衝皇後狠狠磕了幾個響頭，發出了紮實的沉悶聲，一點都沒有作假，等她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都已經紅了一大片了。晏妧梓見晏妧柳這模樣，也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是哪家的？！”
皇後正在氣頭上，好不容易尋了個由頭打算處置晏妧梓，卻被眼前這個丫頭給打斷了。
“你叫她二姐姐，你也是國公府的？”
皇後對所有姓晏的人都沒有好感，尤其是維護晏妧梓的。眼前這個丫頭看起來倒是比晏妧梓要好揉捏點，那滿腔的怒火倒是濺了點火星在晏妧柳身上。
“果然是姐妹，都這般不把本宮放在眼裏！餘福海！給本宮掌她的嘴！叫她知道在本宮麵前放肆的下場！”
皇後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之前是挑了杜雲華這個軟柿子，現在又有晏妧柳這個好欺負的送到了她麵前，她會放過這個打晏妧梓臉麵的機會？
“奴才遵旨！”
那餘福海倒是很歡喜的應了下來，昨天晏妧梓的下人打了她二十個巴掌，今天她就還在這位晏家小姐身上！
“皇……皇後娘娘……”
晏妧柳被嚇呆了，她原本隻是為了在眾人麵前出個風頭，讓她們知道國公府還有她這樣一個小姐，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找來皇後的一頓耳光。這不是她想要的！
那餘福海甩了甩自己的拂塵，伸出了右手徑直就朝晏妧柳麵前走了過去，“晏小姐，奴才得罪了。”
說完便狠狠把手甩了下去。
晏妧柳被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可是她等了半天都沒等來預計中的疼痛，她渾身顫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卻見那原本還囂張得不可一世的餘福海被人拉住了手，那巴掌就在離自己臉分毫之地，卻根本就沒辦法落下來。
“皇後娘娘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呀。”
晏妧柳見自己被救了，心中憋著的一口氣頓時就鬆了，身子也卸了力，竟然直直就癱了下去。晏妧梓見狀，眉心皺了皺，卻還是伸手接住了晏妧柳。
她剛剛都已經打算讓餘福海住手了，可是突然來了個人鉗住了餘福海的手。
“立煥見過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行禮了。”
那聲音晏妧梓熟悉得很，就是當日在知鴛閣攔下她的臨安國十四皇子沈立煥，可是這分明是招待女賓的地方，這沈立煥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十四皇子怎麽到這兒來了。”
皇後的臉色極其難看，可是皇上千叮嚀萬囑咐了，千萬不能得罪了這個十四皇子，所以即便她現在恨不得讓人把這個沈立煥給亂棍打出去，卻也隻能強撐出一抹笑意看著他。
“說出來怕是要讓皇後娘娘見笑了。”
沈立煥今日穿著一身臨安國的皇子服，比當日在知鴛閣瞧見還多了幾分貴氣，他本就長得不錯，加上言語幽默，一出現在這枕菊園，便吸引了不少小姐的目光。包括……那個還攤在晏妧梓懷裏的晏妧柳。
畢竟是十四皇子出手攔下了餘福海，她才免了一頓耳光。
思及此，晏妧柳咬了咬下唇，對晏妧梓又多了幾分沒來由的怨恨。
她分明是為了晏妧梓才招來禍事的，可是晏妧梓卻半點動作都沒有，既沒有幫她求情，更沒有攔下餘福海。
可是天地良心，這分明是晏妧柳自個兒想在眾人麵前出一次風頭，並非是真心為了晏妧梓。更何況晏妧梓都已經給秋收冬藏使了眼色了，隻要餘福海動手，冬藏就會拿石子點了餘福海的麻穴。
晏妧梓知道晏妧柳在看她，可是卻不想多去解釋什麽。她本來就覺得晏妧柳不是什麽善心的，誤會了就算了。
“立煥初次來貴國，不過是出來轉了轉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走著走著竟就走到了這兒來，恰好看到皇後娘娘跟前的公公動手打人，這一個忍耐不住，便攔下了。還望娘娘……見諒了。”
