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口中的這個高人自然就是四爺,反正這幾天正好在市內,見麵也很方便。萬一民估計今晚上是回不了家了,陳東就算做完手術出來也會直接推進重症監護室,也見不了麵。想著家裏還有一大家子人在等他,就告辭了萬一民先回到交大父親的家中。


    回到家裏已是夜裏十點多鍾,父親高博在沙發上眯著了,大姨給他搭上了被子並未叫醒他。孫雨彤等人和大姨一家坐在電視前看著晚會,但總給人感覺心不在焉的,高亢不在也沒有了過年的氛圍。


    幾個女人看見高亢回家立刻來了精神,也不管是否會吵醒老爺子,一下就把他圍在中央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高亢忙“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別驚動了老爺子。


    高老爺子年紀大了睡眠淺,聽見動靜後已經張開了眼,掙紮著坐了起來。披了一件棉大衣靠在沙發背上問道:“那邊什麽情況?”


    高亢說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拖張板凳坐到老爺子身邊,把唐老三怎麽和李鐵軍結仇,後來又告發李鐵軍,導致一些受過李鐵軍恩惠的通緝犯上門尋仇,今天和陳東小楊當街槍戰等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了一遍。


    在場的所有人聽得津津有味,儼然聽的是一部好萊塢大片的故事情節一樣,卻把電視裏正在直播的春晚置之不顧。


    柳紫妍是幾個女人中,唯一有過生死劫難經曆的人。可是和今天所發生的事相比,就太小兒科了。所以她不禁暗自咋舌,心裏難免替高亢擔心起來。


    “你以前當警察的時候豈不是也會常遇見類似的情況?”柳紫妍問道。


    高亢知道她這是在擔心自己,回過頭給了她一個燦爛的微笑說道:“是遇到過,但絕不是經常遇到。不過我比陳東運氣好,和歹徒槍戰從來都是我把對方幹死,自己連皮都沒蹭到過。”


    柳紫妍迎著高亢的笑臉心裏泛起無盡的甜蜜,提醒他說道:“你也別太過大意,以前你是警察可以配槍。現在不當警察了萬一有仇家找上門來怎麽辦?”


    高亢聽了一擺手說道:“我的仇家都被我一槍一個,送回老家了。想找我尋仇,下輩子吧。”


    陳可兒見高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是招人恨。於是跟著說道:“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你無所謂可家裏還有這麽多人整天替你擔驚受怕的,你就不知道為我們想想。”


    高亢見心愛的陳可兒也這麽擔心自己,心裏美得不要不要的。順勢就把她攬入懷裏,正要下嘴去親人家,就聽見孫雨彤大聲的製止道:“籲————,住嘴!你當這是開江縣呢!”


    惹得在場的人忍俊不已,紛紛掩嘴偷笑。高亢這才驚覺是在老爸家裏,還有這麽多人正盯著自己。忙放開陳可兒,難為情的衝大家點頭賠罪。


    高亢這一魯莽舉動讓陳可兒羞紅了臉,貝齒輕咬朱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爺子高博見了也是一臉的崩潰,焦眉愁眼的看著兒子直搖頭。高亢見了竟拿老爸開涮了起來,涎著臉湊上前,一臉壞笑的問老爸:“爸,您老人家說句實話,有沒有看上學校哪位單身的女教師?兒子幫您去撮合撮合。”


    高博拿起沙發上的一個靠枕就扔了過來,罵道:“小兔崽子,竟敢拿你老子來尋開心!我倒是看上了一個,可人家男人還活得好好的,你說我怎麽辦?”


    周知群這才相信高亢的喜感絕對是家族遺傳,在場的誰能想到德高望重的高老爺子,竟然也能開出這種玩笑來?而且事先毫無預兆,短暫的沉默後是一陣振聾發聵笑聲。


    既然連高老爺子都豁出去了,周知群這時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神創意,差點連他自己都會笑抽的一個神級創意。老爺子不是說他看上一個女的,可人家男人還健在使得他沒有機會下手嗎?周知群忽然轉身望著老爺子,一臉無辜的樣子,指著自己鼻子問道:“您剛剛是在說我嗎?”


    由於翟慕蘭本就是翟慕青的姐姐,所以說老爺子有“犯罪動機”這一條是成立的。一個德高望重,一個溫文儒雅,竟豁出去了開起了如此荒誕的玩笑!讓現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翟慕蘭更是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拳頭雨點般的往周知群身上招呼。


    繼而所有人笑並崩潰著,孫雨彤和段筱裕等人笑得差點窒息了。紛紛稱讚老爺子和周知群心有靈犀的這一現掛,足以秒殺春晚所有相聲小品!


