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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莊氣得直抖,“你……你好的很!你莫非還想弑君篡位?你做夢!”


    “嗬,”蘇雪雲輕笑一聲,不疾不徐的道,“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當初福臨搶走博果爾心愛的女人時,可想過博果爾有多痛苦?大玉兒,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福臨他優柔寡斷、無情無義,配當個皇上嗎?”


    “福臨本來就是天子!”孝莊又坐直了些,“當初你是哀家的手下敗將,如今你也同樣是異想天開,你的野心終究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雪雲微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大玉兒,輸就是輸,你承不承認也改變不了結局。你忘了當初是誰扶你上位的了?是多爾袞……那個對你掏心掏肺的人現在屍骨無存,鞭屍啊,你兒子連見點血都要嚇暈,沒想到對多爾袞居然這麽狠。哼,你們母子倆還真是親母子,除了自己以外還在意誰啊!你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姐姐宸妃母子是怎麽死的……”


    “娜木鍾!你放肆!咳咳咳……”孝莊猛拍兩下床沿打斷了蘇雪雲的話,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紅暈,蘇麻急得連聲喊太醫。


    蘇雪雲站了起來,緊緊身上的披風,轉身離去。邊走邊淡淡的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若不是你非要殺害博果爾去保全福臨的名聲,本宮也從未想過要再回這無趣的皇宮。要怪就怪你心太狠,虧欠了博果爾竟還將髒水都潑到他頭上,大玉兒……你和福臨會有今天,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說完最後一個字,蘇雪雲已經踏出了慈寧宮,沒人敢阻攔她,這個時候如果蘇雪雲再出什麽差錯,恐怕皇親宗室都不會容忍。若太後、皇上可以隨意陷害謀殺宗室,那他們將來還有什麽安全可言?博果爾那可是順治親弟弟呢!這件事的真假必須仔細調查,孝莊再怎麽厲害也隻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媳婦,怎麽可能讓這麽個女人肆意殘殺愛新覺羅家的血脈?


    幾位親王當晚就命心腹出京前去打探,而鄭親王已從兒子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想到濟度一直同博果爾在一起,若被孝莊的死士得手,隻怕濟度也要就此殞命,這種事決不能姑息!鄭親王雖已病入膏肓,但勢力不減,老人家一發話,眾人紛紛開始討論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這孝莊表麵慈和,下手卻狠,還牢牢抓著皇權不放,不停的往宮中塞娘家同族的姑娘,這是想把愛新覺羅家的江山變成博爾濟吉特家的啊!宗室心寒之餘恨不得將孝莊從玉牒上除名!


    沒幾天各方打探消息的心腹都回來了,得到精確消息之後,博果爾和順治的名聲瞬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順治就不用說了,連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他是無恥的昏君。博果爾卻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保衛了國家回來的,不止用兵如神,還單槍匹馬潛入敵方軍營取了敵方頭領的首級,毫無懸念的成為此戰第一功臣,是個徹徹底底的大英雄!


    而且博果爾在危急時救了濟度一命,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濟度已經完全被博果爾收服,若說順治再想要欺壓博果爾,那濟度所代表的鄭親王一係絕對第一個不同意!


    造勢造的差不多了,博果爾終於帶著濟度等人抵達京城,順治從不承認博果爾有真本事,堅決不肯親自迎接,讓他在宗室和眾臣心裏的形象再次下跌。蘇雪雲早早就帶人包了一間茶樓二樓的包廂,剛好能看到進京的隊伍。當看到一身鎧甲騎馬走在最前頭的博果爾時,她忍不住露出個舒心的笑容,雖然她沒有真正生過孩子,但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她也從未把這些人當做遊戲,她始終堅信一點,想要別人真心對你好,你就必須真心對待別人,不能有絲毫虛假!看到自己培養的兒子有此成就,她真的很欣慰。


    博果爾似乎有所感,猛地抬頭向包廂看去,待看到是蘇雪雲站在那裏時,堅毅冷漠的眼神驀然變暖,嘴角幾不可見的提起了一個弧度,輕輕點了下頭。四周看到這一幕的大姑娘、小媳婦不由得有點臉紅,從前怎麽沒發現襄親王這樣英俊勇武呢?