沈立煥說完這話就衝皇後彎腰行了個禮，可是眼睛卻直直看向了晏妧梓，正好對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沈立煥勾唇一笑，對晏妧梓挑了挑眉，卻正好被一直盯著沈立煥的晏妧柳看了個正著……
即便她知道進宮就會遭到這些白眼，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進了宮，不進宮就不會有人認識她，不進宮她就不能看到……！
就在晏妧柳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嫉妒和怨恨之時，枕菊園外響起了一陣尖利的通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晏妧梓聽到這個聲音，眸子裏滿是冷意。
皇後要對付她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天定然也是不會讓她好過的。
園中的人紛紛跪了下來，安靜地隻能聽見來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可是等了半天，眾人都沒等來皇後讓她們平身的聲音，滿園子的人也隻能跪著。
皇後身後卻跟著好幾個打扇的，身後還有太監舉著華蓋，自然不會熱。
雖說這枕菊園擺了不少的冰塊，可是天氣確實也熱啊，一群人跪在發燙的地上，很是有些不好受。尤其是晏妧梓那個苦夏的，更是覺得渾身都不舒坦。
都過了許久，皇後才悠悠地說了句：“平身吧。”
“謝娘娘。”
然後又是一陣悉悉索索起身的聲音，有些身子弱的在太陽底下跪在曬了這麽久，乍一起身身子壓根兒就站不住。就像是站在晏妧梓跟前的那個姑娘，剛站起來身子就晃了晃，晏妧梓連忙接了她一把，不然今日就要在這麽多官家夫人小姐麵前摔一跤了。
“多謝晏妹妹……”
那個聲音晏妧梓十分熟悉，又是叫她晏妹妹的，她抬眼去看才發現那人竟是杜雲華，洛陽王的女兒。
“杜姐姐可有事？”
這個杜家小姐身子是真的柔弱，素來也是個不愛爭搶的，以前也幫晏妧梓說過話，故而晏妧梓對她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我沒事了，謝謝妹妹了。”
杜雲華硬是撐出一抹笑意來，強撐著站直了身子，額頭上的汗珠都沒來得及擦掉，嘴唇和臉色都十分蒼白，看著便讓人心生不忍。
“杜姐姐可要去歇歇？我瞧姐姐的臉色很是不好的樣子。”
晏妧梓摸了摸杜雲華的手，竟是一片冰涼，她搭上了杜雲華的脈，又急又亂，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皇後本就一直注意著晏妧梓那邊的動靜，見晏妧梓扶著杜雲華悉悉索索的在說些什麽，晃了晃尾指上的護甲，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晏二小姐是怎麽了，本宮還沒說話呢，怎麽晏二小姐和杜小姐就一直說個不停呢。”
皇後說完這話，園子裏就越發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晏妧梓和杜雲華身上。
杜雲華雖說是洛陽王的女兒，可是洛陽王府一年不如一年，大前年洛陽王府的老王妃死了，前年洛陽王死後更是連個繼承家業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人能撐得起這個洛陽王府。若不是因為他們還有個洛陽王的名頭，隻怕今日也沒他們進宮的份。
洛陽王妃見皇後娘娘盯上了自家女兒，很是有些害怕，拉著杜雲華就跪了下來，“娘娘，臣婦的女兒今日身子有些不適，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洛陽王府現在可是連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後生都沒有，是根本不敢和皇後作對的。洛陽王妃進宮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告誡杜雲華今日萬萬不能和晏妧梓有什麽牽扯。可沒想到偏偏和晏妧梓幫忙扶了杜雲華一把。
