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城的城門下,李漢將軍再次提出派兵護送,但被麗娘再一次拒絕了,一行人在十萬北疆鐵騎的注視下迅速遠去,一頭紮入疆域遼闊無邊無際的大草原。


    “李將軍,你當真放心讓他們十幾個人出塞?”


    黑龍莊主趙猛也來了,坐在一輛馬車內,“魔焰高漲,魔神教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雖然在凱旋廣場遭受了一次的打擊,但這點損失對整個魔神教來說隻怕還是九牛一毛。人少雖便於隱藏行蹤,然而,一旦在開闊平坦的草原上被大群魔神教高手圍住,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吧,有一隊乾坤刀宗弟子護送,清心夫人路上不會有事的。趙師兄,你就在我北疆大營內安心養傷吧,等傷口痊愈了再回神火閣。”李漢頓了頓,看向天邊的大草原,眉目間有些擔憂,“我擔心的不是路上,而是……”


    “擔心的是高車國?”趙猛問,受傷後,他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消息雖然閉塞近乎被病師爺馮劍波軟禁起來,但有些事情他還是大概知道的。現在的高車國,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對大漢國忠心耿耿的高車國,形勢複雜多變。


    “希望夫人沒事吧,走,回營!”


    李漢一勒胯下的戰馬,策馬轉身而去,身後,大軍跟了上去返回北疆大營。魔神教無孔不入,在這遠離大漢國權力中心的邊疆,如果說還有一個地方相對安全,那就是防備森嚴的北疆大營了。不僅有身手高超的大漢鐵衛把守,傳聞還有仙門高手暗中鎮守,隻受四大隱世仙門的高層命令,不到緊急關頭絕不會現身,就連眾多下山曆練的仙門弟子也不知他們的身份無緣拜見。


    茫茫大草原上,有一隊人馬在飛速馳騁,眾乾坤刀宗弟子護送著麗娘和婢女秋紅一路向北,騎著快馬往塞外的高車國而去。


    本來,為了便於隱藏行蹤,對乾坤刀宗弟子們來說步行最好,全速狂奔時的速度也不比騎馬慢;但帶上有病在身的麗娘及其婢女秋紅,再考慮到已經耽誤了時間路途又遠,隻好用快馬代步。並且,魔神教在大漢國北疆的勢力剛剛在石頭城遭受重創,就算可以從其它地方調派高手過來也需要時間,一行人幹脆不再隱藏行蹤了,換上刀鋒戰士的裝束,身穿乾坤戰甲頭頂流雲鬥笠。


    策馬衝上一麵山坡後,上官屠遠望天邊的山河一眼,取出一幅地圖。先在地圖上找到顯眼的石頭城,用手指點了點,然後手指頭在地圖上滑過一路向北。


    “上官師兄,從這裏到高車國還有多遠?”林天策馬跟上去問道。


    “不遠了,天黑前肯定能到,繞過小廣陵山脈就是高車國。兄弟們,走!”上官屠把地圖收起來,雙腿用力一夾馬腹,策馬衝出去。


    “小廣陵山脈?”


    林天跟上去,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宗門大弟子葉北宮的《廣陵散記》。


    “哈哈哈,林天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上官屠哈哈大笑,到了一馬平川的塞外大草原,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恢複往日的爽朗,“廣陵山脈在中原名氣由來已久,千百年來,不知在多少文人騷客的詩句中留下了痕跡,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這廣陵山脈不是在大漢國的中原大地,而是在這北疆塞外。並且,分為小廣陵山脈和大廣陵山脈,小廣陵山脈在大漢國和高車國之間,而大廣陵山脈還要繼續往北走,還在數千裏外,那裏才是真正的塞外蠻荒之地,生活著許許多多未開化的蠻族。對了,林天,你聽說過廣陵山脈?我記得,你好像參加仙門考核加入宗門之前,一直住在偏僻的小山村吧?”


    哈哈大笑後,上官屠語氣一轉,看向林天的目光銳利有神。


    “沒錯,我一直住在小山村內,從沒來過塞外。不過,師弟我平時除了修煉外還喜歡看書,宗門臥龍書院內就有許許多多的藏書,其中有一本遊記就提過這廣陵山脈。”


    林天回答,亦真亦假。這廣陵山脈,他還真是從一本遊記上得知的,但想了想還是有所保留,沒把嶽青山送給自己的《廣陵散記》說出來。


    “好,喜歡看書好,這是個好習慣!”


    上官屠點點頭,用力拍拍林天的肩膀,一臉熱情和欣賞,說道:“古人有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喜歡看書的人足不出戶也知道天下大勢,見葉落而知秋。林天兄弟,真沒想到,你刀法精湛基礎紮實還是個書生,難怪悟性那麽高,這麽快就參悟出刀域了!日後,必定是我們乾坤刀宗的棟梁之才,成為一個仙門巨頭!”


    “書生不敢當,師弟我隻是多看了幾本書而已,師兄過獎了。至於刀域麽,現在才僅僅領悟一個最基本的領域雛形而已,頂多隻是個半步刀域,還請上官師兄多多指教!”林天很謙虛,心頭隱隱約約的有股不舒服的感覺。不知為什麽,總感覺上官屠雖然還是那麽熱情大方,但再也沒有初次相見時的直爽和真誠,相反,總在有意無意地試探什麽。


    是自己多疑了?


    還是這次任務太過凶險艱難,上官屠壓力太多,抑或是……


    林天暗暗留心,說話做事更加小心謹慎。


    “領悟出領域雛形,距離一個真正的刀域就不遠了!林天,放心吧,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到那一步的。走,到了高車國再休息!”