    鬧騰了一陣後,高亢提議幹脆大家來搓麻。老爺子說沒精力陪兒子瞎鬧了,回房睡覺去了。老爺子一走,大家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幾個女人全都伸手問高亢要本錢。


    高亢驚呼自己虧大了,皮夾被幾個女人搜刮一空,歡天喜地的擺開戰場廝殺起來。周知群夫婦算一個角兒,周妍小兩口打一個角兒,孫雨彤和陳可兒一方,段筱裕跟柳紫妍組合成一對兒。高亢負責端茶遞水在一旁伺候著,要隨傳隨到,如果誰輸了還要負責提供本錢讓其翻本。高亢腸子都悔青了,心想自己幹嘛會提出這個建議來。


    淩晨五點鍾的時候,萬一民來電告訴了高亢最新的一些進展情況。其中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兩個被擊斃的死者竟然不是石磊和劉洋。其中一個是公.安.部的b級通緝令的追逃人員,苗南省人,也是身負多起命案,但並非東北人。而另一個至今仍沒有核實出他的身份信息,懷疑有可能是境外的犯罪分子,現正在和國際刑警組織聯係協查。這說明李鐵軍的人脈關係並不是隻局限於東北,連最西南邊陲的苗南省也有人肯為他賣命。


    通過連夜對李鐵軍的提審,他交代了這些年所容留過的“死人頭”多達十幾人,其中就包括被擊斃的這人。原來李鐵軍很早就意識到這種身負重罪的在逃犯所具有的特殊價值,這些人清楚的知道僅憑自己四處流竄,是絕對無法逃過追捕的。李鐵軍卻可以提供給他們最穩妥的保障,新的身份證明。這也是李鐵軍高明之處,借此網絡了大量為自己效命的死士。


    李鐵軍三十歲之前混得並不怎麽樣,一直沒混出什麽名堂來。生性聰明的他通過認真的反思和總結,悟出了自己失敗的原因。也明白黑道不能再像以前那麽混,他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辦法,並迅速獲得了成功。


    首先籍籍無名之輩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揚名立萬是第一步。而要想揚名立萬談何容易,用嘴吹出來的是牛,必須要做成幾件讓人信服的實事才行。可如何做成這些事才是關鍵,李鐵軍這時顯示出了他異於常人的非凡能力。


    別的大哥通常都是買.凶.殺.人,或是讓最得力和最信得過的兄弟去辦事,然後給一筆錢為其安排出逃。李鐵軍深思之後覺得這種辦法有太多致命的漏洞,買.凶.殺.人等於是多了一個能指證自己的證人。讓身邊最信任和最得力的手下去幹這種事,是把他們變成了殺人犯。同時,每幹一次這種事情,自己身邊就少了一個最得力和信任的手下。當身邊沒有可以信任和依賴的手下的時候,也基本就走到了盡頭,離滅亡僅一步之遙。當初自己信任的兄弟變成了殺人犯,逃亡的生涯總有一天會讓他們生厭,這與他們理想的生活差距太大。最後會對大哥產生嚴重的質疑甚至怨恨,換句話說也就是他們也不再可信了。


    所以李鐵軍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會把一個正常人變成逃犯。凡是跟他出來共同打天下的兄弟,他都會讓他們過得越來越好,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人願意奮不顧身的前來投奔他的原因。跟他的兄弟不是今年比去年收入多了,就是買房買車甚至換房換車了,這種改變是實實在在看得見的。而且跟他混世界沒有血光之災和牢獄之災,還能風光無限的衣錦還鄉,所以他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他也需要這樣的場境來撐台麵,麻五爺不就是被他唬住了嗎!


    李鐵軍覺得要想辦成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用對了人和用對了方法。讓什麽人去殺人最合適?當然是本就殺過人的在逃死刑犯,一是沒有心理包袱,二來還有經驗。那用什麽方法可以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的幫自己殺人呢?


    在逃的死刑犯最需要的是什麽?安全和相對穩定的生活。李鐵軍為這些人偽造了全新的身份證,盜用真實的身份信息更換頭像偽造身份證。雖然依然經不住嚴格的審查,但對付偶爾突發的臨檢足夠了。並且給這些人提供住所和生活費用,平時這些人什麽事都不用做,就在家吃飯睡覺看電視。也可以偶爾出去逛逛,甚至還可以找幾個小姐玩玩。隻有在有需要的時候,這些人才會出手。


    這些人唯一能表達謝意的方式,就是替你殺人。加上李鐵軍本就很講義氣,一但有人落網,不但讓他在牢裏不會吃虧,而且上路後還會給他的家人一些資助。所以這些人被逮住本就必死無疑,沒有一個人會供出李鐵軍來。


    由此看來,混黑道也是一門學問!並不是敢打敢殺就能出人頭地,會打會殺明顯要更高一階,也更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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