“杜小姐身子怎麽這麽弱了？”
皇後說著皺了眉頭，臉上浮現出心疼的神色來，“既然杜小姐臉色這麽差，要不還是出宮回府休息休息吧。本宮也不怪罪你什麽了。”
皇後看似是心疼杜雲華，可是開口就要她們出宮回府。早知道洛陽王府早就不比當年，如果她們這次被皇後喊出了宮，隻怕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啊！
“回皇後娘娘，臣女已經無事了，勞娘娘掛心了。”
杜雲華狠狠咬了咬嘴唇，硬生生咬出了點血色來，還愣是讓自己看著多了幾分好氣色。
“哦？倒是不知道杜小姐剛剛在和晏小姐說什麽呢，剛剛說話的時候瞧著確實挺精神的。”
皇後分明就是衝晏妧梓來的，卻偏偏拎了杜雲華這個好捏的軟柿子來下手。
晏妧梓眸子冷了下來，杜雲華以前幫過她，她確實睚眥必報，可也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更何況皇後分明是因為她才找杜雲華的麻煩。
“娘娘，我剛剛在和杜小姐說皇後娘娘今日的裝扮好看呢。”
晏妧梓從杜雲華身後站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可雙眼卻十分淩厲，斜跨出一步，對著皇後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正好擋住了皇後看向杜雲華的視線。
杜雲華感到自己身前被一陣陰影籠罩，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身子單薄卻像是蘊藏了無窮力量的晏妧梓，咬了咬下唇，心中很是感激。對皇後也多了幾分怨恨，還有對她的母親，對整個洛陽王府都生了怨恨。
為什麽他們做的孽，要讓她來償還？
“倒是難得瞧見晏小姐這般和顏悅色的時候。”
皇後被身邊的太監扶著坐上了高位，身後的宮人成群地跟了上去，陣仗極大。
皇後鳳袍一甩，儀態萬千地入了座，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晏妧梓，說出來的話卻算不上好聽。
這分明就是說晏妧梓素來霸道，和顏悅色的時候極少見。皇後和晏妧梓的過節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園子裏的眾人也都不敢說話，生怕惹火燒身了。
“娘娘常年在深宮，與臣女相見的時候極少，也難怪娘娘這樣說了。”
晏妧梓輕笑一聲，又給皇後行了個禮。這禮節，外人怎麽挑也挑不出錯處來。
“晏二小姐本就是個能言善道的——好了，諸位夫人小姐入座吧，這日頭毒，可千萬別曬著了。”
皇後瞥了晏妧梓一眼，眼底深處壓抑著怒氣，可很快就藏了下去。看了看身邊那個一直低著頭沒露臉的公公，開口吩咐道：“餘公公，去給夫人們倒茶吧。”
晏妧梓聽到這餘公公的名字，便知道皇後這是打算開始找她的麻煩了。
園中的眾人聽到皇後竟讓自己身邊最親近的掌事太監來給她們倒茶也有些驚訝，這餘公公可是皇後的心腹，就是朝中官員見了這餘公公也得禮遇三分。皇後哪裏會讓這餘公公來給她們端茶倒水的，定然是有事兒。
那餘公公聞言，極快地朝晏妧梓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痛快的恨意，然後尖著嗓子應了句：“奴才遵旨。”
“晏夫人，奴才給您倒茶。”
那餘公公應了皇後的話，徑直就朝蘭氏的位置走了去，路上還是低著頭，可一走到蘭氏跟前就把臉抬了起來，園子裏登時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餘……餘公公，你這臉是怎麽了？”
正好坐在蘭氏旁邊的一位夫人恰好就瞧見了餘公公的那張臉，當時就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開了口。