    上官屠聲如洪鍾,話音未落就狠狠一鞭抽在胯下的戰馬身上,策馬加速衝出去。身後,眾人緊緊跟上,快馬加鞭往高車國而去。


    塞外風光,和中原大地截然不同。


    這裏也有森林河穀,有高山流水,但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可以騎著戰馬任意馳騁。和許多人跡罕至的地方一樣,這裏也生活著許許多多的猛獸,時不時的可見獅子和獵豹的身影。身手矯健的獵人也不敢輕易獨自橫穿大草原,林天一行卻是有恃無恐,筆直地向大草原深處挺進。再厲害的猛獸也擋不住宗門弟子們一刀,一路有驚無險。


    中午時分,一行人在漠北河稍微休息,讓有病在身的麗娘喘口氣,然後就啟程繼續趕路。過了從雪山上淌下的奔流不息的漠北河,離高車國就更近了,然而,或許是舟車勞頓,或許是不適應塞外的寒風著了風寒,麗娘的病更重了,伏在馬背上咳得直不起身子,婢女秋紅上前幫其捶背也無濟於事,急得直掉眼淚。


    “上官師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清心夫人的身體會垮掉的。要不,在附近休息一晚再走?”林天策馬衝到上官屠身邊,看著麗娘並入膏盲的身體,臉帶憂色。


    身為一個曾經的武道盟主,如今的乾坤刀宗百人堂高手,真正讓他佩服的人不多。麗娘雖然是個女子,但病入膏盲還能從容麵對大風大浪,不懼路途遙遠和路上的艱辛一路從京城走來,這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也為其身體所擔憂。


    “這樣不好吧,我們已經在路上耽誤那麽長時間了。”


    “就是,在路上耽誤時間,說不定魔神教高手又追上來了!”


    ……


    沒等為首的上官屠說什麽,眾乾坤刀宗弟子就議論紛紛說起來,一個個恨不得馬上趕到高車國境內的蝙蝠洞,完成任務要緊。


    “完成不了任務,我們所有人都逃不了宗門的懲罰,會被扣掉許多貢獻點。兄弟們一個個都急著趕路,林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師兄我不答應你,而是……”上官屠一臉為難。


    “沒事,林天,我可以繼續堅持的,馬上就可以……”


    麗娘心領林天的好意,不想讓他為難要繼續堅持,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再次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出來的不是血絲,而是暗黑色的血塊,病情已經非常嚴重。


    “上官師兄,我們已經在路上耽誤了那麽長時間,也不差這一天了。再說,再過一個時辰左右就要天黑了,我們就算快馬加鞭,隻怕也來不及在天黑前趕到高車國的國都了。還不如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早養精蓄銳後再走!”林天語氣誠懇,頓了頓接著說道:“實在不行,你們先走,我和夫人在這附近休息好明天再跟上去,如何?”


    林天主動退讓,沒有堅持一定要停下來駐紮。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乾坤刀宗弟子們互相對看一眼,不再說什麽。不看僧麵看佛麵,身為一個仙門弟子,眾人身份超然可以不把麗娘這個大漢國一品夫人看在眼裏,但不得不給林天幾分麵子。雖然隻是一個新人弟子,但林天加入宗門後展現出來的實力和天賦,早已讓人刮目相看,說不定,日後還真有可能成為一尊仙門巨頭。對這樣一個千年奇才,自然沒人敢輕易得罪。和林天惺惺相惜頗有交情的嶽青山,更不會說什麽了,不方便替林天說情,但起碼可以保持沉默沒有附和眾人的說法。


    人們沉默下來,目光全都盯在上官屠身上。


    現在,是繼續趕路還是找地方駐紮,就等上官屠的吩咐了。


    “好吧,林天,那就休息一個晚上再走。”


    沉默了好一會,上官屠終於打破了沉默,迅速攤開地圖,“從這裏到高車國的都城還有很長一段路,但過了漠北河,已經可以說是踏上高車國的領土了。我們現在大概在這個地方,再往前走二十裏,就有高車國的一座小城庫圖城。走,我們到那裏休息。”


    “好,謝謝上官師兄!”


    林天躬身行禮,隨後看向病情加重的麗娘,“夫人,隻有二十裏路了,還能堅持麽?”


    “沒事,林公子,麻煩你了。”麗娘回答,來不及多說什麽,就捂著嘴巴再次咳起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麽!走!”


    上官屠拍拍林天肩膀,啪一聲狠狠一鞭抽在胯下的戰馬上,一馬當先策馬狂奔衝出去,直奔二十裏外的庫圖城。身後,眾人緊緊跟上去,林天則落在最後麵斷後,擔心麗娘病情加重從馬背上摔下來。


    騎著快馬,二十裏路算不了什麽,沒多久,一座充滿著異域風情的異域小城就出現在一行人麵前。


    這是一座修建在荒漠上的小城,背靠一座光禿禿的山坡;人們居住的不是常見的房屋,而是一個個窯洞,就在山體內開鑿出來,密密麻麻的把整麵山坡都快鑿空了。周圍的荒漠是黃泥土,山坡上的窯洞也是黃色的,在夕陽的照射下遠遠看去一片金黃,看不到一丁點綠色;大風一吹,黃沙彌漫,卷上半空遮天蔽日。小城不大,居住的人口看上去也不多,炊煙嫋嫋,不時有鈴聲從遠方傳來,那是羊群外出放牧歸來的鈴聲。


    “高車國,庫圖城……”


    林天呢喃,遠遠打量這座充滿著異域風情的小城,過了好一會,這才策馬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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