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寧臻語氣裏嘲諷的意味卻是絲毫沒少,“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聖父了,連別人的孩子也要養?喜當爹這種事不是沒有男人喜歡嗎?”


    電話那頭的言清書苦笑一聲,不失誠意地答道:“我不否認沒有男人喜歡養別人的孩子,這是生物的本能;但這並不代表我做不到對你的孩子視若己出。寧臻,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畢竟不管我現在許下多少承諾,在你看來都可能是假大空的虛話,隻有真實的行動能證明我的誠意。”


    寧臻不置可否,什麽叫“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把自己囚/禁起來,做些她不願意的事嗎?雖然眼下的麻煩是她自編自導作出來的,可這並不代表她會傻到再讓自己落入當初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裏去。


    “再說吧。”她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掛了電話,也不管那頭的言情書是不是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她傾訴,對於他隨後接連撥過來的幾個電話更是不加理會。


    “小臻,言清書剛剛說的不會是認真的吧?他真不介意頭上戴頂鐵綠帽子?”陸蔓神情古怪地看著寧臻,似乎不太相信後者喜歡過的人竟有如此骨骼清奇的一麵。


    寧臻好笑地搖搖頭,“你聽他瞎扯……怎麽,難道因為他自告奮勇喜當爹,你就對他大為改觀嗎?”


    陸蔓撇撇嘴,“那倒不至於,我還是不喜歡他。我隻是想不明白他這麽做到底圖個什麽?你說,我們身邊也不是沒有軟飯男,為了女方家的權勢,甘心情願替別人養孩子;但言清書不同,他要是貪圖你家的東西,當初你們戀愛的時候機會多了去了,何必在分手後來這麽一出,他看著不像是那麽蠢的人呀!”


    寧臻沒吱聲,老實說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當然,有那麽一瞬間她閃過“或許他是因為愛自己才這麽做”的念頭,可下一秒就被她死死壓下去了——


    這麽些年始終冷若冰霜的人突然愛上她了,誰敢信?


    陸蔓見寧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苦著臉說道:“別的我不管,反正接下來我表哥要是再問我有關你懷孕的事,我就讓他直接來找你。”


    寧臻瞬間頭大,可自己撒的慌,再心累也得圓下去,隻是她沒料到的是陸蔓前腳剛走,蔣源後腳就聯係她見麵談事。


    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寧臻知道自己遲早要麵對蔣源,不單是她“懷孕”這件事,還有他對她超乎朋友的感情。


    她收拾了一番,在心裏默默把說辭理了一遍,隨即來到約好的咖啡廳。


    蔣源一如既往地比寧臻早到,更是不多廢話,三兩句便徑直切入主題,問她打算把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因為陸蔓那裏總是應答得含含糊糊,讓他忍不住擔心寧臻會做出什麽衝動且錯誤的決定來。


    “圓圓哥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心裏有數。孩子的問題,我會盡快解決的,你別擔心。”


    蔣源一聽這種搪塞之詞就不樂意了,不滿道:“什麽叫‘盡快’?你要知道他一天天長大,你拖得越久麻煩越大。”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強硬,寧臻聽了心裏十分不舒服,“誰說我一定要把他處理掉?我們家又不缺這麽一口飯錢,我就是把他生下來,做個單親媽媽,也沒什麽大不了。”


    蔣源氣極反笑,“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麽胡話?當什麽單親媽媽,你父母會同意嗎?你想過你將來的人生嗎?你以後的丈夫和孩子怎麽辦?”


    寧臻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意外他會說出這麽一番義正言辭的話來,對方以前何嚐不是風流不羈,處處留情?沒想到在結婚生子這個問題上,蔣源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中規中矩……不過也對,不是人人都有她那樣一對離經叛道的父母的。


    “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可惜在我身上並不完全適用。我父母你又不是不認識,你覺得他們會在意我多個孩子,他們多個外孫或者外孫女嗎?至於我將來的丈夫,他要是不能接受我的過去,那也不可能成為我的丈夫。”寧臻的口氣並不激烈,但話語裏的認真和堅持卻是一點沒少。


    蔣源征住了,仔細想了想發現寧臻的父母還真有可能像她說的毫不介意——寧家家財萬貫,養個孩子根本算不了什麽;寧氏夫妻又是出了名的女兒奴,寧臻若真是一意孤行,他們十有八/九不會說不,就像他們不喜歡言清書,卻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寧臻和他在一起好幾年。


    隻是寧家無所謂,不代表他也能接受,為了他們倆的將來,他可不能讓這個小孩成為日後的隱患。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總歸是要嫁人的,生活還要繼續。萬一將來你碰上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別的孩子呢?你不會覺得對這個孩子不公平嗎?”


    蔣源掉轉話頭,既然大道理沒用,他幹脆從小孩身上下手,希望能說服對方。


    沒料到的是寧臻回答得更瀟灑,“這有什麽……我肯定一早就會告訴這個孩子現實是什麽情況,再說我和言清書分開了,不意味著他們倆也要老死不相往來,隻要後者願意,他始終可以參與這個孩子的成長。”


    蔣源這下徹底驚了,他清楚記得過去言清書是怎麽對待寧臻的,也沒忘了那天在她公寓裏兩人可疑的互動,但現在,寧臻不僅要把對方的孩子生下來,竟然還大度到要讓他參與孩子的生活——


    這種思想,不是一般都隻出現在影視作品裏的西方人身上嗎?寧臻從小接受的明明是中式教育,怎麽就能開放到這個地步?


