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張五常說什麽,林天就再次舉起了鋒利的秋水刀。


    這一次,沒有馬上動手,而是默念功法催動體內的真氣,默默醞釀最強一擊。


    本就鋒利的秋水刀,漸漸的亮光閃爍,殺氣越來越濃。


    “麵前的不是一根竹子,而是一個強敵,是個恨之入骨不死不休的對手!”


    “殺,殺了他!”


    林天心頭呢喃,咆哮,施展觀想大法,把麵前的竹子想象成一個超強的對手,體內三道氣旋加速旋轉,醞釀著最強一擊。


    “嗬!”


    醞釀了好一會,林天一聲暴喝全力一刀辟出,帶起刺耳的音爆聲。鋒利的秋水刀,帶著耀眼的刀芒在空中劃過,聲勢浩大。


    林天全力以赴,施展霸道絕倫的霸王斬,然而,還是一樣的結果。刀刃觸碰到竹子的瞬間,一下子就滑開了,竹子被刀身壓得彎下去,然後猛地反彈回來,來回擺蕩呼呼作響。


    “怎麽會這樣?”


    林天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這一刀攻擊凶猛,連一個刀鋒戰士雕像都能擊倒,誰能想到,卻連一根柱竹子都砍不了?


    “林天,你這一刀,剛猛爆裂,凶猛是夠凶猛了,可惜,力量不夠集中。如果砍在一般的硬物上,自然威力強大,但砍這竹子,這樣可不行。”


    張五常緩緩拔出自己的佩刀,猛喝一聲,“看清楚了!”


    普普通通的長刀,簡簡單單地招式,就是一刀辟出沒什麽玄奧。


    林天聚精會神,睜大雙眼仔細看著,卻看不出什麽門道。看起來,張五常就是隨意一刀,無論招式還是力道,連自己剛才那一招霸王斬都還不如。


    就在這時,異變突然出現。


    眼看就要砍在竹子上的瞬間,張五常手裏的長刀驟然加速爆發出一抹細小但耀眼的刀芒,哢嚓一聲,林天怎麽都砍不斷的竹子,應聲斷成兩截,嘩啦一聲掉下來。


    “林天,看明白沒?”張五常問道,抽刀插回刀鞘。


    “一快一慢,節奏上的變化?”


    林天回答,第一時間想起了上官屠傳授的快慢刀,但又隱隱感覺不對,皺起了眉頭。


    果然,張五常搖了搖頭。


    “那就是,出刀角度的問題?這種竹子,存在常人難以察覺的破綻?”林天說道,凝神仔細觀察,卻看不出眼前的白毛魔竹有什麽破綻,綠油油的披著一層絨毛,沒有絲毫裂縫。


    “也不是!”


    張五常再次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節奏,也不是出刀角度,而是力度。你那一招,看上去招式凶猛,但力量渙散分布在整把刀上。而我那一刀,看上去普通尋常,卻把力量集中在刀刃的刃尖上,瞬間發力。和一般的竹子相比,白毛魔竹不僅很硬,還有著驚人的彈性,一般的攻擊是很難湊效的。”


    “所以,在這裏砍竹子,磨煉的就是瞬間發力,把力量集中、壓縮到極限的技巧?”林天恍然大悟,想起了那一抹細微但刺眼的刀芒。


    力道要集中,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作為一個刀法高手,林天也早就知道這一點,出刀淩厲,在民間武道高手中刀法數一數二。但到了仙門,做得還是遠遠不夠,差的不是什麽頂級功法,而是實打實的基本功。


    “對,就是要瞬間發力,在乾坤刀宗,又叫寸刀。和快慢刀一樣,這也是宗門的基本功之一,不懂得寸刀,基礎就不夠紮實,和人對戰的時候也許看上去占盡上風,卻很容易被人一招致命。乾坤塔內的枯木戰士也好,殺戮刀鋒雕像也罷,都是冷冰冰的遭到禁製束縛,攻擊再凶猛也有些死板,實力足夠就可以強闖過去。修煉者就不同了,複雜多變虛虛實實,看似平庸卻可能暗藏殺招。所以,以後和宗門弟子們對戰時一定要小心,外出曆練要更加謹慎,切記!”張五常一字一頓,鄭重提醒林天。


    林天剛加入乾坤刀宗就脫穎而出,勢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半年時間一到,不知有多少人要向其發起激烈的挑戰。贏了就能取而代之擠入百人堂獨占一座山峰,這樣的機會誰不想要?


