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而又急速,是最為矛盾的集合體。


    沈鯨學了啞語後,沈老醫生問他,還想繼續高考嗎?沈鯨點頭,原主忍了那麽多,無非是想高考後考個好學校,學好本事,然後帶這楊青梅離開柳街。


    所幸他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任務拯救淩蕭,大概已無需再要他拯救了,他能夠按照自己心意隨心而做,沈鯨全麵進入複習階段。


    高三複習緊張而激烈的進行著,每天公告板上的日期一頁一頁被撕下來。


    轉眼一模結束,學習中,時間過得倒也快,沈鯨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半了。四月的天,風吹的人暖呼呼的,讓人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沈鯨邁著步子往校門口走去,今天考試完有兩天的休息,他打算放鬆放鬆。


    愜意的走著。


    出校門口右拐沒多久,沈鯨麵前就出現了四五個人,穿著和他一樣的校服,沈鯨皺了皺眉沒理會,打算繞過他們,隻是他要繞路,他們卻是攔住了他。沈鯨隻得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看向來人,他說不出話,對於麵前明顯不懷好意的人,他也沒有回應的方式,雙手默默抓了抓,視線掃視周圍。


    “沈鯨,殺人犯,學校竟然不把你這個殺人犯趕出去。”有人朝沈鯨吐了口口水,滿臉都是惡心。


    他的話引起了來往的人停駐。


    剛考試完,這是學校的一個路口,考完試走這條路的人也有一部分,不由慢慢停下腳步。


    是人都有看八卦的心理,更何況對於這個鼎鼎大名的第一名,每學年學校嘉獎的十佳生來來回回,隻有他屹立不倒。沈鯨隻是目光淡漠看著他們,抿緊了唇瓣。


    突然有人衝過了人群,原先那個說話的人飛向了一邊,摔到在地上。


    事情來得太突然,那人倒在地上隻是痛苦的彎曲著身體,痛哼不斷。


    “禍從口出,話可不能亂說。”淩蕭淩厲的視線掃向四周,帶著一股肅殺之意,活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四周的人紛紛打了個冷顫,不再觀看。


    淩蕭慢步走到倒在地上的人麵前,強忍著心中的血腥,他的腳尖踩在那人臉上,麵無表情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他離開沈鯨已經有五個月了,這五個月裏他經曆了無數,也成功洗脫了自己的身份。


    他成了警方的線人,功成,那些人全部被抓進去了,最差的終生也要和監獄為生了。生怕沒有處理幹淨給沈鯨帶來麻煩,他忍著飛奔過來的心情一一掃清,可沒有想到一過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淩蕭心裏升騰起瘋狂的怒意,不由多想了起來,是留下的尾巴,還是別的……視線越發凶狠,倒在地上的人身子抖索起來,他用力搖著頭:“沒……我們隻是看不慣,沒人指使。”


    “看不慣。”淩蕭無比緩慢地落下這句話,腳上加大力氣,嗤笑,“你有什麽資格看不慣阿鯨。”


    力氣越來越大,那人不斷地叫喊著,求饒著,可淩蕭卻是絲毫不鬆腳。


    沈鯨在一邊看著,許久才上前拉住了淩蕭的手,對著他搖了搖頭。


    給個警告就夠了,再說,這些人不過是人雲亦雲,被人當成炮灰使了罷了。回來學校這一個月,他不是沒有看見別樣的目光,不過對於沈鯨來說,這些人不過是陌生人,任他們怎麽想都和他無關。


    淩蕭收回腳,和那人一起的四人這才上來扶起他,帶著他迅速溜了。


    淩蕭瞬間有些無措。


    怎麽辦,讓阿鯨看到他那麽殘暴的一麵了,阿鯨原本就討厭流氓,而他剛才……心裏滿是坎坷不安。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沈鯨朝他比劃著手勢。果然就見到淩蕭用手勢迅速回答了他:嗯,都處理好了,阿鯨,以後我要好好生活。


    讓阿鯨開心,陪著阿鯨。淩蕭在心裏補上這句話。


    沈鯨點了點頭,往前走,淩蕭默默跟上。


    視線緊緊盯在沈鯨身上,淩蕭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麽的溺人,他慢慢地,慢慢地縮短兩人的距離。看著沈鯨白皙的手,再慢慢地,慢慢地拉住。


    沈鯨身子微僵,回頭,就見淩蕭滿臉緊張,正視前方,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沈鯨垂眸看向他握住自己的手,五個月不見,淩蕭壯實了不少,身高也拔高了不少,就連手掌都寬厚不少,整個人成熟了許多,脫離了青澀青年。沈鯨看了很久,淩蕭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手心有汗冒出,正要鬆開,就見沈鯨回過了頭,往前走。


    淩蕭勾著唇癡癡地笑望著沈鯨。


    那視線火辣辣的,想要無視都難,沈鯨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他看向淩蕭,淩蕭迅速回過頭,然後疑惑看向沈鯨,怎麽停下了,他以眼神詢問著。