昨天晏妧梓讓秋收冬藏掌了他二十個嘴巴子，秋收冬藏又都是會功夫的，那餘公公臉上至今都還是又青又腫的，要不是皇後親口叫他餘公公，隻怕沒人認得出來。
皇後就等著有人說這話呢，見有人問了這才不緊不慢地讓餘公公過來。
“這事兒晏小姐心裏定然跟明鏡兒似的。”
餘公公素來是張揚跋扈的性子，可是今日乖巧得跟條狗一樣。站在皇後麵前彎著身子，可是臉上卻很是有些慘烈。
餘公公是皇後麵前的紅人，晏妧梓竟敢叫人打他？
“餘公公，你給大家夥兒說說你臉上這傷是怎麽來的。”
皇後理了理自己壓根兒就沒亂的鬢發，話雖是對餘公公說的，眼睛卻始終盯著晏妧梓在看。
餘公公忍了一夜，總算是有機會能在這麽多人麵前出口氣了，身子有些激動地顫抖了起來，可落在旁人眼裏卻像是嚇得。
“昨個兒奴才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去國公府提醒晏小姐要她今日進宮給皇上賀壽，可晏小姐卻不由分說地讓手下的兩個丫頭打了奴才一頓。奴才挨了打沒什麽關係，可是奴才卻是代表了皇後娘娘來宣旨的，晏小姐打了奴才，分明就是打了娘娘的臉麵。奴才不求皇後娘娘給奴才做主，隻求皇後娘娘維護皇家的臉麵！”
那餘公公倒是說得大義凜然，話剛說完就跪了下去，大概是顧忌著今天是皇上的壽辰所以沒哭出來，但是那青紫交接的臉上卻是能瞧出悲壯的。活生生把晏妧梓說成了一個土匪班凶悍的人物。
“餘公公，今日是皇上的壽辰，你這樣哭訴不是刻意讓本宮為難嗎？”
皇後聽了餘公公的哭訴後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找晏妧梓的麻煩，反而是低頭看著餘公公，話裏覺得他這個時機沒找對。
可是在場的人可都是人精，如果沒有皇後的首肯，餘公公即便再受寵，那也隻是一個奴才，敢在這麽多主子麵前造次嗎？皇後說這話不過是為了等人站出來說話，然後自己好名正言順地收拾晏妧梓罷了。
晏妧梓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出大戲。
皇後不愧是皇後，手段委實比晏妧姝那個蠢貨要高些。想殺人卻又不想自己手上沾上血，哪兒又這般便宜的事兒。
她四下看了看，發現眾人都是有些遊移不定，不過這園子裏卻沒瞧見房家的人。
“皇後娘娘，餘公公說的沒錯，晏小姐無緣無故就讓手下人的人毆打公公，這罪名可是不輕啊。您現在要是不把晏小姐那性子揪回來，日後怕是……更不得了了！”
說話的人晏妧梓倒是也不陌生，之前和她也有過一些糾葛。
那是詹事府府丞家裏的，詹事府自來就是和皇後一脈的，加上本來就和晏妧梓有過不舒坦，在這個時候自然就要開口表衷心了。
說話的那人是詹事府府丞家的主母，原本是個妾，奈何詹事府府丞偏偏就是個寵妾滅妻的，愣是因為無所出把糟糠之妻給休了，然後把眼前這個妾室抬成了正室。詹事府府丞本不是多大的官，可偏偏那王大人是個慣會做人的，在皇後那裏賣了不少臉麵，也就把自個兒歸為皇後手下的人了。至於那王夫人，本就是個沒什麽眼界的妾室，以為自己的丈夫是個多大的官，一日去知鴛閣買東西的時候不僅對知鴛閣的掌櫃小二指手畫腳的，開口就要包下不少東西。可等掏銀子的時候卻又拿不出那麽多來。知鴛閣的掌櫃見那王夫人買了這麽多東西，卻又拿不出錢來，便打算讓手底下的人跟著那王夫人去王府收錢。可是東西都給王夫人包好了，最後卻反口不買了。還說晏妧梓獅子大張口，這麽點瓶瓶罐罐的東西就要好幾百上千兩銀子。就在她破口大罵的時候卻正巧被晏妧梓聽了個正著，當即就讓人把這位王夫人給請了出去。
“晏小姐這目中無人的性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以前是把我們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人不放在眼裏，可是如今竟然連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了，也不知國公府是怎麽教養的！難怪是沒了娘的……”
“王夫人當日跑到我的知鴛閣鬧事，這又是哪裏來的教養？”
晏妧梓最恨的便是有人提起她早亡的母親，可是這女人偏偏要往刀尖上撞。