    蘇雪雲笑著揮揮手,示意他先去皇宮。看著博果爾的背影慢慢消失,她笑著對身邊的烏蘭感歎道:“黑了,瘦了,不過看著就比從前有精神頭,博果爾真的長大了。”


    “是啊,王爺和從前不同了,想必日後再無人可欺到王爺頭上了!”烏蘭扶蘇雪雲坐下,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裏。之前她雖然跟著蘇雪雲做了不少事,但按照博果爾從前那性情手段還真的做不了皇帝,如今雖隻遠遠的看了一眼,但烏蘭覺得她在博果爾身上仿佛看到了當年皇太極和多爾袞身上那種氣勢,那種舍我其誰的天子之勢,她想她不用怕主子的一片心思白費了。


    博果爾進宮拜見順治,順治自然是半點好臉色也沒給他,甚至還當著眾大臣的麵斥責博果爾私自回京。從前順治的“後勤”全是孝莊打理妥當的,他自己從不會派人四處去打探消息,所以到現在順治還沒察覺宗室和眾臣已經對他不滿到了極點。他隻知道他必須用皇上的威勢壓住博果爾,想憑借一點軍功就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做夢!


    不管其他人如何在心裏替博果爾不值,博果爾卻已經和離京前判若兩人,從那個受了情商頹然酗酒的少年長成了沉穩堅毅的巴圖魯,麵對順治的怒氣,博果爾麵不改色陳懇的認錯,誰都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但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對他重視起來,上位者要的就是這份喜怒不形於色,像順治那樣動不動跳腳的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博果爾的沉穩讓順治仿佛一圈打在了棉花上!而博果爾立了這麽大的功,本身又是親王,此次必然要手握實權,不然眾臣眾將軍都會不服。順治刁難了半天根本就是耍嘴皮子功夫,該給的還得給,氣悶的心口直發疼。待眾臣散去,他陰沉著臉就往後宮而去,再次見到博果爾,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烏雲珠。如果被烏雲珠看到現在如此意氣風發的博果爾,會不會後悔當初進宮的決定?


    順治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著他們三人之間的事,結果剛走到小花園就碰到了烏雲珠,看著烏雲珠刁難靜妃的表情,他恍惚間發現他已經有些不認識這樣的烏雲珠了,這真的是那個溫柔可人的烏雲珠嗎?


    烏雲珠背對著順治,衝靜妃冷笑一聲,摸摸自己塞了軟枕的假肚子,趾高氣揚的說道:“靜妃,你可要記著自己的身份,若是衝撞了我腹中的皇兒,你擔待不起。”


    靜妃隻是輕蔑的瞥她一眼,微抬下巴高傲的嗤笑道:“身份?本宮可是坐著鳳攆從乾清宮光明正大的進宮封後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想在本宮麵前逞威風,先拿到鳳印再說吧!”


    “你!你以為你又好到哪去?坐鳳攆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被廢了?本宮如今是皇貴妃,你竟敢對本宮不敬?”烏雲珠氣急,靜妃一個不得寵愛的女人憑什麽被廢了還那麽驕傲?她指著靜妃喝道,“你就給本宮跪在這裏,沒有本宮吩咐不得起來。靜妃,你要知道你的靠山已經倒了,太後可不會再為你出頭,今日你若不跪,本宮定讓你好看!”


    靜妃眼神一凝,她乃科爾沁草原的明珠,什麽時候受過這等侮辱?


    “啪――啪――”兩聲,靜妃狠狠的甩了烏雲珠兩巴掌,尾指的指套甚至在烏雲珠臉上劃出兩道血絲!


    烏雲珠頓時尖叫起來,雙手捂著臉怒道:“以下犯上!把她給本宮抓起來!”


    靜妃嗤笑一聲,眼神略過她瞥向不遠處的順治,臉上滿是嘲諷的神色,“本宮連福臨都打過,你算個什麽?!”


