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東離去之後,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說劉瑾對蘇雪雲的表現很滿意,答應給她蠱毒的解藥,讓她立即回去。(.)


    蘇雪雲跟著歐陽東去東廠總部拜見劉瑾,劉瑾坐在上位,微眯著眼道:“我聽說你大鬧了唐府?做得好!我東廠的頭號殺手怎能沉湎於情情愛愛?秋月,你記住,世間男兒多薄性,那些個風流書生最會花言巧語,你若當真,隻會自己受苦。隻要你肯聽我的話,公公我絕不會虧待你,知道了嗎?”


    蘇雪雲單膝跪地,恭敬地垂著頭拱手應道:“秋月謹遵公公教誨,之前是秋月糊塗,秋月已經知錯,望公公能原諒秋月。”


    劉瑾看到蘇雪雲聽話的樣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既然你知道錯了,公公當然不會再追究,你們都是公公的好孩子。”


    劉瑾說完便擲出一顆小小的藥丸,蘇雪雲連忙接住,聽劉瑾說道:“這是壓製蠱毒的解藥,隻要你日後表現得好,每個月都會給你一次解藥。你們都給我記住,進了東廠就一輩子都是東廠的人,誰也別想著離開!”


    蘇雪雲和其他人齊聲喊道:“是,公公!”


    接著蘇雪雲便做出吃藥的動作,實則將藥丸放進了空間中。劉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沉聲道:“再有下次,就不是五門蠱毒這麽簡單了。”說罷擺擺手命他們散去。


    秋月在這裏是有房間的,歐陽東跟著她進入房間,關心地問道:“怎麽樣?解藥有效嗎?”


    蘇雪雲看了眼桌上的酒壺,說道:“應該有吧,誰知道呢?隻要我不喝酒就行了,這種生死都握在別人手中的生活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沒想到公公隻給你壓製蠱毒的解藥,卻不肯一次解除蠱毒,這樣如果我們事成,你的蠱毒豈不是無解?”歐陽東皺起眉頭,心中第一次對劉瑾有了厭恨,卻不知該怎麽解決這件事。


    蘇雪雲拿出那顆解藥,淡定地說:“沒事,華丙寅醫術高超,把這顆解藥拿去給他研究,他能治好我。”


    歐陽東錯愕地看著那顆解藥,急道:“你沒吃?萬一華丙寅浪費了這顆解藥,你豈不是會毒發?不行!解毒的事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險,我不同意你這麽做!”


    他們兩人一同長大,蘇雪雲也不能說自己就會研究,隻好妥協道:“我們不能把希望放在劉瑾身上,這樣吧,這顆藥我吃一半,拿一半去給華丙寅研究。”


    蘇雪雲指尖一掐就把藥丸分成兩半,她又做了個和剛才一樣的吞服動作,將半顆藥丸放入空間,剩下半顆在手中,打算給華丙寅研究。至於壓製蠱毒,她現在雖然解不了毒,但壓製用金針足以,不用擔心毒發。


    歐陽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無奈同意。看到蘇雪雲這樣,他心裏其實很不好受,但他不是什麽聰明人,而他所會的一切都是劉瑾教的,他根本想不出對付劉瑾的辦法。


    沉默許久,歐陽東認真地說道:“秋月,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會配合你。”


    “謝謝。”蘇雪雲看著歐陽東有些感慨,其實歐陽東人很好,可惜被洗腦了二十年,已經沒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喜歡秋月也沒有主動追求過,沒有想過要逗秋月笑,更沒有因為秋月討厭殺戮就帶秋月離開,這大概就是秋月無法愛上歐陽東的原因吧。


    蘇雪雲留在東廠的時候,特地觀察了東廠人手的分布,她和歐陽東算是東廠的二把手,有命令其他密探的權力,這一點對她很有利。不過那些密探都是被洗腦的殺人機器,解決劉瑾之後怎麽處理他們也是個難題,如果被他們知道是她殺了劉瑾,說不定還會為劉瑾報仇。


    蘇雪雲一邊觀察一邊完善著腦中的計劃,思考著各種能扳倒劉瑾的可能性。她會的東西確實很多,但現在最大的難處是劉瑾比她武功高太多,且劉瑾疑心頗重,根本不可能給她足夠的時間把武功練好。蘇雪雲走到大廳,看到旁邊兩排照明的火盆,心中一動,下藥未必一定要近身,靠迷香也可以!