    “明白,謝謝師兄指點。”


    林天點點頭,知道時日無多不容樂觀。自己的刀法,在民間武道高手中數一數二,但在強者如雲的仙門根本就算不上什麽,最大的差距就在各種基本功上。


    “學會了寸刀,日後才能修煉一些厲害的進階刀法,不然,現在就算給你一門厲害功法,你也修煉不了。現在,你再試試看。”張五常退後一步,示意林天動手。


    “請師兄指點。”


    林天舉刀,深深地吸一口氣,一刀辟出。


    這一次,不再片麵追求速度和力量,出手平穩。刀刃快要碰到竹子的時候,這才猛然加速、發力,鋒利的秋水刀光芒大作。刀刃落在竹子上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反震力湧來,手腕發麻,手裏秋水刀差點脫手飛出去。眼前的竹子上,隻有一道淡淡的刀痕。


    還是失敗了?


    林天睜大雙眼,這時候才知道這些白毛魔竹的厲害。


    一個厲害的先天境武者,全力以赴也連一根竹子都砍不斷,消息傳回民間,不知要有多少人驚掉下巴。


    “不錯,有進步,比剛才好多了。這基本功急不了,慢慢磨煉吧。”張五常大聲鼓勵,說道:“這一刀,你大方向是對了,但火候還是不夠,要多練才能磨煉出來。所謂寸刀,就是要在方寸之間把所有的力量爆發出來,並集中在盡可能小的刀刃上,這樣才能爆發出最大的殺傷力。整把刀都光芒大作,看起來厲害,力量還是渙散,平分到整個刀身上了。這樣子,遇上身體超級強悍或者身披重甲的高手,根本撕不開他們的防禦!”


    “好,再來!”


    林天喘口氣,唰唰唰一刀刀辟出,在張五常的修煉下就地修煉起來。每一刀,都被反彈回來隻能留下一道淡淡的刀痕,剛開始的時候,這一道道刀痕橫七豎八雜亂無章,慢慢地,開始重疊在一起。


    基本功不行,沒辦法一刀了結,那砍上一百刀,一千刀呢?


    林天全力以赴,握緊手裏的秋水刀發起一波接一波攻擊,力圖每一刀都砍在同一個地方。


    正如張五常所說,基本功急不來,沒有什麽捷徑,唯有刻苦的磨煉。每天錘煉千百次,恐怕都還是少的,簡單的動作重複數十萬次後,也許才能漸漸看到收獲。


    修煉需要天賦,更需要耐心和恒心,要耐得住寂寞。林天最不缺的,恰好就是耐心和恒心,不然,這一世也不會突破到先天境後還隱居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直至仙門考核傳遍天下,才從小山村中走出。


    “想要練好寸刀,身體本身很重要,另外,要注意步法的配合。”


    “砍上去的瞬間,集中力量,還要有一個發力按著刀刃下壓的動作,別讓竹子反彈。”


    “下壓之後,還要有往回劃拉的動作,撕開防禦並擴大傷口,把殺傷力提升到最大。”


    ……


    張五常站在一旁,不斷地出言提醒,糾正林天的動作。


    厲害的功法,全都脫胎自各種基本功,基礎紮實了才能爆發出致命一擊或者施展出絢麗的連斬。錘煉基本功,這是新人弟子必經的一個階段,甚至,精銳弟子們也要抽出大量時間年複一年地磨煉。在張五常的指點下,林天漸漸找到了感覺,一起加入宗門的其餘武道高手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沒人指點,就隻能看各自的機緣了,在修煉中獨自參悟和摸索。


    在民間宗門,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每個宗門弟子都會有師尊傳授功法;但在乾坤刀宗,這卻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想要厲害的功法,需要消耗貢獻點並擊敗乾坤塔守衛,需要自己不懈地努力;想成為一個厲害的仙門高手,自己奮力拚搏、摸索。這拚搏和摸索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場浩大的修煉,能夠脫穎而出的都是真正的高手。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刀刃砍在竹子上的噗噗悶響不絕於耳。


    空中一點風都沒有,有些悶熱,林天身上的戰袍不一會就被汗水濕透了。連番重擊後,體內元氣生生不息身體還沒疲憊,雙手卻有些撐不住了,兩條臂膀都酸麻起來,手腕更是感覺都要斷掉了。一刀劈下去,力量越大,竹子的反彈就越厲害,以林天身體的強悍,手腕等關節都承受不住。


    “無常師兄,這樣可以修煉寸刀,那快慢刀呢,又怎麽修煉?”林天停下來休息一會,趁機向張五常請教。


    “起風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張五常看一眼天邊,笑而不語。


    北麵,刮來了一陣勁風,綿延數百裏的竹林搖晃起來,嘩啦啦的濤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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