    眾太醫到達貝勒府時,就看見博果爾滿臉胡茬,穿著褶皺的衣服擔心憂鬱的站在門外。蘇雪雲衝博果爾使了個眼色,博果爾立馬焦急的對屋內勸道:“烏雲珠,讓我進去看看你吧,你病了我也不好受啊,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何苦折磨自己?”


    “你滾!不用你假好心!福臨一定會來接我的!”屋內傳出烏雲珠虛弱卻更顯尖銳的聲音,太醫們立時垂下頭,暗道晦氣,竟聽了這麽句話。


    蘇雪雲沉下臉像是要發怒,轉頭看到太醫才強忍著怒氣冷哼一聲,“勞煩諸位太醫了,下人不懂事,遇到些許小事就慌慌張張的,竟把諸位都給請來了。”


    院判嘴裏發苦,不敢說是順治讓他們來的,連道不敢當,眼神瞥向時常來貝勒府請脈的徐太醫。徐太醫無奈上前一步,躬身請示道:“貴太妃娘娘,不知福晉是否方便,我等可能為福晉請脈?”


    蘇雪雲輕點了下頭,臉色很難看。也是,誰家兒媳婦公然出牆能得個好臉子的?按貴太妃的脾氣,恐怕早上鞭子抽了,看來這位福晉果然是病重要不好了。眾太醫走進門,下人們早已遮好了簾子等他們診脈,烏雲珠看到有這麽多太醫,立時猜到是順治讓他們來的,不然憑博果爾一個小小的貝勒哪有這份麵子?當即沉默下來也不鬧騰了,畢竟她對自己這幾天的狀況還是很憂心的,生怕是得了什麽重病,她可還等著進宮為妃呢。


    徐太醫在院判的示意下最先請脈,感覺到指下的脈象滑如走珠,徐太醫心裏一驚,垂下眼斂去神色細細把脈。烏雲珠見他久不言語,有些急了,“太醫,可是本福晉有什麽不妥?”


    蘇雪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淡淡的開口,“徐太醫,董鄂氏可還有救?但說無妨。”


    她這話不好聽,但所有人都理解,要是他們家娶了董鄂氏這種人肯定也恨不得早死早了。徐太醫抬頭正對上蘇雪雲的視線,清淡的目光中似乎蘊含著警告和威壓,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但徐太醫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他起身對蘇雪雲行了個禮,躬身道:“稟貴太妃娘娘,福晉乃是喜脈,已有孕兩月有餘,症狀實屬尋常,隻需多加調養即可。”


    “什麽?”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蘇雪雲、博果爾和烏雲珠都是一副震驚的樣子,當然蘇雪雲是裝的,下一瞬她就雙手合十麵露喜色,“真是菩薩保佑,我總算能抱上孫子了!”


    “額娘――”博果爾背對著眾人,不解的看著蘇雪雲,張口就要解釋,蘇雪雲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得極其喜悅,“博果爾,你就要當爹了,以後有了孩子可不能再任性。”


    博果爾雖不知額娘是什麽意思,但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聰明的閉上了嘴,沒表示喜悅但也沒露出不滿,讓太醫們無從猜測孩子是誰的,若是貝勒爺的孩子他怎麽會不激動?可若不是貝勒爺的孩子,貴太妃怎麽會那麽高興?


    這時烏雲珠反應過來,猛地掀開床帳,對著徐太醫喊道:“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喜脈?你一定是診錯了!”