    蘇雪雲曾經得到過十香軟筋散的秘方,倚天的世界那麽多高手沒一個能發現十香軟筋散,用在劉瑾身上正合適!就不知十香軟筋散能不能用空氣傳播了。想好了辦法,蘇雪雲便又去東廠出口的墓地轉了一圈,確定地形沒問題就快馬加鞭的趕回蘇州。


    她先將半顆解藥交給了華丙寅,華丙寅十分鄭重地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研究出解毒的方法!”


    蘇雪雲點頭道:“多謝。”


    風騷騷看著華丙寅將半顆藥丸收起來,緊張道:“你小心一點啊,別弄丟了。華大夫!華神醫!你一定要好好研究,這關係到我侄女的命啊!這樣吧,你從現在開始除了研究解藥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包在我風騷騷身上,我叫良辰、美景來伺候你,包管把你的吃喝拉撒都照顧好……”


    華丙寅連忙打斷她,求饒地說:“你放過我吧老板娘,你要想讓我快點研究呢,千萬別叫良辰、美景過來,我需要安靜,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擔保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來打擾你。對了,你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研究,那我……叫人每天來給你送飯?”風騷騷詢問的看著華丙寅,希望能幫上點忙。


    一直坐在角落裏沒說話的祝小蓮站起來說道:“額,我可以幫忙做飯,這些天我一直在跟師父學針灸,我可以幫忙的。”


    華丙寅點頭道:“對啊,你們什麽都不用管了,我徒弟給我做飯,順便幫我打打下手,我呢就可以專心研究了。”


    華丙寅不僅是急著幫蘇雪雲解毒,他還有一種身為神醫麵對未知藥物的興奮感,所以事情一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到一邊小心研究去了,根本當她們幾人不存在。


    祝小蓮看著蘇雪雲欲言又止,風騷騷見狀忙笑著打了個圓場,“那個,秋月啊,小蓮你也認識的對不對?其實她是個好姑娘,當然,你們都很好,千錯萬錯都是那個唐伯虎的錯嘛。小蓮她也和你一樣是被唐家欺負的,那我們就別遷怒她了是不是?你覺得呢?”


    祝小蓮低下頭,小聲說道:“對不起啊,我前幾天才知道你為了伯虎受了那麽多罪,還中了毒,如果不是我的話,可能你已經嫁給伯虎了。可是我……我真的很喜歡伯虎,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長大要嫁給他了,我不知道事情怎麽會弄成這樣,真的很對不起……”


    蘇雪雲怎麽可能跟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計較?何況祝小蓮是小生的妹妹,又和葉可人那麽像。(.)她走到祝小蓮麵前,淡淡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不是你的錯。我和唐伯虎鬧成這樣都是因為他不負責任、不尊重我,至於我受的苦,自己做錯了選擇隻能自己承擔後果,沒什麽可說的,要怪也隻能怪控製我的人心太狠。”


    祝小蓮見她態度這麽好,心裏鬆了口氣,好奇地抬起頭問道:“控製你的人是什麽人啊?真的很厲害嗎?”她忽然皺起眉,發愁的說道,“怎麽有這麽多壞人呢?我哥也遇到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他還特地學了武功,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一點消息也沒有,都不知道人家擔心他!”


    蘇雪雲眼中浮現些許暖意,說道:“你哥哥是一個很有責任感很有擔當的男人,你做他的妹妹會很幸福。他不跟你說也是不想讓你知道那些陰暗的事,不想讓你擔心,現在你在這裏很安全,你要聽他的話,不要離開這裏。”


    祝小蓮吃驚地看著她,脫口問道:“你剛剛說伯虎不負責任,現在又說我哥很有責任感很有擔當,那……那不就是說我哥比伯虎好?”


    蘇雪雲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是啊,你不這麽覺得嗎?”


    祝小蓮有點發懵,“可是,可是伯虎才是江南第一才子啊,他那麽好,又孝順、又重義氣、又樂於助人、又才華橫溢……他的優點數都數不完,全江南一多半的女子都喜歡他,可是我哥……我哥那麽愛銀子,又小氣……真的好嗎?”