她滿目冰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站在皇後麵前的女人，目光淩厲，似是含了上千把刀子，每看她一眼，就像有一把刀子紮在了她身上。
“夫人到底是從妾室抬上去的，有些規矩不懂倒也很正常。”
在晏妧梓旁邊坐著的晏妧柳也被晏妧梓這個樣子給嚇到了，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分明日頭還毒著，身子卻仿佛墜入了冰窟。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對的，與晏妧梓為敵……她真的能贏嗎？
“你——！”
那王夫人雖說的確是從妾室的位置爬上去的，可是卻最恨有人提起此事，可偏偏晏妧梓就當著那麽多官家女眷說了出來。那些人本就不怎麽待見自己，如今就更像是被人扒了衣裳，讓她恨意頓起。
“夫人可萬萬不能生氣，您要是氣出了皺紋來，王大人後院的其他姨娘們，那心思怕就開始活絡起來了。不如這樣，等今日回去後，妧梓差人送點知鴛閣的東西給您，您也好好保養保養。哦對，就是上次夫人您想買卻奈何囊中羞澀，最後沒能買走的那些東西。”
這件事當時沒鬧多大，京城裏知道的人也不多，可是晏妧梓現在卻直接把話攤開了講，隻怕等不到明天，整個京城都會傳遍這件事了！
王夫人氣得眼睛都紅了，下意識就像伸手像打自己的丫頭下人的樣子去打晏妧梓，卻被皇後的一聲輕咳拉回了神智。
“皇後娘娘！您看看晏小姐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娘娘萬萬不要輕饒了她啊！”
那王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斷然是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晏妧梓的，便轉身跪到了皇後麵前，求著她做主。
皇後見那王夫人也不是個能耐的，被晏妧梓幾句話就激成了這個樣子。滿朝上下誰不知道詹事府府丞是她的人，要是那蠢貨當真動手打了晏妧梓，隻怕也會被認為是她授意的！那她還哪裏來借口收拾晏妧梓！
“晏小姐，你可有讓下人掌餘公公的嘴？”
皇後端坐在椅子上，斂眉看著跪在下麵的晏妧梓，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回娘娘，確實有。”
晏妧梓不卑不亢，竟一口就應下了。
皇後半天不說話，晏妧梓也不吱聲，園子裏突然又靜了下來。可是這片刻的寧靜卻被皇後突然的發作給打破了。
“那你是從何處來的膽子，竟敢對本宮的人動刑！”
皇後從一旁宮女托著的盤子裏端了杯茶起來，原本都送到自己嘴邊了，卻突然朝晏妧梓擲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敢當真傷了晏妧梓還是氣急了失了準頭，那杯子在晏妧梓身前就炸開了，索性沒傷到她。
枕菊園的眾人見皇後發了火，當即就跪了下來，口中高呼：“皇後娘娘息怒。”
蘭氏也跪在地上，看著最前麵的晏妧梓，摳了摳自己的掌心，後背早就被汗打濕了。晏妧梓自己要作死可也不要帶上國公府啊！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可是皇後偏偏就是要在這天翻舊賬，若是當真給晏妧梓安了什麽罪名下來，國公府也得跟著遭殃！
就在蘭氏糾結著要不要開口給晏妧梓求情的時候，求了自己整整半夜想要一共跟著進宮的晏妧柳卻急忙朝晏妧梓的位置膝行了過去。
“皇後娘娘，二姐姐不是無故就命人掌餘公公嘴的，實在是事出有因啊娘娘。”
晏妧柳衝皇後狠狠磕了幾個響頭，發出了紮實的沉悶聲，一點都沒有作假，等她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都已經紅了一大片了。晏妧梓見晏妧柳這模樣，也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是哪家的？！”
皇後正在氣頭上，好不容易尋了個由頭打算處置晏妧梓，卻被眼前這個丫頭給打斷了。