    蘇雪雲上前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這孩子,這是高興的傻了?徐太醫醫術高超怎麽可能會診錯?如今你為博果爾開枝散葉,過去的事本宮便既往不咎,定待你如親女。你可是擔心身子?既然眾位太醫都在,不如請他們都給你請個脈,你也好安心養胎,這可是本宮第一個孫子呢。”


    烏雲珠氣憤的甩開她,看也沒看她一眼,一心隻盯著太醫們伸手叫他們把脈。太醫們早在烏雲珠掀開床帳的時候就死死垂下頭,此時見了烏雲珠對貴太妃的態度,都在心裏認定了烏雲珠是個不懂規矩的,連帶的對董鄂家的印象都差了起來。


    若是平時,烏雲珠自然是時刻注意著自己的形象,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保持著善良美好的才女名聲。可她被蘇雪雲鞭打一頓又一直禁足聯係不上順治,心裏越來越怕,現在莫名其妙有了身孕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什麽也顧不上了。


    貴太妃的話太醫們不敢不從,挨個給烏雲珠把了脈,然後恭恭敬敬的回稟和徐太醫一模一樣。烏雲珠驚愕的看著他們,看到滿臉笑意的蘇雪雲時頓時崩潰的爆發了,“是你!一定是你!你誣陷我,我怎麽可能懷孕?你安的什麽心?我告訴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蘇雪雲把一個為孫子包容兒媳婦的婆婆演得入木三分,完全不理會烏雲珠的無禮,吩咐下人小心伺候著,就開始賞賜太醫、賞賜下人,還命人去城裏派米,讓老百姓都體會到她的喜悅。太醫們回宮的時候是滿心的疑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貝勒爺的呢?


    貝勒府依然鐵桶一般,沒了外人,烏雲珠也沒人搭理了,照樣是禁足在屋內不許踏出半步。博果爾換了衣裳急忙跑到蘇雪雲那裏,表明孩子絕不是他的,烏蘭想到主子前些日子命她給烏雲珠飯食裏下的藥,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但她不懂主子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此宣揚出去,日後沒有孩子貝勒府不是更丟臉?


    蘇雪雲笑得雲淡風輕,“確實沒有孩子,但這個秘密天底下隻有我們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全太醫院的太醫都說她有孕,她沒有也得有。至於外人的議論,”她頓了頓,看向博果爾,“皇上是不會放棄董鄂氏的,即使他對董鄂氏沒那麽在乎,有了太後反對,他也一定會把董鄂氏弄進宮,自他親政後可是越來越愛同太後做對了。而眾臣百姓知道的越多、議論的越多,太後就越不敢動我們,她想要名聲想要塊遮羞布,就不能在明麵上對我們怎麽樣,甚至還要做出一副皇家兄弟情深的假象來,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就因為是假孕,所以常來貝勒府請脈的徐太醫才會遲疑,因為之前請脈的時候董鄂氏從來都沒有過喜脈。


    博果爾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但還有些不甘心,“那就這麽成全那對奸夫淫|婦?”


    “自然不是,”蘇雪雲笑得神秘,“你沒見方才董鄂氏的反應嗎?她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自己懷了皇上的孩子,她隻說不可能,那便是兩個月前她和皇上並沒有什麽。博果爾,你記得再見到皇上時要透露出你早已不進董鄂氏的房了。”


    博果爾眼睛一亮,“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皇上的,那就是說董鄂氏水性楊花還有別的男人了?皇上那麽自大驕傲,勾搭董鄂氏還視我為眼中釘,這下以為董鄂氏有別人,真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了!”


    “這隻是其一,挑撥他們的一點小手段而已,雖然我更喜歡草原,但中原確實有不少道道,連假孕的藥也能弄出來。博果爾,你記住,女人的手段有千千萬,不要輕易相信後宅女人的話,你要看她實際做了什麽又得到了什麽。”蘇雪雲意味深長的說道,借機教育博果爾。若是篡了位,後宮爭鬥隻會比現在更激烈,像博果爾這樣容易被女人哄騙可不行。


    博果爾想到自己求娶烏雲珠那時的樣子,臉色漲得通紅,不好意思的道:“額娘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輕信女人了。”


    “你呀也用不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這裏頭的東西多著呢,等我慢慢教你,你總會分辨出誰是對你好的。好了,今日耽擱了許久,快去和師父們練習吧。”


    博果爾頓時苦了臉,趴在桌上哀嚎一聲,“額娘,說的讓我練騎射,怎麽還得讀書呢?你明知道我最煩那些個之乎者也了。”