    風騷騷疑惑道:“秋月,你跟祝枝山很熟嗎?不過他在這住了半個月,我看他很可靠的樣子,好像確實比唐伯虎好多了啊。”


    祝小蓮不解的看著她們,完全不能理解她們的想法。蘇雪雲笑了笑,說:“我之前也和你想法一樣,但是經曆了這件事,我才知道看人不能隻看表麵,不能看他身上那些虛無的東西,而要看他做過什麽事。你說唐伯虎孝順,那時不時把他爹氣得發怒的又是誰呢?他爹一直反對他做才子,不許他和人比賽,不許他上京趕考,想讓他去接手家裏的東西,他有哪一件肯聽呢?也許他爹做得不對,但他每次孝順的聽話之後都是鬱鬱寡歡,然後想各種辦法讓他爹同意他的想法,他想過他爹有多擔心他嗎?周家的詛咒在他兩個哥哥身上應驗了,讀書科舉就會死,他現在一定要走這條路,讓他爹娘怎麽安心?”


    祝小蓮迷茫道:“那他應該什麽都聽他爹的話嗎?”


    風騷騷插嘴道:“這個我知道,他追求自己的理想沒有錯,錯的是他從未想過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隻想用各種辦法讓他爹妥協而已。”


    祝小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像是這樣,那他別的優點呢?也有不對嗎?他心腸好,看到街上的難民,還請他們去酒樓吃飯呢。我記得當時花掉那些銀子把我哥心疼地愁眉苦臉,那些銀子還是他們比賽堵回來的呢。”


    蘇雪雲看到華丙寅在凝神研究解藥,不想打擾他,便示意祝小蓮和風騷騷跟著她離開。三人在街上閑逛,蘇雪雲指著兩邊的攤販說道:“普通百姓都要這樣辛苦地賺銀子才能生活下去,而他們很多人根本出不起銀子讀書,你哥一個人把你養大,還要進書院讀書,你是最清楚需要多少銀子的了,如果他不仔細銀子,你們能像今天這樣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鋪子嗎?你說唐伯虎大方,你說……他會賺銀子嗎?如果沒有他爹,他要怎麽生存?賣畫?書畫這種東西,他前陣子聲名狼藉就沒有人買他的畫了,哪裏靠得住?他請難民們進酒樓大吃大喝,沒有引起暴動算他運氣好,難民們饑餓數天一下子大魚大肉,想必回去就會腹痛不止,並且今日有人無償請客,明日吃不上飯要找誰?這些唐伯虎都沒想過,他隻不過是一時好心罷了,那些難民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至於你說他才華橫溢……”蘇雪雲說道,“這點我承認,他的才華可以千古流芳,更多的確實附庸風雅,於過於家又有多大用處?他的文章比不上文征明,更沒有文征明那種報國之心,他想考科舉隻是為了得個好聽的名頭,從來沒想過要為這個國家做點事。說得難聽點,他不過就是自大自傲,想向人炫耀自己的才華罷了。人讀書是為了什麽?為了明事理,為了做些有用的事,你哥哥的目標是做個大商人,讓你們兄妹過上好日子,文征明的目標是做官,報效國家,為百姓謀福祉,你說說唐伯虎是為了什麽?”


    “為了……為了光宗耀祖?”祝小蓮勉強想出這麽一個好聽的詞來。


    蘇雪雲輕笑一聲,沒有說話,風騷騷甩著帕子翻了個白眼,說道:“小蓮你傻了?唐家和周家有恩怨,被詛咒隻要讀書科考就會死啊!他兩個哥哥都死了,現在唐家隻剩他一根獨苗,唐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同意他考科舉的,他爹連他做才子都不許呢,光什麽宗耀什麽祖啊,是氣死祖宗還差不多!”


    祝小蓮有些心慌的辯駁道:“他……他……他還重義氣,為兄弟兩肋插刀……”


    蘇雪雲嘲諷道:“是啊,他和周文賓有世仇,連累得你哥和文征明倒黴,不過他們三兄弟感情好,有困難一起麵對,沒人抱怨,跟他一起迎戰。那他做了什麽?他說,如果輸了,他們三兄弟就自挖雙目。小蓮,你和人打賭會這樣帶上你哥嗎?如果不是我發現朱砂有問題,他們已經輸了,你唯一的親人就會變成瞎子,從此他不是才子,也開不成書齋,你說會怎麽樣?”


    祝小蓮想到哥哥變成瞎子就難過起來,越想越覺得後怕,唐伯虎當初敢那麽說完全是因為認定自己不會輸,認定自己才華過人,可如果不是比賽時陰差陽錯發生了很多事,唐伯虎輸定了!