    蔣源想不明白,可不管為什麽,他都不能讓寧臻的這種想法持續下去,誰知道言清書那裏徹底死心了沒,父憑子貴這回事他覺得對方完全做得出來。


    “言清書那樣的人……”蔣源開了個頭又停住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多麽的蒼白無力,隻要寧臻對社會的主流觀念不以為然,他無論長篇大論多少道理她都不會聽到心裏去的。


    思來想去,他最後悲哀地發現竟然隻剩下一種說辭可能打動寧臻。


    “那如果我說,我願意成為你的丈夫,以後永遠和你在一起,前提是我們的生活裏不要有這個孩子,你怎麽想?”


    寧臻挑了挑眉毛,她猜到蔣源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勸說自己放棄這個不存在的孩子,但她沒料到的他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把內心深處隱藏了多年的想法以這種方式說了出來。


    大概就是這麽一愣神的時間,始終緊盯寧臻的蔣源見她表情裏隻有幾分意外,沒有想象中的震驚,忽然靈光一閃。


    “你知道多久了?”他頗有些緊張地問道,暫時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深究寧臻是怎麽察覺到他的愛意的,隻是生怕她臉上會露出什麽厭惡的神情。


    寧臻停滯了兩秒,緩緩說道:“沒多久,也就那次從溫泉度假村回來後的事。”


    蔣源察覺出對方並不願深談這件事,略微苦澀地笑道:“所以這陣子你知道我的心思卻什麽也不說?”


    “那麽你想讓我說些什麽?”寧臻反問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性格,如果我對你也抱有一樣的想法,我們早就在一起了。雖然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聽著很婊很惡心,可我是真的隻把你當成哥哥。剛知道你對我有不一樣的念頭時我非常意外,甚至無法接受,但現在我沒事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同樣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這話很傷人,可既然窗戶紙撕破了,我不能不說。”


    其實這正是蔣源多年來遲遲沒有告白的原因,寧臻不是一個會善於隱藏自己情感的人,但凡她對他有點意思,他都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掩飾下去。而他這麽些年一直不動聲色地守在她後邊,眼睜睜看著她和言清書卿卿我我,為的不過是用一點一滴的時間去改變寧臻對他的想法。


    眼下聽著她如此冷靜地把答案一句句說出來,蔣源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悶棍般難受無比,難道他這些年的守株待兔做錯了嗎?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奮不顧身地追求寧臻才是對的嗎?


    不,他不能這麽輕易地就服輸。向來自恃天之驕子的他怎麽可以因為這份輕描淡寫的拒絕就舉雙手投降?


    蔣源冷靜下來,平心靜氣地勸說道:“綰綰,感情的事沒有人能三言兩語說的清楚,我隻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倆的未來。如果有什麽事可以讓你不再隻把我當成哥哥來看的話,我都願意去做。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遲早要有自己的家庭的對不對?,我們兩個家世背景相當,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彼此十分了解,再加上我對你情有獨鍾,這難道不足以讓我成為一個最好的結婚對象嗎?何況我所求的不是要你馬上答應我,和我在一起,我隻是希望你不要讓這個孩子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給我一次機會,把我看成一個男人,試著愛上我。人生漫漫幾十年,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錯過了本該屬於你的幸福。”


    寧臻必須承認這番話他說得掏心掏肺,誰也不能否認蔣源是她目前生活中能找到的最適合的結婚對象了。隻可惜這並不是她想要的,但凡她願意接受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當初就不會那麽低聲下氣地追求言清書了。或許是因為她什麽都不缺,在找戀人這個問題上,寧臻唯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感覺。


    “圓圓哥我知道你說的沒有錯,但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那畢竟是一條生命。”她第一次感謝自己臨時興起撒的這個彌天大謊,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讓蔣源徹底死心。


    蔣源聞言不禁握緊了雙拳,他沒想到自己推心置腹說了那麽多寧臻依然冥頑不靈,強忍著心底那份受傷和憤慨,他艱難地妥協道:“那麽這樣子好嗎?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可必須要把他遠遠送走,我會幫著找一戶好人家收養他,保證他衣食無憂,但你以後再也不能有跟他有任何聯係。”


    老實說,寧臻心知肚明以蔣源的家世,這是他能給出的最大的讓步,她不是不感動,可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她不愛蔣源,對方做出再大的犧牲也是枉然。


    寧臻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圓圓哥,我做不到。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或許我會後悔今天的決定,但人不能因為日後可能存在的變數就畏畏縮縮。我的人生隻有一次,我想跟著自己的心走。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感情,希望你能理解。”


    蔣源是個驕傲的人,自己已經放下/身段退讓了這麽多寧臻卻仍然不為所動,饒是他再心有不甘,此時也說不出別的什麽乞求的話。無奈之下,他隻能先放寧臻走,當然也沒忘了提醒對方他的提議一直有效,她大可以回去跟父母好好商量。任何可能培養他們感情的事他都願意去做,隻要寧臻願意給他一次機會,願意放棄肚子裏那塊肉。


    寧臻耐心地聽完了他的“叮囑”,沒有再多說什麽拒絕的話。蔣源畢竟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她不喜歡他,並不代表她就有資格肆意地去踐踏他的感情。


    和蔣源分開後,心累的寧臻回到家裏,正好碰見寧母坐在沙發上看綜藝。她不由自主地撲到後者的懷裏,喃喃自語道:“媽媽,我可真是被自己害死了。”


    寧母溫柔地撫摸著寧臻的長發,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她躺好,輕聲說道:“又做了什麽傻事嗎?要不說出來,讓我幫你參謀參謀。”


    寧臻想了想,寧母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幹荒唐事,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沒準還真能給出一些不錯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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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最近發現懷了二胎,所以更新又渣了,謝謝仍在看文的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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