    蘇雪雲好笑的拍了他一下,“去!我什麽時候讓你讀之乎者也了?好好跟著師父讀書,你當上戰場會點拳腳就行了?排兵布陣都是學問,不讀書怎麽能看得懂兵書?想要當巴圖魯就給我好好學。”


    蘇雪雲秘密請來的兩位師父一文一武,已經開始教習博果爾了,每天占用博果爾大部分時間讓他想起烏雲珠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使今日見麵做戲也沒半點情緒波動,算是徹底放下了這份感情,反而對蘇雪雲的一項項安排起了好奇心,期盼著往後的發展。


    “放肆!”劇烈的疼痛讓她來不及多想,皺眉低斥了一聲。短短兩個字卻透出一股威嚴,房內瞬間靜默下來。蘇雪雲剛鬆開眉頭,下一刻,又被個少年吵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額娘!額娘您醒了?您感覺怎麽樣?”少年大步走到床邊緊張的詢問。


    而原本趴在床邊抽泣的女子則再次抽泣起來,“額娘,都是我的錯,是烏雲珠不好,可是……可是我真的沒做過啊,額娘您千萬不能有事,如果您出事,那我,我……”


    蘇雪雲聽到陌生的聲音叫她額娘,立即察覺出不對,想必是又換了個地方。她強忍著頭痛緩緩睜開眼,先看到了眼生的古代奢華床帳,又看到一個梳著清朝發型的少年,緊抿著唇沒再開口,皺眉閉上眼從記憶裏搜尋自己的身份。


    少年見狀忙握住她的手急道:“額娘?您怎麽樣?來人,快去叫太醫,一群沒眼色的東西,耽擱了額娘的病情,我唯你們是問!”


    蘇雪雲身上非常難受,隻想立即打發了他們,知道自己身份之後沒查看記憶就睜開了眼,因為這身份不用原主記憶她都知道怎麽回事。看到滿臉怒色的少年,她緊皺著眉沉聲斥道:“博果爾,你們夫妻在我房間裏吵吵鬧鬧是想直接氣死我嗎?”


    少年錯愕的看著她,“額……額娘,我沒有……”


    “沒有?”蘇雪雲眼神銳利的掃過他,看向床邊的烏雲珠,“我還沒死呢,你給誰哭喪!滾出去!”


    烏雲珠被她看的瑟縮了一下,眼淚卻流個不停,跪到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額娘……”


    蘇雪雲見少年還要開口,冷冷的看著他,“太醫沒說過我需要靜養嗎?我就是被你的好福晉吵得無法休息,你現在還要讓她繼續在這裏哭喪?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兒子,還不出去?!”


    博果爾從來沒被額娘這般罵過,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麽,看到烏雲珠還在哭哭啼啼而蘇雪雲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也來不及跟蘇雪雲請罪,拽起烏雲珠就快步向外走去,“額娘息怒,兒子晚點再來看您。”


    “博果爾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烏雲珠蹙眉拉扯著博果爾,對他的粗魯很是厭惡。


    博果爾出了房門一把甩開她,眼中直冒火,“疼?你有我額娘疼嗎?整天就知道哭,你――我就不該讓你來見額娘,什麽請罪?請罪沒請到,反倒把額娘氣著了!我看你還是回你院子裏好生待著,你也別想著出去,你的賬我還沒跟你算,等額娘好了我們再算算清楚!”


    “你!你要囚禁我?你憑什麽?”烏雲珠又驚又氣,不可置信的瞪著博果爾。


    博果爾盯著她,表情扭曲了一瞬,咬牙切齒的怒道:“囚禁?這叫囚禁?哈,誰家兒媳婦氣病了婆婆不受罰的,我隻讓你回房又沒罰你跪佛堂你委屈什麽?你不就是想往外跑嗎?你想去見誰?哼,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是我的福晉,今後你誰也別想見!把她帶下去!”


    烏雲珠被他狠戾的樣子嚇住了,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直接被兩個壯實的嬤嬤架住帶走。博果爾仰頭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怒火,雙手在背後攥得死緊,即使指尖劃破掌心也沒放鬆半分。妻子和兄長的流言蜚語傳的滿天飛,這口氣他如何也咽不下去!