“你叫她二姐姐，你也是國公府的？”
皇後對所有姓晏的人都沒有好感，尤其是維護晏妧梓的。眼前這個丫頭看起來倒是比晏妧梓要好揉捏點，那滿腔的怒火倒是濺了點火星在晏妧柳身上。
“果然是姐妹，都這般不把本宮放在眼裏！餘福海！給本宮掌她的嘴！叫她知道在本宮麵前放肆的下場！”
皇後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之前是挑了杜雲華這個軟柿子，現在又有晏妧柳這個好欺負的送到了她麵前，她會放過這個打晏妧梓臉麵的機會？
“奴才遵旨！”
那餘福海倒是很歡喜的應了下來，昨天晏妧梓的下人打了她二十個巴掌，今天她就還在這位晏家小姐身上！
“皇……皇後娘娘……”
晏妧柳被嚇呆了，她原本隻是為了在眾人麵前出個風頭，讓她們知道國公府還有她這樣一個小姐，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找來皇後的一頓耳光。這不是她想要的！
那餘福海甩了甩自己的拂塵，伸出了右手徑直就朝晏妧柳麵前走了過去，“晏小姐，奴才得罪了。”
說完便狠狠把手甩了下去。
晏妧柳被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可是她等了半天都沒等來預計中的疼痛，她渾身顫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卻見那原本還囂張得不可一世的餘福海被人拉住了手，那巴掌就在離自己臉分毫之地，卻根本就沒辦法落下來。
“皇後娘娘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呀。”
晏妧柳見自己被救了，心中憋著的一口氣頓時就鬆了，身子也卸了力，竟然直直就癱了下去。晏妧梓見狀，眉心皺了皺，卻還是伸手接住了晏妧柳。
她剛剛都已經打算讓餘福海住手了，可是突然來了個人鉗住了餘福海的手。
“立煥見過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行禮了。”
那聲音晏妧梓熟悉得很，就是當日在知鴛閣攔下她的臨安國十四皇子沈立煥，可是這分明是招待女賓的地方，這沈立煥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十四皇子怎麽到這兒來了。”
皇後的臉色極其難看，可是皇上千叮嚀萬囑咐了，千萬不能得罪了這個十四皇子，所以即便她現在恨不得讓人把這個沈立煥給亂棍打出去，卻也隻能強撐出一抹笑意看著他。
“說出來怕是要讓皇後娘娘見笑了。”
沈立煥今日穿著一身臨安國的皇子服，比當日在知鴛閣瞧見還多了幾分貴氣，他本就長得不錯，加上言語幽默，一出現在這枕菊園，便吸引了不少小姐的目光。包括……那個還攤在晏妧梓懷裏的晏妧柳。
畢竟是十四皇子出手攔下了餘福海，她才免了一頓耳光。
思及此，晏妧柳咬了咬下唇，對晏妧梓又多了幾分沒來由的怨恨。
她分明是為了晏妧梓才招來禍事的，可是晏妧梓卻半點動作都沒有，既沒有幫她求情，更沒有攔下餘福海。
可是天地良心，這分明是晏妧柳自個兒想在眾人麵前出一次風頭，並非是真心為了晏妧梓。更何況晏妧梓都已經給秋收冬藏使了眼色了，隻要餘福海動手，冬藏就會拿石子點了餘福海的麻穴。
晏妧梓知道晏妧柳在看她，可是卻不想多去解釋什麽。她本來就覺得晏妧柳不是什麽善心的，誤會了就算了。
“立煥初次來貴國，不過是出來轉了轉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走著走著竟就走到了這兒來，恰好看到皇後娘娘跟前的公公動手打人，這一個忍耐不住，便攔下了。還望娘娘……見諒了。”
沈立煥說完這話就衝皇後彎腰行了個禮，可是眼睛卻直直看向了晏妧梓，正好對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沈立煥勾唇一笑，對晏妧梓挑了挑眉，卻正好被一直盯著沈立煥的晏妧柳看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