    看來還有一點改變的,臉皮倒是厚了不少。沈鯨揪著眼看著,淩蕭回視著。


    沈鯨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勾人,他雖不笑,給淩蕭帶來的還是巨大的誘惑。淩蕭從他清澈的眼裏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這一瞬間,淩蕭升起了這樣的錯覺。


    仿佛他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唯一。


    這樣的錯覺令他心鼓鼓的漲起來,令他渴望,令他想要去擁有。


    ——令他想獨占。


    伸手蓋住了沈鯨的眼,淩蕭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將內心瘋狂的想法全部壓製下。他不能讓內心的自私控製,那隻會傷害阿鯨。淩蕭輕輕靠在沈鯨的肩膀上,茫然地開口:“阿鯨,你說得對,做流氓不好,阿鯨,你說我以後做什麽呢?”


    沈鯨拉下他的手,隨即認真教導:不急,你可以慢慢想,做你想要做的。


    想做的啊!淩蕭轉開視線:那阿鯨想做什麽?


    畫畫。沈鯨彎起眼睛笑了笑,他要不斷把那個人畫出來,他還要穿梭無數個世界,他怕有一天會把那人的身影也忘了。歪頭想了想,沈鯨繼續比劃:以後給人畫畫插畫,封麵。


    淩蕭專注看著他,腦海裏則自動腦補以後兩人相處的場景。


    阿鯨在畫畫,他要做什麽?給阿鯨端茶遞水,嗯還要做點小點心給阿鯨吃,阿鯨忙的時候,他喂他。身邊的粉紅泡泡不斷冒出,淩蕭隻要想想就覺得激動不已,這樣子的話,他得有多餘時間,不能去做那種固定工作的生活,那就沒時間陪阿鯨了。


    路邊一家甜品店,高大的身影將坐在椅子上的人兒罩住,用叉子叉出一塊小蛋糕喂入小人兒嘴裏,低頭親昵說著話語。淩蕭眼睛一亮,偏頭看著沈鯨:我想要開家麵包店,阿鯨喜歡吃麵包嗎?


    沈鯨點點頭,接著拉住淩蕭的手:你可以說話的,我聽得到。


    可是,我喜歡比手勢,那會得到阿鯨專注的視線。這話淩蕭自然不會說,他隻偷笑著,眯眼看沈鯨:這樣好玩。


    然後就勢包住沈鯨的手,低低開口:沈爺爺在家等著呢!阿鯨剛考完,沈爺爺說要好好補補,做了一頓大餐呢。


    拉著沈鯨的手快步就走,沈鯨隻得跟上。


    沈老醫生的房子也是在附近,回到家沈老醫生就開口說著:“去洗洗手,小蕭去接你接老半天了,老頭子我肚子都要餓壞了。”


    沈爺爺,你可以先吃的。沈鯨無奈望一眼沈老醫生。


    人老如孩童,這話沈鯨這段時間可是充分體會到了。


    “那怎麽行,快去快去,吃好了讓小蕭帶你出去玩,放鬆放鬆心情。”沈老醫生擺著手,對著淩蕭擠了擠眉眼。


    說讓他們去玩,吃完飯後,沈老醫生就掏出了一些本地遊樂場的票,時間都是今天,都是兩份配套,其中還有兩張電影票,沈老醫生為了淩蕭的終身大事,也是拚了。


    沈鯨再怎麽遲鈍,見到這些也就明白了沈老醫生的心理。他再轉頭看淩蕭,就見他立即正襟危坐:“沈爺爺,你怎麽不讓人多買一份,和我們一起去。”


    “我等下還有場手術要做,就不去了。”沈老醫生說著就裝模作樣地走了,一邊對著淩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沈鯨默,他怎麽記得,一個月前沈老醫生才對他說老了,不經用了,要養老了。然後就沒再去醫院了,就在家裏養花種草了。


    不過老爺子一份心意,沈鯨倒是沒說什麽,幹脆地隨淩蕭一起出去玩。


    他們去玩了雲霄飛車,360°轉椅,跳樓機……各種刺激的項目一一玩過去,沈鯨全程高冷淡定臉,淩蕭看著別人兩兩相依的其它人,又是失落又是自豪,阿鯨就是這麽棒棒噠。


    眼珠子轉了轉,山不就來我就去。


    淩蕭和沈鯨一起走進鬼屋。鬼屋裏很黑,不斷有人尖叫著,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從頭頂上垂落下頭發,滿臉慘白的女人臉上帶著血色,從眼角到嘴巴裂開了血紅的傷口。


    沈鯨麵無表情看著。


    淩蕭啊的一聲,一把將沈鯨摟住了,頭埋在沈鯨肩膀上:“鬼啊!好恐怖,阿鯨,你怕不怕。”


    沈鯨:……媽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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