    自大、自傲,果然蘇雪雲說的一點都沒錯。


    但是一下子顛覆這麽多年的認知讓祝小蓮有點接受不了,她不甘的說道:“伯虎他真的是好人啊。”


    這次蘇雪雲沒有反駁,她說道:“唐伯虎是個好人沒錯,他做的事也都是出於好心,然而他從來沒想過事情的後果,隻是想做就去做了,並不能為他做過的事負責。所以我說他不負責任,沒有擔當,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會很累很累,他沒辦法明白你心裏的想法,因為他最關注的人隻有他自己,所以他不會體諒你,不會為了你著想,他隻在乎他自己想怎麽樣,也就是自私。”


    祝小蓮失神地走在她身邊,良久沒有說話,直到三人走到祝小蓮的住處,才開口問道:“我聽他們說你是個很冷漠的人,為什麽今天跟我說了這麽多呢?”


    風騷騷也點頭問道:“是啊秋月,我還從沒見過你說這麽多話呢。”


    蘇雪雲看著祝小蓮淡淡笑道:“因為我和你同病相憐,我已經看清了唐伯虎的為人,我不想你再執迷不悟下去。我明知道前麵是個懸崖,看著你一直走過去怎麽能什麽都不說呢?以前我不懂,是因為沒人教過我,現在我懂了,所以來教你,希望你能聽進去。而且我也不想看到唐伯虎順心如意。”


    祝小蓮無措地道:“我不知道,我腦子很亂……”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等以後見到唐伯虎再觀察他看看。”


    祝小蓮糾結道:“可是……可是他馬上就要納妾了,如果錯過了,我以後就沒機會了。”


    風騷騷嗤笑一聲,“現在哪還有女子願意嫁給唐伯虎啊?你忘了山雞圖嗎?現在天下女子都在罵他,本來就隻有你們兩個願意嫁給他,我看啊,以後你們都不要理他,讓他清醒清醒。還有他那個不要臉的爹,居然敢羞辱秋月!要不是秋月攔著我,我一定去鬧得他雞犬不寧!這種人家,你千萬不要嫁過去,還隻是個妾,有什麽稀罕的?你身家清白,你哥哥也算有名聲有資產了,又是才子又會武功,以後啊,好男人隨便你挑啊。”


    祝小蓮聽到“山雞圖”有些心虛,聽到陳小生的時候又失落地低下頭,“我哥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蘇雪雲看出她是真的很擔憂,忍不住說道:“沒事的,如果我遇到他會幫他的。”


    “真的?!”祝小蓮驚喜的看向她,笑道,“你功夫那麽好,有你幫忙我哥一定沒事的,謝謝你啊秋月,你真是個好人。”


    蘇雪雲笑了笑,看天色不早便讓她回去休息,準備坐船回蘇州城了。風騷騷一路送她到渡口,擔心地說道:“你這次回來真是和從前不一樣了,整個人都好像和氣了很多,笑容多了,也願意多和我們說話了,以前我不知道多希望你這樣,可是現在……秋月啊,你是不是怕自己時間不多了,才願意改變啊?你千萬別這麽想啊,我會盯著華丙寅,一定讓他找到方法救你的,你不要絕望啊!”


    蘇雪雲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她從懷裏取出一支鑲嵌著紅寶石的金簪放在風騷騷手中,說道:“姑姑你放心,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放棄的。這枚簪子我看到就覺得很配你,算是我孝敬你的一點心意。從前我隱瞞了你很多事,對不起,等我把危機解除之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我有辦法,姑姑你不要擔心。”


    風騷騷用絲帕拭去眼角的淚水,笑道:“你不那麽想我就放心了,姑姑沒什麽本事,幫不上你的忙,你在外邊一定要小心。對了,如果你真的遇到祝枝山的話,不如和他一起商量商量對策,他好歹是才子嘛,腦子裏的主意比我們多,而且他現在武功也不錯,有他幫你也算多一點保障。”


    蘇雪雲點點頭,“我記得了,這裏風大,姑姑你回去吧。”


    “好,一定要小心。”風騷騷跟她揮了揮手,不舍地轉身離去。


    蘇雪雲坐船回了蘇州,直奔陳小生租住的房子。一進門就看到陳小生滿身狼狽的迎了上來,驚愕道:“發生了什麽事?”


    陳小生忙道:“先別管這些,你拿到解藥沒有?”


    蘇雪雲拿出半顆解藥說道:“拿到了,這是壓製蠱毒的解藥,我已經將另外半顆交給華神醫,這半顆就我們自己研究。”


    陳小生臉色難看起來,“壓製?那個死太監不肯給你真正的解藥?簡直卑鄙無恥!”


