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遠原本還擔心蒂拉不會來,沒想到她還是跟來了,一定是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說不定是暗戀自己卻不好意思說呢。(.)


    想想也是,畢竟他這麽優秀——思及此,文疏遠小心翼翼的透過後視鏡看著蒂拉垂下的眼瞼,內心不免有些波動,一路悄悄偷看蒂拉,待她察覺的時候下意識的坐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蒂拉突然開口問:“這次宴會,誰會來?”


    文疏遠微微一愣,回過神,咳嗽一聲道:“來的人很多,有徐家的徐世偉、寇家的寇依依、單家的單於秋蟬、薛家的薛寧,以及歐陽世家的歐陽磊。”


    蒂拉:“……”


    這些她都沒聽說過。


    不過她也可以看出來,夏爾聯合國發展的世家很多,光是從奧古斯特那裏得到資料就知道了有不少世家未來會有大部分獸人會參與聯合國政?府工作。


    比如——薛靳,一上任便是中尉,後來憑借自身能力得到民眾支持,並且成為了將軍。


    反正她隻需要知道,這一次借著文疏遠的宴會,奧古斯特會和她接頭,屆時可以了解一下夏爾聯合國的態度,他們的態度軟了,那麽人魚培育基地的人魚們豈不是手到擒來?


    她背靠著柔軟的沙發上,梳著單馬尾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微微眯著雙眼,眼尾豔麗弧度優雅,慵懶的像極了貓兒般,看的文疏遠心生歡喜。


    一路之上非常安靜,蒂拉不是多話的人,文疏遠也找不到借口來與蒂拉聊天,一時之間就這麽沉默著,待到了文家管轄領域的時候,他這才活躍了起來。


    “蒂拉,我們到了。”文疏遠笑了笑,伸出手邀請她,想要借此機會握著蒂拉的手。


    蒂拉眼都沒台大步一跨越過文疏遠伸出的手,淡淡的睨了眼微微顯得呆滯的幼崽:“帶路。”


    文疏遠有些失落,不過想到蒂拉可能害羞的緣故,頓時滿血複活,笑眯眯得如同精明的狐狸般領著人進入大廳。


    宴會被舉辦在他們家的活動大廳,大廳內部寬敞明亮,蒂拉抬眼一望,清一色穿著西裝的獸人,西裝款式不一,但的的確確穿的都是包裹著兩條腿的褲子。


    她頓了頓,雖然知道獸人已經沒又雌性的存在,但這麽一眼看下來,的確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他們人魚一族雌性也很少,蒂拉現在沒有性別,但未來的的確確必須成為雌性為亞特蘭蒂斯的未來繁衍,這一點她早就有所覺悟。


    隻是她有些惆悵——如果這些獸人知道他們人魚之中擁有雌性的話,那他們人魚中的雄性豈不是要炸!?


    一想到未來可能出現獸人雄性與人魚雄性一起爭奪雌性的場麵,蒂拉嘴角微微一抽,目光有些飄飄不知所以,跟在文疏遠身後,掃了一圈四周,決定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站著。


    趁著文疏遠不注意,她悄悄溜到附近桌子旁,盯著桌麵上的蛋糕有些好奇,伸出手端了一盤,咬了口,頓時眼前一亮,甜膩的感覺在口腔中激昂遊蕩,這是與奧古斯特製作出來的食物完全不同的味道。(.$>>>棉、花‘糖’小‘說’)


    她總覺得,奧古斯特做出來的食物固然好吃,但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樣,這些日子一直吃空間手環裏準備的食物,她都快吃成鹹魚了。


    獸人的食物她大多都不可以吃,可這個蛋糕卻另說,她雙眸閃亮發光般,竟不自覺的勾起唇角,一股腦的將蛋糕往肚皮裏塞,一連吃了幾個都沒被人發現,隻是正當她準備伸出魔爪向第四個進發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爪子。


    蒂拉仰頭一看,無辜眨眼:“奧古大人?”


    奧古斯特穿著一襲西裝,帶著黑色假發,高大的身影背著光壓抑,他的陰影打在她身上,覆蓋著她的全身。


    “陛下。”奧古斯特偽裝的樣子非常完美,隻是看見蒂拉唇角還帶著奶油的存在,頓時臉色黑了下來:“您剛剛在吃什麽?”