    院子裏奴才跪了一地,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房間裏更是徹底安靜了。蘇雪雲揮揮手命所有人退下,躺在床上仔細查看原主的記憶。她已經穿越過幾次了,每次到新的世界都會頭痛欲裂的接收記憶,據說穿越滿十次這種負麵狀態會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一次次下來確實沒最開始那麽痛了,她隻能盡力每一世活久一點,別讓這種頭痛太頻繁,不然她怕自己忍受不了,那真是要裂開似的痛苦。


    蘇雪雲閉眼皺眉,額上滲出的汗珠順著鬢發滑落在枕頭上,她雙手抓緊了被子硬熬了小半個時辰,頭痛終於慢慢減輕,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記憶。同時她也清楚了這個世界炮灰的怨恨――炮灰博爾濟吉特?娜木鍾,兒媳烏雲珠與順治勾搭成奸,順治強搶弟媳侮辱博果爾,而孝莊更狠,直接弄死博果爾說他辦事不利畏罪自殺,又趁娜木鍾喪子病倒之時瓦解娜木鍾的勢力,將她囚禁了十幾年直到死去。


    娜木鍾心裏的怨恨一年又一年的增加,死後怨氣纏身無法投胎,蘇雪雲的任務就是化解娜木鍾的怨氣,助她重入輪回,所以,才會在悲劇尚未發生之時取代娜木鍾的身份來完成她的執念。而娜木鍾的執念便是保兒子平安喜樂,讓孝莊、順治、烏雲珠不得好死!


    蘇雪雲曾經問過讓她穿越的神仙,為什麽不讓原主重生呢?自己報仇不是更痛快?當時那位鶴發童顏的神仙意味深長的捋著胡子,隻說管她一個人比管無數人方便,且萬一原主重生仍舊沒能報仇豈不是要再次重生?那要出多少意外?而她是個福澤深厚有大氣運之人,所以值得信任,絕不會失手的。神仙沒有說更多,蘇雪雲也不打算去探究神仙眼中的深意,她死了是事實,能以這種方式活著對她來說有利無弊。


    做為一個孤兒,沉浮娛樂圈十幾年就成為國際影後,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能夠認清現實,所以她沒任何異議的接受了那位老神仙的安排,用心化解一個個炮灰的怨氣。在她看來,扮演別人是最簡單的工作,更是她熱愛的工作,所以穿越第一個世界她就能適應良好,而到了現在,有了幾世的閱曆做基礎,她已經將演戲和自身性格融為一體,無論替代什麽身份也不會失去自我。若有朝一日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她想,全世界娛樂圈再無人能與她比肩。


    一次次穿越的生活,她不但不覺得累,反而感覺輕鬆自在,如魚得水,比她原本的生活精彩無數倍。


    蘇雪雲緩緩吐出一口氣,頭痛消失了,她煩躁的心情也平靜下來,至於身上的不適隻是小毛病,喝點藥就能好,不需要擔心。不過現在長發和裏衣都被汗水浸濕了很不舒服,她想了想,揚聲叫人備熱水沐浴。幾個侍女安靜又快速的準備好熱水,這時娜木鍾的貼身侍女烏蘭端著藥走了進來,“主子,藥煎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蘇雪雲輕點了下頭,沒什麽表情的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烏蘭忙遞上一小碟梅子。蘇雪雲含了一個,口中苦澀的味道漸漸褪去,她將手搭在烏蘭腕上慢慢向耳房走去,隨口問道:“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烏蘭低下頭遲疑了下,輕聲說道:“主子,貝勒爺一直站在外麵,您看……”


    蘇雪雲冷下臉,“讓他站!越活越回去了,把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當成寶一樣,還讓她跑到我這來鬧,簡直荒唐!”