    蘇雪雲搖了搖頭,道:“算了,那種人我們也指望不上,誰知道他給我的是什麽東西,現在我們研究一下,說不定自己就能解了呢。”


    陳小生擔心地說:“可是你一點不吃的話萬一毒發怎麽辦?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蘇雪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我用金針可以壓製蠱毒,沒事的。”


    陳小生這才放心,他歎了口氣,看著半顆解藥說道:“總算是有一點解決的方向,現在也隻能這麽辦了。”


    蘇雪雲心急地問道:“你還沒說發生了什麽事呢?你的臉怎麽黑漆漆的?還有衣服怎麽也破了?”


    陳小生拍拍衣服,不在意的笑說,“沒什麽,研究點東西罷了,你呢?回東廠有沒有被刁難?那個老太監沒再對你動手吧?”


    “沒有,很順利。我在東廠裏裏外外觀察了一下,已經想到要怎麽做了。”蘇雪雲說道,“劉瑾得到了藏寶圖,他一定會召集東廠所有人吩咐任務,那個大廳有很多照亮的火盆,我提前把迷藥放進去,到時候火盆燃燒的空氣把所有人迷暈,我們要除去劉瑾就多了一成把握。”


    陳小生眼睛一亮,“正好!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蘇雪雲被他拉到內室,一眼就看到裏麵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中間桌上擺著的炸藥和小瓷瓶,她驚訝道:“這是什麽?炸藥?”


    “對,不過威力比現在的炸藥強了十倍不止。”陳小生見她要上前,忙攔住她,“小心,不要碰那個小瓷瓶,那是硝化.甘油。”


    蘇雪雲對化學的東西還真是沒接觸過,隻覺得有些耳熟,似乎查案時聽說過,疑惑道:“硝化.甘油是不是一種毒.藥?”


    陳小生解釋道:“硝化.甘油是一種液態爆炸品,吸入一點點就會頭痛、心悸、嘔吐、腹痛,大量吸入會讓人精神錯亂,如果飲酒則會狂躁。這是高危險的東西,通過皮膚就能輕易吸收。遇到撞擊、摩擦、明火、高熱就會發生爆炸。”


    蘇雪雲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道:“你一個人在古代弄出了這種東西?”


    陳小生握住她的手,笑說:“自從穿越過來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做什麽,我以前學過的那些東西到底還有沒有用,終於被我想到了。如果時間長一點,我還能做出柯爾特左輪、加特林機關槍、蒸汽機……可惜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劉瑾一天不死,你就多一天危險,硝化.甘油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東西。”


    蘇雪雲靠在他的胸膛上,緊緊抱住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這個男人一直在她身邊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保護著她,從相識到現在,一直都為她想好了一切,她相信就算今天她什麽能力都沒有,陳小生一樣能用自己的方法和劉瑾拚死一戰。也許會兩敗俱傷,也許會失去生命,但陳小生真的能靠自己保護她。


    蘇雪雲是感動,但她更心疼。


    要透支多少壽命才能在半個月之內練成武功?要付出多大努力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弄出硝化.甘油?要怎麽樣才能在愛人中毒的煎熬中冷靜鎮定的做到這些事?


    蘇雪雲很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告訴他自己的空間裏有很多能對付劉瑾的東西,隻需要一點點時間,一點點布局,什麽都能解決,用不著這麽辛苦的。可每當她想說出口的時候,就會像被點了啞穴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無法告知別人自己的秘密,也無法向別人證明空間,這是規則,她反抗不了。也更讓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陳小生雖然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但夫妻多年,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於是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地說:“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能為你做這些事,我感覺很高興。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夫妻,夫妻,隻有並肩走下去才能走得更遠。保護你,讓你開心幸福,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心願。”


    蘇雪雲在他懷中點了下頭,沒讓他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


    十倍威力的炸藥和堪比生化武器的硝化.甘油,無疑為他們的計劃添了重要保障。即使計劃失敗,他們也能在緊要關頭除掉劉瑾,頂多就是對怎麽和其他密探解釋麻煩了一點,這樣至少能保證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而蘇雪雲也不必暴露更多的異常之處。


    兩人把屋子打掃幹淨,然後便開始研究那半顆藥丸,陳小生雖然不懂醫術,但他上一世做了幾十年法證專家,對物理、化學和各種物質絕對有非同一般的了解,百科全書不是說假的。兩人從藥丸上刮下些許粉末,然後用不同的草藥汁與之混合觀察反應,陳小生說出一些物質特性和化學反應的效果,蘇雪雲則提出醫術和草藥方麵的特點,兩人往往能從對方的話中得到啟發,進而想到新的可能。


    雖然研究了一下午還沒有結果,但總算有了些頭緒,兩人大受鼓舞。


    蘇雪雲見天色黑了,起身說道:“老師知道我的事後一直很在意,我這兩天不在還不知道他有多擔心,我還是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再過來。你早點休息,別急著研究,身體最重要。現在我們已經有很多底牌了,不要太緊張。”


    陳小生笑著應道:“放心吧,我什麽時候敢不聽你的話?”