    蒂拉縮回手,佯裝淡定:“啊,沒什麽。”


    “陛下,我和您說過,身為幼崽,您現在不能食用那些垃圾食品!更何況您的體質特殊,不能吃獸人的食物,您難道忘了嗎!?”


    蒂拉:“……”


    她感覺到奧古斯特隱藏在平靜麵容下的波濤洶湧,連忙咳嗽一聲,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奧古斯特無奈的歎了口氣:“……下不為例。隨我來吧。”說著,示意蒂拉跟上,自己帶上完美無缺的麵具,一路下來頂著陌生的冰塊臉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是黑市“主人”。


    避開嘈雜的獸人聲線,奧古斯特帶著蒂拉進入一個包廂,敞亮幹淨而又華麗,奧古斯特檢查了一些攝像頭等等,萬無一失之後,隨即脫去偽裝,理了理領帶,半蹲下來替蒂拉打理有些雜亂的衣裳。


    “夏爾聯合國已經鬆口答應了人魚交換計劃。”奧古斯特說,“隻是人魚培育基地畢竟是三國共同打造的研究院,如果想要達到萬無一失,必須讓其他兩個國家也同意。”


    蒂拉收回心神,開始思考奧古斯特剛才說的話:“但是據我所知,這三個國家似乎除了人魚這方麵有所來往,又因為兵力、民力和武力值相似,所以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現狀。況且三國關係並不好,你又怎麽能說服他們?”


    這一次利用人魚形態,但奧古斯特不可能一直保持人魚狀態,先不說是否會引來各式各樣的獸人覬覦者,光是那些上層政府的獸人就不好糊弄。


    除非,他們說出實情。


    “陛下,三國之間的關係雖然不好,但是您需要長遠考慮,獸人們所需要的生活物品,所需要的武器資源,以及各式各樣的物資,都是需要從商人手中買到。”


    “你的意思是說商業聯盟?利用商業聯盟?”


    “也不能說是利用,我們隻是尋求合作而已。”奧古斯特糾正蒂拉的病句,道:“相信商業聯盟非常希望開拓黑市市場。”


    蒂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不過陛下,您還沒玩夠嗎?”奧古斯特停下替蒂拉整理的手,垂眸盯著蒂拉那璀璨雙瞳,“已經快四個多月了,您不是一直想要成年嗎?”


    蒂拉眉梢一跳,染上了喜意的瞪圓了雙目:“奧古大人你同意了!?”


    “其實我並不想同意。”奧古斯特憐愛的伸出手掌,指腹磨蹭著她細膩光滑的臉龐,那種觸感讓他心神巨顫,恨不得將人揉入心底。


    “隻是陛下,您快沒時間了。”


    蒂拉微微一愣。


    奧古斯特歎息:“半年後將會有一場風暴雨襲來,在暴雨襲來之前,海獸們會失去理智陷入狂暴狀態,不管塞尤是否會出現,至少為了這些海獸,為了我們的子民能在風暴雨中活下去,陛下,您該擔起責任,去尋找您的神格吧。”


    “風暴雨!?”蒂拉猛地擰起眉頭,“為什麽我不知道!?”


    身為海洋領主,未來的海神,她本應該對海洋的事物最清楚不過,能按照空氣中的潮濕程度來判斷海洋的健康程度,甚至能在海邊吹著海風感受為未來的天氣變化。


    可是,她一直以來都沒察覺到不對勁,為什麽奧古斯特卻察覺到了!?


    “這個您就不用管。”奧古斯特沒忍住握著她的小手,軟綿綿的仿佛一手就能捏碎的骨頭,如同錦緞絲綢般滑膩柔軟的肌膚,他愛不釋手。


    亦或者,陛下身上的每一處,他都喜愛。


    “如果您想成年,就必須通過我的考驗,陛下,我給您出的第一道考題便是找回神格。”


    蒂拉:“……”她突然感覺自己像是中了圈套。


    “至於第二道第三道考題,必須等您找回了神格再說。陛下,找回神格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年,您能做到嗎?”奧古斯特有些擔憂,畢竟自己一直以來對蒂拉保護的太好,就怕她一個不小心著了哪個獸人的道被拐走。


    這次出的考題,不僅僅是為了半年後的風暴雨,還是為了能讓她早點回到海洋,回到他身邊做出來的選擇。


    而且,因為是關乎她是否能成年的考驗,他不能再暗中幫她,一切都要靠蒂拉自己去完成。


    蒂拉點了點頭:“廢話,我為什麽不能做到!?”她當然同意了,為什麽不同意!?找回神格本來就是她未來需要做的事情!