    烏蘭勸道:“興許是哪個嘴碎的亂傳的,貝勒爺也是怕冤枉了福晉,方才奴才回來時聽說貝勒爺已經將福晉禁足,可見是怕惹您生氣呢,主子莫要為此氣壞了身子。”


    “哼,亂傳?入宮的福晉那麽多,怎麽就沒扯上別人?你看看她那風一吹就倒的德性,我一開口她先哭起來了,在博果爾心裏我這額娘怕是已經成了惡婆婆了。”蘇雪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想入宮,我就成全她,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命直上雲霄。”


    烏蘭聽出主子已有主意,便沒再勸什麽,扶她進浴桶輕手輕腳的服侍她沐浴。蘇雪雲上一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服侍,表情都沒變一下。她泡在熱水裏仔細回想了一遍從醒來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確定自己沒一絲一毫紕漏才鬆了口氣,同時在心裏再次警告自己要時刻謹慎。上一世她穿越的身份是快被廢掉的皇後,離開前已經當上了太後,所以被人擾了休息才會動怒,幸好這一世身份沒差太多,她在這府裏仍是地位最高的,不然今天在她開口那一刻就露餡了。看來以後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看清周圍環境再開口才穩妥。


    想到目前的情況,蘇雪雲唇角微微勾起,上一世是她第一次接觸後宮,難免吃了許多虧,說是步步驚心也不為過,但有了同兒子一起奪嫡的經驗,這一世的任務就顯得簡單多了。順治那個暴躁易怒還擅長作死的東西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裏,她隻要對付了孝莊,娜木鍾就能順利去投胎了。也許,將孝莊和順治從紫禁城趕出來會更有意思?


    “烏蘭,剛剛我恍惚聽見博果爾請太醫了?”不管做什麽,身子要先養好,蘇雪雲沐浴後穿上舒適柔軟的寢衣,重新躺回床上,軟枕被褥都已換過,十分清爽。


    “太醫已經到了,正在偏廳飲茶。”烏蘭應了一聲,又笑著說:“貝勒爺可緊張您呢,生怕您身子不舒坦,一直等在外頭,奴才勸他去偏廳歇歇都不去,孝順著呢。”


    蘇雪雲還是表情淡淡的,卻沒了先前的冷意,語氣也和緩了許多,“叫他回去歇著吧,今兒個也晚了,我看過太醫便要休息,明日再同他說話。你去將太醫叫進來。”


    “是,主子。”烏蘭見蘇雪雲不再生博果爾的氣,心中一喜,忙快步退出去安博果爾的心。


    博果爾今年十五歲,雖然是被娜木鍾溺愛著長大,但對娜木鍾這個額娘也是真心孝順的,隻是要保住他的命必須先把他掰正,不然早晚還要毀在烏雲珠身上,她也該從慈母變成一位嚴母了。太醫很快進門,隔著床帳細心為蘇雪雲把脈,片刻後舒展了眉頭,躬身抱拳十分恭敬的稟道:“啟稟貴太妃娘娘,娘娘之前氣急攻心、鬱結難消才會昏迷不醒,如今鬱氣已散,隻需服用兩日養身的藥便可痊愈。”


    “嗯,辛苦徐太醫了。不過,本宮覺著身子不爽利,怕是要多養些時日。”


    床帳裏傳出冷淡的聲音,徐太醫久在深宮,瞬間領會其意。他垂下頭極其自然的接道:“娘娘說的是,如今已入了冬,身子要仔細養著才不會留下病根兒,微臣這便開一服溫補的藥,補氣益血,連服七日至十日均可。”


    “嗯。”蘇雪雲淡淡的應了一聲,徐太醫便躬身退出房去,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養病期從兩日變成了十日,這幾天她可以好好習慣目前的身份了。


    至於董鄂氏烏雲珠,哼,雖然外麵隻是傳些捕風捉影的流言,但蘇雪雲知曉後續發展,此時順治正吵著要將董鄂氏接進宮,若不是有孝莊壓著,早就叫天下人看笑話了!可孝莊對順治從來就狠不下心,不出一個月便會著手算計博果爾。蘇雪雲閉上眼,唇邊勾起了細微的弧度,在孝莊出手之前,她可要送他們一份大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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