    蘇雪雲輕哼一聲,說道:“你不聽我話的時候多著呢,心裏的主意一堆一堆的。你記住,你得好好保護自己,活得長長久久的,要不然萬一你有什麽事,以後誰保護我?”


    陳小生把這句話聽了進去,點頭道:“我記住了,我一定會陪你到老,絕不糟踐身體。”


    蘇雪雲這才放心的回了六藝會館。


    自從唐伯虎的小廝發現蘇雪雲出現在六藝會館之後,唐伯虎就一直心急的想見她。唐伯虎主意多,終於在唐老爺去當鋪裏查賬的時候求得唐夫人同意,悄悄跑出來找蘇雪雲,誰知周臣竟說蘇雪雲已兩天沒回來。唐伯虎怎麽都不信,以為是老師幫蘇雪雲隱瞞,可他把六藝會館翻了個遍都沒找到蘇雪雲的蹤影,不禁懷疑他和蘇雪雲是不是真的有緣無分。


    周臣見他這樣,無奈地頻頻搖頭,“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唉,伯虎你天資聰穎,又有家人疼愛,從來都沒嚐過失敗的滋味,自然也不懂得去體諒他人之心情。秋月自幼失怙,心思本就敏感,對人難以信任,她又在溫柔鄉見多了薄情寡性的男人,更加不容易對男人信任依賴,她能答應嫁給你又為你受了那麽多苦,實乃情之所至啊。可惜你和你爹偏偏傷她至深,她那般烈的性子,既已同你恩斷義絕,是斷不會再原諒你了。伯虎,聽為師一句,凡事莫要強求,否則,變成了強人所難啊。”


    唐伯虎無法接受,不甘地道:“我喜歡她的,我真的喜歡她,我以後不會再傷她了。老師,你教教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秋月再給我機會?就算讓我在天下人麵前發誓我也能做到的,要不然……讓秋月考驗我,不管她出什麽題目,我一定能完成,一定能表明我的決心,老師,你教教我……”


    周臣歎了口氣,“伯虎,你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師已經教不了你了,隻能告誡你一句,你最大的缺點便是隻顧自己的想法,不顧他人所求。秋月之事,你還是三思而後行,慎之,慎之啊。”


    “什麽慎之啊?老師,我不能放棄的,一旦我有了放棄的心,我和秋月就真的不可能了!”


    唐伯虎焦急的看著周臣,想從老師這得到幫助,突然聽到蘇雪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唐伯虎,你不要再為難老師,無論你的心是什麽,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唐伯虎驚喜地轉過身,“秋月!”


    蘇雪雲麵無表情的走進院中,先是同周臣行了學生禮,才對唐伯虎繼續說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圍著你轉的,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秋月說出的話不會收回,你我恩斷義絕,此後兩不相幹。”


    唐伯虎搖頭急道:“不是,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明明兩情相悅,我們應該在一起的。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唐伯虎從來不知情為何物,是你讓我明白了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我不會再傷害你了。秋月,你嫁給我,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蘇雪雲冷聲道:“你拿什麽保證?你說服你爹了嗎?你連你爹都不能說服,用什麽保證我不受委屈?如果你爹一定要你娶別人,你真的不娶嗎?”


    唐伯虎神情一怔,“我……我會說服我爹,就算不能說服,我們還可以搬出來生活,就算我爹逼我娶別人,我也不會理她……”


    蘇雪雲抬手打斷他的話,“你永遠都那麽天真,搬出來生活?你不如自己先試試看,你用什麽生活?擺攤替人寫家書嗎?你娶了別人又不理她,難道讓她守活寡?還有,我的蠱毒還沒解,控製我的人還在教訓我,我隨時都會死,你有辦法保護我嗎?我靠你就隻能等死了!你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然而你隻會到處惹麻煩連累身邊的人,做事隻管自己喜好從不顧有什麽後果,我不會再喜歡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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