    奧古斯特見此,不禁露出了笑容,冰雪融化美好璀璨的笑容仿佛在蒂拉腦中炸開煙火般,她微微一愣,盯著那張出色俊俏的臉蛋,突然臉頰一紅,別扭的別過頭:“誰準你笑了?”


    奧古斯特垂下眼瞼,語中帶著失落:“陛下……”


    他以為蒂拉會喜歡,蒂拉那麽愛美——她喜歡一切美的事物,除去她自己的外貌,所有人魚當中救屬他的容貌最為出色。


    他隻是想給蒂拉笑笑,隻給她一個人笑,因為這世上,他除了蒂拉以外,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擁有,什麽也沒得到。


    蒂拉覺得奧古斯特的語氣有些失落,想著大概是自己的語氣問題讓他誤會,但她並不想解釋,隻是咳嗽一聲,道:“奧古大人,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知無不言。”


    “你與‘伊娃’有什麽關係。”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一片寂靜。


    蒂拉盯著奧古斯特那雙淡漠的雙瞳,銀色瞳眸中仿佛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雪花,長而卷翹的睫毛仿佛即將展翅的蝴蝶,他就在自己麵前,彎下了自己那高傲的背脊,聲音淡漠如煙,仿佛在說一件很輕巧簡單的小事。


    “我就是‘伊娃’。”


    “‘伊娃’……就是我。”


    那是一段很久遠的記憶,是在他出生的那段時間裏,眼前充斥著各式各樣的雪白顏色,純粹而又幹淨。


    他不是不想告訴蒂拉,可是那段記憶太過於沉痛,那段時間產生的陰鬱鋪天蓋地的澆滅他的所有,絕望而又無助,像泥土中的蠕蟲般等候著腐爛和死亡,沒有光芒照耀進來的世界,唯獨他一個人,像枯藤老樹,等著無數蠕蟲的吞噬。


    他不想讓蒂拉知道。


    那個高高在上,純淨雪白的祭祀大人,曾經是多麽可悲。


    哪怕隔著雪白的手套,他都能感覺到溫熱的鮮血在手指中穿插滴落的感覺,依稀還帶著脈動——染血的雙手,該怎麽觸碰這般幹淨的陛下!?


    仿佛得了夢魘般的奧古斯特垂下頭,緊緊握著拳,忍住那胸口奔湧的血性,那沸騰的血液叫囂著殺戮,多年來清心寡欲成就的麵具險些撕裂,直到蒂拉伸出手,她略帶冰涼的體溫透過薄薄的手套觸碰到自己的手心。


    他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後退,卻忘了自己無路可退,低著頭俯視這隻嬌小到還不及他腰肢的幼崽——


    “別碰。”奧古斯特忍著內心的猙獰,聲線沙啞:“髒。”


    “奧古大人別怕。”蒂拉仰望著青年柔和臉龐線條,唇角揚起,彎起眉眼:“髒了,我就給你洗幹淨。”


    “別怕了,海神的孩子們,應該勇敢起來。”蒂拉覺得自己已經拿出了身為海神那樣的氣場,可是為什麽感覺奧古斯特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呢!?


    她疑惑的歪了歪頭,看著點他緩緩蹲下身,而後伸出雙手狠狠地擁抱自己,似乎要將自己揉入他的骨髓之中,力道大的她骨頭有些生疼生疼的。


    蒂拉本來想掙紮一下的,可轉念想到奧古斯特此刻內心應該非常脆弱,嚴肅著臉,隨後伸出手掌繞到奧古斯特背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脊。


    “乖。”


    “不怕了。”


    被當成寵物一樣哄的奧古斯特在蒂拉看不見的情況下,唇角微微勾起,襯的那張麵容越發絕美,可在這美麗當中還伴隨著陰暗的荊棘,雪白的瞳眸仿佛在那一瞬間如墨汁落水般迅速侵染一片純白,眼白也不例外盡數變黑。


    那是純粹的黑暗,能將人迅速拖入深淵的隱晦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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